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買帽子
林進拿着語文課本走進三年四班，就看見一抹礙眼的粉紅色。
“馬珺，你給我站起來！上課戴什麽帽子！摘掉！現在的女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愛美也要看時候的。上課戴帽子就是不尊重人，不尊重老師，也不尊重同學……”
林進唧唧歪歪批評了馬珺五分鐘，馬珺實在忍不了這種人身攻擊，終于憤怒的把帽子給摘了，這一摘，林進倒還真是停住了像機關槍一樣的嘴，班裏面的同學也都非常的驚訝，尤其是馬珺的同桌，顧卿，他一臉的不敢相信，甚至驚訝的站了起來，像是看到瘟神一樣。
“……咳咳……快把帽子戴上，顧卿，坐下！上課！”林進沒想到前一天還紮着個馬尾的女生竟然一夜變成了個光頭？？
林進保持鎮定在黑板上寫着生字和拼音。下面的顧卿就蠢蠢欲動了，他實在不明白馬珺為啥要把那一把漂亮的頭發給全剪了，當初他就是喜歡她那烏黑發亮的頭發才去辦公室懇求老師換的。
馬珺打開顧卿用手肘推過三八線的小紙團，上面歪歪扭扭的用鉛筆寫着:你為什麽把頭發全剪了。這‘剪’字還是用拼音拼出來的。
馬珺才懶得回紙條，看到林進背過身去後，就用口型惡狠狠的對顧卿說：要你管！沒等顧卿繼續逼問，馬珺就舉手大聲報告老師:林老師，我同桌顧卿給我寫小紙條問我為什麽把頭發剪了，我語文本來就差，他上課又這麽打擾我，我都不能好好聽課了，我希望林老師能給我換個同桌。
馬珺一口氣說完，真把顧卿給吓壞了，上次的事故發生後，顧卿就不敢惹馬珺了，這次又被她陰了，他都不敢直視林進的眼睛，只好低頭站起來接收林進的□□！一旁偷笑的馬珺解氣似的緊了緊帽子，心想：我剪不剪頭發，是不是光頭，管你顧卿啥事。
在忍受了同學一天的不正常目光之後，她決定晚上找季安颀一起回家，她等不及他看到她是光頭之後的表情了，肯定也像其他同學那樣，驚訝的嘴巴裏都能塞雞蛋了。一想到這個，馬珺走路都笑的像偷到蜜蜂的小熊維尼一樣。
六年一班教室裏安靜的很，只有兩個值日生，其中一個擦黑板的就是季安颀，另一個是林雪花。
“季安颀！”
季安颀聽到這聲屬于惡女馬珺的聲音，就不自覺的皺眉，他其實很想用手上的黑板擦給她擦擦臉以解之前的怨氣。
“季安颀，你看，快看，我的新發型。”馬珺一把抓住季安颀在擦黑板的手，一手又摘掉頭上粉色的帽子，這一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引來走廊上好多六年級學生的側目，包括在教室裏的林雪花和季安颀。
尤其是季安颀，看到那顆光溜溜的頭，他除了驚訝還是驚訝，他不敢相信她還真去剪了個光頭，她不會這麽笨吧？他說什麽她都信？這可不是她認識的馬珺！
“你……你幹嘛把頭發給剪了？發神經病了啊？！”他季安颀除了小時候被爸媽逼着剃光頭，現在最多就是剃成小板寸，他還真佩服她的勇氣和自信。
“不是你說光頭戴帽子比較舒服嘛，确實比以前戴着舒服噢，只是我們老班讓我換了這個粉紅色，說太礙他眼了，而且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向老班報告的，害我因為擋了他們視線被調到最後一排了！可惡！”馬珺越說越氣氛，她要顧卿不做自己的同桌，可也沒代表把她弄到最後一排吧！新同桌還是一個只知道吃的胖子！還老是越過她用粉筆畫好的三八線！其實她還是希望和顧卿同桌，至少顧卿很聽她的話！
“小妹妹，你被你哥哥騙了吧！可惜了你那頭漂亮的頭發了，你現在至少要大半年才能長的齊耳朵！”林雪花上次在辦公室看到馬珺，就覺得她長的很漂亮，小巧的瓜子臉，粉粉白白的，可愛極了。這次看她剪成了光頭，其實并不醜，更加顯得她清爽白淨，一看還是清晰可辨是個小女孩。
“不怪哥哥，是我想剪成哥哥那樣的，可是一不小心就讓理發師剪了個光頭了！”馬珺覺得現在這個新造型很拉風的，幾乎全校的人都知道有個女生剪了個光頭，有些高年級的和低年級的學生還特地爬上三樓去看那朵奇葩。而且還成了辦公室老師茶餘飯後的談資。
“馬珺，我那天晚上是瞎說的，純屬騙騙你，沒想到你當真了。”季安颀還是覺得有愧疚之感，索性把真相說出來，不然他會難受死的。
馬珺聽了他的話，笑笑然後就從桌子上拿起季安颀的書包撒腿就跑，季安颀的書包比她的起碼重上三倍。她跑的有點累，在校門口停下，看門的大叔看到馬珺大口的在那裏喘氣，差點就給她拍手鼓掌了。
馬珺靠在關了一半的鐵門上，等了不到五分鐘，就看見季安颀和林雪花并肩走過來，馬珺是眼睜睜看着他們走過來的，臉上挂着笑容，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內心是有多不舒服，還差兩步的距離的時候，馬珺就用力的把書包朝着季安颀扔過去，幸好季安颀手快，否則就差點砸到他的肚子！
