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舊事
李璿近來也變得春風得意起來,和齊莺語表明心意之後,他回去便同自己娘親說了提親的事。李夫人素來很疼這個小兒子,即便覺得齊莺語這位奮勇侯府的大小姐不夠貞靜,過于活潑,可對方的家世倒也可以彌補了這一點,便沒有什麽意見。
只是李璿的父親聽說這個,第二日卻找了兒子到了書房說了許多。其中的大意便是,齊浩然和林媛定了親,意味着齊家的立場多半是要偏向二皇子一派的。
他們家族素來持中立态度,只遵從皇帝的意思,擁戴皇帝,若是和齊家定下親事,或許是一個不小心便說不得要拖累家族。
話裏話外的意思便是李璿若要和齊莺語定親的話,他這個父親不同意。
李璿往日在自己父親面前卻也是恭敬的,也很少有意見不合的時候,這一次,卻到底覺得自己父親過于拘謹了些。雖然知道自己父親行事保守,更是一心為了家族,但李璿并不覺得自己和齊莺語定親會造成不好的後果。
他想着大約是自己的父親還不知道那件事情,便仍是态度很好,一如既往的恭敬,同自己父親道,“家族為重,兒子自然是明白的,也不敢拿家族的前途開玩笑。若非肯定絕對不會造成那樣的壞後果,兒子也不敢這樣提出來這個。”
李鶴瞧着李璿,等着聽他的理由,卻聽到了他的一句,“陛下所屬意的四公主的驸馬人選,父親可知道是誰?”李璿略一搖頭,李璿便說了兩個字,倒是讓李鶴不禁一愣,又沉思起來。
靜默片刻,李鶴才道,“若真的如此……”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頓,仍是搖頭,“再看一看,不着急。”
李璿哪裏能夠等得,只得說,“兒子不願意再等。”他今年已是十八歲,齊莺語也馬上就要及笄了,他覺得現在這時候定親正好,并不願意再等下去。
李鶴頓時斜了李璿一眼,半晌後說,“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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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媛得知齊莺語和李璿定親了,也替他們歡喜,同時也知道他們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三月,一時又忍不住打趣齊莺語幾句。嫁和娶雖不相同,但兩樁事連着趕在三個月之內,齊家屆時卻有得忙也有的熱鬧了。
即便離出嫁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林夫人也沒有押着林媛在房裏好生呆着,要她做刺繡或是如何的,只是也提醒她不要時常往外頭跑。自己娘親這麽說了,林媛便依着林夫人的話,不怎麽出門了。
六月三十的這一天,恰好是林媛小表哥成婚的日子。她的這位小表哥已經有二十五歲,比林璟還要大上一些,妻子卻是個十六歲的嬌滴滴小姑娘,至少相比起小表哥的年齡來說,确實是個小姑娘。
林媛随着母親和三位嫂嫂們一起到英國公府赴宴。
外祖家這座皇帝陛下禦賜的宅子占地頗大,府中景色怡人,更因喜事臨門而愈添上幾分豔麗姿态。林媛跟着在自己的娘親後邊和衆多的長輩們打招呼,和自己的小姨母碰面的時候,又被打趣了一句她馬上也要出嫁了,林媛笑着低頭不語,适時的在長輩們面前表現出羞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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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了的表姐們也都來了,卻是許久不曾見面,來了之後便和衆人聊得歡暢,似乎是有着說不完的話。有這樣多長輩在,林媛雖還是小姐,嬌貴着,但只是站在那聽着衆人說笑,并不插嘴,俨然是貞靜的樣子。直到被自己的表姐傅玉錦輕扯了衣袖,她才笑着偏了頭看過去。
傅玉錦見林媛看過來,便一笑道,“和表妹許久不曾見,我們去那邊說會話吧。”這位表姐素來待她不錯,只是因為年齡問題,并沒有辦法怎麽時常的玩在一處,私下的話自然也就不多。
現在表姐主動說要和她去別處說一會話,那無疑是意味着有事情了。林媛心中清明,便只跟着傅玉錦避開衆人,到了廳子裏的角落站着。廳子很大,各處都有低聲說話的人,她們兩個站在角落裏,并不怎麽顯眼也不會有到處亂走的失禮。
傅玉錦沒有和林媛多扯別的,壓着聲音同林媛說,“我近來從別人那兒聽說了一樁事,倒是可以當個新鮮的八卦來聽。”
林媛瞧着很感興趣,追問,“什麽事兒?”
