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宿喬平靜地把電話挂了。
他對他父親不是沒有過期待,但得不到就不強求了,他對他父親的愛恨糾葛早年已消化好,也許他父親還沒有,但那是他父親的事。
宿喬切除手術後的輔助化療效果很理想,蕭陶穆在他準備出院之前拿了戒指來跟他求婚,宿喬笑着拒絕了。
他老板以及恩師這天臨時有空來看他,恰好碰到了蕭陶穆的被拒現場,等蕭陶穆走後,他拍了拍宿喬的頭,道:“也好,等你身體好點再說,到時候我把我的律師介紹給你。”
宿喬恩師是業內大牛,他結婚離婚無數次,目前正在跟現任老婆打離婚官司當中,他把他的生活搞得一亂糟,但這從不耽誤他工作,甚至對他來說,談戀愛結婚乃至離婚都是他獲得激情創作的來源和靈感,他喜歡這種沖突,尤其在沖突當中時他的工作效率是以往的翻倍,現在少了宿喬這個公事上的萬能助手,老板臨走之前依依不舍,問宿喬說:“Jone,你真的不回來上班了?”
宿喬擡頭朝他笑,“等我一段時間。”
“勇敢點,不要怕失敗,你永遠不知道你在當中會獲得什麽樣的寶藏,你不去擁有,永遠無法得到。”老板出門前,拿手指點着他,告誡他。
宿喬不斷笑着,跟他說拜拜。
他知道教授的意思,他不是不勇敢,只是有些事情他還沒有準備好。
蕭陶穆已經做好了與他共度一生的準備,但宿喬沒有,宿喬希望能用更認真的态度對待這個男人。
宿喬一回來就是手術和化療,一能出院就準備回家,以免蕭陶穆總是公司醫院來回跑。
一旦冷靜下來,尤其想到要跟蕭陶穆有以後,宿喬就不想那麽沖動了,更不想濫用蕭陶穆對他的感情。
他還是免不了犯以前的老毛病,一旦戀愛,就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最好的一切給對方。
蕭陶穆的求婚慘遭婉拒,但宿喬只是拒絕結婚,沒有拒絕跟他交往,但他母親有點着急,在宿喬出院後跟蕭陶穆再次提出:“真不能請他來家裏小住幾天嗎?我可以自己去請他,不會給他壓力。”
蕭母已經把宿喬當家人,對她來說,家人的意義就是虛弱生病的時候有人陪伴,她不想在當宿喬需要照顧,而他們有能力的時候有所缺席。
“等過一段時間,宿喬能照顧好自己。”見母親一臉不太贊同,蕭陶穆沉默了幾秒,接道:“他獨立慣了,暫時無法接受自己被人照顧,添過多的麻煩。”
城市裏每一個看起來柔軟的人,都有一塊自己最堅硬的盾用來抵抗所有傷害,更何況宿喬這種孑然一身只有自己可依靠的人,他把能照顧好自己當守地,堅強就是他們生活立足的本源。
蕭陶穆尊重宿喬的這個決定。
“媽媽,”蕭陶穆親了母親的臉一下,道:“再給我們點時間,好嗎?”
“陶穆,你們都太冷靜了。”蕭母還是操心,愛情不是這樣的,它應該火熱沖動,現在兩個人都往後退,她有點擔心起他們來了。
“可能是我想愛得久一點,才這麽慎重吧。”蕭陶穆明白熱情似火的母親的意思,而他跟宿喬的問題不是出在愛上面,宿喬是一個複雜的人,蕭陶穆無法說他能明白所有的宿喬,但他願意用最大的耐心去愛這個他想度過一生的人。
他不想看宿喬再流眼淚。
“唉,聽你的。”蕭母想成為兒子的助力,但她也尊重兒子的選擇。
宿喬回家後主動跟蕭陶穆的聯系很多,蕭陶穆下班會到他這邊來一起用晚飯,有時還會歇在宿喬家的客房。
沒兩天,蕭陶穆要出差,知道蕭陶穆要出差,宿喬打前跟他打好了招呼要去他家接他去機場。這天早上準備去接蕭陶穆之前,他準備打包好些中式早餐去蕭家。
中餐館七點開門,這地方離宿喬家有點遠,宿喬五點半起來洗漱好,六點從家裏出發,開了四十多分鐘的車提前在店門前等,老板跟他熟,昨晚宿喬就打了電話給他訂餐,一看到他就打開門放了他進來,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好像瘦了?”
“瘦了點。”宿喬跟他閑聊了幾句最近生意怎麽樣的事,老板是主廚,跟他客套了幾句就進去給他拿早餐去了。
宿喬訂了一些小點心,有一樣主食是雞湯面,雞湯拿保溫盒裝着,面是現擀的,放另一個盒子裝着得到家裏再煮熟吃,要不面糊了就不能吃了,宿喬到蕭家的時候不到八點,但蕭家人都起來了,一家人站門口跟迎貴賓似的等他,宿喬開到門前油門都不敢踩,緊張地笑着不斷舔嘴巴,蕭陶穆見車跟烏龜一樣爬了幾米,上前跟他打招呼。
宿喬之前在醫院見過來看望他的蕭父蕭母,那次都沒怎麽樣,這次登門心裏卻直打鼓,等車停好,走到蕭父蕭母面前跟他們打招呼,臉上還正常,提着保溫盒的手猛冒虛汗。
“伯父,伯母。”
“快裏面坐,”蕭母讓丈夫拿過袋子,挽着他的手就笑道:“不用跟我們這麽客氣,像我昨晚一聽陶穆說你今早要帶早餐來給我們吃,我就等了一夜,早早就起來了。”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胃口,是我以前常去吃的一家中餐館。”
“那肯定好吃了。”
進去就是放袋子,宿喬介紹他帶來的早餐,最後介紹完面要去煮,蕭母就帶了他過去。
他走後,蕭父看着嶄新的幾個大保溫盒,跟長子道:“你不過去?”
“媽在。”
“聊幾句?”蕭父挑眉。
蕭陶穆一笑,拉開父親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你們這是到哪一步了?”
“交往當中。”
“不好追吧?”
蕭陶穆沒回他父親這句話,蕭父又掃了滿桌子的吃的一眼,跟長子說:“他有心你也有心,要不早點結了?”
蕭陶穆笑了起來。
一句話就高興了,蕭父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廚房回來,道:“他是不是覺得他病有複發的可能,不想耽誤你?”
“這問題不大,”面對着廚房方向的蕭陶穆敲了下餐桌,眼看着廚房的方向,耳朵裏辨識着廚房裏交談的聲音,嘴裏道:“我想是他想親自解決跟前男友的問題,再想和我的事。”
“那個郜卓?”
“嗯。”
蕭父皺眉,“那人還纏着宿喬?”
蕭陶穆點了點頭。
“你打算怎麽辦?”蕭父問他。
“宿喬想跟我有一段平等的戀愛關系,婚姻關系,想在我們這段關系當中跟我取得一個平衡,我尊重他的意願,”蕭陶穆聽到了廚房裏宿喬跟他母親說話的笑聲,調頭看着他父親,“但我會陪在他身邊。”
“但你才不在乎那些?”蕭父挑眉。
“見鬼了才在乎,”蕭陶穆淡道:“但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