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俞酌活粉不多,但也并非全無水花。正片出來的這天微博十分熱鬧,一個#逐夢舞臺黑幕#的熱搜詞條隐隐現現,一會兒出現在30左右的位置,一會兒又直接消失不見,顯然是粉絲在不斷發帖帶熱搜,然而又很快被人用錢撤掉了。

@我煮的面條好難吃:?為什麽剪掉俞酌的鏡頭,別裝死@晉江視頻

@好像是鹽放多了:出來解釋@晉江視頻

@我已經連吃兩天面條了:……容我陰謀論一下,是有人在打壓俞酌嗎?比如見不得俞酌複出的X?

@明天不吃面:?剪輯真的牛,一到俞酌閃光時刻就切遠景???沒黑幕我不信

節目組這邊至今沒回應,但相關工作人員都是門兒清——光耀可是這個節目的大投資方之一,錢砸得多,別說是删減誰的鏡頭,就算是給誰單一長鏡頭,那也沒什麽二話。

“徐星旸的意思也很明顯了吧,”導演說,“華晟這邊……反正俞酌也是新簽的,沒什麽價值,另外三個華晟的出道了就行。”

徐星旸是光耀太子爺,背後是整個光耀文化以及縱橫交錯的人脈網絡,而俞酌只是華晟新簽的藝人,華晟不可能為了俞酌跟光耀公然叫板,兩邊孰輕孰重,沒有人會分不清。

“可惜了。”導演嘆氣道。

徐星旸正坐在沙發上刷微博,旁邊是他的經紀人吳正凱。

微博上,#逐夢舞臺黑幕#的詞條反複出現,粉絲無處發洩怒火,盲目地四處逃竄,勢單力薄,徒勞無功。

“沒用的。”徐星旸輕輕說。

投票通道已經開啓,觀衆可以根據公演表現進行投票,排名在1-50的可以晉級。投票的群體不僅僅是粉絲,還有很多路人觀衆。

俞酌的活粉在選手中不算特別多,現在又缺乏路人群體的支持,名次在中後方,晉級岌岌可危。

“等俞酌淘汰,這個節目結束……估計也沒什麽新路子走了。”吳正凱也在看那個飄忽不定的熱搜詞條,“我不信他還能有什麽辦法。”

俞酌當年解約時走得傲氣,賠的錢卻不少,一個沒錢沒勢沒人脈的藝人,解約賠款後的生活能有多好?所以吳正凱每每教育新人都用俞酌當反面教材——你看啊,跟公司作對就是這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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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辦法吧,”徐星旸心情很好地端着一杯咖啡,捏着攪拌棒慢慢地攪動,“網上不是流行一句話嗎,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說的對,”吳正凱幸災樂禍地說,“這回是真的爬不起來了。”

徐星旸報之一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刷着微博,忽然刷到了官方回應。

@晉江視頻:對于網友指出的某位選手鏡頭被剪的問題:節目時長有限,很遺憾我們不能面面俱到地展現每一位選手,為了節目效果,我們只能進行選擇性删減,希望各位粉絲能夠諒解。感謝觀衆朋友們對《逐夢舞臺》的喜愛,我們将在接下來的幾期中盡力為各位觀衆朋友呈現出更棒的節目!

@好想吃宵夜:我來翻譯一下,官方就是在說,雨我無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俞酌的鏡頭沒了,但它就是莫名其妙地沒了,節目時長有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家諒解一下[玫瑰]

【???官方這什麽爛解釋???】

【我他媽刷了一天微博官方你給我說這個??】

【官博皮下誰啊,可以解雇了,話都說不清楚】

徐星旸看到這裏,放下手中的咖啡,說:“看吧。”

意料之中。

正片出來之後,王超巍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節目組詢問情況,得到的答案卻含糊其辭,只說不要讓他們難做。

聯想俞酌與徐星旸的恩怨,這件事是誰的手筆自然不必多說。但王超巍也無可奈何,華晟又不是他開的,他總不可能拿華晟來給俞酌撐腰。

思來想去,王超巍給賀臨打了個電話。

“你看到了嗎,”王超巍開門見山地說,“俞酌鏡頭全被剪沒了。”

賀臨簡簡單單“嗯”了一聲。

王超巍忽而話鋒一轉,換了個适合懷舊的語氣:“賀臨,你說實話,我做你經紀人這幾年,對你好吧。”

“一般。”

這就有點傷感情了。

“……你再仔細想想?”

就這一瞬間,王超巍突然明白了為人父母卻養了一個白眼狼是什麽感覺——盡管他還不太夠格做賀臨的父母,但是這幾年賀臨紅起來他身為經紀人也功不可沒啊!

王超巍試圖幫助賀臨回憶:“比如上周我就突破重重困難幫你拿下了《時尚WEEKEND》,雖然很困難,但是我還是為你做到了——”

“行了,”賀臨打斷他,“有話直說。”

“我這人不能白簽吧,”王超巍耿直地說,“要不你幫個忙?”

