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報複
齊慶立從齊銘晟和老夫人的對話中,隐約知道了這個所謂的孟小姐是齊家老夫人的外孫女,且……應該是同他有了個女兒,女兒再嫁了人,便有了這麽一個外孫女的。齊慶立覺得這事情想不通,他過去從來不知道,有這樣一回事情的啊?
疑問在齊慶立的心裏頭轉悠着,他試圖回想齊老夫人過去什麽時候曾經又有過身孕。到底兩家住得很近,若要有那樣的事情,他沒道理不知道,也沒有道理完全不知情。
這麽一回想,齊慶立便想起了齊老夫人有曾經離開過祖籍一年,據說是去了一個什麽親戚家住的事。因為這樣的事情只有過這麽一遭,又是一走就是一年那麽長,所以才印象深刻,很容易就想得起來。
那一年裏頭,因為齊老夫人不在祖籍他便也沒有見過齊老夫人。一年的時間,從十月懷胎到做完月子再回到祖籍,是完全足夠了的。
齊慶立倒是清楚,老夫人這個兒子雖則每個月都供給齊老夫人和齊夫人足夠的銀錢,卻從來沒有派人看着齊老夫人或者如何。
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譬如說他為何一直不知道有個孟小姐的存在;又譬如說為何奮勇侯到這個時候突然捉了他來準備發作……
齊慶立心裏頭一聲嘆息,如今這個孟小姐似乎是伴上了太子這樣的大人物,論說起來倒也可以說是他的親外孫女,可那又怎麽樣呢?
齊老夫人板着臉,不欲和齊銘晟還有朱碧蔥多廢話,直接和他們說,“你們想要做什麽,想要做什麽,直接說就是了,用不着這麽拐彎抹角。你們想從我嘴巴裏套話是沒有用的,我什麽都不清楚,你們想再多的法子也是白搭。”
“您既然這樣說了,不如就把您知道的同我們說一說,也省了我們的功夫。”先前還有些沖動的齊銘晟不知道是因為朱碧蔥和老夫人的那幾句對方,還是被老夫人的态度鬧的,這會子反而平靜了下來,并沒有了沖動的樣子。
齊老夫人挺直着身板,梗着脖子,一副要死要活悉聽尊便的模樣。她頭一揚,冷笑了一聲,本就蒼老的臉上的皺紋越發明顯。“你那麽有本事,就自己去查啊,你想知道的,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出來,跑來問好,又算是什麽。”
“我确實查了啊。”齊銘晟一攤手,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意,他又一指被老夫人從頭到尾都無視的齊慶立,“這不是把您的老相好也給請過來了嗎?”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收回了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繼續說道。
“你替他生下一個女兒,托給了過去一直照顧着你的老媽媽,同我們說,老媽媽身體不适沒法子繼續照顧你了。你把那個女兒養在別處,生下來之後,也沒有去看過一眼,倒是把自己的嫁妝幾乎都賠給了這個女兒就是。這麽說,也不太對,畢竟還有你的老相好也得了你不少的東西。”
“我的親娘,可真是不一般的大方。”一段話說完,齊銘晟在最後就老夫人的行徑,十分自然的加上了一句點評。
老夫人臉色一變不變,好像齊銘晟在說的事情都同她沒有關系那樣。朱碧蔥覺得,自己的婆婆當真是把“厚臉皮”這一項技能給加到了滿點,若是換了別的人來,只怕拍馬也不及。
大概真的是習慣了老夫人這麽個樣子,齊銘晟和過去一樣,壓根兒不在意老夫人是什麽态度。他的語氣不含半分暴躁,也不含半分的怒意,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保持着淡定,将他查到的東西,一點一點緩緩的說出口,不急不躁、不疾不徐。
“你這個女兒長到十五歲的時候也成功的嫁人了,嫁到了一戶姓孟的人家。也是不錯的一門親事呢,那姓孟的人家,為了錢到底是能夠輕松的把女兒給賣出去的,娶你那有着不少嫁妝的女兒,想來也是心甘情願、滿心歡喜的。”
Advertisement
聽到齊銘晟用并不諷刺的語氣說出這樣諷刺的話還是說的她十分看重的女兒,齊老夫人少有的反駁了一句,“小門小戶出身的庶女,給京城的官兒做妾,有什麽不可以的?”
