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周末的時候,江施文意外的接到祁明澤的電話。

“什麽事?”她沒想到這個人會再次聯系自己,說話的态度有點生硬。

而對方說話卻出乎意料的友善。

“沒什麽,只是義務提醒江小姐一聲,媒體這邊我們已經想辦法暫時牽制住了,這兩天你和你母親大可不必擔心再有人上門騷擾。”

江施文不知該說什麽,半晌,只得道:“謝謝。“

“不敢居功,倒是我要為上次的冒昧向你道歉。還有一件事你可能想知道,目前江先生正在南湖的別墅區修養,稍後我會把地址發給你,江小姐今天若是有空,不妨來這裏探望他一下。”祁明澤說起話來得體又客氣,頓了頓,又道:“江先生這兩天一個人住在這裏,情緒有些不好,也許你過來,能讓他高興起來。”

“不用了。”江施文黯然拒絕,個人的包袱總得個人承擔。

她心裏清楚,消息壓下去的這麽快,一定不止祁明澤一人在出力。

“其實根本用不着我勸他,你和陸雙後來一定說服他了,對不對?”或者,江傳庭說的要坦白,其實也不過就是一時氣話,事後想通了,也就不提了。

傳庭一心想要尋求一了百了的解脫,然而昭告天下只會給他的生活帶來更多麻煩。其實她早能預料這種結果,畢竟就像陸雙說的,江施文是最像他的女兒,而他們又同是自私的人。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末了,她聽見祁明澤說:“江先生現在很後悔。”

“相信我,他已經後悔無數次了,添上這一次也不算多。”

江施文挂掉電話,突然感覺到渾身上下前所未有的暢快。

中午,她破天荒回了一趟家,簡單下廚炒了兩樣菜,用電飯煲熬了一小鍋鮮魚湯,然後把飯菜盛在保溫飯盒裏,,給正在醫院值班的媽媽送過去。

值班室裏,江媽媽正和兩三個同事聊得歡,瞥頭看見推門進來的江施文,不免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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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這個點過來了?”

江施文捧着那個帶疊層的保溫盒上前放在桌子上,說:“今天沒事,我回家熬了魚湯,想帶過來給你嘗嘗。”

“算了吧,就你那個廚藝。”江媽媽雖然嘴上貶她,但眼角漾起的紋路卻暴露了她的歡欣。

魚湯擱在最底下,上面兩層是飯菜,這樣保溫效果最好,這個小竅門還是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江媽媽交給她的。

江媽媽一邊拆盒蓋一邊不忘抱怨:“有這個功夫你不如去多學會兒習,做飯多麻煩,回頭我直接出門買個盒飯不就得了。”

“老吃盒飯沒營養,偶爾也要換個口味。“江施文難得不順着她說話。

“看看,還是有個女兒貼心,多知道心疼媽。我家那個兒子啊,我要是下了夜班回家忘了帶鑰匙,打電話讓他給我開門他都不情願。”一旁,江媽媽的同事羨慕的啧啧有聲。

“我這閨女也不知今天是中了什麽邪,十年九不遇來給我送一次飯,恰巧叫你們給碰上了。平常啊,叫她來她都不來。”

江媽媽樂呵呵的,捧着飯盒轉臉又和同事聊上了。

一旁有不熟悉的同事問:“小文是哪一年生的?眼見得就這麽大了。”

“屬猴的,虛歲24了。”

江媽媽嘴快替她說了,江施文接不上話,于是在一旁沖人家笑笑。

有人誇江媽媽:“你可真會給小孩取名字,整天‘小文小文’的叫喚着,孩子可不就是文靜秀氣麽。”

江媽媽聞言,偏頭瞧了自家姑娘一眼,好像覺地人家說的在理,但是嘴上仍謙虛說:“我倒巴望她活潑一點。打小兒起見人就不愛說話,說是屬猴的,還沒個猴兒尾巴精。”

一句話既出,把滿屋子的人都逗樂了。

江施文看着眼前這個雖然飽經波折卻依然勁頭兒昂揚的婦女,突然覺着,天大的委屈都不算委屈了。

她想起小時候住在大院,每次招惹媽媽生氣完了怕挨打,她就朝外公外婆屋裏躲。

後來這招用的多了,外婆也不再搭理她,若是惹得老人家煩了,說不定還會被趕出去。後來她大了一些,懂的道理了,再遇到要挨打的時候,她就哭着控訴:“為什麽要打我,既然你不喜歡我,當初為什麽又把我生下來?”

