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間房間裏有老師的秘密

Ashley曾經說過,男人是由刺激、沖動、掌控欲和征服欲組成的。

所以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愛情,天生就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博弈。

陸野是天生的Gay,會對合心意的青年男性産生好感幾乎是天經地義的事,但齊燕白看起來太“正常”了,陸野在他身上沒能嗅到同類的味道,所以也拿不準他的性取向究竟如何,更沒法判斷在剛才那一瞬間,齊燕白是不是像他一樣,對他生出了超出普通朋友的好感。

在剛才飛快掠過的那一眼裏,陸野隐約從齊燕白眼神裏看到了某種缱绻的依戀感,但那個眼神被掩飾得太快太急,還沒等陸野仔細品味就消失無蹤,以至于連陸野這樣敏銳的人也很難判斷自己是真的捕捉到了齊燕白一閃而過的情緒,還是自己見色起意,在這樣暧昧而親密的距離下産生了某種錯覺。

何況齊燕白本來就是個溫柔的人,陸野想,他眼裏永遠像是盛着一汪泉水,看什麽都多情。

窗外陽光明媚,明亮的日光将齊燕白通紅的耳尖映得幾乎透明,陸野的眼神在那一點紅色中徘徊了一會兒,然後輕輕落回了畫上。

某種暧昧而黏膩的氣氛似乎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無聲無息地蒸騰起來,但還沒能發酵出更加濃烈的東西,就被微涼的風輕輕吹散了。

陸野和齊燕白默契地沒有任這種暧昧的氛圍繼續下去,彼此懸崖勒馬,在一切情緒化作更明顯的東西之前及時止步,各自都沒有挑明。

可那一眼留下的試探卻到底化作了一顆種子,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兩人心裏,在無人之處開始緩慢地生根發芽。

被齊燕白改過的畫變得比之前像樣了許多,雖然打底的線條看起來還是僵硬至極,但好歹有了光影,變得勉強能看了。

齊燕白雖然留戀這種把陸野圈在懷裏的感覺,但也沒有過于沉溺這一時之快,改完了畫就放開了陸野的手,扶着他的肩膀輕輕直起了腰。

“還不錯。”齊老師睜眼說瞎話:“很有天賦。”

“确實。”陸野端詳了一下成品畫作,實事求是地說:“改完能得一百分——你得一百二。”

齊燕白撲哧一樂,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終于自然地後撤一步,誇獎道:“別這麽說,反正我覺得挺好的。”

角落裏這點小騷動很快引來了小蘿蔔頭們的注意,齊燕白不好再待在陸野身邊等他們起哄,于是幹脆擡腳走回教室,去一個個地幫他們改畫。

陸野撚着鉛筆在指尖轉了兩圈,習慣性地想在畫紙上再描幾筆,但看來看去,最終沒能找到落筆的地方,于是幹脆把這副“大作”從畫架上摘下來,幾下疊成了個小方塊,收進了自己外套的內袋裏。

初級班的學生年齡都小,一堂課時間也不長,随便畫畫就到了尾聲。

齊燕白是教學老師,不負責行政事務,所以等到把那群小蘿蔔頭一個個發還給來接人的學生家長,就可以下課回家了。

陸明明知道要去老師家做客,已經興奮了足足倆小時,一到下課就像個竄天猴一樣,拉着陸野的手止不住地蹦。

“齊老師是新搬的家嗎。”陸明明連珠炮似地說:“那我要去齊老師家探險!幫他掃清威脅!确保老師的安全。”

“謝謝,小特種兵。”陸野把她攥着自己衣服的手扒拉開,誠懇地說:“齊老師家沒危險,用不着您費心……你安安靜靜的就好了。”

“那怎麽行。”陸明明用一種非常譴責的眼神看着他,一本正經地說:“新家很危險的,萬一衣櫃裏有鬼,床底下有骷髅怎麽辦。”

陸野:“……”

陸文玉在家都怎麽教孩子的,陸野費解地想,天天給孩子講都市靈異怪談嗎。

“那好吧。”齊燕白不像陸警官一樣信奉現實教育,聞言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贊同道:“那老師的安全就拜托明明了。”

陸野:“……”

“不過在工作之前,我們得先去買點好吃的。”齊燕白說:“好用來犒勞明明的辛苦——對吧。”

他後半句話是對着陸野說的,陸野匆匆回神,嗯了一聲,示意他決定就好。

大約是課堂上那點蜻蜓點水般的試探起了作用,再回家的路上,齊燕白發現,陸野正在似有若無地跟他保持着距離。

那種距離感不像是避之不及的生疏,反倒更有點心不在焉的味道,像是心裏裝着什麽事,若有所思似的。

齊燕白知道國內的社會輿論環境遠不如國外開放,于是貼心地給陸野留出了思索的空間,沒有趁熱打鐵地乘勝追擊,生怕引起他的警惕和反感。

陸明明倒是對兩個大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毫無所覺,她就像個沒心沒肺的小豆丁,一門心思沉溺在玩耍的快樂裏,說是要“去小叔家做客”,實際上連陸野的家門都沒進,就一腦袋竄進了齊燕白家裏。

一晚上過去,齊燕白的家裏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各類裝飾和小家電都已經各歸各位,門口的攝像頭幽幽地亮着紅色指示燈,家裏也多出了不少藝術類擺件和畫框,給空曠的出租屋多少添了幾分人氣。

齊燕白要去廚房整理食材,陸野叮囑了陸明明幾句讓她不要弄亂齊燕白家裏的東西,就轉身回屋換衣服去了。

小孩子對一切新鮮事物總是好奇的,陸明明只在客廳端端正正地坐了一會兒,就忍不住跳下沙發,在齊燕白家四處走動起來。

“齊老師——”陸明明站在客廳喊齊燕白:“我可以在您家參觀一下嗎?”

“可以。”齊燕白從廚房裏探出頭,語氣溫和地說:“你可以随意參觀。”

齊燕白家裏收拾得幹淨整潔,各個房間的房門都大開着,站在門口就能把裏面一覽無餘。

但奇怪的是,在這樣大敞四開任人參觀的房間裏,卻只有陽臺邊的一扇小門緊閉着。

那扇門平平無奇,比普通房門窄了足有三分之一,木制的門板被陽光曬得有點褪色,只有門把手是新換的,不鏽鋼上還粘着一層防護膜。

相比起其他普通的房間,陸明明只覺得面前這扇莫名關緊的門極其神秘,她仰起頭盯着房門看了一會兒,只覺得後面說不準關着的就是哈利波特的傳送門。

陸明明家教良好,不會故意去探究齊燕白的隐私。但她被好奇心驅動着,心裏像是有只小貓在不停地撓,于是她咬了咬唇,又想起齊燕白那句“随意參觀”,終于忍不住踮着腳,想要去擰動門把手。

只是手剛伸到一半,就被橫插過來的一只手輕輕握住了。

齊燕白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廚房走了出來,他單膝跪地,蹲在陸明明身邊,跟她平視着,笑眯眯地拉過她的手,帶着她遠離了面前這扇神秘的門。

“老師忘說了。”齊燕白:“這間是不能參觀的。”

“為什麽?”陸明明沒心沒肺地問。

“因為——”齊燕白笑了笑,輕聲說:“這間房間裏有老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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