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吳小天呆了一下。

他對江彬的這句介紹久久也沒有回過神來。在三個人的注視下, 他的臉幾乎紅得快爆炸了。

“他比較容易害羞。”江彬笑了笑,說完就松開了他。

吳小天呼了口氣,遲鈍地舉了舉手中的小刀和橙子, 幹巴巴地說, “我……我去把橙子切一下。”

“去吧。”江彬點了點頭。

等吳小天逃出了病房,覃飛揚笑了一聲, 評價了一句,“很有意思的小朋友。”

江彬笑了笑沒有說話。

“後天我和許拓要回美國了。”覃飛揚又說, “關于引擎方面的問題我也已經和程序組溝通完了, 他們現在已經可以熟練掌握動作系統的寫入和調試。”

“辛苦了。”江彬點了點頭, 看了看他和許拓,“下次要見到你們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

“不會太久的,我和許拓每年至少春節會回國一次。”覃飛揚也看了許拓一眼, “許媽媽不願意出國,我們肯定是要常回來看她的。”

覃飛揚回國的原因似乎除了江彬就只剩下一個許媽媽,卻對自己的那個大家族只字不提。江彬十分能理解他。

只有在那個巨型牢籠裏待過的人才能知道有些關系遠離了反而輕松。

“對了,遲鑫找過你麽?”覃飛揚忽然說。

“遲鑫?找過。”江彬正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茶杯, 聽到覃飛揚的問題停頓了一下,然後看向覃飛揚,問了聲, “怎麽了?”

“他去美國的時候也找過我。”覃飛揚語氣很平淡地說,“想讓我幫他做一款游戲。”

“他對我可就直接多了,他是想從我這裏拿走一款現成的游戲。”江彬聳了聳肩,“但我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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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了就好, 他拿了你的游戲并不會幫你創造任何口碑,只會破壞Clown現在在玩家心目中建立起來的好感。”覃飛揚說。

江彬有些意外地看了他幾眼,“你跟遲鑫有過節麽?”在江彬的記憶裏,覃飛揚對除了許拓之外的人都基本不聞不問,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的情感都不會表露出來。

“我和他沒有過節,是你和他有過節。”覃飛揚瞟了江彬一眼,“你忘了當初他是怎麽在背後捅你刀子?”

“我沒忘。”江彬頓了頓,忽然笑了起來,“阿揚你現在這麽關心我,我真的好感動啊。”

覃飛揚無語地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許拓始終安靜地看着他們聊天,等他們将遲鑫的事情聊完,才插上一句話。

在他們剛開始聊起天來的時候吳小天就已經拿着一盤切好了的橙子走了回來,他走到病房門外聽到江彬的笑聲,停頓了一下,又把腳步退了回去。

他感覺江彬在這兩個人面前的狀态是完全不一樣的。江彬很輕松,很自在,是完全不設防的那種自在。這樣的江彬連他都不願意去打擾。

但是當他站在門外的牆壁下聽到江彬和覃飛揚談到遲鑫,他握在小刀刀柄上的手指忍不住抖了一下。

尤其是聽到覃飛揚那句“你忘了當初他是怎麽在你背後捅你刀子”。

吳小天雖然沒有見過遲鑫,但他知道遲鑫是個危險人物。比賈雲龍還要危險得多。能一次又一次将犯事傷人甚至背上了命案的賈雲龍從看守所毫發無傷地接走,就說明了遲鑫是一個同樣泯滅了人性的人。

他聽江彬的語氣像是根本不把遲鑫放在眼裏,也根本不在乎遲鑫靠近自己是不是另有所圖,不禁焦慮了起來。病房裏聊天的三個人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而偷聽着的吳小天因為心情焦急,雙腳往門裏走了兩步。

就這麽兩步,江彬就發現他回來了。

沒等他往外退,江彬就朝他招了招手。

“切個橙子怎麽去那麽久。”江彬等他走過來,伸手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側。

吳小天慌裏慌張地把手中的盤子遞給江彬,想讓江彬遞給他的那兩位同學。

江彬笑了笑,“從哪拿來的盤子?是護士給你的麽?”

