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朋友
疫病從十月初發現端倪,直到第二年的二月份才終于逐漸消停了下來。中間的這一個新年,帝都的家家戶戶都過得十分不好。大多數的人都陷入到惶恐裏面,一有點什麽風吹草動便是如臨大敵,這樣的狀态,實在很不好,卻又是沒有法子。
雖然病情幾乎只在平民百姓裏蔓延開來,官員或者是官員的親屬,少有染病的,但是這同樣對他們的生活造成了很不小的影響。到底日常所需的東西,都需要從平民百姓手中購得。日常所需要是無法得到正常的提供,便是有再多銀錢也沒有用處,很多人家都恨不得關起門來再不出大門一步。
生活上的難題,倒是并沒有持續到病情消停時。朝堂在京郊閑置的莊子裏頭将染病的人都安置了起來,派了專人過去照顧。
京城裏頭剩下來的人沒有染病的人,凡是膽子大些的便都敢出門了,慢慢的一些東西,譬如食材一類又慢慢的能夠買到新鮮的,只是價格較過去要貴一些,到底還能夠接受。
饒是如此,卻也無法掩蓋,染病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事實。官戶人家受到的影響小,可并不是毫無影響,一樣是有人染了病、一樣有人丢了性命。
生老病死,天災人禍,都是不選擇年份的。
朝堂派出來的禦醫,醫正之流,亦有不少染病沒有能夠活下來的。因為和病人接觸得最多,時間最長,沒有辦法完全避免不受感染,幾乎是從一開始就被預見了的事。
這期間犧牲了的禦醫或者是醫正的家人親屬都能得到一定的補償,平民百姓治病并不收取任何費用,完全由朝廷負擔,這讓一些平民百姓沒有選擇瞞下自己生病的事。除此之外,又加上每天都派出士兵挨家挨戶的探查,也減少了隐瞞病情的情況。
在天氣轉暖之前,病情得到了控制,也開始有染了病的人痊愈并且沒有再有發病的跡象,這些都無疑是讓人欣喜振奮的消息。
春天的天氣比其他季節相對要濕潤一些,也是容易生病的季節,能夠趕在這之前疫病的情況好轉則無疑是避免了進一步擴大的可能性。
從疫病被發現開始,直到疫情得到緩解,齊浩然幾乎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也幾乎沒有過能夠早回府的時候,能夠每天都回府,已是不容易。很多和他共事的人,都為了能夠多休息片刻,而直接在外面休息湊合一晚。
林媛常常會等着他回來,并不肯早睡。她當然知道自己這樣沒有什麽用,也當然知道齊浩然不會早回來,甚至不敢确定他這一晚能不能夠回府來,卻還是想要等着他。只有看到他平安無事的回來,林媛才能夠覺得安心,每一天都是如此。
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還互相勸。林媛心疼齊浩然忙到深夜又要早起,還要回來見她;齊浩然心疼林媛每天都讓廚房替他熱着吃食、備好熱水,每天都是晚睡等着他回來,兩個人便互相勸對方不必如此,可勸過之後誰都不肯改,最後便都不勸了。
兩個人之間便又達成了另一種默契,一個好好的歸,一個好好的等。
年節本是喜氣的日子,卻因為疫病而沒有辦法多一些高興的情緒。即便是年夜飯,也難免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因為齊銘晟和齊浩然雖然回來,但是只坐了不過半個時辰,便又都出了門,直到臨近夜半時分才又回了府休息。
當開春前疫病終于得到控制之時,自然而然的,在疫病期間勤勤懇懇的官員、禦醫、醫正之流全部都得到了很不少的賞賜,奮勇侯府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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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負責了這次事情的二皇子受到了皇帝的誇獎,而推诿了責任的太子無疑是受到了冷落。
