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馳實在受不了張寧的聒噪,忍着怒氣動作無比輕緩地停了車,免得擾了靠着窗子睡得酣暢的郁承然。
張寧透過倒車鏡看到了高馳冰冷的眼眸,不禁噤了聲開始抽抽搭搭的小聲低泣,趙生這邊也跟着着急了,說話不免颠三倒四。
“高大哥,別理她,她就那性子,沒有惡意。”
“我再說一遍下車!”
高馳說話的聲音有些高,吵得郁承然從靠着車椅的睡姿小蟲蠕動般的動作轉靠在了高馳的肩膀上,皮毛椅子将那黑軟的發掻着不安分地翹起,前面的劉海蓋住了以往靈動閃耀的黑眸,長而卷曲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在車內微黃的燈光下投射出暖暖的影子,薄薄的嘴唇微微張着能夠看到那裏面粉嫩的舌頭,好萌!心情好了不少的高馳沒有回頭,透過後視鏡不耐煩地看向後面聒噪的兩人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蓋羽說道。
“這是最後一次,還有請你們不要說話了,小然睡着了。”
将自己身上的厚重風衣蓋在了郁承然的身上繼續啓動剛剛熄火的車,路上喪屍零零星星因為是夜裏開車必須要開車燈,那零星的喪屍有的不安分地朝飛馳而過的汽車襲來,卻完全抓不到疾馳而過的車輛,車輛一路無阻地從深夜開到了黎明破曉,天空也從墨囊黑變成了淡淡的藍色,漂浮在空中的雲閑适的讓人羨慕,飄飄蕩蕩,悠悠哉哉。
“小然醒醒。”
頭上傳來高馳沉穩的聲音,郁承然似乎忘記了此時已經末日,用軟糯鼻息略重的聲音來向高馳讨要多睡個幾小時,想要翻身卻發現高馳的手一直阻止自己這麽做,腦回路有些縮短卻又在一時間恢複正常,清醒過來,帶着初醒的朦胧和慌張。
“我睡多久了?哥,你怎麽不叫醒我和你換班呢!”
想要直起身,卻不小心瞥到高馳肩膀上的口水印兒,這下真得無言以對了,裝着不在意的樣子,用手輕撣高馳肩膀上那顯眼的印子,那印子卻好像粘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怎麽移也移不開。
“哥,你該換衣服了。”
“小然,這些都是後話,你看前面。”
黎明撐起了有些淺藍的天空,月亮與太陽同時交彙的時間段總是那麽充滿童話色彩,是一個好天氣,公路旁秋末的樹凋零着思念,彙集成枯樹葉的相思冢,一切都那麽恬然,當然如果沒有那群煞風景的喪屍就更好了。這條公路上的喪屍比前幾次郁承然他們遇到的要多一些,黑壓壓一片橫行在公路上,像是包圍甜品的黑螞蟻,将高馳一行人的車擋住了。
“他們是不是圍着什麽東西?”
蓋羽湊上前透過玻璃觀察着有些喪屍的舉動,都是背對着他們車輛只有極少數用緩慢的步伐朝着郁承然他們帶着彷徨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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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在吃東西,确切的說是吃人,你看公路旁邊撞毀的車輛就知道了。”
郁承然話裏帶着冷靜,怎麽說也是經過一世喪屍時代的人,有些套路還是摸得清的,不過這喪屍吃人的場面當初可是讓他三天沒吃下去飯。郁承然的冷靜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很冷靜地面對,異樣的聲音又漂浮了出來。
“那還等什麽呀,我們開回去呀!”
“可是我們要去Z市,這條路必須走,你不想走就滾吧!”
冷言冷語地回答着張寧的話,郁承然有些疑問,這樣的女的真能在末日裏活下去嗎?
“對,沒有人綁着你倆,承然我們下車撸死那群怪獸!”
蓋羽的話裏夾雜着興奮,躍躍欲試在黑棕色的瞳仁裏不安分地閃動着,看來昨天異能沒有顯擺夠,高馳把武器給了郁承然把車鑰匙拔了出來,三個人開始以極穩的步伐朝着那群喪屍走去,不料三人身後一聲關車門的巨響驚擾了那群正在貪婪吸吮生命甜香美餐的特殊食客。
“我來幫你們,畢竟我們是一個團隊的。”
趙生拉緊棉衣拉鏈将張寧留在了車裏,一個人快步地加入了打喪屍的行列中,那一聲關車門的巨響是張寧鬧脾氣弄出來的,蓋羽氣得牙癢癢。
“這敗家娘們!我應該先燒了她。”
蓋羽嘴裏吐着髒話手上也沒閑着,動用異能催化火球的燃燒滾動速度将公路上的喪屍燒了個遍,烤肉的味道好聞但這不能诠釋烤喪屍的味道,腐肉被火燒過一種刺鼻的腐爛味兒還有煙熏的臭味兒讓人忍不住作嘔。
“蓋羽,小心,他們還在動,一定要爆頭,不然他們不會死的。”
不放心蓋羽獨自一人沖在前面,抛開高馳,郁承然拉住蓋羽的手臂,用消防斧指着剛被烈火洗禮過後仍在向前爬行的喪屍,渾身被火烤的發黑,有的地方黑灰層掉落,深紅色的血肉暴露在外面,還有身上仍沾着烈火的喪屍被火燒的滋滋作響,沒有了頭發和外衣的這群喪屍看着不像人類了,更像是從地獄油鍋裏爬出來的怪物,身負罪惡顏色的修羅。
“我說的呢,怎麽還能動。”
将手中的火球收回手掌,冒着煙氣拿出匕首刺向朝着他倆爬來的喪屍,幹淨利落。郁承然見蓋羽有了領悟仍要繼續解釋卻被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邊的高馳拉到了身邊,沒有拿着武器的左手被高馳的大手包住然後十指交纏,完全不解高馳這樣的動作有何用意卻依舊習以為常地任着高馳牽下去。
一斧子下去喪屍腦子活活地被劈開,除了有些發灰的腦漿流了出來,還有一顆閃閃發亮的晶核混跡裏面,打算從空間裏拿出手套将晶核收集起來卻被旁邊的趙生看懂了。
“我來吧,郁老弟,這些喪屍腦子裏都有嗎?”
