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20)
則冬偶爾望天,會覺得這段時間的幸福是他向老天偷來的。
每天晚上,他都會送南珍回家,在咖啡店到她家的路上,他們常常無言,有時則冬會推推她的手,問她要不要吃街邊賣的關東煮。
如果他等不到她的回應,那也無所謂,南珍現在越來越好了,能吃的進東西。他會跑去買,點一些女孩子喜歡吃的串串,讓老板多加湯水,滿滿一杯塞進南珍手裏。
她是捂着也好,是吃掉也好,都好。
關東煮很香,南珍也會推推他,兩人分着吃。
常常是她吃串串,他喝湯。
吃完了,也就到家了。
他會看着她,眼眸流轉間捧着她的臉親一親。
南珍那樣乖乖仰起頭讓他親吻,令他對她更加眷戀。
但有一次,他将她送回家後在路上救了一只狗。
那只狗與他小時候曾養過的很像,看見對面公園裏有好心人在分發食物,就心急的想要過去。
則冬看着它飛快地跑着,知道它是肚子餓了。
可剎那間開來的車輛,那刺眼的燈,令一向靈敏的犬類呆愣在原地。
則冬原不是那種會出手相救的人,他以前曾覺得這世間的紛紛擾擾終有定數,強求不可。
可誰又能想到,那樣的一個他,後來卻變了。
他在想,如果南珍在的話,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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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霸王的樣子不顧自己的跑過去,把狗狗抱在懷中,大聲吼着要教訓開快車趕着投胎的司機。
那才是她的樣子吧?
點點滴滴,她已經滲透到他的靈魂裏。
身體比心來的要快,則冬撲上去救下了原本壽命該絕的流浪狗。
狗狗在他懷中嗚嗚低吠,怯怯的伸出舌頭舔則冬的臉。
司機探出頭來叫罵:“想死是不是啊!”
則冬站起來朝他走去,捧着狗狗遞到窗前。
在那拉下的窗口,狗狗狂吠數聲,唾液四濺。
司機吓傻了,以為那是只瘋狗。
“拿……拿走,快拿走!”
看,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
則冬垂眼看狗,狗也在看他,竟然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
司機不知這一言不發的狗主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從錢包裏拽出幾張鈔票遞過去,求則冬讓開路。
則冬沒拿錢,退開一步。
車子開走了,他将狗送到街對面,看着它甩着尾巴跑進公園裏。
只是一件小事,第二天卻讓南珍緊張壞了。
她看着則冬的臉,則冬的臉上有一道擦傷。
則冬輕輕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一點都不疼。
這天,則冬得到了一塊久違的,只為他一人做的雙份甜焦糖蛋糕。
他很高興,坐在一旁一口一口吃的心滿意足。
阿彬腼腆進來說:“南珍姐,則冬哥,明天有時間嗎?我請你們吃飯。”
南珍放下攪拌棒,則冬停下口。
阿彬低着頭,耳根都紅了:“我帶我女朋友給你們看看。”
南珍不動,則冬也不動。
阿彬哎呀一聲:“我就是感覺人生苦短啊,每一天都不能浪費啊!”
說完,捂着臉出去了。
則冬繼續吃蛋糕,南珍繼續攪拌她的面糊。
是啊,每一天都不能浪費。
是啊,人生苦短。
就連阿彬都知道這個道理呢。
晚上關了店,則冬把南珍送回家,在她家的樓下,他還沒來得及給她一個親吻,就見她兩手比劃的很快。
這是一句啞語。
一手拇指與并攏的四指成九十度指教,置于眼前,然後邊做弧形下移邊捏合五指,表示天色由明轉暗。
一手五指噓捏,掌心向上,邊向內移動邊張開手。
一手食指指着自己。
一手五指撮合,手背向下,由左向右邊移動邊放開五指。
雙手食指直立,指面相對,由兩側向中間移動,左手虎口朝上,右手五指并攏插入虎口內。
“晚上給我發短信。”
***
她比劃完,扭頭就跑上樓,則冬在樓下站了好一會,一點點品味。
他的南珍什麽時候學會的這句話?他從沒教過她。
然後雙腿就情不自禁的快走,快點,再快一點,想要快些回去,好與她發一條報平安的短信。
明天,
明天是不是就能更好?
明天她是不是能更快樂一些?
夜深了,街上沒什麽人,咖啡店所在的那條街的商戶都已經打烊,一片商店裏都是黑的,只有路燈微弱的光。
終于回到店裏,則冬鎖好門窗,躺在床上與南珍發一條短信:我到了,別擔心,晚安。
手機屏回到桌面,上面是南珍的笑顏,與此同時,房間裏異香湧動。
則冬的手指摩挲那張照片,心中明了,幸福是有期限的,現在時間到了。
他屏息,感覺到小小的倉庫湧進來五個黑影,來者呼吸沉穩內斂,是打小練的功夫。
他并不感到驚訝,畢竟是他自己現出了紅繩上的東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能多了這樣一段時間,已經是慶幸。
只是,與南珍在一起越久,就越奢望,這一切能夠永遠。
則冬站起來,直直立于屋中,還是要放手一搏的,躲過了今晚,他就帶南珍走。
遠離家鄉,踏上不歸路,她會不會喜歡?