太子并非是不想要立功,卻又到底不希望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可毫無疑問的是,輕松又能夠立下大功的事情無疑如同天下掉下的餡餅一樣,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對于太子來說,他已經不年輕了,三十多歲的年齡,真的不年輕了。
那個位置明明觸手可及又怎麽都摸不到,而太子還要時刻擔心着被人端了他的位置,這樣實在不能夠更加的煎熬。
因為煎熬,所以太子更加的怕自己不小心出了什麽意外。
譬如說一不小心去了戰場上就回不來了,本該屬于自己的位置拱手讓給了別人,又或者是負責疫病之事自己不小心染了病,丢了性命……太過于惜命,便不敢去拼搏,不敢也不願意讓自己對上這樣的危險。
過于畏縮又過于小心翼翼,當在一些正道上沒法子贏過別人時免不了會動起歪心思。說是歪心思,也不是非常的恰當,只是用一些非常手段……好讓自己能夠穩穩的坐上那個位置罷了。
這天,當皇帝在朝堂上再次誇獎了二皇子之後,太子到底耐不住了。在去給自己母後請安時,太子便和如今的皇後殿下、他的母妃,通了氣,兩個人達成共識。
于是自然而然的,将某些事情提上了日程。
疫病得到控制,朝堂的賞賜也下來了,林媛也是高興的,因為這意味着齊浩然終于能夠稍微休息一陣子了,亦不必如之前那麽長的時間那樣的忙。
這天,齊浩然特地讓明言回府遞了消息,說他今天會早些回府,林媛便就早早的吩咐仆人準備好熱水,又再廚房提早準備晚膳。
天氣還冷着,屋子裏頭燒着炭盆,将嚴寒隔絕在外。
從疫病出現時朱碧蔥将府裏頭的事情交給林媛打理,發現她能夠打理得好,便将不少的事情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其實府裏頭也沒有太多的事,要說累着不累着的,完全不會。
老夫人當時被發現身體不舒服,只是一點小病症,并非是感染了疫病,沒多久便好起來了。
先前那個小丫鬟的娘親後來也痊愈了,小丫鬟也沒事,她們兩個又被允許回了府裏頭做事。因着這一遭,她們娘了還特地來給林媛磕了頭。
難捱的日子終于過去了,讓人不由得期待起不久之後的春天,萬物複蘇,一切都重新恢複成平靜安然而又美好的模樣。
天還沒黑下來的時候,齊浩然就已經回府了。
他才剛到侯府大門口的時候,在南溪院的林媛已經聽了仆人的禀報,披了披風出門去迎他。
知道齊浩然會先去給朱碧蔥請安,林媛出了南溪院,便直接往安榮院去了。這麽一來,兩個人便在半路上撞了個正着。
齊浩然的臉色輕松,也不見什麽疲憊之色,看到林媛臉色便浮現了笑容,直接朝着林媛走了過去,還忍不住小跑了幾步。自然的牽起林媛的手,帶着她一起往安榮院去,齊浩然才問她,“外頭這樣冷,怎麽就出來了?”
“想來接你。”林媛笑着回答,又說,“穿得不算少,也不冷的。”
齊浩然斜了林媛一眼,下了點力氣握了握她的手,語氣中含着一點寵溺也含着一點無奈,道,“手都發涼,還說不冷。”卻不多說,只是包緊了林媛的手。
兩個人很快就從安榮院出來了,沒有留下來用晚膳而是直接回了南溪院小兩口單獨吃。因為早就吩咐過了廚房備下熱水、準備好晚膳,因而他們回到南溪院之後,齊浩然先去了沐浴,之後兩個人一起用過晚膳,相對着說一會話,天黑下來沒多時便早早的歇下了。
丫鬟們心照不宣在撤下了碗碟、服侍着林媛和齊浩然漱口之後便早早的退了下去,這會兒,齊浩然和林媛已經躺到了床榻上。林媛窩在齊浩然的懷裏,齊浩然雙臂攬着林媛,是長久以來少有的膩着的親密時刻,兩個人又一起窩在被子裏頭,說不出的溫暖。
因為太久沒有這樣舒舒坦坦的玩膩了,現在兩個人都覺得,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抱着也十分的開心和滿足。
齊浩然略低下頭,唇瓣便能夠輕易觸及到林媛的額。他稍微低了些頭,垂着眼看着林媛,說,“這幾天都沒有什麽事情,尋個時候陪你一起回趟林府好不好?”
