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肖遙跑到家的時候渾身已經濕透了, 身上滴滴答答往下流水。王姨“呀”一聲, 說:“你怎麽成個落湯雞呢。”

“風把我的傘給刮跑了。”肖遙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要往樓上去。王姨卻拉住了他,說:“你……”

“怎麽了?”

“我給你拿條毛巾擦擦吧。”

“不用,我回房自己收拾。”

王姨卻還是拉着他, 幾次欲言又止, 肖遙說:“你有什麽話就直說。”

王姨只好小聲說:“那個, 海榮在你房間準備了個驚喜,你就這樣上去的話……”

肖遙說:“知道了。”

可他還是直接往樓上走去, 樓梯上留下一片水漬,王姨有些焦灼地看着他的背影,衣衫貼在他清瘦挺直的背上, 露着肉色。

肖遙今天晚上和周海榮一場撕逼大戲, 此時此刻的他, 對周海榮只有憤怒, 哪還顧得上什麽驚喜。

周海榮還一無所知,正坐在地板上,給肖遙發信息。

他給肖遙打了幾個電話, 一開始沒人接,再後來對方就關機了。他費這麽大功夫準備的驚喜, 可不能浪費了,因此有些着急, 他覺得肖遙是還在生他的氣, 小受嘛, 都要哄。

打了一條長長的信息,正要發出去,就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他心裏一動,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自己走到門後面的開關那裏,等到房門打開的剎那,一下子把燈給打開了:“噔噔噔,SURPRISE!”

盡管有所準備,肖遙還是吓了一跳,房間裏鋪滿了紅色玫瑰花,正中心用粉色玫瑰擺了一個心形圖案。

周海榮看到他落湯雞的樣子愣了一下,趕緊走過來問說:“你怎麽淋成這樣了?”

肖遙深吸了一口氣,他從此刻開始,要原著肖遙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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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怨地看了周海榮一眼,也不知是頭發上的雨水流到了眼裏還是怎麽,周海榮竟在他眼裏看到了水光。

周海榮:“怎麽了……”

肖遙也不說話,默默地走到衣櫃前,拿了兩件衣服,就要朝外頭走。

周海榮一把拉住他的手,叫道:“肖遙,你看我弄的這些,就是要跟你求和的,咱們別冷戰了好麽,以後我們倆好好過日子。”

“好好過日子麽?”肖遙扭頭看他,“那我問你,你還有沒有跟蘇林來往?”

周海榮立馬搖頭:“沒有。”

“我不想再聽你說謊了,你想想再回答我。”

周海榮毫不猶豫地說:“沒有。我怎麽會跟他有來往。”

“那你為什麽去了他家?”

周海榮愣了一下,便松開了他的手,眉頭微微皺起來,臉色略有些紅,又有些凝重,看着他。

“你沒去過他家麽?”肖遙問。

周海榮說:“你跟蹤我?還是調查我?”

肖遙微微蹙起眉頭:“那你是承認了?”

周海榮“嗯”了一聲,說:“去了。”

肖遙垂下頭來:“那我跟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他說着就朝外頭走去,周海榮忙又拉住他的手:“你聽我說……”

“你別碰我!”肖遙猛地用力将他一推,手裏的衣服都掉在地上,周海榮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一只胳膊将擺好的心形沖撞開來。

“就因為你和他睡了一次,我也沒有怎麽樣,所以你就肆無忌憚了麽?”肖遙說,“你也不嫌髒,你不是最愛幹淨的麽,他是個爛貨,被很多人捅爛了!”

“我是去了他家,但我沒跟他上床。”

“大半夜去他那裏,什麽都沒幹,你以為我會信麽?”他問周海榮:“如果不是我發現,你會告訴我麽?”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他清清白白……”

“你別玷污了清白兩個字。你的幾把沒插進他的叉叉裏,就不算出軌,你們就是清清白白的?”

“肖遙!”周海榮想象不到從肖遙的嘴巴裏會吐出這麽粗俗的字眼來,他震驚又憤怒:“那你想怎麽樣?!”

“我能怎麽樣,”肖遙說,“你就仗着我愛你,你就剜我的心!”

