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馳聽了陸浩的話不怒反笑，把在一旁飄着的郁承然吓了一跳，高馳從來不笑，他還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高馳，笑的好可怕，就像是即将享受祭品的死神。

“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把小然綁好在自己身邊，我不覺得我愛他有什麽可恥，畢竟我是在用我的生命去愛他，可恥的是你。”

高馳就這樣按住陸浩的腦袋将他整個人貼在玻璃上，左手鉗制住陸浩的雙手，稍一用力陸浩的手臂就如木偶一樣垂在兩側，脖子被摁住呼不出一絲聲音，用盡全力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你別忘了他是你辛辛苦苦過繼來的弟弟，你就是他的哥哥，兄弟亂倫，比同性戀還要可怕。”

這句話沒有令高馳做出任何反應，反倒是一直看戲的郁承然有些動容，自己之前見到高馳第一面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哥哥的朋友竟然是個呆子，就在那個充滿陽光的下午自己沉浸在拉小提琴的愉悅裏沒有察覺到還有一個人與他一樣沉浸入迷着。自打那以後高馳拜訪他家的頻率越來越高，總是不經意的給自己帶一些他當時最需要的東西，大到市面上難尋的小提琴小到他一直愛吃的海鮮産品。每次見面雖然只是點點頭但那人卻總是不自覺的偷看自己，當時還在讀高中的郁承然哪裏會想的那麽多，只是覺得他哥哥的朋友真是個好人。

直到後來他哥哥因為車禍身亡，沒有親人的郁承然被高馳收養，過繼為他的弟弟，從與高馳開始一同生存在一個屋檐下之後，郁承然越發的覺得高馳對自己太好了，甚至超越了兄弟之間的情感，自己身邊總是有人跟着卻不打擾自己像是小人書上所介紹的影衛，如果自己晚回來一分鐘，高馳就會在學校門口等自己，他漸漸無法承受這種“好”。他開始有了遲來的青春期叛逆，總是裝作不經意地躲避着高馳看向自己的眼神，至于他與高馳最後撕破臉的時候，大概就是那時高馳趁自己睡覺偷吻自己引發的，郁承然記得自己當時說的話有多傷人，想到現在都很後悔。他從以前就不敢面對高馳對自己的感情，是因為他害怕別人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向自己，他同樣也害怕哪一天高馳厭倦了會像他哥哥那樣抛棄自己，畢竟現在高馳是自己名義上的兄長同樣也是最後一個親人。直到最後他在一次學生會聚會上遇到陸浩，一個不同于高馳那份霸道的執着的溫柔男人，陸浩的周身彌漫着與高馳截然相反的氣息，不會如高馳那般禁锢自己的自由，不會武裝霸權，更不會用他當時不明白的愛來傷害自己。

他那時就像是一個逃兵一樣逃脫着高馳的所有掌控，以至于連拐走自己的那輛名為自由的車的全貌都沒有看清楚就大竄逃跑。最後留給自己的只有後悔與絕望，郁承然沒有想過鬼竟然也會流眼淚，這眼淚來的太晚！

當郁承然恢複神智再次去尋找高馳與陸浩的時候，他發現陸浩四肢已經被卸得七零八落，大腦已經沒有，只有一個空殼。過于殘忍的畫面在郁承然的眼裏卻多了些許快感，這種痛你知道了吧！陸浩，你真是活該！出夠了氣的郁承然開始尋找高馳的身影，果然高馳是在自己的屍體前，由于高馳是背着自己的看不出他的作為，只是看着他的嘴在一張一合的，走近一看，郁承然再也忍不了他的眼淚了，這人到底有多喜歡自己，這樣的喜歡雖然過于沉重但對于經歷過一切殘忍的他卻是最好的良藥。

“小然，這樣你就永遠屬于我了，我們永遠在一起。”

高馳一口一口的将郁承然的血肉吞進了肚子，到最後郁承然就好似從沒有在這裏出現過一樣，郁承然看着高馳此刻正靜靜的倚在窗邊看着風景，想要舉起透明的雙手去理一理高馳那過長蓋住眼睛的劉海，然而沒過多久就見高馳點起一枚炸彈，一聲巨響就這樣終結了所有。

“高馳！”

郁承然忽的一下子從床上彈坐起來，額頭上的濕毛巾跌跌撞撞地打在自己的手上，郁承然看着自己還有感知的四肢，欣喜從四肢百骸滲透出來，看着四周這明明就是自己的大學宿舍，自己健全的身體提醒着他這事情的奇妙性，這難道是小說中的重生？這種想法在郁承然翻看自己手機的時候得到了證實，距離末日還有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再看看今天的日期想必自己昨天已經見過陸浩了，陸浩作為學生會會長對自己照顧有加自己一半的煩惱都是向他傾訴的，陸浩則是扮演着知心哥哥的角色開導自己，還連帶着抹黑高馳對自己的感情，陸浩為什麽這麽恨高馳？這一世他一定要查清楚另外就是這仇他一定要報。

郁承然眼睛裏的寒光吓壞了聞聲趕來的室友蓋羽，高大黑瘦的個子在郁承然眼前晃了一晃，将水盆放在了桌子上。

“承然，你這是咋了？和誰有仇，哥幫你恁死他。”

蓋羽這個人家在東北，不遠萬裏來到A市求學，為人也與自己對東北的印象一樣豪爽義氣，不拘小節。郁承然還記得末日那天自己與蓋羽和陸浩等人一同逃竄，蓋羽卻因放心不下家鄉的哥哥毅然決然的走向了與自己相反的路，至于他以後如何，郁承然就不知曉了，而如今當他再看到蓋羽的時候不禁百感交集就好像見到了百年之後的故人。

