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陸隽擇擡眸, 仔細打量着她,舒梨眸光不偏不躲,對上他的視線, 面上冷冷淡淡的,仿若就是随口問的一句。

“沒聽清, 再說一遍。”

男人壓了壓眉心,當她是無理取鬧, 打算要給她一個糾正話語的機會, 哪知舒梨一字一頓道, “我說,陸隽擇,你想不想離婚?”

事實上,不僅舒梨沒想過他會提離婚,就連陸隽擇,也從未想過舒梨會抛出“想不想離婚”這個問題。一年多前,女生懷揣的小心思,自然逃不過他的眼, 之所以選擇将計就計,也只是覺得她比其他女人看着要順眼些。

但此刻,陸隽擇不得不承認,在舒梨吐出“離婚”這一字眼時, 他竟有一瞬間的驚慌無措。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這個問題舒梨在沐浴時就想到了答案,“你年紀也挺大了,如果有喜歡的女人要争取, 年少時的錯誤,現在糾正還來得及。”

“舒梨,說人話。”

她一副說教的口吻,陸隽擇壓根不知所雲。

“有喜歡的女人你就趕緊跟我離婚,別讓她當小三,我也不想當破壞姻緣的惡毒女人。”

“我喜歡誰了?”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陸隽擇的脾氣也不算好,當下也有些煩躁,“舒梨,有什麽事你就直接說,沒必要這麽拐彎抹角。”

舒梨知道男人的耐心,二話不說将手機砸到他懷裏,“不是說昨晚什麽都沒拍下麽,那這一千萬的鑽石手鏈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陸隽擇,你喜歡葉小姐我沒意見,但能不能先離了婚再這麽明目張膽的示愛,不是你壓了消息,別人就不會嚼舌根的,這麽清晰明了的照片,你讓我怎麽解釋?”

她語調按捺不住的拔高,而後起身将毯子砸到沙發一角,傲然睥睨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解釋,你現在把離婚協議書打印出來,我放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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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梨一通歇斯底裏的同時,陸隽擇也看到了那兩張陌生號碼發的照片及一連串的對話,他眼底閃過一抹輕微的詫異,神情稍冷,“這人你認識?”

“陸隽擇你不要轉移話題。”舒梨一把奪回手機,“這照片不是P的,我也不是傻子——”

“是誤會。”

他出聲,打斷她義憤填膺的指責,“手鏈不是我買的,送給她的人也不是我。”

舒梨微怔,不可思議道,“照片上看得一清二楚,難不成還是我冤枉了你?”

“嗯,的确是冤枉了。”陸隽擇松了松領帶,隔着吸水巾抓了抓她未來得及吹幹的濕發,嗓音低沉,“把頭發吹幹,換身衣服,帶你去個地方。”

……

舒梨坐到他車上時還一臉茫然,上秒他們明明在吵架,現在又“親親熱熱”要出門的架勢,狗男人簡直是莫名其妙。

“陸隽擇,你要帶我去哪?”

“去找真相。”

“你別白忙活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所以這不是帶你去看麽?”

舒梨抿唇,扭頭看向窗外,再不與他交談。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北城中心醫院門口,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舒梨腳步停頓,略帶遲疑的問他,“誰受傷了?”

“沈鈞奕。”他按着霍域發來的病房號,找到骨科住院部,還不忘調侃一句,“那小子洗澡摔斷了腿,待會可以笑他。”

陸隽擇在婚後不久就帶她見了那幾個好友,舒梨粗略都認識,但不大熟,笑話別人這種事她才不會做。

沈鈞奕住的是單間VIP病房,走近還聽到門縫裏傳出的嬉笑打鬧聲,她莫名的有些緊張,下意識往他身側湊近,陸隽擇發現了她的小動作,眉梢挑了挑,不動聲色。

“擇哥,剛不還說不來嗎,怎麽又過來了。”

霍域開的門,看到舒梨略略吃驚,“喲呵,還把舒梨也帶來了啊。”

舒梨笑了笑,望向病房裏側,目光落在正削着蘋果的女人身上,察覺到她的視線,女人微微側身,舒梨看清了她的全貌,是葉思淼。

陸隽擇帶她來見葉思淼是幾個意思,要當面說清楚嗎?可要說些什麽呢,那條粉鑽手鏈就戴在她的手腕上,也證實了照片确實不假不是嗎。

“想一直站在門外?”

陸隽擇勾了勾她的手,舒梨才回過神,她悄然撇開視線,壓低了聲說,“你不早說是來醫院,我們沒有買果籃。”

“那一排夠他吃的。”

進了病房,被男人牽住的手也沒松開,舒梨瞧了眼,神情古怪。

VIP病房空間寬敞,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的沈鈞奕見他進來有幾分激動。

“陸隽擇,不至于吧,也就一千萬的事,你怎麽還帶着老婆過來讨債啊。”

才剛說完,就被人往嘴裏塞了一大塊蘋果,葉思淼冷哼一聲,沒好氣道,“也是夠蠢的,五百萬就能拍的東西,非得讓人擡到一千萬,錢多的話,不如捐給大熊貓買竹子吃好了。”

“不一樣,五百萬是你給你自己拍的,一千萬是我送你的,這怎麽能一樣呢。”

沈鈞奕笑嘻嘻的說着,舒梨卻是聽得雲裏霧裏,直覺這一千萬與拍下的那條鑽石項鏈有關。

“你就貧吧你。”

葉思淼将剩下的半個蘋果放他手中,而後看向舒梨,“陸太太,腳傷好了?”