趙生用腳踩了踩已經全部被清幹淨的喪屍殘體,蒼白的臉色糾結着厭惡的神情彎下腰将晶核用刀一個個挑了出來,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仍在繼續,郁承然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東西是他為高馳做的,讓趙生做總有一種不是真愛的錯覺,及時制止住。
“不用勉強的,我來吧,你和老蓋去清路吧!我們繼續動身。”
給了高馳一副手套自己正準備教導高馳怎樣取晶核,卻發現趙生依舊站在那裏,如果不是站在公路上而是兩旁的泥土中,郁承然會認為趙生變成了一棵樹,毫無知覺卻異常悲傷的樹,那種悲傷的臉他曾經也有過,高馳的臉上也有過,太熟悉了,對于生命和愛人的不舍,這樣的情感于誰都是一樣的,也是同病相憐所能理解的,捏了一把高馳的手接着說道。
“你怎麽了?趙生,有話說?”
“郁老弟我知道張寧從一開始就得罪你們了,但是那畢竟是我一輩子愛過的女人,我只會縱容,但是我從昨晚開始就知道我這縱容沒有多久可以繼續的了。”
“你這話我倆不明白,她怎樣和我們沒關系只是個外人而已。”
“說正題,我們沒時間。”
郁承然和高馳的話有一種力量,推着趙生脫下了拉到脖子的棉衣,将毛衣領子拉寬左肩膀上一個大肉坑奪走了郁承然之前的不耐煩,這樣的傷口只有喪屍能咬出來,為什麽說是咬?看看那錯綜複雜的牙齒印兒便知道了,上一世見過這樣的傷口,但是忽然這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還是有一些挑戰自己的神經,将頭側過去任由高馳将自己抱進懷裏,有些不安地說。
“你昨晚被咬了怎麽不說呢?”
“我以為沒事,但今天早上的時候我發現我總是恍惚地做着夢,想要吃人,我知道這一切已經無法解決,我會留在這裏,不給你們添麻煩,只求你們照顧好張寧,讓她安全回家。”
如果早些遇見趙生,那個人可以為自己所用而且是個好人,如今說什麽都晚了,看着從車上下來捂着口鼻走向這裏的張寧,郁承然無奈地點點頭答應道。
“只要張寧不損害我們的利益我們會堅持護送她到Z市的,到了那裏我就不保護她的安全了。”
趙生眼睛裏帶着淚水,看着張寧走過來便看向有了太陽的天空眨巴眨巴眼睛,将淚水消逝在凜冽的秋風中,風幹化為一種信念,一種愚者之愛。
“我說你們仨偷懶呢?就我一人在那幹活。”
察言觀色分辨局勢是人之所以高于動物改變世界的原因之一。蓋羽放下手上的工作先于張寧走到了仍陷在悲傷中的趙生面前,開玩笑打趣着郁承然和高馳,不過,在他見到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掩蓋傷口的趙生時,驚訝的讓那雙本來不算太大的眼睛變大了幾分,嘴巴大張之後是憤怒。
“這敗家娘們,就是昨天她把你當肉盾造成的吧,我以為你沒受傷,這事怨我了。承然有沒有解決辦法?”
好人總是會讓人格外關心,蓋羽詢問着郁承然得來的卻是不得已的搖頭,整個人也陷入了之前那三人的境況,靜默着一種對生命的的珍惜和對死亡的恐懼漂浮四散。
“如果當初早些發現就好了,可以服用抗生素并截肢。”
郁承然無視張寧的驚訝與哭泣,女人的淚水總是在有些時候牽動着人的心,有的是心疼、可憐,而另一種則是郁承然此刻的反感。
“趙生,你怎麽了?不要丢下我。”
灰敗的皮膚沒有了之前人的白皙,皮膚有些松垮,眼眶不自然的黑,這是變異喪屍的前期,這個時候就是做出決定的艱難時刻,人總是在離別中珍惜着彼此的感情,在喪屍末日的時代更加珍惜同伴之間的生生相惜,趙生獨自一人坐在了樹下看着車子駛向了正路,淚水模糊了他追望那輛車的視線。
“你們真殘忍,是你們害的我孤苦無依。”
張寧坐在車上抽泣着,微鼓的眼睛在車上衆人的身上來回逡巡,無人回應後,又是一陣哭鬧,這一次發聲的是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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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末世是最能體現人類情感的吧,愛也好恨也罷,一切都不會那麽虛假了。
祝小夥伴們觀文哈皮~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