·
在林媛的溫柔動作以及齊浩然的簡單粗暴的暴力打壓之下,他們兩個人好不容易幫趴趴洗好了澡。暖暖的陽光照在兩個人身上,對望時,仿佛都能夠看到對方的眼底盛着明亮的光彩。成婚之後,在一起生活,讓他們的感情變得更加的好,溫馨和睦的日子讓人安心、滿足也覺得幸福快樂。
每一天裏簡單的點滴都讓人覺得喜悅,只要兩個人湊在一起便很難沒有笑容也很難有煩心的事。仿佛所有的不快樂,只要有對方在,便統統都會消失;仿佛遇到再難的事情,知道有對方在,便能夠有信心解決好,絕不會讓對方替自己擔心那半分。
林媛讓齊浩然把趴趴抱到攤在自己腿上的毛毯上,想着用毛毯替趴趴把身上的水多少擦幹些。齊浩然照着做了,誰知道趴趴調皮的很,被抱到毛毯上以後,齊浩然剛松開了手,它就愉快的甩了甩自己的小身子,把身上的水甩向四周,并且成功的濺到了齊浩然和林媛的衣服上、臉上以及頭發上。
于是……非常不開心的齊浩然又一次一把掐住了趴趴的脖子而後用毛毯裹住了它,再愉快的隔着毛毯使勁的蹭着揉着趴趴。被“蹂躏”的趴趴躲在毛毯裏頭,開始的時候憤怒的喵嗚了好幾聲,後來似乎是發現自己憤怒也沒有用,轉而聲音弱弱的、低低的喵嗚了幾聲向林媛扮演着小可憐。
被趴趴求助的林媛……這會兒卻……正望着齊浩然好看的側臉發着花癡……
求助得不到回應、只能夠承受着來自齊浩然“蹂躏”的趴趴覺得自己的貓生,真是分外凄慘!
幫着趴趴把身子稍微擦幹了一下,他們便放了趴趴自己去玩耍了。大概是被齊浩然的“虐待”給弄得不開心了,從毛毯裏被放出來的趴趴,沒有蹭向林媛,也不看齊浩然,直接用一臉“本喵懶得理你們這些凡人”的表情自己尋了一個陽光充足的高處躺了下來,曬着太陽,舔着腿毛,惬意享受。
身上的衣服弄濕了,臉上又被趴趴給甩了不少的水,林媛和齊浩然回屋子裏頭換過一身衣服又梳洗了一番,才重新回到院子裏頭。
木盆之類的東西已經被丫鬟盡數收起來了,這會兒只擺着一張美人榻,齊浩然帶着林媛在美人榻上半躺了下來,和趴趴一樣,惬意的享受着這一刻的惬意和來自陽光的溫暖。
院子裏的丫鬟都被遣了下去,院門外有碧衣和碧紗守着,也不擔心有人突然闖進來。到底大半天這樣的同齊浩然一起躺在榻上這樣的事兒林媛沒做過,雖然感覺十分的好,但難免有些不怎麽自在,更還有兩分“白 日 宣 淫”的錯覺。
可是她實在太喜歡和齊浩然歪膩在一起的感覺,既然沒有旁人在,不會被人看着,而齊浩然一點都不像在意的樣子,林媛也就沒有扭捏,在齊浩然的懷裏半躺着了。躺下之後,她還稍微動了動,給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和齊浩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我讓小廚房煮了一些紅薯甜湯,夫君待會也嘗一嘗。”齊浩然将手搭在了林媛的腰際,又被林媛拿了起來把玩。她一邊研究着齊浩然的手,一邊和齊浩然說道。