“呃,差不多了。”

“那就好,不然陸先生可勁心疼。”

舒梨讪笑,瞥了眼陸隽擇,也不知道他都跟別人說了些什麽。

見她仍舊糊裏糊塗的模樣,一看就是還沒有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陸隽擇幹脆将她帶到病床邊。

“沈鈞奕,把你小子昨晚讓我做的事說一遍。”

“不就讓你幫忙拍那條鑽石項鏈嗎。”他咬了口蘋果,猛地反應過來,“舒梨,你不是誤會了吧?”

不等舒梨表态,葉思淼已經插話,“呵,可不得誤會嗎,我都差點誤會了。”

這哪得了,沈鈞奕當即坐正,連忙解釋,“我倒黴摔斷了腿,去不了拍賣會才讓陸隽擇幫忙,那條手鏈,是,是用來表白的……”

話落,病房裏蔓延着淡淡的尴尬,舒梨面色泛紅,很是窘迫。

所以這狗男人只是幫好友拍了條項鏈,并交給好友的告白對象,而她倒是硬生生将自己套入惡毒女人的人設中,然後回憶過往,無法自拔。

她根本不敢去看陸隽擇,想也知道,男人此刻的目光定然戲谑。好在這時有人推門而入,打破當前這窘狀。

“嗨,舒梨小同學,好久不見啊。”

來人是顧呈,在國外跑了幾年,倒是成熟穩重了些,不過一開口,還是當初那股吊兒郎當的痞氣。

“顧呈哥。”

“呀,還記得我,不錯。”他随手剝了個橘子,似是想起什麽,懷念道,“也不枉我當初幫你——”

“顧呈哥,你聯系染染了嗎?”眼見他就要将那個秘密說出,舒梨心跳都快了一拍,“染染說她想去機場接你的。”

“駕駛證都沒拿就別瞎折騰了,我怎麽有這麽個傻妹妹。”

見它沒再繼續剛才的話,舒梨暗自松了口氣,“錄音發給染染了。”

知道她是在打趣,顧呈不以為意,他瞧了眼時間,提議道,“兩百米外有家音樂餐廳,走吧,我請。”

其他人欣然同意,當然要除卻病床上正打着石膏的沈鈞奕。

“那我呢?”

“會給你帶排骨湯回來的。”

在他哀嚎聲中,葉思淼關上病房門,陸隽擇正和顧呈霍域說着什麽,舒梨懶得打擾,只靜靜跟在後邊。

“陸太太,不知道這項鏈讓你誤會了,實在抱歉。”

“啊?沒事。”看見她坦蕩的眼神,舒梨有幾分不好意思。

“所以沈鈞奕告白成功了吧?”

“你說呢。”葉思淼晃了晃腕間的手鏈,蹙眉吐槽,“雖然他人是蠢了點,但比較好治。”

是啊,任打任罵,還樂呵呵的,要換了陸隽擇,估摸着就是頤指氣使外加各種嫌棄了。舒梨撇撇嘴,再一次譴責自己這膚淺的顏控。

葉思淼這也是第一次見到舒梨,女人比她想象中要漂亮也更有趣,即使有些誤會,也不妨礙她想跟她多聊幾句。

“我一直以為陸先生是個薄情的男人,沒想到他竟然與你相戀多年,說實話,挺讓我意外的。”

“相戀多年?”

“是啊,陸先生說的,我想也是,否則你們也不會那麽迫不及待的領證。”

他們那時候迫不及待的領證難道不是為了拒絕聯姻麽?

啧!瞧瞧,這狗男人又給自己立什麽深情人設,可真夠裝的。

舒梨朝男人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又因那句“相戀多年”導得牙齒酸麻。

過了用餐高峰期,餐廳裏顧客挺少,撲面的冷風将步行殘留的熱氣吹散,悠揚婉轉的樂曲盡入耳簾。

中西餐并重的餐廳菜品繁多,幾人時不時聊兩句也不算冷場。餐盤見底,葉思淼還真特地打包了一份特濃排骨湯,那味兒與她前陣子假懷孕喝的補湯差不多,舒梨聞着就不舒服。

走回醫院,陸隽擇拉着她在門口止步,“我們不上去了,跟沈鈞奕說一聲。”

“別啊,多留會呗,咱四個還能打牌,昨天都沒打盡興。”

“就是,才幾點,哪那麽多項目要談。”

“不是工作。”

他掃了舒梨一眼,聲音不鹹不淡,“跟某人還有筆賬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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