季安颀又不知道他哪裏惹她了，要說光頭這事，她也說是她自己樂意剪的，那現在又在發什麽神經病！
告別了林雪花，季安颀和馬珺就沿着小街走回去。三月的天，還是很冷的，馬珺露在外面的耳朵已經凍的發紅了，估計離生凍瘡不遠了。馬珺從口袋裏伸出尚有點溫度的手搓着自己的耳朵，可惜沒什麽用。
季安颀看到馬珺用手哈氣搓耳朵，最終罪惡感上升快步走到馬珺前面，然後往左拐再往右拐再直走。後面的馬珺不知道他要幹嘛，在後面羅裏吧嗦問了半天，季安颀也不回答，馬珺氣的還用小石頭丢季安颀。就因為馬珺的這個行為，他差點就想點頭走人，他才懶得拿自己的零花錢給她買帽子呢！
季安颀進了一家叫“頂上添花”的帽子店，老板懶洋洋的窩在收銀臺後面，客人來了連眼皮都懶得擡起來一下，馬珺畢竟是小孩子，看見樣式繁多五顏六色的冬帽就滿臉笑容的。
“馬珺，你自己挑一頂能戴到課堂的帽子吧，就當我送你的新年禮物吧！”季安颀本來想說這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他才買給她的，可是他可不想在比自己小了三歲的人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想了個既安慰自己又讓自己做一回好哥哥的辦法。
馬珺一聽，笑的都合不攏嘴了，連老板都擡頭看了她一眼，不過又低頭假裝睡覺了。馬珺頭上的是一頂粉色的絨線帽，遮不住耳朵。逛了好一會，馬珺看中兩個帽子，一頂是墨藍色翻邊絨線帽，耳朵冷，就可以把邊翻下來，還有一頂就是梅紅色絨線帽，直接能夠遮住耳朵。馬珺試了好一會，還是拿不定主意，季安颀等的煩了直接從她手裏拿過那頂墨藍色的去付賬了，老板被他這麽大動靜給吓到了，差點把下巴磕到收銀臺上。
回家路上，馬珺一直在玩弄自己的新帽子，卷上卷下。好玩又溫暖，她不自覺的回頭看看走在自己斜後方的季安颀，黑色的羽絨服鼓鼓的，脖子上是那條墨藍色的圍巾，好像和她的帽子是一個顏色，馬珺暗暗高興起來，看到他的頭發被冷風吹起來的時候，她差點就崴了腳。幸好收的及時，否則就真的崴了。
“都三年級了，連路都不會好好的走，怪不得數學那麽差。”季安颀看着自己的鄰居，不免想起那次批改的測驗卷。
馬珺數學差是公認的，從一年級到三年級及格的分數寥寥無幾，她一聽到季安颀這麽說話，就把帽子邊一翻遮住耳朵，手叉腰，擡起頭看着比她高半個多頭季安颀：“丫，誰說我數學不好的，我會背九九乘法表的！不要以為你是六年級的就看不起我們三年級的！”
季安颀本想嘲笑他的，但是看她一臉頑強也就沒趣了，就淡淡的說了句：“我記得二年級的學生就會背九九乘法表了。”馬珺想了想，好像确實是很久之前學的，她可花了很久才背出來的，她記得當時她媽媽在廁所在她放假在飯桌上都貼了那九九乘法表。
“哥哥，我們還要讀多少書啊，我覺得我腦子已經滿了，裝不下了！我不想讀書！”馬珺對這個沒概念，只知道一年有兩個假期，暑假和寒假，然後就又看見自己的同學，讀自己從來沒有讀過的課文，學自己只知道讀卻不知道怎麽寫的字，還有就是這一年居然還多了一門外文課，真是越來越複雜了！她都快把以前學的忘了！
“早着呢，小學讀完了，還有初中，高中，或許還有大學等着你呢，我媽說起碼讀到二十多歲，然後再工作。”季安颀其實也不了解，都是聽大人們在說，他有個表哥去年中考考上了重點高中，為了這個她媽媽還親自去省裏給表哥家送了兩百塊錢呢。所以，他也想像自己的表哥一樣考上重點高中。不過他現在得先考上這裏最好的初中，縣中。
“啊！”馬珺扳了扳手指算了算:“這麽久，都老了吧！我才不要讀這麽久的書！到時候腦子都要爆炸的！”
“不讀書你能幹嘛，只有讀好書，才能找到好工作，才能賺錢！”這是他爸媽和他說的，所以他現在努力的在讀書！
“只有讀書才能賺大錢啊？可是我媽媽小學沒讀完也在賺錢啊！”馬珺快步跟在季安颀旁邊，像個十萬個為什麽一樣。季安颀懶得回答，其實他自己也有些模糊，反正，他只想好好讀書報答父母。
“到家了，別煩了。肚子餓死了，晚上別來我家，我可不像你那麽閑，我要寫作業的。”
馬珺在黑黑的樓道裏只能聽到季安颀冷冷的警告聲，馬珺下意識的摸了摸帽子。發出了悶悶的一聲‘哼’。可惜季安颀關上了自家的門。
“不去就不去！我也有作業的！哼！”
馬珺回到了只有一個人的家裏，冰冷冷的。她媽因為之前生病，被開除了，再找工作就難多了，只找到上晚班的。每次回家，馬珺只能吃她媽走之前燒好的飯菜，現在都涼了，他們家還沒有微波爐，她也不會用煤氣竈。但是她每次都會騙她媽媽說菜是熱的。還會把碗給洗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