千鈞一發,忽然有人拍響店門,震得那風鈴脆響。
長街上,小門外,女人手裏銀光一閃,推門而入。
那是南珍。
可這樣的驚喜卻讓則冬措手不及。
屋內六人誰都不先動,南珍慢慢走來,輕喊:“則冬,則冬。”
好像快哭的聲音,她怎麽了?
她并沒有怎麽,她只是想她的則冬了。
她半夜跑出來,背後是宋福七的責罵,連香玉的勸阻,可她義無反顧,她想親眼看看,今天則冬有沒有又在路上撿到小貓或者小狗,為它們弄傷了自己。
要親自看一眼,才能放心啊。
***
只走了幾步,南珍就開始暈眩。
店裏的那股異香越來越重,她無力地扶着牆走到倉庫門口,想要開燈。
黑暗中,是則冬先動,他出手越過五人抱住南珍,将她圈進懷中時,手臂上被紮了五枚銀針。
針上有毒,且下針的位置很蹊跷。
那些人不敢真的動手,十招裏竟然招招都是虛的。
則冬護着南珍逃出來,聽見其中一人在面罩下悶聲告誡:“煙裏下了毒,兩個小時未能得到解藥,必死。”
世界那麽大,汀城也不小,可則冬和南珍竟沒有可去的地方。
則冬抱着南珍一路在跑,跑到一棟樓下,翻出南珍的手機,給一個人打電話。
他說不出話,只能對着聽筒敲敲。
然後挂斷了,發一條短信:我在樓下。
昏暗的樓梯間有鏡片反光,姜維穿着睡衣走出來,一臉詫異的看着則冬手上的針,和昏迷的南珍。
即使是在那樣的光線裏,姜維依然看清了則冬的眼睛,他的眼眶都是紅的,頭一次有了不一樣的表情。
那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
“……快!快上樓!”姜維讓出道。
則冬颔首對他表示謝意,抱着南珍上去。
姜維讓出了自己的卧室,留他們倆人在裏面。
南珍暈暈沉沉間,感覺到有人抱着她不放手的,她知道,那是則冬。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已經沒有力氣追究。
則冬拔掉穴位上的針,随意扔在桌上,低頭看懷中的南珍。
只剩兩個小時了,他在這個世界最後的兩個小時。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姜維在客廳裏踟蹰不安,最終還是敲門問:“要不要報警?”
房內并沒有回聲,姜維着急的推開門:“好歹要找個醫生看看,還是送醫院吧!”
話音為什麽落得那麽輕?
是因為看見則冬正在親吻南珍的唇瓣。
他們唇齒相依,臉頰相貼,親密不已。
姜維呆在那裏,不知該怎麽離去。
眼睛還是貪婪的在看,看見則冬不斷摩挲南珍的手指和後背,眼裏有淚。
姜維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雙腿,從房間裏退出來,再次帶上門。
他呆坐在客廳,滿心唏噓。
……
時間到了。
再多的親吻和依戀都将成為過往。
則冬開門出來,站在姜維面前,彎腰行了大禮。
姜維不敢受他這一躬,跳起來避過。
這一晚,南珍睡在姜維家,而則冬轉身離開。
姜維進到卧室,看見南珍依舊昏迷,而則冬的手機放在桌上,他的最後一句話是:“麻煩你照顧好她。”
再看過去,南珍的脖頸上多了一條紅線。
如果,有一天你願意為她失去所有,那就叫做愛。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只有一更,明天或許要整理後半部的大綱不能更新,恩,晚安,願你們都能有一個則冬。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1)
四年後
剛入冬,汀城就冷得不像話,早晨,南珍走在上班的路上,一陣風吹來,刮跑了她的圍巾。
圍巾被吹了一路,南珍就小跑追了一路。
好不容易這陣風停了,她才能撿起圍巾,邊咳嗽邊圍住口鼻。
她仰頭望了望天,天很藍。
片刻的停留後,她擠上一班公車,去往工作的蛋糕店。
打卡,換衛生服,洗手,進操作間,南珍做壞了這個月的第三個生日蛋糕。
蛋糕師每個月的次品指标是有限額的,南珍已經用完了這個月的限額。
她很不舒服,胸口像是悶着一塊大石頭,每一次咳嗽都很疼。
同事看見她面前那個畫歪了嘴巴的貓咪蛋糕,關心問一句:“你這咳嗽的毛病還沒好?治了沒有啊?”