傅玉錦微一抿唇,道,“劉羽林長史家的五小姐,今年剛剛十六歲,還未曾議親。”
劉家……林媛想了想自己家和劉羽林長史家似乎沒有什麽關系。可現在自己的表姐說到他們家的五小姐,還特地點了十六歲、未曾議親這兩點,難道是和自己的小堂哥有什麽關系嗎?畢竟,林家如今還未曾定親又适齡的男子,只剩下小堂哥這麽一位。
如果事情不是出在自己的小堂哥身上的話,那便是出在劉家的這位小姐身上麽?
林媛只看着自己的表姐,一臉茫然,傅玉錦湊過去,在林媛的耳邊耳語了那麽兩句,林媛一時也是驚吓,有些不可置信。她有點驚呆,不過很快收斂神色,又同自己表姐說,“倒是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傅玉錦也笑,點頭,附和道,“是這麽回事,不過若要是誰不清楚這個事情,偏偏同她訂了親或者娶了她,倒不得不說是個可憐的。”
林媛聯系起之前自己想到的那些,不由得便是心中一動,只淡淡的應和了自己表姐一聲。
婚禮十分的熱鬧,林媛有幸在今天便見着了這位小表嫂一面,被厚厚的脂粉蓋着,不能夠完全辨別出原本的樣子,卻瞧着覺得俏麗得很,臉頰上兩個小梨渦,十分可愛。
小表嫂說起來話嬌嬌軟軟,細聲細氣,和自己行事粗放的表哥配在一起,倒有種互補了的感覺。
一天的熱鬧過去後,林媛又跟着自己娘親回府,直到回到府裏,才同自己的娘親說了表姐傅玉錦和她說的那些個話。林夫人想起這一段時間,大兒媳婦的舅母三五天就往府裏來一趟的事情,心裏有了一些成算。
即便不用擔心侄子會對這位劉家小姐有些個什麽心思,卻也得提防着對方出什麽上不得臺面的招數。
雖然沒有多少的交情,但自己大兒媳婦的這位舅母的事情,她也是聽說過一些的。
勳貴之間多有或在姻親或者表親的關系,即使不是有什麽直接的關系,隔着兩三人總能夠扯上一點什麽,貴婦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便難免會聽說到一些八卦。
林夫人過去便聽有的人說過,這位梅家三夫人,是個性子和軟的人。她對于自己丈夫的話,言聽計從,哪怕對方的吩咐再怎麽過分,也決計不會反駁上半個字,只差沒有奉為真理了。
不止如此,這位梅三夫人對于梅家三爺交待下來的事情,哪怕明知道不合理,哪怕明知道不該做,卻也會去做。做不好,還得懊惱自個,唯恐梅三爺會怎麽的看低了她。
初時,這樣的情況還好,沒有出過什麽不得了的事,衆人知道,卻也只說性子太過和軟了些。直到後來發生了一樁驚悚的事兒,當時,這樁事情算是驚吓了京城裏大半的夫人。
梅家三爺曾經房中的楊姨娘,不僅僅是梅三夫人主動替自己夫君納進來這位姨娘,更在把人納進門之前,替梅三爺制造了機會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楊姨娘是正經人家的嫡出小姐,怎麽可能願意給人做妾,可身子已經不清白了,不去給人做妾,便唯有……
雖則進了梅家的門,做了這麽一個梅家三房的姨娘。可是楊姨娘心有憂思,進門才半年,便香消玉殒,人也就這麽沒了。
楊姨娘去了,又沒有留下一子半女,等到現在十多年之後,小輩們自然個個都不清楚,也不可能同他們說起這樣龌龊的事情。
由此可見,這位梅三夫人,一旦發起狠來,大約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因而不能夠不防着些,到底有些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因為這等子不相幹的人得罪于皇帝陛下,擔罪的終究還是林家。
林夫人這麽想了一通,輕皺了眉,吩咐了丫鬟去将大兒媳婦徐悅珊喊過來。
只是好巧不巧,這個時候,梅三夫人又到林府來了。
徐悅珊剛應了自己婆婆遣來的丫鬟的話,這邊舅母又來了,她便只是往林夫人那裏去,又讓人将舅母也請到那邊去。
劉氏從轎子上下來,不見外甥女,又有丫鬟在等着請她過去林夫人那裏,一時間進退不得,只得應下,跟着丫鬟過去了。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惴惴不安,劉氏強壓下心裏的不适,努力讓自己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