第58章 聖杯與七種天氣
驚呼聲撞在一起,随即出現短暫的寂靜。
岚知露在披風外的眼睛眨了眨,視線從自家父親的身上移開,古怪地掃向看起來非常不淡定的戴蒙·斯佩多。
如果她沒有“幻聽”,這個冬菇頭的英靈剛才的确是喊了“西蒙·科劄特”這個名字吧?
說起“西蒙·科劄特”這個名字,她其實并不陌生,小時候将磚頭厚的家族史當故事書看的她,不說将裏面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至少也對一些關鍵的人事物留有印象。
而“西蒙·科劄特”,正是這關鍵人物中的一員。
他是古裏家族上溯十代的祖先,被稱為“最後的榮光”,是個非常強大且十分有領導魅力的異能者。他參與過意大利的解放統一自衛戰,後因不知名緣由失蹤,失蹤前曾領着族人到一個擁有結界的小島隐居,并留下了永久避世、除非有人持着“特殊圖騰”來求援方可出世、否則永遠不得參與黑.手.黨.争鬥的家主指令……
等一下,“特殊圖騰”?
猛然意識到近期好像看到什麽東西和記憶中的“特殊圖騰”重疊,岚知努力想了想,忽然拉過澤田綱吉的手,在上面扒拉半晌。
“……岚?”
沒找到目标,她又換了個地方扒拉,總算是在對方的衣襟裏找到一串挂在胸前的銀鏈子,上面正墜着她想着找的東西——彭格列大空指環。
看清彭格列指環紋飾圖案的瞬間,她嘴角不由抽了抽,也沒發現自己此時的動作與姿勢有多麽不妥,只滿腦子糾結着一個問題:
為什麽傳說中可以決定古裏家族定位的神奇圖騰……會在這個人的身上啊?
“不可能!”斯佩多略顯失态的聲音打斷她的思考,“你怎麽可能還活着?!”
原本還在糾結指環的岚知頓時拉下臉。
什麽叫“怎麽可能活着”,這不是在咒她老爸死麽。
“還真是奇怪,我可從沒聽過成為英靈後還能把眼睛變不好的,難怪Caster閣下(斯佩多)要随身帶着單片鏡,這眼神是不是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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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着探頭拿話刺對方,可她剛剛探出披風外一點,就被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按了回去。
“別撩.撥他,他要真用那個單片鏡才叫糟糕。據說普通人只要被他隔着單片鏡看上一眼,第二天就會浮屍河面。”
“……”岚知掙紮的動作突兀地僵住,“……他是女巫的合夥人嗎?”這設定算是詛咒吧,這麽犯規的技能真的存在?
見她被唬住不敢動彈,像塊石頭一樣僵硬地縮在披風組建的防護圈裏,澤田綱吉不由想出聲寬慰她幾句,可在這個念頭付諸實踐以前,他就被緊随其後的一句“女巫合夥人”給噎住了,關心與擔憂全部變作了無奈。
被損的斯佩多此刻半點沒有心情和“無關緊要”的人計較,他只牢牢地盯着蹲在樹梢的紅發青年,深藍色的眼閃爍不定:“第一法[1]……?”
比起斯佩多的無動于衷,紅發青年倒是頭痛地往岚知的方向睇了一眼,又轉向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白蘭。
“瑪雷的小鬼,你好像有什麽話想說?”
“Ghost他們呢?”
“誰知道呢,大概被哪個不穩定的空間通道給吞到外星球去了吧。”
“……你又是什麽人?”
“我麽,我當然是男人了。”紅發青年搓了搓沒多少胡茬的下巴,笑得爽朗而燦爛,“這麽說是不是有點冷呢?沒關系,我再來換個說法——”
紅發青年收起笑,深紅色的瞳中十字湧動,仿若凍結了一層冷冽的白霜:“敵人——你要的答案。”
在白蘭看來毫無誠意的回答顯然不能讓他滿意,但他并不十分在乎,畢竟之前斯佩多的反應已讓他捕捉到了不少信息:“你是西蒙·科劄特?”
“不不,我怎麽會是西蒙·科劄特呢,我只是有着古裏謙人這樣一個毫無特色的名字,兒女雙全的平庸男人罷了。”
“可真讓人大開眼界,”一直被無視了個徹底的斯佩多冷笑譏諷道,“常把那些空乏無邊的正義當做信條,給Giotto灌輸軟弱想法的西蒙一世竟然也會随口扯謊了,甚至不惜抛棄真正的名字,藏頭縮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于人前?”
