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回
這一夜，左霁做了亂七八糟的夢。
他夢到自己與李熹在溫暖的被窩中耳鬓厮磨、纏綿缱绻。
還夢到自己跟一個認不清臉的男人拜了天地。
之後，那個男人捏着他的下巴，要他正視他，霸道地宣布：“你永遠都是屬于我的。”
他聽到了哭聲。
很是悲恸的那種。
他心慌意亂，依稀轉醒，動一下手腳，發現自己能動了。
感覺喉嚨幹涸生疼，他想叫人給口水喝喝，可是身邊沒有人，無奈之下，他只能自己掙紮爬起來找水喝。
房間裏除了他別無他人。
他蹒跚下地，踉踉跄跄步到桌前，一杯冷茶下咽，喉嚨頓時好了很多。
奇怪，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大家都到哪裏去了？
他睡了多久了？
聽外面的蟬叫得厲害，左霁把自己撐起來，跌跌撞撞走往了門邊。
打開房門，外邊除了蟬鳴，一點別的聲音都沒有。
太陽那麽大，很刺眼。
左霁難受地眯着眼，看不到人，心莫名地很慌。
他吃力踏出房間，走出到院子，轉了一圈，府上的仆人都不見了。
人呢？
他喘着氣，在荷塘邊的欄杆處蹲了下來。
大太陽曬得他眼暈，眼前的情況讓他惶惶不安。
所有的人都好像人間蒸發掉了一樣。
整個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會這樣？
“……李熹！”
他一鼓作氣，喊了一聲，院子這麽大，連回音都沒有。
“有人嗎？”
他想再喊，卻沒了力氣，聲音沙啞，不甘道：“……有沒有人能應一下我？”
聽不到回應，到處都是蟬鳴，他越想越害怕，摸索站起來，想要往府外走，突然聽到“啪嗒”一聲，他轉頭，看到水榭裏好像坐着一個人。
他急忙過去。
一進去，他腳步一剎。
這個人的背影好陌生。
不像他在沁南軒見過的任何一個人。
他的肩膀在不斷抖動着，看樣子，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還是說……他在做着什麽？
要過去嗎？
左霁猶豫了。
他緊蹙着眉，提防着，慢慢地走近去。
站定到這人身後，他遲疑了一會兒，伸出手來，在這人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記，這人回過頭來，映入左霁眼中的竟然是他現在這張臉！
“啊——”
左霁猛地坐起，大喘粗氣，睜大眼睛看看四周，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的是夢中夢。
他抹掉臉上的冷汗，覺得額涼頭痛，又倒了下去。
這不躺還好，一躺發現身邊熟睡的李熹，他吃一驚又坐起，這才發現被子下的他們皆赤條條，眼睛一下又睜大了。
發生了什麽？
他的三觀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毀滅性崩塌。
他？他！他們？！
李熹睡得正酣，忽然被一耳光PIA醒了。
有點無措，他迷蒙蒙睜開眼，發現左霁一臉見鬼似的，他十分不解，半坐起身，被子滑落腰下，平日穿着衣服完全看不出來的精悍線條完全暴露出來，左霁倒吸一口冷氣，臉轟地一下爆紅了。
“怎麽？”李熹有點摸不着狀态。
左霁見他視線往下，手忙腳亂拉起被子包上自己，李熹見他這般，湊近來，把他壁咚在了床側牆上，說：“我都看過了。”
這話一出，氣得左霁要揍他。
掄起的拳頭被他毫不費力地抓住。
“我……不止看過哦。”低沉的嗓音在左霁耳邊響起，熱熱的氣息噴灑在左霁的耳廓上。
“昨晚你……”
李熹剛想說，房外有人喊門。
只聽，仆人說：“三爺，張老來了。”
“知道了。”
沒說的話咽了下去，李熹快速起來穿上了衣服，然後對左霁道：“把衣服穿上，我等會兒帶老師過來為你把脈。”
說罷，李熹就出去了。
左霁剛才被他撩得耳朵、脖子都紅透了。
看看自己，再回想昨晚，那楚夢雲雨不知是真是假，他窘得無地自容，猛錘被褥，覺得自己都要沒臉活下去了。
“見過老師。”
李熹這頭，簡單梳洗後趕到了水榭這邊。
張老正在喝茶，擡頭随便看他一眼，不想，便是一怔。
“……你的臉？”
李熹尴尬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卻沒解釋。
見他這樣，張老的眉一豎。
“你果然跟他……”張老怒目，正欲責備他，可見墨佳從另一側進到這水榭來，到嘴邊的話一下沒了。
墨佳之前接到任務，被急召去辦事，事情一完他就第一時間趕回來看左霁情況。
路過時聽到話語聲，他便先朝這邊過來了。
他看到李熹的臉時也是一愣。
瞧這指印，這耳光打得不輕啊。
左霁打的？
墨佳眉一蹙，疑惑：“你們……？”
“他病糊塗了。”
李熹淡淡答道。
病糊塗？
墨佳聽聞，瞅向張老。
張老板着一張老臉，他見狀，沒好再細究。
墨佳想知道左霁怎麽樣了，對張老：“還請張老移步為左霁把脈，好讓我倆回禀二皇子。”
“不必了。”張老回絕：“我看他好得很。”
張老這樣的态度令墨佳有些不滿。
他不知道左霁哪裏得罪張老了。
想來，看向李熹，李熹也并沒有幫忙說話，他的眉頭就蹙得更緊了。
“我先去看看他。”
說罷，墨佳就走了。
離開水榭，去往李熹房間，進到寝室，看到床上那一大團東西，墨佳是着實一愣。
左霁居然把自己卷成了粽子。
墨佳看着，忍不住一笑，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應該是真沒事了。
“你不熱嗎？”
墨佳坐到床邊問他。
聽聞是墨佳的聲音，左霁的腦袋從被窩裏冒了出來。
墨佳伸頭探了他的額頭，感覺溫度還行，便又對他說：“把手伸出來，我幫你把把脈。”
左右蠕動了一下，左霁的手伸了出來。
墨佳幫他把過脈，确定他是真的沒大礙了，心也就徹底放下來了。
注意力回到眼前這一團，墨佳覺得自己看不下去了。
他改而坐到了床沿上來，打算“拆包裝”。
左霁看他扒自己被子，驚惶騰起，縮到角落處，激動：“你幹嘛？”
這反應太大，墨佳一愣，有點看不懂了。
“你覺得我會幹什麽？”
話音剛落，墨佳發現左霁臉紅了。
這令他挺困惑。
他想起了李熹臉上那個指印。
末了，他沒有再多問什麽，而是對左霁：“你好好休息。”
墨佳說罷，便起身走了。
他直接回到了水榭。
一進來，就直接對李熹說：“你給安排一下，讓左霁搬出你房間吧。”
這一回來就這麽說，李熹一怔，張老眉一挑。
“怎麽了麽？”李熹想想，說：“他在我那，我正好方便照顧他，有什麽不好的？”
“有什麽理由你們倆非要睡到一起嗎？”
墨佳這話說得毫不客氣，李熹聽罷，臉一下拉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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