南珍的臉上帶着口罩,說起話來悶悶的:“小毛病,換季就會這樣,過幾天就好。”
她不願多說,治病?現在是一件多麽奢侈的事,對她來說。
南珍去報損,然後回了休息室坐了一會兒。
這幾天她總是能想起從前,從前啊,也不遠,也就是四年前的事。
那些事她記得那麽清楚,那些人她從沒忘過。
……
領班進來叫她:“南珍,有個蛋糕單子,你來做。”
南珍點點頭,站起來時竟然有些暈眩。
大概是沒吃早飯的原因,南珍想。
重新戴上橡膠手套和口罩,她回到操作間,拿了個16寸的蛋糕胚,看制作要求。
是一個老人的生日蛋糕,壽桃款式。
南珍拿着抹刀糊奶油,胸口的那陣惡心倏地如海浪湧起。
“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停下手,捂着胸口咳嗽,要等陣子過去才敢再下刀。
這個月她已經沒有限額了。
咳到就要喘不過氣時,南珍感覺喉頭有一股熱流湧上來,她用手捂着,快速跑去水池。
可以感覺到領班在她背後露出不滿的眼神,南珍強忍着壓下一切感覺,死死用手捂着嘴不敢發出聲音,可反壓必有反彈,下一波咳嗽更加劇烈,幾乎咳出了肺。
幸好領班不再盯她,轉身離開操作間。南珍懸着的一顆心這才松下來,她的胸口漸漸平息,那種難受的感覺漸漸散去,她想重新洗手去工作,卻怔住了。
她的手心有一灘血。
操作間裏機器的攪拌聲,烤箱的工作聲,抹刀觸碰不鏽鋼操作臺的聲音,她所熟悉的這一切,統統再也聽不見。
掌心的紅色是那麽刺眼。
“南珍。”領班又進來了,喊她出去。
同事做完了一個蛋糕,過來洗手。
南珍慌張地沖水,掌心向下。
她的同事沒有注意到水池裏淡淡的粉紅。
“南珍!”領班又喊了一聲。
南珍回神:“哎,就來。”
***
跨過門,走出去,領班對她說:“南珍你最近工作效率很低,我們是做食品生意的,對你們的健康要求是很高的,你……”
“我很健康,今年的健康證也已經辦好了。”南珍搶着說,胸口又難受起來。
領班頓了頓:“你到底是什麽病?還是等你好了再來吧!我們也要對顧客負責……”
“領班!”南珍打斷她的話,“我今天請假!”
說完,她邊往更衣室走邊脫衛生服,顧不得管是否有得到領班的允許。
出來時,南珍忘了打卡,等坐上車才想起。
她看了看自己的食指,那裏的指紋什麽時候變得很淡很淡?
下了公交車,南珍進了一個小區。
那裏都是小學的教師房,姜維住在那裏。
來開門的是一個女人,有着很溫柔的笑容。在她的身後,有個小小的男孩坐在地上,正在玩一個模型玩具,對家裏的訪客并不感興趣。
女人笑着說:“姜維還沒下班。”
南珍幹巴巴的解釋:“我正好路過……就上來坐坐。”
女人招手讓男孩過來,說:“小魚兒,南珍姨來看你了。”
小男孩大概三四歲的樣子,不知是不是沒有聽見,女人又叫了兩遍他的名字。
小小的孩子揚起細細的脖子看了看媽媽和阿姨,不做聲,黑黑的眼珠子沉靜似墨潭,很快便又低頭兀自玩玩具。
南珍癡癡地看他,從腦袋上絨絨的毛發到腳上卡通的襪子,一一記在心頭。
“中午在這吃飯吧?”女人說。
“不了。”南珍站起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女人過去牽男孩:“小魚兒,南珍姨要走啦,我們跟她白白好不好?”
男孩不讓媽媽牽,抽走了自己的小手。
女人笑着朝南珍招手:“你來看看,姜維給他買了新玩具,他連我都不讓碰。”
南珍站在門口:“不了,我不過去了……我真的要走了。”
***
從進門到出來,前後不過五分鐘。
姜維家的門關上後,南珍在樓梯間站了好一會兒。
從小區到車站的一段路迎着風,南珍又開始咳嗽。
坐車到郊區,下車再走一會兒,她就到家了。
南珍旋開門,眼前是斑駁的牆壁,裏面幾乎沒有像樣的家具。家裏很靜,連她輕輕的一聲嘆息都顯得太過明顯。
忽然卧室閃過一個人影,連香玉罵罵咧咧的走出來。
她老了不少,原來被南珍好吃好喝供養的微胖臉龐已經消瘦成了很刻薄的面相,頭發亂糟糟的散在肩上,尖聲問南珍:“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
南珍已經好幾天沒見過她了,問她:“媽,你吃過飯了嗎?”