“軟弱想法?”紅發青年側過頭,首次正視斯佩多,自高而下地睨着他,“你錯了,西蒙·科劄特從未給Giotto灌輸過任何軟弱的想法。”
“你既否認自己是西蒙·科劄特,又怎知他沒有做過。”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饒人,戴蒙·斯佩多。”
“果然是你,西蒙一世。”斯佩多狹眸虛睜,俊秀的面孔隐隐有些扭曲,“原以為你早就死了,沒想到你竟以這種姿态活着……難道你,得到了‘第一法[1]’的奧秘?”
這是岚知第二次聽到斯佩多提起“第一法”這個詞,雖然因為不解疑惑而對這個說法留了心,但她的注意力更多地停留在別的地方。
照着斯佩多剛才的說法與自家老爸突然轉變的态度,難道眼前的人真的是先祖西蒙·科劄特,而不是自己的父親?
不,不對,西蒙先祖是十九世紀人士,怎麽可能活到現在。就算活着,也不可能是這麽一副年輕的模樣。
可是照剛才的對話看來,英靈斯佩多生前應該也是十九世紀的人,而且還和自家先祖西蒙·科劄特認識,不然剛才不會是那樣的反應……難道說自家老爹是在借先祖之名忽悠斯佩多?這個倒有可能……不過似乎也沒有必要,而且很容易露餡……
這個時候她又不免想到更多的無解謎團,那是在她心中藏了很久,一直被刻意忽視的疑惑。
例如,經常打着出差、過二人生活名義而時不時消失的父母;即使過了十多年,面貌也一直停留在二十出頭的父親,似乎永遠不會變老的母親;以及從未被他們提起,卻又繼承了最重要的家族指環,并且知道她存在的哥哥古裏優也……
是的,直到此刻,直到剛才古裏優也對着自家父親喊出“老爸”這個稱謂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對方原來真的是她的親兄長,在此之前,她雖确信古裏優也和她有着血緣關系,卻也只以為是族內哪一家的堂兄,就像二伯家的炎真那樣。
而更讓她感到心驚膽顫的是,在聖杯世界,作為近衛亞子的她曾經做過一個極其古怪的夢,雖然夢中的情景大部分都記不清了,但仍有幾幕難忘的畫面令她印象深刻。
比如兄妹故事[2]中神似傑克的身影,比如她被“阿比斯”以蕾西為原型進行改造,比如英靈座上與澤田綱吉面容重疊的英靈,以及還有……當她被誤當做英靈召喚到現世時,那兩個無比面熟的人。[2]
一個與她的父親如出一轍,卻被喚為“西蒙·科劄特”;另一個與澤田綱吉有着七八分相似,然被稱為“Giotto”……
Giotto……斯佩多與她父親三句話不離的名字,不正是這個Giotto?
再聯系Giotto與澤田綱吉相似的面容,Giotto與西蒙的關系,西蒙的家訓,澤田綱吉的指環……還有作為人類的澤田綱吉對斯佩多能力的了解,一幅名為真相的圖紙輪廓漸明地呈現在她的眼前。
“綱吉君……他們口中的Giotto,指的是你的先祖嗎?”
聽到這句詢問,澤田綱吉似乎有些驚訝,但他還是沒有猶豫地給出了肯定答案。
“是,彭格列一世Giotto·Vongola,他是我上溯十代的先祖。”
……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她的父親古裏謙人,真的是與Giotto斯佩多等人有淵源的西蒙·科劄特?是古裏家十代以前的先祖?那她到底是老爹的女兒還是不知道多了多少“曾”字的孫女?在聖杯世界的那個夢又是怎麽回事?
岚知感覺自己更頭痛了,她似乎已經觸摸到真相,卻又覺得真相離她十分的遙遠。
在她無限糾結混亂的時候,那個不知道是她父親還是祖先西蒙的紅發男人突然躍到她的身邊,擡手揉亂她頭頂的毛發。
“別多想了,你這個笨腦袋只會把問題想得更加複雜,想知道什麽我以後會一一地告訴你,現在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古裏謙人,曾經是西蒙·科劄特,你是我古裏謙人的女兒,曾經是我西蒙·科劄特的Archer(弓兵)——這樣就可以了。”
“可以個鬼啊!這麽奇怪的說法誰聽得懂啊!”岚知被紅發男人一陣亂揉的頭頂險些炸毛,“不想解釋就別瞎解釋啊!說的這麽奇怪又讓人好奇得撓心撓肺,你絕壁是故意的吧?!”