“俞酌?”賀臨靠着桌邊,随手拿起桌上的一顆小糖果把玩,“他不會淘汰。”

王超巍問:“為什麽?”

“這麽輕易淘汰,”賀臨剝開糖紙,拈起裏面的糖丢進嘴裏,甜味在舌尖散開來,“就不是俞酌了。”

“——你什麽時候這麽了解他了?我看着不一定。你沒看他排名吧,現在71,差了21位呢。”王超巍接着說,“反正你也在這個節目裏,順手幫幫。”

“我問個問題,”賀臨咬碎嘴裏的糖,突然将話題跳到另一個無關問題上,“為什麽簽俞酌?”

“很難理解嗎?他畢竟還挺有才的啊,”王超巍逮着機會給自己貼金,滔滔不絕地說,“我就是這樣一個惜才的人嘛你說不是……”

這個無聊的開頭就注定了這段自吹自擂的結局。賀臨從“惜才”開始就不想聽了,直接說:“我知道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挂了。”

幸好王超巍早已習慣這種情況,對着挂斷的忙音也能滿臉欣慰:“哎,對,他這意思就是答應了。”

外面熱熱鬧鬧,基地裏的選手卻還不知道個人排名情況,只知道公演戰隊排名,俞酌這隊黑馬竄到第一,一直在被人讨論。

俞酌也是如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鏡頭都被剪沒了。

事實上他現在也沒空關注這些,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前輩,保重。”

“前輩,活下去。”

“前輩,祝你平安。”

“偶像,你一定要堅強啊。”

F515面臨節目錄制以來的第一次重大離別。

俞酌的四位舍友在門口一字排開,人聲演奏肖邦經典曲目《離別》,含淚告別他們尊敬的前輩。

“不是音感很好?”俞酌斜睨着林未竟,漫不經心地說,“怎麽一個音都不在調上?”

林未竟撓撓頭,“其實我只聽過一次《離別》,那我回去補補課然後下回唱好點……?”

俞酌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句:“沒有下回了。”

黃小輝捅了捅林未竟的腰,“你怎麽這樣說話!”

俞酌拎着水桶拖把馬桶塞等一系列洗刷工具走向廁所,與清潔阿姨迎面相遇,阿姨扭扭腰哼着歌兒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好好幹”。

新晉清潔工俞酌拿出黃小輝上供的口罩戴上,開始了他美妙的掃廁所之夜。

天地可鑒,俞酌幹這種事的次數少之又少,他一邊清掃一邊想這幾間廁所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能有幸被他打掃。

打掃完第一個隔間,俞酌正要去換水,發現門口多了個人。

——賀臨。

“上廁所啊,給錢。”俞酌的聲音隔着口罩聽起來有些悶,“五毛一次,一塊三次,帶人來再給你優惠點。”

然後賀臨還真是帶着人來的。

“你也上廁所?”俞酌挑眉問賀臨身後的人。

此人從賀臨身後往左移了一步,手上還拿着攝像機。

賀臨再次好心提醒他:“在拍。”

俞酌總算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哦,告密的攝影師。

俞酌一邊換水一邊問:“你們來幹什麽。”

攝影師突然被賀臨叫來,其實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便跟着俞酌一起看向賀臨。

“采訪。”賀臨言簡意赅地回答。

攝影師一臉懵逼,還有這回事?

“哦,采訪,”俞酌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問啊。”

賀臨像最沒誠意的記者,問的問題都簡單至極,一點也不像有備而來的樣子,更像是一時興起來看看俞酌慘狀的。

“吃飯沒。”

俞酌刷着廁所的手停下來,問:“你在廁所采訪這種問題?”

這個切入點不好,賀臨幹脆直入主題:“知錯沒。”

“下一個問題是不是問還敢不敢?”俞酌感嘆道,“你提問水平真不怎麽樣,導師。”

賀臨冷笑道:“為什麽被提問你自己心裏清楚。”

按理來說賀臨還是他的賄賂對象,一條繩上的螞蚱,此事的無辜受害者之一。思及此,俞酌舉起雙手投降:“晚上吃了西紅柿炒蛋,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下次還敢不敢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導師滿意了嗎?”

“勉強。”賀臨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接着問,“掃廁所什麽感覺。”

“沒感覺,味道有點大。”

賀臨想不到別的問題了,沉着臉思考還能問什麽。

“能再賄賂一次導師嗎?”俞酌摘下手套,從兜裏摸出一顆橘子味的硬糖遞過去,“別采訪了吧?廁所又不是什麽好地方。”

主要是這傳出去讓他的狐朋狗友們看到了,多沒面子。

賀臨久久未動。

俞酌有些傷腦筋:“導師這次不太好賄賂啊。”

賀臨一字一句地說:“你沒洗手。”

“隔着手套的,而且這有糖紙。”

“不接受。”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潔癖的?”俞酌站起來,“以前我——”

“俞酌,”賀臨指指攝像機,“我在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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