“嗯,是護士長……”吳小天小聲說,“她看我在水池邊切水果卻沒有東西盛。”

“果然是個人見人愛的乖孩子。”江彬接過吳小天手裏的盤子,并且趁機在吳小天的手指上輕輕握了一下。

吳小天的手非常涼,江彬以為這是因為他去水池邊吹了風又碰到涼水,所以江彬把盤子裏的橙子給覃飛揚和許拓遞過去之後,馬上抓住了吳小天的手指。

沒等吳小天抽回手,他又抓着吳小天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被子裏,和他的大腿貼在一起。

吳小天這下不光是手被烘暖了,臉也噌地一下被烤熟了。

一人一瓣吃着橙子,并排坐在一起的覃飛揚和許拓并沒有看出來他們兩人的不對勁,或者說看出來了,并不打算說穿。

直到覃飛揚和許拓站起身來告辭,江彬才松開吳小天的手。

“有事記得聯系我。”覃飛揚臨走前說,“不管是工作上,或是生活上的。”

覃飛揚這句話應當是沖着江彬說的,卻最後看了吳小天一眼。

吳小天攙着江彬的一側手臂,一心關注着江彬的腳步是不是夠穩,完全無暇注意其他。江彬送覃飛揚和許拓下了樓,向他們揮手道別,回頭一看,吳小天正一臉嚴肅地盯着他胳膊上還未好完全的傷口。

等過了今天江彬胳膊傷口上的紗布就能拆下來了,他額頭上的血痂已經掉了,留下了一道淺色的疤。盡管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但他的精神和營養明顯還是跟不上。往常的江彬都精神奕奕腳步穩健,現在的他看起來蒼白了幾分,腳步也沒有什麽力道。

吳小天蹙着眉想着等江彬出院以後一定要多炖些滋補的湯給他補補營養,正想得會神,他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江彬剛好走回到了自己的病床邊,一步跨上了床,又拉着吳小天坐到他的身邊。

吳小天挨在江彬身側接起了電話。

他看到來電顯示時愣了一下,江彬也看得一愣。

聽到電話對面那個人喂了一聲,又聽到對方問了一句話,吳小天支支吾吾地開始向對方解釋起來:

“我,我這兩天家裏出了點事情……對不起,我明天,不,後天,等處理完了家裏的事情我再去學校……”

吳小天說完就又閉緊了嘴巴,聽着學校老師在電話那端對他進行嚴厲批評,批評完了又緊接着是對他所說的“家裏事情”進行旁敲側擊的慰問。

吳小天面露難色,對老師的連番問話只字不答,他握着手機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江彬正盯着他。

江彬迎着他的視線,做了個口型,老師麽?

吳小天點了點頭,江彬又做出了翻書和寫字的動作,無聲地問他,是不是寒假作業沒有完成好?

吳小天又搖了搖頭,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上的日期,意思是,現在已經開學了。

而他因為太在乎江彬住院的事情,完全顧不上去學校報道,并且沒有和老師報備一聲就一連消失了好幾天,才會被老師打電話來責問。

江彬距離校園生活已經非常遙遠了,當初他在高中時期也只能算是個混世魔王,除了籃球隊的活動,其他課程他一貫能跷則跷,所以他看着吳小天在電話裏被老師訓話,感覺十分新奇。

吳小天看到江彬靠在床頭一陣悶笑,更覺得自己應該找道地縫鑽進去。

老師的訓話持續了十五分鐘才結束,吳小天将自己有些發燙的手機小心地放進口袋裏,随後有些難為情地說,“我後天,要去學校報道了……”

其實昨天就該去的,但是他覺得這件事沒必要告訴江彬。

江彬點了點頭,又笑着摸了摸吳小天的頭,“我們小天還要上學的啊,我都快給忘了。老師是催你去學校報道才打你的電話的麽?”

“嗯。”吳小天悶悶地點了點頭。江彬總若有似無地拿他當小孩子看待,卻忘記他早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老師還有沒有說其他事情?”江彬有些好奇,“對了,大學會強制讓你住校麽?”

江彬的上一段校園生活還是在高中時期,從來沒有念過大學的他,唯一一次去大學校園還是因為擔心許拓在覃飛揚出國之後情緒失控而去看望了許拓一次。

“我,我不會住校的……”吳小天的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嗯?”江彬挑起了眉。

吳小天從進大學開始就沒有選擇住校,雖然校方知道他沒有穩定的住所,仍舊給他安排了宿舍。不住校的原因一開始是因為擔心賈雲龍跑到學校找麻煩,連累到宿舍裏的其他人,現在則是因為……

吳小天瞄了江彬一眼,咬了咬下唇,又說:“等你傷好了之後,我再看要不要住校……”

等江彬的傷完全好了,營養完全恢複了,估計也已經過完半個學期了。時間一久,老師肯定又像上學期一樣忘記了他沒有住校這件事情。吳小天偷偷地盤算着。

“剛才你跟老師說,你家裏出了點事情?”江彬卻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是……”吳小天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江彬看着吳小天有些緊張的表情,笑了一下,又傾身過去,貼在吳小天的耳垂旁邊說了句,“那就不要住校,繼續住我們家裏好了,需要我去和老師說一聲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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