他斜眼看向周海榮:“你怎麽不解釋了?”

“你不是不信麽?”周海榮也沒好氣,“你不信,我還說個幾把。”

肖遙一聽,立馬轉身回去,把行李箱拉出來,開始收拾行李。周海榮就在旁邊冷冷地看他。

肖遙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提起行李箱就往樓下走。周海榮不忍心,卻又含着怒氣:“你走,你走,走了就別再想回來!”

不得不說,周海榮骨子裏還是有優越感的,他說的不是“走了就別再回來”,而是“走了就別再想回來”,一字之差,含義卻全都變了。肖遙這麽敏感多疑的人,自然聽的出來,冷笑一聲,直接拎着行李箱往樓下走。周海榮想到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的心意變成了這個樣子,心裏又氣又傷心,緊跟着下樓,王姨聽見争吵聲,趕緊跑出來,看見肖遙拎着行李箱要往外頭去,趕緊上去拉住他:“怎麽了這是,好好的,怎麽吵成這樣了!”

肖遙紅着眼說:“王姨,你別拉我。”

“外頭那麽大的雨呢。”王姨說,“有什麽問題也明天再說。”

肖遙最後能跳江,性子也是有些極端的,根本不聽王姨的勸阻,王姨知道自己拉不住他,便回頭看周海榮,周海榮心軟了,上來拉肖遙:“算了,算我錯了,外頭那麽大的雨呢。”

外頭傳來了車燈的光,雨簾裏頭有輛車開了過來,停在了廊前。陳興撐着傘下了車,從車上接了周彤下來,周彤提着長裙,看到肖遙渾身濕透地拎着箱子,愣了一下,問:“這是唱的哪出?”

肖遙不堪以這樣狼狽的模樣站在周家人面前,拎着行李箱就進了雨裏面。陳興撐着傘接了周海權下車,就看見肖遙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周海權問周海榮:“還不去追?”

周海榮說:“我留他了,他非要走。”

周海權看了他一眼,不怒自威。周海榮只好老老實實地接過陳興手裏的傘,一路小跑追了過去。

但是肖遙作,周海榮少爺脾氣,這一去肯定無功而返,不一會周海榮氣急敗壞地回來:“不管他了,現在他脾氣大的很。”

他愛的那個溫柔沉靜,梨花帶雨的肖遙不見了,怎麽這麽偏執,暴躁,絲毫不給他面子。

“你去看看吧。”周彤對周海權說,“不管什麽問題,這麽大的雨讓他就這麽走,不合适。”

周海權點點頭,盯着周海榮看了一眼,周海榮趕緊把手裏的傘遞給了他,剛才和肖遙争執,他身上也淋濕了,冷的很,他心裏有氣,覺得肖遙太固執了,該治治他。

周海權直接開了車去追的,雨下的大,肖遙走的并不快,他拉着行李箱,一邊走一邊安慰自己說:“忍一忍忍一忍,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苦情戲不是好演的。雨倒還好,主要是風大。肖遙察覺身後有車開過來,趕緊避到一邊,車燈的照耀下,雨絲顯得更加細密,他被淋成狗,幾乎睜不開眼睛,就見那輛車在他旁邊停了下來,周海權推開車門,說:“上車。”

肖遙吃驚地站在原地:這個,他要不要上車呀!

按照原著的劇情,他和周海榮發生了劇烈争吵,冒着大雨離開周家,結果受涼感冒,大病一場,這場病卻促成了他和周海榮的和好……沒錯,他們倆還是會和好的,《豪門男媳》在這一點上始終堅持循序漸進,力求跳江跳的合情合理。依照肖遙那樣的性格,不可能一言不合就跳江,跳江肯定是日積月累造成了哀莫大于心死的結果。不過當時文下有讀者懷疑肖遙是“真病”還是“裝病”,因為他病了之後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病态美,哭哭啼啼挽回了周海榮的心,一開始是裝病還是真病不知道,但後期作者就明寫了他裝病的戲碼,當時周蘇黨大罵他是“心機婊”。

“心機婊”如今很猶豫,猶豫要不要上周海權的車。

結果周海權有些動氣了:“叫你上車。”