有一次,江媽媽被她氣得緊了,手拿雞毛撣子把她抽地上蹿下跳,一邊打一邊怒聲說:“你當我願意生你?我把你個命硬的,打都打不掉。”

後來,還是外婆及時過來把她救下來。

“下次再不能這樣跟你媽說話,當初為了生下你,她差點把命都給搭上了。”

晚上,老人家躺在床上,呓語般的給她講完了全副故事。

原來,當初江媽媽剛查出懷孕的時候,身為街道辦主任的外公覺着臉上無光,執意要讓她把肚裏的孩子打掉,當時江媽媽年輕氣盛,認為自己有能力養活孩子,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為此,父女倆鬧了一段時間的別扭。後來将近臨盆的時候,孩子突然查出來胎位不正,可能要剖腹産。

“我自己活了一輩子身上都沒有挨過刀子,更何況她這個一二十歲的丫頭呢。本來就夠害怕的了,結果就在臨你出生的前一個月,你外公又老話重提,氣得你媽呀,挺着大肚子從床上爬起來,又蹦又跳對着肚子一陣兒亂捶。“外婆說到這兒,整個人顫顫兒的,咯咯直笑。

“結果你猜怎麽着?她這麽一蹦踹,你就在她肚子翻了個滾,把胎位翻正了。”

江施文聽過了也跟着笑,當時年齡小,只覺得好玩,向才想起來,才漸漸體會到母親的不易。

晚上回到家,母女倆長久以來第一次談心,江施文遲疑着把這兩天事情的始末講跟媽媽聽,末了,輕輕問了一句:

“媽,你現在還恨嗎?”

江媽媽看着女兒,嘆一口氣:“轉眼你都這麽大了,我也快上五十歲的年紀了。還說什麽恨不恨呢?畢竟都是忌妒心作祟,我只有你這一個女兒,之前不肯讓你和他接觸,是怕他施些手段就把你搶走了。其他的,他有什麽沒什麽,都和你媽沒多大關系。”

江施文想不到母親居然這樣看的開,沉默半晌又沒出息的掉下淚來。

“對,咱們且自過咱們的。以後等我工作了,一定多多賺錢,給您買一套大房子,然後我哪兒都不去,在家伺候您,給你養老。”

江媽媽嗤笑一聲:“就怕你現在有這份心,等轉眼有了男朋友,就把你媽抛在腦後了。”

“哪能呢。”

一瞬間,江施文不由浮現杜明業那張臉,耳朵根子騰地熱起來。

講到工作上的事兒,江媽媽突然想起來說:

“這都進了十二月份了,你們學校大四年級的還沒開始開課嗎?”

“快了,再過一個星期吧。”

“既然快開課了,你就趕緊回去好好上課。把現在這個工作辭了吧,媽又不是供不起你,巴望着你賺這兩個錢。”

江施文本來只把這話随意一聽,過耳就忘。只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細細想一想,還真正有了辭職的打算。

于是上午上班的時候,她就跟當初剛進公司時帶她的張姐順口提了一下。

“巧了,去掉培訓時間,從你正式上班到現在正好一個月。公司的制度是請辭必須提前一周,然後上交書面報告交給領導批準,不過你暫時還沒畢業,沒簽訂合同不算正式員工,辭職應該不用走這門程序。”

“呃,意思是說我要想走随時就能走嗎?”

“道理說是這樣,但是你既然是總裁親自調到手下的,要走也該給他說一聲呀。”

江施文聽了,連忙點頭應是。

本來以為到高遠那辭職怎麽也要遭受些波折。

沒想到boss大人聽了,伏在案上頭也沒擡,直接說:“到人事領取相關表格填上,儲物櫃的鑰匙交了,資料整理好,下個星期會有人來替你。”

末了,竟然擡頭沖她笑了一下。

“希望在宏博的這段日子你還算過得愉快。”

要不是這一個月來的耳提面命朝夕相處讓她對這位總裁陰晴不定的性格有了充分了解,江施文幾乎都要懷疑他是轉了性了。

然而事實證明,她對高遠這人的判斷一直是正确的。上班迄今為止,今天高遠留給她的工作量史上最多。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江施文一顆心還沒剛歡騰起來,就被接踵而至一疊文件又給打回去了。

中途,她走到隔壁總裁辦公室去遞文件,沒想到将要離開的時候卻又被高遠叫住了。

“江施文,我們談談。”

“呃…談什麽?”

江施文心下無奈,她最近似乎經常被拉去和這個“談談”,和那個“談談”,心裏擱的事多了,搞得整個人都沉重了。

還是和杜明業待在一起的時候最好,只有他什麽都順着她,而且從來不拿這一套亂七八糟的事兒來惹她煩心。

就這麽心思一拐,江施文突然想到了,今天說好了中午去他那兒吃飯,她已經在這耽誤了一會功夫,待會兒他會不會等急了?

高遠一眼瞥見她在開小差,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督促她回神,并問道:

“你突然辭職,是因為你父親的事?”

江施文一怔,繼而搖了搖頭:“我做什麽決定都和他沒關系,只是因為學校開課了,我要回去上課,僅此而已。”

她把話說的那麽死,高遠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思索一刻,方說:

“有件事我必須向你澄清一下。你父親這次出事,東正那邊有人懷疑是宏博從中做了手腳。我不希望——”他頓了頓,終究沒有将這句話說圓滿。

“其實自從江先生上次參與促成宏博新項目建成以後,東正內部不少人已經對他心存不滿。”高遠想起一句說一句,最終也不清楚自己要向她解釋些什麽,末了說:“我不能推卸責任說整件事和宏博無關,但我向你保證,事情的始末我一定會查清楚,最終給你和你的家人一個交代。”

作者有話要說: 真想大喊一聲:總裁,Out!

寫到這裏發現自己偏離初衷了,杜醫生,說好的一輩子高冷呢?

難道就要這樣走上寵妻之路一去不複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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