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上一次來這裏畫符還是攜帶了靈魂法器,安自己和帝卿魂魄的時候,這一次的符紙,是他在沒有任何法器加持的情況下,用這個世界的材料畫好的,也不知有沒有用,能不能發揮出自己在21世紀的功力。
他姑且打算拿沉晖做個實驗。
顧瀾知道沉晖厭惡自己,送完了符後,他當即再不看沉晖一眼,就在艾麗莎的陪伴下離開了甲板,結束了放風,回到了自己房間。
甲板上。
沉晖看着自己手上被顧瀾硬塞過來的不知是個什麽玩意的黃紙,卻是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就欲丢掉。
不想此時,他的随身機器人卻是響了起來:“警告,警告,軍艦甲板上不允許随地亂扔垃圾,違者罰款一百,并罰打掃整個甲板三周垃圾。”
沉晖這才想起了軍艦上不能亂丢東西的規定,遂鐵青着臉色将這小小的符紙揣進了自己的褲兜裏。
當一個地方搞封建迷信活動,信仰鬼神的多了,真大師會有,但随之而來更多的卻是裝神弄鬼的騙子和神棍居多,而這些騙子和神棍往往會導致很多人不再信仰鬼神,認為一切都不過是裝神弄鬼。
這是千古以來的定律,就連星際時代也不能避免。
白鷺洲對于鬼神的推崇遠沒有帝星來得虔誠和廣泛,因此白鷺洲相信怪力亂神之說的人和無神論者也是一半一半。
而沉晖則恰是一個不信鬼神的無神論者.....
沉晖不信鬼神的原因是他迷信的母親,他年幼時候身體不好,他母親因為迷信信過一個又一個所謂的占星師,給他搞過不止一種類似香灰水和黑狗血之類的惡心東西服用下去,還沒有卵用,讓他對占星師本就無甚好感。
再加上後來,他的父親,堂兄以及伯父皆因帝卿殿下的占蔔之語而死,沉晖對所謂的占星師就更是深惡痛絕了。
在他眼裏這些人都不過是裝神弄鬼,殘害生命的騙子罷了。
包括帝星教廷以及那位尊貴的帝卿殿下在內,全都是騙子.....
因此顧瀾說的話,他是半句也沒有放在心上,符紙也是立刻就想丢掉,免得髒了自己手的,但他剛想丢掉,就被機器人打斷,轉頭又有了其他事情要做,一時半會兒間卻是将丢掉符紙這樁事給忘了。
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沉晖照例去了軍艦六樓的游泳池,他倒沒有什麽游泳的愛好,只是他一直悄悄戀慕的Beta上校卻是有着每天下班後,沒有其他工作就準點來游泳的習慣,沉晖經常來這裏偷看對方游泳,出水時的模樣。
沉晖平時來這個仿生态游泳池時,一切都是很正常的,但今天卻不知是怎麽會是,可能是太過疲勞也可能是被顧瀾的話給影響了,看着游泳池裏蔚藍的池水,他突然一下子就是開始覺得心慌不已,眼皮直跳。
這個時間點一般是大家下班後吃飯的時候。
除卻沉晖暗戀的上校,幾乎沒有人來游泳.....
但今天不知是怎麽回事,游泳池裏卻是空無一人,那位Beta上校好像不在。
“沒人?是沒來嗎?他沒來,那我也走了.....”沉晖見泳池無人,壓不住心慌,告訴自己自己并不是相信了顧瀾的話,而是暗戀對象不在才走的。
他轉過身,就要離開。
正當此時,只聽:“轟——”得一聲。
軍人的敏銳讓沉晖感覺到這裏即将發生爆破,但火光沖天,一切卻已是太遲了。
我就要這樣死了嗎?我可還沒有向他表白呢?
這是沉晖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
“沉晖,沉晖上校!”緊接着,沉晖便是聽到了自己心上人蘇秦的聲音。
沉晖艱難地睜開眼睛:“我....我難道沒有死嗎?”
不應該啊,他軍人的直覺告訴他,在那樣的爆破中,距離爆破那樣近的他不可能還活着的呀。
蘇秦還未答話,軍醫的聲音便已先一步傳了過來:“死什麽死啊?你小子真他媽的命大,距離爆炸點那麽近,居然就受了一點輕傷,簡直太他媽的幸運了,別說死了,就連醫療艙你都不用進去浪費資源!”
“你是不知道那一個個比你距離遠的都傷成什麽樣子了。”
軍醫還在訴說着沉晖的幸運。
沉晖的腦海裏卻突然響起了顧瀾之前對他說過的話,“近三日都離水遠一些。”“我送上校一個禮物,上校且拿好。”
這是帝星來的那個Omega真有點本事,還是巧合呢?
沉晖将自己的衣服還沒被換過,當即下意識将手塞進了自己的軍裝口袋裏,顫顫巍巍地将口袋裏随意放置的顧瀾所贈的符紙掏了出來。
卻見符紙已經燒焦了。
他人都沒受什麽大的創傷,好端端放在口袋裏的符紙卻焦了。
沉晖心下一驚,看着手中燒焦的符紙,剛想再仔細看看,就見符紙只頃刻間就在他手裏化為的粉末。
這是變戲法嗎?
不,這是不可能的事....