齊浩然閉着眼睛,淡淡的應了一聲,林媛又說,“晚些往母親那兒也送些過去。夫君中午想吃點什麽?清蒸鲈魚好不好?再讓廚房做一個水煮肉片,再添幾個其他的菜,午飯咱們便到安榮院去和父親、母親一起用吧。”
“廚房裏這會兒應該還煲着香菇老母雞湯,咱們這一家四口的,也盡夠了。”
齊浩然的手素來有些粗糙,仔細的看便能夠發現是長了繭子,這卻沒有損傷到齊浩然雙手的指節分明以及修長好看。林媛拿自己的手和齊浩然的手比了比,發現自己的手和他的比起來實在小。
林媛暗暗的想着,不妨齊浩然反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又被對方就這樣握着掂了掂。齊浩然沒有睜開眼,只是低低笑了一聲,說,“太細太瘦,這麽握着,感覺一下就可以給你掐斷了。”齊浩然這麽說着,又稍微加了兩分力氣。
“那是你的手太大,我最近都長胖了。”林媛說着擡手捏捏自己的臉,還是和上一次捏的感覺一樣,肉呼呼的。前些時候回林府,林夫人見她胖了些,高興得不行,還因着這個多誇了齊浩然幾句。
林媛想着這樣胖下去到底是行不通,便和齊浩然說,“我往後要少吃一些了。”
這一下,齊浩然卻不肯答應了,“為什麽要少吃一些?”
“不能再胖下去了啊,我都胖了好幾圈了,肚子上也要長出來肉了,還是瘦一點好看。”林媛笑着握了握齊浩然的手腕,心想着她一只手也能握過來啊,又覺得齊浩然才是太瘦了,得多吃點才行。
齊浩然聽完林媛的話便伸手到林媛的腰間捏了捏,可是隔着衣服捏不出來什麽,又被林媛拍了一下手,便到底沒有直接伸到衣服裏頭去繼續探知答案,只是反問,“誰說的,瘦一點好看?”
“我覺得瘦一點,比較好看,顯身材。”林媛說完這話,自己先笑了起來。
齊浩然也笑,“你那小身板也沒有多少看頭,雖然我不嫌棄。”說着他愉快的抱住了林媛,再道,“胖一點,壓着舒服抱着也舒服,我說的,行不行?”
林媛一笑,嘀咕了一聲“霸道”,卻應齊浩然一聲,“行。”
·
齊老夫人将話說得理直氣壯的,齊銘晟念着自己的母親出身不怎麽高,眼界兒窄也是沒有辦法,并不同她在這上頭多糾纏。
他只淡淡一笑,不甚在意的和齊老夫人又道,“可不是麽?所以您的這個女兒給您生下孫女的時候,人可不就去了嗎?還有您的好孟家女婿,沒兩年也染病,不治而亡。就這樣的命格,都能是天降祥瑞,也當真是讓人服氣。”
“不過,這麽一想,也難怪您偏愛這個外孫女。就沖這命格,同您也是旗鼓相當,想來很有遇到了知音的感覺,好不容易遇着了這樣一個能體會到您的感受的人,無論換了誰來,也多少也是要有幾分疼惜和憐惜的。”
齊老夫人被齊銘晟給戳到了痛腳,心裏頭一時間恨不得沖上去給自己的這個從來不尊敬她的兒子幾個巴掌,卻到底只是一想。她怎麽可能承認自己克夫又克子?這種事情,要也噶是她這個不孝兒子,怎麽可能是她?