連香玉一腳踢開斷了一只腿的椅子,說:“家裏什麽都沒有你讓我吃什麽!”
南珍放下包要去給她做飯。
“吃面好不好?”她問。
連香玉卻跟進廚房,淡淡說:“算了,你去休息吧,我來做飯。”
只是這樣一句話,就讓南珍開始恐慌。
“媽……”
連香玉知道她要問什麽,幹脆把鍋一摔:“我昨天輸了兩千塊,你等等吃完飯給我!”
南珍張口想說什麽,被她堵住:“不要跟我說你沒錢!你可以先跟單位借一點,今天我手氣一定好,賺了就還給你!”
說完就把南珍趕出了廚房。
南珍呆呆立在外面,兩千?她身上連兩百都拿不出來。
一個禮拜前連香玉開口問她拿了五千,她已經是先跟單位出納預知了下個月的薪水,再借是沒有可能的。
那天連香玉也是這樣的,給她做飯,然後說:“我手氣好一下就賺回來了。”
哦不,是這幾年裏,她都是這麽說的。
可她手氣好的時候真的很少。
***
“咳咳咳……咳咳咳……”
南珍捂着嘴,生怕再噴出一口血。
連香玉端着一碗面條出來,沖她喊:“我到廟裏抓了香灰,你等等喝一次,馬上就會好了。”
南珍看着那杯摻了香灰的水,轉向那碗面條。
她一口口吃面,連香玉就坐在旁邊看着,跟她說對家有多不懂事,連個子都不喂,她當然輸的厲害。
南珍停下筷子:“媽,你別再去了,家裏的情況……”
“好了好了。”連香玉不想聽,轉身回了房間。
家裏只有一張床,兩人睡一起,但連香玉常常通宵麻将,很少回家。南珍吃完了進來和衣躺下,卻見連香玉坐起來,看着她說:“其實不只兩千。”
“到底多少錢?”
“一萬。”
“噗!”南珍一口血噴了出來,灑在泛黃的被套上。
連香玉怔了怔,那抹紅刺了她的眼,她瘋魔似的開始尖叫:“要死人啦,要死人啦!”
“媽,媽……”南珍想讓她平靜下來。
連香玉揮開南珍的手,好像那是多麽惡心的東西,披頭散發從家裏跑了出去。
她在門口撞上一個人,抓住那人的隔壁一個勁的說:“死人啦,死人啦,你快來看呀!”
那個人,是姜維。
他下班後聽妻子說起南珍過來的事,放心不下就來看看,結果正好撞見這一幕。
卧室裏,南珍面色白如紙,唇畔淌着血,朝他無力地笑了一下。
“我送你去醫院。”姜維慌張地說。
***
人來人往的住院部走廊裏,站着被南珍趕出病房的姜維。
她的病确診了,傳染型肺結核。
姜維拍着門喊她:“南珍,南珍?沒事的,我都是大人了,抵抗力很好的,你讓我進去,你一個人怎麽照顧自己?南珍!南珍你開門!”
一扇門隔開了兩個人,南珍給他打電話:“姜維你一定要帶小魚兒去檢查一下,我,我今天早晨去過你們家。”
姜維安慰她:“哦,沒事的南珍,哪裏就有那麽巧?你趕快治好病,小魚兒上次還說想跟你一起捏面團。”
南珍說:“走吧,快走,你走了我才安心。”
她真是後悔死了,自己為什麽要那樣就跑到他家去?要是害了孩子該怎麽辦?
姜維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見護士進去給南珍紮針了才離開。
南珍一看姜維走了,忙制止護士,說她不用藥。
護士不滿地說:“我手上這瓶都開過了!你不紮也要算錢的。”
南珍看着那瓶藥水:“那就這瓶算上,其他請幫我退掉。”
護士看了看病歷:“南珍是你吧?”
南珍點點頭。
“你搞清楚自己是什麽病了嗎?你這一型特別危險,不治會沒命的!你開什麽玩笑!”
南珍低着頭:“我不治了。”
說來說去就這一句話。
護士端着瓶子:“那我去叫醫生來,你自己跟醫生說!這個責任我付不起。”
“謝謝。”南珍還說謝謝。
護士就沒見過這麽想死的人!
不久,南珍的主治醫師來了,南珍也就是一句話:“我不治了。”
要不是辦出院需要醫生簽字,她早就走了。
醫生見多了這類人,明白是為了什麽。
“你想好了?站在醫院的立場,還是希望能堅持治療,你咳血了知道嗎?已經不能再拖下去。”
“……我不治了,你給我簽字吧。”南珍說。
作者有話要說:下部開始!~_(:зゝ∠)_
馬上就英雄救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