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2)
約定好去見姜老的那天,南珍特地打扮一番,出發前先去了一趟店裏。
她一進門,阿彬就說:“哇,南珍姐你今天好漂亮。”
南珍将手包扔在吧臺上:“我平常不漂亮嗎?”
阿彬嘿嘿笑:“今天特別漂亮。”
他們三人,照舊是兩人嬉笑,則冬沉默。
他站在後院摩挲小花的葉子,隐約看見一道紅。
海邊的秋天總是比較冷的,他的南珍,今天穿了一條紅色短裙,腳上是單薄的肉色絲襪。
則冬垂下眼,呆呆站了好久。
店裏的人都感覺到了南珍的愉快,有相熟的客人來問:“南珍姐,有什麽好事嗎?”
南珍抿唇笑着擺手,順便接起吵鬧不停的電話。
是姜維,他說:“準備好了嗎?我過來接你。”
南珍說:“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那怎麽可以。”姜維堅持要來接南珍。
“那好吧,我在店裏等你。”
挂了電話,南珍被身邊刺探的視線弄得不自在,轉身捉住阿彬:“看什麽看?我知道我是你女神。”
阿彬:“……南珍姐,你在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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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姜維,我出去一趟沒那麽快回來,你照顧好店裏。”
阿彬踟蹰:“你們幹什麽去?”
南珍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快:“我跟你說你別到處散播小道消息哦!我今天去見姜維老爸,我們可能要結婚了。”
這句話聲音不大,是在後廚房裏說的。
外面的人聽不見,院子裏的人應該可以聽見。
阿彬朝院子裏看了看,見則冬背對着他們,專心侍弄那些花草,并沒有轉回來。
他不确定他到底聽見沒有。
阿彬揪着南珍的衣袖,他有些搞不懂:“南珍姐……你……”
南珍甩開阿彬的手:“好了好了,你那麽矮,如果硬要做伴郎姜維可能會很為難,花童好不好?我可以幫你争取。”
南珍去吧臺拿了一盒粉,細細的在臉上撲着,阿彬走到則冬身邊蹲下,喃喃叫他:“則冬哥?”
則冬扭頭看了他一下,擡手摁了摁阿彬的腦袋。
***
可姜維遲遲沒來,南珍的臉上幾乎快挂不住粉,她失了耐心,扔了粉盒回撥過去,那端卻是醫院小護士接的電話。
她說:“這個手機的主人剛剛車禍入院,你是他朋友嗎?能不能過來一趟?”
南珍站起來找阿彬,可阿彬不知跑哪兒去了不在店裏,她只能到後院交代一句:“我去了。”
則冬背對着南珍沒有回頭,耳邊是南珍的高跟鞋噠噠噠地離開的聲音,她越走越遠,聲音就越來越淡,她好像有些急,為什麽這麽急?
哦是的,她急着拜訪對方家長,然後……
則冬倏地站起來追出去,拉住了南珍的手。
他何曾這樣急切的追尋過什麽?
他何曾為了一個女人擾亂過自己的心?
全都是南珍,是這個南珍。
別走!他的眼裏明明白白是這兩個字。
南珍看懂了。
一點一點的,她收回自己的手。
則冬亦步亦趨的跟着她,南珍越走越快,差點把鞋跟戳進路邊的井蓋。
則冬扶了她一下,很快便松開,走去她的車旁等她。
他不知在看些什麽,擋住了駕駛室的車門,南珍狠了狠心推開他,卻看見了阿彬。
阿彬讪讪的站着那裏,兩手背在後面。
南珍過去板他的手,看見阿彬手裏捏着一根牙簽。
南珍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壞事,她現在也沒工夫去知道。
她啪地關上車門,兩手卻被則冬穿過窗戶捉住不放。
阿彬期期艾艾地:“南珍姐你不能開車。”
“你多事!”南珍兇他。
阿彬舉起牙簽:“你的輪子沒氣了……”
他有些得意,又很辛苦的忍着笑。
南珍跳下車來看,果真,四個輪子阿彬一個都沒放過!
則冬沉沉看着她,阻止的話說不出口,可讓他就這麽放手,他也做不到。
南珍指着阿彬的鼻子:“等我回來再收拾你!”
她去大路上打車,則冬拉開另一側的門坐了進去。
南珍不再管他,對司機說:“師傅麻煩你,去醫院,越快越好。”
則冬轉頭看了南珍一眼,南珍說:“姜維出車禍了。”
***
南珍和則冬到醫院時姜維的手術還沒結束,小護士把手機拿給南珍:“你替他保管吧。”
則冬卻從南珍手中拿走,去跟護士要了一塊沾着酒精的棉花,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把姜維的手機邊邊角角消毒了個幹淨。
高跟鞋不保暖,天越冷就越不好走,南珍坐在則冬身旁,脫了鞋子踩在地上。
則冬把手機放口袋裏,剩下的全部時間,都用來給南珍揉腳趾。
南珍說:“別碰,我沒洗腳。”
則冬卻聽不見,捏着她的大腳趾轉轉,活動關節。
南珍今天穿的是一雙新的高跟鞋,新鞋磨腳,她的小腳趾和腳後跟都紅紅的一片,則冬又去了趟護士站,用手機問小護士要了兩片創可貼。
小護士看見則冬的臉,有什麽不願意?給了兩片還問夠不夠,要不要都拿去?