“要這樣說起來也該是同你更有些共同的話兒才對,你父親、你大哥,不都是被你給克死了嗎?”齊老夫人朝着齊銘晟瞥過去一眼,兩手仍舊攏在身前,複又抿了抿她幹癟、上了一點兒胭脂的唇。
一直在正廳裏頭充當着最沒有存在感的那個人的齊夫人,在這個時候卻突然開了口,且一開口便是駁了齊老夫人的話。
“母親這樣的話,過去一直聽着到底是一忍再忍,如今我也是聽不下去了。”
齊夫人轉瞬之間一改往日在齊老夫人面前順從至極的模樣,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麽表情。她原本是垂着眼,說着話的時候擡了起來,沒有看老夫人,直接平視着前方。她聲音平穩之中含着明顯的譏诮,很快就接了話說下去。
“夫君當年為什麽會出事,母親不該是最清楚的那一個嗎?那一件事情,我固然知道,卻從來都不敢深想,只因為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母親害了我的夫君,卻要栽到弟弟的頭上,又是何必呢?”
對于齊夫人這個時候的臨陣倒戈,完全是齊老夫人始料未及的。面對齊銘晟的時候,無論對方說出怎麽樣的話,都不能夠輕易挑起齊老夫人的怒火,可這會因為齊夫人的話她卻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齊老夫人立時間憤怒的、不可置信的、駭然看向齊夫人,看向自己的這個服侍了她二十來年的大兒媳婦,劈頭蓋臉便罵道,“你這是在胡說些什麽東西?這裏又幾時能夠輪到你來說話了?你這樣胡說八道,可是也覺得我一個老婆子好欺負,想要行那大不孝之事?”
在這個時候,齊夫人終于轉過臉看齊老夫人,與此同時她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笑容。
這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襯在齊夫人少有表情的臉上,一時間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卻也因為這樣越是讓人能夠感覺得出來,其實齊夫人和齊老夫人之間……關系根本就沒有好過。
“她是我的大嫂,既然我說得,我夫人說得那大嫂有何說不得的?母親這個樣子,未免也太苛待大嫂了一些。我倒是對大嫂的話很感興趣呢。今天正好是将那一筆爛帳給算清楚,大嫂若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在齊夫人轉過臉去看齊老夫人的時候,齊銘晟便接了這麽幾句話替齊夫人解了這個圍,也是給齊夫人撐腰的意思。到底齊夫人是在齊老夫人身邊服侍那麽多年的,很多事情,他們或許不知道,可是齊夫人卻說不得是清楚的那個。更何況,事情涉及到他的哥哥,齊銘晟也想要知道。
齊銘晟的意思,齊夫人自然明白,何況她既然把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了,自然是不怕齊老夫人什麽的。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弟會給她撐腰,也知道在這之後,她将會可以脫離齊家,能夠有她自己的生活。
四十出頭的年齡确實是老了,可是她到底等到了這一天,她終于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她覺得值得,她也覺得很痛快,因為她知道,就是在今天,她的婆婆,她這個一點都不可親可愛反而可悲可恨的婆婆将會遭到人生中最大的打擊,并且從此再也不可能有一天的好日子過了。
齊夫人覺得,自己忍耐了這麽多年,忍到這一天,真的值得的。換了其他任何的時候,都絕對不會有今天這樣好的效果。
選在這個時候,讓齊老夫人知道她身後沒有站着任何一個人,所有的人都是對她嫌棄、鄙夷、厭惡的,這樣的感覺,簡直不能夠更加的好。
得到了有力支持的齊夫人轉開臉,不再看着老夫人,對着齊銘晟點點頭,緩緩的開口說起了當年的另一樁秘辛。
朱碧蔥聽完齊夫人的話,只覺得自己被一盆狗血澆了個滿頭,連心髒都有那麽點不太好了……
她以前只是覺得齊老夫人這個人,心思壞一點,人又沒什麽手段計謀的,還十分的讓人不喜歡。她得承認……她以前是真的以為,齊老夫人是以為她的丈夫克死了親爹又克死了親哥所以才對齊銘晟這種态度。
可是她怎麽想到,這裏頭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樁事情呢?!
