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見見天地

陳小凡很興奮:“他們倆這是要搞起來了麽, 搞起來搞起來,氣死周海榮那個渣男!”

等到肖遙上了車, 倆人立即圍攻。

“說, 你和周海權是怎麽回事?”

肖遙一臉問號:“什麽我和他怎麽回事。”

“都是好姐妹, 你可別騙我們。”何明明說,“他怎麽來了, 你叫他來的, 還是他自己來的?”

“他自己來的, 可能是看到消息了吧……我怎麽可能叫他來, 他……”

“你跟你前大伯哥已經這麽親了麽?”何明明說,“你一出事, 他第一個趕過來了。”

肖遙說:“周海權人一直都不錯啊。”不過周海權能來, 他也很意外,不過也很感激就是了。

陳小凡還在看周海權的車:“邁巴赫S600,這車兩三百萬吧, 還挺低調的。”

不像周海榮,他記得周海榮常開的車是一輛蔚來EP9, 藍色超跑, 得千萬以上了。

“周海權這個男人真不錯,你要是能抓住,可一定要抓住啊。”

“你們別胡扯了。”肖遙看了一眼周海權的車子,笑着說:“別說我跟他這種尴尬的關系了, 就是陌生人, 他也不是我的菜。”

“那你什麽菜?周海榮那樣的?天了嚕, 以為你死過一回就看清楚了呢。”

肖遙笑着問:“天了嚕?你這又從哪學的話?”

“淋語都不知道,小心被吸!”

這些基圈用語,肖遙還真不熟悉,便笑了笑,沒有說話。虛驚一場,他有些累了,便靠在後座上躺着,手搭在額頭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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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想起來還是後怕的,當時如果發生了踩踏事故,後果不堪設想。他揉了揉眉頭,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人就立馬坐直了身體。

陳小凡問:“誰啊?”

肖遙擡頭看了看陳小凡:“……周海榮……”

何明明聞言也回頭看了一眼,肖遙接通了電話,剛“喂”了一聲,就聽周海榮急着問:“你沒事吧?我剛看到新聞。”

肖遙略有些尴尬,說:“沒事……那個,多謝關心。”

周海榮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說:“沒什麽,就随便問問,沒事就行。”

周海榮說着就挂了電話,手機往兜裏一裝,站在酒吧外頭的街邊抽了根煙。

外頭很冷,凍得他鼻子發紅,他是外頭抽完了整根煙,這才重新又回到了酒吧。

酒吧裏熱鬧的很,大家都在等淩晨的倒計時,蘇林在人群裏朝他揮手,臉上全是興奮的潮紅。

“十,九,八,七……”

周海榮拿了杯酒融進人群裏,跟着人群喊:“六,五,四,三,二,一!”

人群沸騰起來:“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就這樣來了,肖遙坐在車上,聽陳小凡指給他看:“那,煙花!”

那是南江邊上放的煙花,幾乎照亮了半個城市,“砰砰砰”綻放的聲音在夜空裏逐漸散開,肖遙靠在車窗上,臉上帶着笑容,眼睛略有濕潤,映着煙花。

每逢佳節,每逢佳節。

因為這個風波,肖遙便在家休息了幾天,沒有再去陶花源記,他沒出門,卻有人打電話來找他了。

是一個什麽文化傳媒公司的,說想簽他,可以包裝他,讓他火。肖遙上網查了一下,還真是個小型的娛樂公司,捧出好幾個十八線網紅,有一個還在一個熱播劇裏打過醬油。

不過他還真沒有要進娛樂圈的心,他覺得他孤身一個人,娛樂圈是名利場,自己一個人孤身奮鬥,連個靠山都沒有,不安穩,甚至是不安全的。那是他完全陌生的領域,他連個親人都沒有的,萬一被套進去,這輩子可就完了。

這樣一想,肖遙就特別想他的母親,郁郁沉沉地過了幾天,有一天做夢,夢見自己回去了,醒來枕頭都濕了一片。

這樣一直休息了将近一周的時間,沈星之打電話問他考慮的怎麽樣了:“你是要繼續唱戲,還是要緊娛樂圈?”

春都路的新聞他也看到了,是蘇括給他看的,把他也吓了一跳。他也沒想到肖遙如今已經這麽火了……當然他并不清楚元旦當天具體的情況,也和外人一樣,以為那烏壓壓的人全都是去看肖遙的。

“我們都以為師弟只是餐廳彈個琴,沒想到已經這麽火了,怪不得師弟不肯回來唱戲呢。”

戲曲行當早已經日薄西山,輝煌不再,即便是當個網紅,肯定也比唱戲賺的多。大概因為此,沈星之反倒不好強制要求肖遙回來了。

還是要自願,不然回來也學不好,既耽誤了肖遙,也壞了他的聲名。沈星之嘆了一口氣:“我只是可惜了他這麽好的苗子。娛樂圈固然光鮮亮麗,可是壓力大,更新換代也快,梨園如果成了角,能吃一輩子呢,我的徒弟,還是希望眼裏不要只盯着錢看,錢賺多少是多呢?”