紅發男人一臉陽光燦爛地轉頭,好似完全沒聽見少女的抗議;他看向若有所思的青年澤田,朝他攤開左手:“綱吉,彭格列指環借用一下。”
拿到彭格列指環,紅發男人旁若無人地彈了彈指環上端的圖紋。
“喂,老夥計,醒醒,有件急事要拜托你。”
包括澤田綱吉在內的所有人:……
“喂,Giotto,起來了,上次你解開指環封印就拍拍屁股走人.不知道到哪旅游去了,害得我家炎真和你家綱吉在冬菇多(斯佩多)的挑撥下對掐,有了這個教訓後你不是在指環裏預備了一個意識投影麽?嘛……本體不在的話預備的意識投影總是在的吧?來來來,快起來幹活了。”
傳說中的冬菇多:……
意識到自己似乎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真相的綱吉:……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準備好了,”趁着敵方的目光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彭格列指環的瞬間,紅發男人收起會讓人不自覺放松警惕的白目姿态,将聲音放到最低,“要好好保護他們啊,Giotto。”
同一時刻,他的身側突然裂開一道時空縫隙,宛若撕裂的布匹,猛地綻開一道寬寸許的縫隙。
……不好!
斯佩多與白蘭都在第一時間內反應過來。兩人想要上前阻攔,但比他們的動作更快的,是一股令人心悸的重力,将他們的行動短時間地封鎖了個徹底。
“西蒙一族的重力操控……!沒有指環也能做到這一步麽……”斯佩多似是怔了怔,索性放棄反抗,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觀,冷眼看着紅發男人動作麻利地把岚知連帶澤田綱吉、志波都一齊往黑色縫隙裏丢了進去。
“Nufufu,竟然送走了澤田綱吉麽,那可是個重要的戰力啊,”斯佩多掃視戰局,浮動的目光最終落在市丸銀的身上,“市丸君,你覺得呢?”
市丸銀只是眯着眼,笑着将短刀對準紅發青年的方向:“雖然白蘭Master沒了令咒,沒法給我供應靈力,不過應付這一場戰局還是沒問題的,畢竟這個世界對英靈的最高輸出有着限制,相應的也延長了我這類英靈的持久性呢。”
“是麽,可是你要知道,就算你加入戰局,白蘭·傑索也不會感激你的。”
“哎呀哎呀,那我不是虧大了,斯佩多先生會罩着我的吧?”
“Nufufu,等拿下那個男人再說吧。”斯佩多扣着單片鏡,擡至左眼前端,“可不要忘了我們的交易。”
“那當然。”
得到滿意答案,斯佩多往迪諾與真六吊花的方向掃了一眼,很快就不敢興趣地移開視線。
“西蒙一世,不算那邊幾個小打小鬧的,現在我們可是4:3,你要如何填補人數上的弱勢?別說什麽質量壓倒數量的理論了,我相信你不會如此自大。”
一邊是斯佩多、市丸銀這兩個英靈+白蘭、幻騎士這兩個一流強者,一邊是古裏父子+志波海燕這一個英靈……如此的四比三,就算古裏父子再強,也不可能突破人類的極限,勝過擁有兩個英靈的白蘭組——哪怕這是一個對英靈有着極大壓制與限制的世界。
“4:3?誰說的。”紅發男人半虛着眼,嘴角的弧度多了分意味不明的深意,“還是斯佩多你真的以為……我是因為擔心小綱吉一會兒會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換回來,所以才送他走的?”
斯佩多眯起眼:“哦?”
紅發青年不再多言,他驀地掀開黑色鬥篷,露出內側的白色襯衫。
同時,口中開始疾速而抑揚頓挫地念着什麽。
“%¥#……請聽從契約的指令,重新出現在我面前吧……天秤的守護者啊!”
一陣淺藍色的魔法陣自他襯衣後背的布料表面成型,時空與契約的法則在他的身側盤旋,形成一個懸空的、更加巨大的傳送陣。
“我以Archer(弓兵)的職階再現此世,”踏出傳送陣的英靈右手成拳,半抵心口,在一片見鬼了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我澤田綱吉,必将為您獻上勝利,Master。”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開始新副本。今天我又和小黑屋鎖定相愛相殺了……淚牛滿面地爬上來……
【關于西蒙一世為什麽會是爸爸桑,又為什麽以人類時期的青年姿态存在的原因,後面會解釋,大家先不要急……我只能先隐晦地提一句,正如西蒙所言,他們在成為父女前就認識了,妹紙是他的Archer……詳情參見25章的夢境,為什麽有血緣關系後面會寫到的,因為妹子會回到過去(不好是不是講得有點多了)】
[1]第一法:型月五大魔法之一,據說和時間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