這幾日才松懈下來,林媛确實打算着回府一趟,聽到齊浩然主動提起來,一時覺得他實在明白自己的心思,心裏頭少不了歡喜,便應了聲好。
她稍微擡起頭去看向齊浩然,發現他的下巴冒着青色的胡渣,便伸出手去摸了摸道,“該刮一刮了,刺手。”
齊浩然卻笑着幹脆拿自己的下巴蹭蹭林媛的額頭,癢癢的、刺刺的感覺讓林媛忍不住笑,又忙不疊去推齊浩然。
不過是鬧騰了這麽兩下,卻發現齊浩然下 半 身已經起了反應,林媛又擡眼去看齊浩然,見他目光灼灼看着自己便笑着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嘴巴。“”
可是齊浩然哪裏肯輕易放過林媛,趁着她自己送上來的這個時候手上頓時加重力道,讓想要逃跑的林媛無路可逃,再主動湊過去加深了和林媛的這個吻……同時手上也沒有停下動作,愉快的開始進行脫光的游戲……
屋內的溫度立時間急速上升,旖旎景色持續了很久……
好不容易“喂飽”了某個像是被餓得不行了一樣的人以後,林媛懶得多動,便由着齊浩然替她清理。齊浩然看着林媛一副撞死的樣子,就是好笑,整理完兩個人,又重新窩回被子裏抱住林媛,卻還回味着方才的美好感覺。
“過不了多久,怕是府裏頭又要來人了,不過也沒有什麽關系,到底待不了多長時間。”齊浩然聲音有些發啞,湊到林媛頸間,漫不經心的同她說道。
林媛被他的呼吸噴在脖頸間癢癢的感覺鬧得不怎麽舒服,便稍微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才問,“誰要來?”
齊浩然只笑,笑容莫測。林媛戳戳他赤 裸的、肌理分明的胸膛,齊浩然終于給她解了這個疑惑,比起先前的漫不經心來說,語氣裏更帶了兩分的譏诮意思。
“論起輩分來的話,我倒是得喊這個人一聲伯伯的,是從祖籍過來的。”
一時間,林媛本來沒有往老夫人那邊去想,大概是因為先前二話不說便封了老夫人的院子,一直到現在這些時候,老夫人都始終安分着沒有怎麽樣,存在感便也就弱得很,想不到她那裏去也屬正常。
可是一旦和齊浩然的語氣、表情配在一起,林媛就很快醒過了神來。她眨眨眼望着自己的夫君,心想着這事情被撂下這樣的久,她都有些忘記了,倒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被拎出來,那想來是要把事情給處理一下的意思了。
直接把人給請過來,是要關起門來對峙的意思麽?還是讓把老夫人給領走?
林媛又想到了和老夫人一般沒有什麽存在感的伯母齊夫人,這事兒是齊夫人透露給她的,那想必齊夫人的看不得齊老夫人好。齊夫人平時不怎麽向人表露得太多自己的想法,說起來也不是随便就能夠看得透的,至少現在為止林媛還不知道她和老夫人之間有什麽大過節……抛開齊老夫人沒有允許她改嫁這一條的話。
“老夫人會怎麽樣?”林媛靠着齊浩然的胸口問他。
“哪能怎麽樣呢?老夫人要是出點什麽事情,我和爹爹便得丁憂了。”齊浩然揉揉林媛的發,似随口說了這樣一句話般,接着便立刻道,“累了,先休息吧。”
林媛點頭,不再繼續追問,由着齊浩然抱着自己,心裏頭說不出的滿足和安穩,終于閉眼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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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浩然能夠連續在府裏頭休息六天,不用去管太多的事兒。
六天的時間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算少,至少暫時好好的休息、緩一緩先前的疲憊還是足夠的。
第一天的時候,齊浩然拖着林媛在府裏頭,準确來說,是在屋子裏頭膩歪了一天,什麽其他的事兒都沒有做。林媛更是連屋子都沒有出去一步,更不說院子了。兩個人這樣的歪膩,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