沈星之除了自己本身愛好戲曲,願意為之奉獻終生以外,到了一定高位,也有了責任心,肩負着的是整個梨園的興衰榮辱。如今傳統文化已經日漸沒落,好苗子越來越少,他和他祖父輩比已經差了一截,蘇括和他比,又差了一截,他很想能在有生之年挖掘出一個好苗子,然後傾囊相授,這是他身為梨園大師的責任心。

所以他就專門去了一趟陶花源記,現場看了肖遙彈琴。

自從上次的搗亂事件發生以後,春都路晚上就加派了很多安保人員,肖遙每次演出,也更關注粉絲的安全問題,好在過了節假日人流高峰,每天來看他的粉絲數量已經控制在了一定範圍之內,尤其是元旦過後下了兩場雪,天氣越來越冷,春都路冷清了許多。

肖遙看見沈星之,趕緊過來和他打了招呼,沈星之笑着說:“沒打擾你工作吧?你不用管我,這麽多人來看你,好好表演。”

沈星之覺得不管哪個表演行業,都要尊重舞臺,尊重觀衆,他在旁邊看着肖遙彈琴,等了一個多小時,肖遙不走,粉絲也不走,他也沒辦法在餐廳裏和沈星之說話,師徒倆便從餐廳走了出來,外頭冷,沈星之咳嗽了兩聲,說:“你每天都工作到這麽晚麽?”

說真的,他年紀上來之後,就很少這麽晚才睡了。

“一般都是午夜場,上次元旦黃金場,結果就出了事,午夜場好一點,人少點。”

沈星之說:“今天看你表演,我心裏很感慨。你能走到這一步,想來也特別不容易,不過老師還是想問問你,你真打算進娛樂圈了麽?”

肖遙搖頭:“我不适合吧,沒有要進的打算。”

“那你是打算一直這樣下去麽?這個啊,我覺得還是青春飯,不長久,名利來的快,去的也快。”

網紅是很難持久的,長則一兩年,短則一兩個月,熱度退下去,新人冒出來,肖遙也懂得這個道理,說:“以後的事,其實我還沒想好。”

“真的不打算唱戲了麽?”

肖遙略有些尴尬,因為當初拜師,沈星之是不願意收他的,是他死皮賴臉千求萬求,作了各種保證,沈星之才收下他。雖然當時的“他”,也并非是多麽熱愛演戲,拜師不過是提高身價,從而更順利地釣金主,不過在沈星之看來,他這無異于卸磨殺驢了。

他只好說:“我覺得我可能做不好。”他想了想,覺得沈星之對自己一直很好,于是便對他說了自己的心裏話:“我主要覺得我在戲曲方面能力有限,雖然師父看好我,我自己卻沒有什麽信心,如果要學戲的話,琴我肯定是沒辦法彈了,眼下在做的所有事情都得放一放,萬一不成功,浪費了師父的時間不說,我也怕最後兩頭都沒抓住。”

“你就不願意試一試麽?”沈星之說,“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看好你,只要你好好跟我學,我一定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你,不成角,你的損失我都賠給你,怎麽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肖遙都有些窘迫了,不等他回答,沈星之便又說:“我不騙你說,我身體是越來越差了,能在臺上的日子不多了,以後就算有心培養個弟子出來,恐怕也是有心無力了,我既然喝了你的茶,受了你的拜,咱們就是正兒八經的師徒,你師兄現在也算有些名氣,可他天資有限,再往上走,只怕是難了,我是不甘心啊,不希望我們這一派在我手裏一代不如一代。你音色好,扮相佳,身骨也奇,是唱戲的好材料,最重要的你已經是我的關門弟子,老師我是真心實意想讓你跟着我好好學,不想把我所學的這身功夫,帶到棺材裏去。肖遙,我今天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吧。你不努力試試,怎麽知道你不行?”

話已至此,肖遙只能點頭,北風刮的緊,沈星之又咳嗽了兩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肖遙心裏很糾結,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可又真的覺得去做乾旦,有些難。

其實肖遙內心的不願意,沈星之也是知道的,沈星之一直認為,愛一行幹一行,尤其是藝術行當,不是發自內心的熱愛,很難走到頂層去。如果換作其他人,沈星之肯定早就由他去了,但是肖遙不行,除了他認為肖遙有天分,不幹這一行可惜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肖遙已經拜過師,是他正兒八經的徒弟。

當初他收肖遙作關門弟子,業內皆知,梨園這一行,最講究規矩,徒弟既然收了,半路卻跑去幹別的了,別說他這樣的梨園大師,就是但凡有點頭臉的,都不會發生這種事,他一輩子辛苦,掙的就是一個名聲,不能老了老了,出了這檔子讓人笑話的事。

肖遙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也是他說不出拒絕的話的原因之一,自己舒坦了,卻壞了沈星之的名聲,他也是不願意的。對于沈星之這樣的曲藝大師,他是很敬重的。

肖遙考慮了好幾天,最後他和沈星之約定,兩個月時間,他演好《浮生六夢》,算是報答沈星之的知遇之恩,至于《浮生六夢》演完,是留在梨園,還是改行做其他的,去留随他。

周海權是不會害他的,既然他勸自己趁着年輕多去見見天地,他就去見見這天地吧,好的壞的,都經歷一番。

【從我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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