聲音威嚴,神情更威嚴,霸道不容拒絕。肖遙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見周海權起身要下車,吓得他趕緊鑽進了車裏,不過他沒坐副駕駛,而是坐到了後面,後面空間大,他把行李箱放到腳邊,身上的雨水把座位都沾濕了。

周海權開了車裏的燈,對他說:“有毛巾,自己擦擦。”

肖遙沒說話,只探身拿了毛巾擦了擦臉,周海權就一直通過後視鏡看着他。他見周海權要發動車子,忙說:“我……我不回去。”

周海權就轉過身來直接看他,肖遙頭發濕漉漉的,嘴唇略有些暗紅,大概是凍的。身上的衣服貼着身體,穿比不穿還要誘惑人。他就又坐正了身體,問:“你先跟我說,你和老二怎麽了?”

肖遙拿出畢生演技,抽抽噎噎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無非就是周海榮如何背着他偷吃啦,他寬宏大量原諒對方以後,對方如何蹬鼻子上臉,竟然大半夜跑到小三家裏共度良宵啦,還有如何不知悔改,要把他趕出家門……總之一切言行都符合心機婊的人設,錯都是別人的,委屈都是他受的!

不過說來也奇怪,他跟周海榮“對戲”的時候,不知道是原主殘留的感情還是他當初作為讀者就對這段周肖戀十分感慨的緣故,總之入戲很快,但是一面對周海權,他就完全入不了戲了,多虧了他如今調教的,裝哭賣慘輕易就能蒙混過關。

周海權聽完之後面色沉重,良久才問:“那你現在要去哪?”

“我想回我自己家,讓彼此都冷靜冷靜。”

周海權點點頭說:“那我送你。”

“謝謝大哥。”肖遙舔了舔嘴唇,讪讪地撒了個嬌。

尾音拖的很軟糯,這是他的殺手锏。

周海權沒說話,過一會問了他地址。

地址有些偏,城中村嘛。

肖遙覺得身上黏膩膩的很難受,就把襯衫給脫下來了,脫下來的時候忽然想到他如今不是直男,他應該是有廉恥的,何況是在大伯哥車裏,于是他便朝周海權看了一眼,卻發現周海權正一心一意地開着車,注意力壓根就不在他身上。

雨大風大,開車要格外注意路況,周海權自然沒功夫注意他。

于是肖遙就挪到周海權正後方向,将襯衫和長褲都脫了下來,拿毛巾擦了一遍,然後彎着腰打開他的行李箱,從裏頭拿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穿上。

周海權一動不動地用眼睛的餘光去看後視鏡,車裏的燈沒有關,就看見肖遙支着兩條又白又長的腿穿褲子,上半身清瘦,大概燈光的關系,看起來瑩潤有光,是真白。

論皮相肉體,肖遙在男人裏絕對算人間極品了,身材比例好,腿長臉小人白,放在人群裏自帶着光,即便是他們這種階層見慣了形形色色美人的,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也覺得驚豔。周海權至今都記得他第一眼看到肖遙的時候,心裏微微的震顫。

能俘虜花花公子周海榮的,自然是娛樂圈都少見的人間極品。

這樣的一個極品在自己車裏脫衣服,周海權神色凝滞,只有手有些控制不住地輕但節奏極快地敲打着方向盤,略有些急躁。雨滴不斷地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刷上上下下地劃動着,像是在劃動着他的心。一股被雨水浸濕的淡淡香氣從他身後散發出來,從背後擁抱着他。周海權竟然石更了。

這從未發生過的意外讓他心跳特別劇烈,可能這風雨天氣,環境太嘈亂,人的呼吸和血液也無法好好控制,周海權握緊了方向盤,手背上隐隐露出青筋。

肖遙卻毫不知情,換好衣服之後又朝前看了一眼,這一眼不要緊,竟然看的車子猛地一頓,好像急踩了一下剎車,差點把他撞到前頭椅背上去。他扶着椅背,立即說:“下雨天看不清路,你開慢點……”

周海權一動不動,也沒說話,只耳朵紅了。

他這人威嚴剛正,偏偏一興奮或者害羞,耳朵就會紅,身上還容易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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