則冬搖搖頭,夠了,南珍腳小,夠了的。
他給南珍護理好磨破的腳,緊緊揣在懷裏,然後把剛剛用過的酒精棉廢物再利用,一下一下擦着南珍新鞋磨腳的地方。
南珍低聲說:“聽說是骨折了,不知道嚴不嚴重。”
則冬:“傷筋動骨一百天,不是小事。”
南珍:“你說,怎麽挨着我的人都這麽倒黴呢?”
則冬停下手裏的活看她:“我就不倒黴。”
南珍:“上次着火你差點死在裏面……”
則冬把鞋子放好,摁了摁南珍的腦袋:“災星一說都是迷信。”
南珍擡起頭,倔強的:“是誰說存在必合理?”
則冬點點頭:“唯獨對你不合理。”
他的南珍怎麽可能是災星?他一無所有,是她讓他活着像個人。
她是他的救星。
***
好不容易等到了手術結束,姜維被推出來時居然醒了一下,還記得對南珍說:“你等了我很久吧?抱歉。”
然後看看則冬:“你也來啦……”
說完這兩句就又睡了過去。
南珍陪着他回病房,則冬在手術室外面跟主刀醫生了解情況。
萬幸的是,手術很成功,姜維只需要靜養數月。
南珍問則冬:“你可以給他把把脈熬熬中藥什麽的嗎?這樣可能好得快一些。”
她的腳趾頭在鞋子裏緊張的蜷縮在一起,鞋子好像變大了一些,再也不會磨腳。只要經過他的手,任何東西都會變得很神奇。她桌上的貝殼瓶子,她後院的花草,她的高跟鞋。
則冬确實知道幾個關于健骨固本的宮中秘術,就算南珍不說,他也會這麽做的。
他不讨厭姜維,甚至覺得他人不錯。
兩個小時後麻藥就退了,姜維是疼着醒來的,疼的滿頭是汗,一睜開看見的是南珍,又笑了。
又疼又笑,那樣斯文的一張臉變得猙獰糾結。
南珍摁着他:“你躺好躺好,千萬別動!”
姜維覺得自己這條腿折的太值了。
他說:“沒事,不怎麽疼,你千萬別擔心。”
則冬把手機交還給他,這是南珍突然改變心意後,姜維頭一次見則冬。
情敵見面卻沒有分外眼紅,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們倆就是這樣。
姜維強撐着給他父親打了個電話,怕吓到老人,就簡單說了些情況,南珍這才知道原來姜老師也有撒謊的時候:“爸,我學校有點事,今天就不回去了……”
電話挂了,南珍自告奮勇要留夜照顧傷患,姜維卻一臉菜色:“我爸知道了……這裏急救室的值班醫生是他以前的學生……他正在來的路上。”
此話一出,南珍就先遁了:“內個,今天不方便,我就先回去了,你……照顧好自己,改天再來看你!”
要去見姜老是一回事,突然在醫院碰面又是另一回事了。南珍遁得很快,話還沒說完就看不到人了。
則冬對姜維點點頭,出去追南珍。
***
隔天,南珍來看姜維,後面跟着一條大尾巴。
則冬手裏拎着一個保溫壺,一進去就看見一個精神矍铄的白發老人笑盈盈地看着南珍。
南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次就不慌了,見着多年未見的老師,非常恭敬地喊道:“姜老師。”
則冬側眼去看,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南珍對宋氏夫妻之外的人那麽溫馴。
姜老拍着南珍的肩膀:“南珍都這麽大了啊!我還記得你哦!”
南珍天不怕地不怕,這輩子最怕老師,老師一讓她念書寫作業她就頭疼。
她以前就不是個乖學生,難得老師還記得她,當然,她知道,老師一定是記得她的調皮和滿是紅叉的考試卷。
南珍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姜維吊着腳在床上看得着急,幫南珍解圍:“爸你別這樣,讓南珍坐啊!”
姜老把南珍往兒子床邊推,自己卻拉着則冬出去了:“你們聊你們聊,哎這個小夥子你跟我聊聊吧。”
初次見面的兩個男人有什麽好聊的?南珍覺得好笑,希望姜老能出幾道數學題考倒則冬。
正巧這時有兩個警**察到了門口,其中之一居然也是姜老的學生,恭恭敬敬地說了車禍過程,則冬就在一旁聽,原來是大貨車超速超車導致的連環車禍。
姜老的學生說:“幸好姜維開車慢,不然早就被大車輪子壓成車餅。”
姜老倒是格外豁達:“車開在路上,總會出幾回事故,人沒事就好,這已經算是福大命大了。”
他帶着人進去找姜維簽字,南珍偷偷溜出來,看則冬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外面。
“你先回去吧,我沒那麽快走。”
則冬不肯,他哪裏都不去。
南珍說:“店裏很忙的!你這樣我要扣工資!”
則冬點點頭,“扣吧,扣完了都沒關系。”
南珍:“……”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想說:阿彬,幹得漂亮!
今天更新比較遲是因為最近我家在大整理,上午根本沒辦法碼字,下午又出門一趟,所以現在才趕出來。今天就一更,明天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