親娘戀上兒子不成,于是怨恨夫家,又怒而找了個奸夫,準備和奸夫生個孩子,好回來報複夫家……
這個世界簡直是不會好了……
齊老夫人想不到這麽隐秘的事情自己的大兒媳婦竟然會知道,還知道得這麽一清二楚。甚至她的腦袋裏已經是一片空白了,這些被她刻意遺忘的事情,在她的丈夫她的大兒子死了以後,沒有想到還會有人知道,還會有人記得。
腦子一片空白的齊老夫人在聽到齊夫人說出一句,“這些事情,都是當年你大哥親口同我說的,他也是吓了個半死,沒有想到母親會這個樣子。這種事情,到底是大逆不道。如果不是因為這事情,他又怎麽會在新婚之後上了戰場,竟就沒有能夠活着回來呢。”
齊夫人說着這些話并沒有悲傷的意思,卻仿佛是被悲傷給浸漬了不知道多少的歲月。
嫁入齊家不多久,丈夫得知了自己的親娘對他有不倫的想法,懷揣着這些的心事去上戰場,結果人就這樣的沒有了。婆婆不許她改嫁,于是,從此之後,她就只能夠守寡。
她等着這一天等了多少年,又受過多少的委屈,就是為了這一刻的報複……她成功了,她做到了。
齊夫人簡直是興奮得顫抖起來。
“你胡說,你瞎說,你污蔑……”腦子一片空白的齊老夫人這個時候只想着要堵住自己的這個大兒媳婦的嘴,不能夠讓她再多說一個字。她從座位上嚯的站了起來,便要朝着齊夫人給撲過去。
在她的身後,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一伸手扣住了齊老夫人的肩膀,兩個人同時用力,一下就将她給摁得跌坐回椅子上。這一刻,齊老夫人渾身都癱軟下來,所有的力氣似乎盡數被抽光了,什麽事情都做不了,也不知道還能夠做什麽。
那是她心裏頭的痛,是她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事情。她真的沒有想過,竟然還有人知道,竟然還有人會将它給暴露了出來。
這一刻的老夫人,面如死灰,臉色灰敗得似人生再看不到半點希望了。
在旁邊聽了這全部話的齊慶立也感覺自己一點都不好了,他這都是聽到了些什麽事情?還有老夫人當初和他……竟然就是為了再生一個孩子嗎?齊慶立到了今天才發現,他竟然被人給利用了,還是這樣的被人給利用了。
只是等到怪異的感覺壓下去了以後,齊慶立又覺得……或許他今天可以不用死了?說到頭來,他不是也算是受害者嗎?齊慶立這個時候,完全不在意老夫人如何,只想着齊銘晟能夠突然間善心發作,好放他一馬。
在聽完齊夫人的話,整個廳子裏頭表情最奇怪的人,非齊銘晟莫屬。他久久的沒有說完,搭在木桌上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叩着桌面,擊打的聲音在正廳裏頭不停飄蕩着,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是停下了這個動作。
齊銘晟看向了齊老夫人,他的親生母親,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漠,同她道,“原是想留你多活幾天的,現在看來是不能夠了。”
他抓起了一直被安安靜靜的擱在桌子上的長劍,站起身,不過是邁出三步而已,那長劍已經插 進了老夫人的胸口。
齊銘晟走過去,湊到還沒斷氣的老夫人跟前,低聲說,“您看,最後還是我克死了您,是不是?有您這樣的母親,我真是三生有幸,倒了八輩子的黴。還有您的寶貝外孫女,為了讓您走得安心,我這便先告訴你一聲,她很快就會去陪您。您要問我為什麽,很簡單的,因為她……克夫。您說,太子還敢不敢留她呢?”
老夫人瞪大着幹枯的眼睛看着齊銘晟,似乎想要擡手去指他,張着嘴巴想要說什麽,卻到底什麽都再做不了,竭盡全力,她亦不過吐出來兩個字。
“逆……子……”
齊銘晟不為所動,握着劍柄的手一個動作,接着又将長劍一下子給拔了出來。
他背過身,看向已經被這突來的一幕吓得瑟瑟發着抖的齊慶立。
齊慶立駭得直想要逃,卻無處可逃,然後他便聽見了齊銘晟送給他的,那最後的一句話。
“你到底不該,染了齊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