沉晖握着手裏的灰,當即下了床,頭也不回的就往選帝侯辦公室狂奔了過去。
“沉晖!”
“沉晖上校,您要去拿來?”
就連身後蘇秦和軍醫的呼喊聲,也喚不回他。
.....
軍艦六樓游泳池爆炸的時候,選帝侯沉淵正在七樓會議室開會,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場針對選帝侯的謀殺。
但有本事侵入到軍艦內部安裝定時,炸。彈的,在沉淵的光耀軍團中卻是不多見的。
這說明了光耀軍團內部有內鬼。
雖然沉淵沒有出事,但他身邊的大批親兵和參與會議人員卻是受了傷,選帝侯震怒,下令要徹查三軍,非要把幕後主使揪出來不可。
沉晖趕過去的時候,沉淵剛剛開完會,已是發了五六通的邪火,讓手下的人忙到不能再忙,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了。
“四....四哥....”沉晖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慌張推開了沉淵辦公室的門。
沉淵餘怒未消,就連對着這個弟弟也是沒什麽好臉色,只将眉心微微一蹙,便是問道:“怎麽了?你這慌裏慌張的樣子成什麽體統?”
“四哥,那個帝星來的Omega,他....他....”沉晖卻是顧不得那麽多了,将自己手上的符灰往沉淵桌上一拍,便是道:“他不是騙子,也不是皇室和教廷制造出來的傀儡,他是真.大師啊,他真的有本事.....”
沉淵向來是知道這個弟弟不信鬼神,最為厭惡的就是所謂占星師的,聽了他這話,不僅沒有放松下來,反而眉心緊蹙得更加厲害了:“怎麽回事?”
“他不是裝神弄鬼,他算出來了。”沉晖不知如何言說自己身上的遭遇,指着自己手上的符灰:“在爆炸案發生以前,他就提醒我這三天之內不要近水,還送了我一個黃色的三角形的紙質玩意兒,就是這個,爆炸發生的時候,我距離爆炸點最近,卻不曾受傷,全靠了這東西,我剛剛把它從口袋裏摸出來的時候,已經成灰了.....”
作為一個無神論者,他不知該如何形容在自己身上發生的神跡。
沉淵卻是一下子捕捉到他話裏的重點,眼神銳利地看着他,厲聲質問道:“在爆炸案發生前,你見過他?我不是說過,要讓你們離他遠一點,除了艾麗莎以外,所有人都不要接近他的嗎?”
他實在太過惱怒這個弟弟的不聽話了。
他根本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任何人和那個帝星來的Omega有所牽連。
“我....我.....”沉晖這才想起了沉淵的命令,以及自己不聽命令跑去奚落那個Omega的事,頓時支吾着說不出話來。
隔了好一會兒,看着沉淵鐵青的臉色,沉晖方才小聲說:“他是真的靈啊,我想我們以前可能對他有所誤解了,其實他五歲時的那個占蔔,拿到我們現在來看也未必不準啊,只是他不該說出來,可是他當時也不過是個五歲孩子.....”
“他不一定是教廷制造出來的所謂‘神跡’的,雖然他們經常那麽幹......”
“他若真能通陰陽,你以為教廷那幫老狐貍還會毫不猶豫地把他送到我們白鷺洲嗎?”可還沒等他話音落下,沉淵便已是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
他不是不信鬼神,他只是不信這位所謂教廷栽培出來的帝國之光,會是真正能通陰陽的占星師。
沉晖有些執拗:“可是,他提醒我這三日不要近水,這東西又成了灰該怎麽解釋呢?”
他總覺得這張符紙是替他擋了災。
“也許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場爆炸案的即将發生,甚至是其中的參與者呢?這東西成灰也可能不過是個變個魔術的把戲罷了,目的就是要騙取你,騙取我們白鷺洲的信任,讓我們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的占星師。”沉淵的聲音和他的面容一樣冷:“沉晖,你不該這麽輕易相信別人,更不該輕易相信一個帝星來的Omega。”
他一拂袖,便是将桌上的符灰全數掃到了地上去:“你別忘了,這個帝國之光可是皇室貴族和教廷悉心培養出來的。”
沉晖心神一怔。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不過是擔心四哥的身體罷了,若他真是有通神之能的占星師的話,也許四哥您身體裏的....就能好起來了。”
他之所以這麽激動高興,擔心得激動得也無非是以為沉淵的身體有救罷了。
“不需要。”沉晖冷硬地打斷了他:“別說那位尊敬的帝卿殿下在我眼裏不過是個教廷制造出來的騙子,就算他真是占星師,我也不會相信他,相信一個帝星教廷出來的神選之人,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最大秘密交付到他的手中。”
世上有能耐的占星師比比皆是,他不信顧瀾。
沉晖看着他,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溫妮看向選帝侯,卻是問道:“大人,那位帝卿殿下您現在打算如何處置?”
作為沉淵的秘書官,她能夠解讀到沉淵的每一個情緒變化,她看得出若沉晖沒來說這番話,選帝侯也許會繼續無視這位帝星來的帝卿殿下,但沉晖既然來了,沉淵就必定是非得處置那位帝卿殿下不可了。
沉淵眼前浮現起顧瀾與之登記當日榮辱不驚的面容,眸光晦暗不明,許久不曾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