“你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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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然這句話弄得蓋羽丈二摸不着頭腦，黑黑瘦瘦的臉浸潤着疑惑與不解，更多的是擔心。

“你說啥？你是不是燒還沒退啊？要不我給你哥打電話吧！早知道你昨天就不該喝酒。”

蓋羽這句話着實提醒了郁承然，他要去找高馳也就是蓋羽話裏所提到的哥，在他大學同學眼裏高馳就是郁承然的哥哥，而且是一個極其弟控的哥哥，他現在真的很想念高馳，很想通過這一次見面将他的臉就這樣烙在心裏，穿好衣服，看着鏡子裏精神奕奕的臉笑了一下，這一次絕對不做逃兵了。

“蓋羽，我想回家，幫我請假回頭請你去網咖！”

郁承然走了以後，整個寝室就只留蓋羽呆愣的站在那裏，不得不承認郁承然笑起來就像是一只貓那樣撓得人心癢癢。

“承然，你這是要去哪裏？”

郁承然不記得自己會在宿舍門口遇到陸浩，怎麽會前世的記憶有出入？抛開心裏的疑問郁承然按耐住想要活剮陸浩的心冷漠的看着他，他要讓陸浩體驗過自己前世所受的一切再弄死他，仇恨這東西只會随着時間越久越濃厚，郁承然相信總有一天會讓陸浩後悔招惹了他這件事，一時間是要委屈一點地忍耐了，平複好自己波濤洶湧的內心便緩緩開口。

“會長找我有事？”

這句話倒是弄得陸浩不知怎樣回答，畢竟昨天初次見面時，郁承然就像一只貓咪那樣軟綿綿的勾引人去犯罪，怎麽這美人一晚上沒見就翻臉了？但郁承然越是這樣就越讓陸浩欲罷不能，想要征服這只狡猾的貓，于是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尴尬的笑着一如往常一樣溫柔和善。

“這不是承然學弟昨晚喝了酒嘛，我怕你不舒服就來看看。”

郁承然這邊急着想要去見高馳，就越發的覺得陸浩那假惺惺的眼神令人惡心，不想再與陸浩做任何糾纏，應付了一句。

“哦，我沒事，先走了！”

另一邊還在公司開會的高馳聽了秘書給自己打的電話後，就匆匆結束了正開得如火如荼的會議。

“喂，劉媽，把小然的房間收拾一下，然後去買些蚬子回來，切記一定是鮮的等我回去我煮給小然吃。”

打完電話的高馳将整個人陷入了老板椅裏，面無表情的臉上竟多了些往日不曾有的暖意，薄唇輕啓平日裏深藍色的眸子裏多了幾分驚喜的神色。這還是自己那日偷吻郁承然被發現後郁承然第一次回家，每次都是靠着秘書給自己拿來關于郁承然日常生活的錄影帶過日子，本想因這一次郁承然喝醉酒為由給郁承然打個電話解解相思之苦的，誰也想不到郁承然這一次腦子裏想的什麽竟然回家了，再看看他的反應吧。

“哥，你回來了！”

郁承然正在客廳翻看着自己和親生哥哥以及與高馳的相冊，從小到大都是關于他的，然而等他到了大學他就發現他與高馳的合影越來越少，正在陷入沉思的他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果不其然高馳那張未有波瀾的臉映入自己的眼瞳，曾經的他不喜歡高馳總板着臉，直到後來他被關起來的那段日子他發現他是多麽想再一次看到高馳那張臉說上一句對不起。

“恩，今天沒課？”

高馳換好拖鞋之後，就将脫下的西裝随便的放在了沙發上，只是簡單的坐在了郁承然的對面，明明隔着茶幾，郁承然卻覺得自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冷冽淡漠，每次說話都是簡明扼要但是背着自己做的事情卻火熱的讓他難以置信，鼻腔的酸澀感襲來，郁承然吸吸鼻子，合上了相冊，卻沒敢與高馳對視，一直低頭盯着自己腿上的相冊封面。

“有課，請假了，頭有點疼，還有就是想我哥哥了。”

這段對話有一段明顯的停頓，停頓者恰恰就是高馳，他看着眼前低垂着眼眸的少年，還是一如既往的墨色的軟發白皙的皮膚，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高馳卻覺得眼前的少年有那麽一點不一樣，至于哪裏不一樣他卻說不出來。

“生病了？昨晚是不是喝酒了？”

高馳的每一句問話在郁承然的耳朵裏更像是一種陳述，也像一紙供詞把自己的惡行公諸于世的感覺，讓郁承然不得不覺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錯誤。

“你都知道，就別問我了，哥。”

“還知道我是你哥？我以為你忘了，小然。”

高馳倒了兩杯茶放在了茶幾上，自己捧着茶杯就順勢坐在了郁承然的身側，身側沙發下陷和突如其來的氣壓就這樣将郁承然全然籠罩。

“沒忘，哥我餓了而且頭好痛啊。”

郁承然不想再繼續這對話他怕自己就這樣被高馳繞了進去最後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只能裝作疼痛的樣子倒在了高馳的懷裏捂着自己的額頭就嘤嘤的喊疼，把高馳弄得差點将手上的杯子扔出去然後去緊緊地抱住郁承然。

果然高馳最怕的就是郁承然的服軟，關切的用手試了試郁承然額頭的溫度，察覺再無異樣後就立刻起身準備走向廚房，就當郁承然以為自己逃過了這一劫的時候，高馳頓住了身子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