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桂嬷嬷雖然只是一個奴才,但是她在舒舒覺羅氏身邊伺候這麽多年了,在她面前還是擁有一定的話語權的。
尤其是當年桂嬷嬷剛到舒舒覺羅氏身邊的時候,可沒少給她出謀劃策,這才使得不算得寵的舒舒覺羅氏能夠順利懷上三個孩子,還把這三個孩子平安地生下來。
因為這個,所以桂嬷嬷說的話舒舒覺羅氏一般都是聽的,而且想到明月最近這些天有別于往常的态度,舒舒覺羅氏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嬷嬷說的有道理,那就讓人去請明月過來一趟吧。”
有了舒舒覺羅氏的這個允許,桂嬷嬷便連忙讓人去明月的院子請她:“記得跟二格格說舅太太是上門來給她介紹親事的。”
桂嬷嬷倒也不是存心和舒舒覺羅氏作對,也不是和烏拉那拉氏不對付,真要是這樣的話,之前舒舒覺羅氏讓她給烏拉那拉氏他們送錢的時候,她也不會照做了。
桂嬷嬷之所以突然趕在舒舒覺羅氏答應之前把話攔了下來,又讓去請明月的人記得提這麽一句話,單純是覺得烏拉那拉氏說的這門親事不一定是好親事而已。
不管怎麽說,明月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桂嬷嬷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她進火坑。
“我知道了,嬷嬷。”被桂嬷嬷拉住叮囑這麽一句的小丫頭認真地點點頭,然後轉身就快步朝明月的院子走去了。
小丫頭或許不明白桂嬷嬷特意讓她叮囑的這麽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明月卻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桂嬷嬷這是在暗示她這有可能是一個坑。
畢竟前幾年舒舒覺羅氏照常給娘家送錢的時候,怎麽不見烏拉那拉氏那麽好心給明月介紹好人家?現在一次不送錢,她就急吼吼地跑過來說要介紹?
這裏面要說沒有問題,明月都不信。
不過明月知道這件事之後,并沒有火急火燎地就往舒舒覺羅氏的院子趕,因為桂嬷嬷既然特意讓人給她傳了這麽一句話,那麽在她去到之前,她肯定會幫忙攔着不讓舒舒覺羅氏答應烏拉那拉氏什麽的。
所以明月一邊不緊不慢地帶着芳春去舒舒覺羅氏的院子,一邊回憶了一下她這位舅母烏拉那拉氏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從原主的記憶中,明月得知這是一個很會說漂亮話的人,于是她心裏就有底了。
果不其然,等明月見到烏拉那拉氏的時候,她就拉着她好一頓誇:“瞧瞧我們明月,真的是越長越俊了,這走出去有幾家的閨女比得上我們明月哪?”
說着,烏拉那拉氏就笑着對舒舒覺羅氏道,“大姐,你說我怎麽就沒有你這個福氣,生了個這麽好的女兒呢?明月如果是我家姑娘的話,我也舍不得她那麽早就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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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哪能随随便便就這麽便宜別人啊。”
誰都知道明月為什麽至今還待在鈕钴祿家裏當老姑娘,但是烏拉那拉氏這麽一說,卻把她至今未嫁的原因歸結為舒舒覺羅氏的不舍。
這話真不真誠暫時先不說,反正舒舒覺羅氏肯定是聽得很高興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笑得合不攏嘴。
明月見狀,突然有點明白舒舒覺羅氏為什麽願意親近烏拉那拉氏,願意把銀子一車車地往舒舒覺羅家送了,歸根結底是因為烏拉那拉氏能捧着她,能說些她愛聽的話。
別看法喀繼承了遏必隆的爵位,事實上因為長女遲遲未嫁,長子又“認賊作父”的緣故,導致舒舒覺羅氏就算走出去,也沒有巴雅拉氏那麽得臉面。
即便有人想要讨好,拍馬屁,那都是沖着巴雅拉氏去的。
于是願意拍自己馬屁,又願意用漂亮的話把難聽的事實說好聽的烏拉那拉氏就成了舒舒覺羅氏這兒的座上賓,成為她最貼心的弟妹了。
明月在心底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不過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反倒是笑着道:“舅母你過獎了,其實不止是額娘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額娘。”
“額娘辛辛苦苦生我一場,養我一場,結果到頭來我卻要嫁出去孝順別人家的父母,這對我額娘來說多不公平啊。”
“瞧你這話說得。”烏拉那拉氏笑道,“只要你嫁得好,日子過得好,不用你額娘再擔心你,那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你舅母這話說得在理。”舒舒覺羅氏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不是因為烏拉那拉氏說的話,而是因為明月這突然軟和的态度。
“只要你嫁得好,過得好,那就是對額娘最大的孝順了。”
說着,舒舒覺羅氏沒忘記自己喊明月過來的目的,便連忙把烏拉那拉氏給她踅摸到一個好人家的事跟她說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為明月高興,還是想向她證明自己的娘家人不是白眼狼,舒舒覺羅氏說得格外起勁:“我聽了你舅母介紹的這個孩子,确實不錯,雖然家境比不上我們,但是我們家嫁女兒也不是為了攀高枝兒。”
“只要他人夠好,夠上進,那就行了。”
“而且你舅母說了,到時候等你一進門,就可以當家做主,就算是你未來婆婆也不會随意拿捏你。”
“至于那孩子,受我們扶持,他日後肯定不敢負你的。”
明月也沒有着急着反駁,耐心地聽舒舒覺羅氏說完之後她才開口問道:“家境比不上我們沒什麽,但是我想知道他們家的家境有多比不上我們?”
“這……”烏拉那拉氏沒想到明月知道這件事之後,第一個要問的問題不是對方的歲數、相貌,竟然是對方的家境。
但是這種事情是想瞞也瞞不住的,于是她只能盡量把話說得漂亮一些,“原本還頗為富裕的,只是他父親出事之後,他為了救他額娘,就把家底都散出去了,但是我這個侄子他人很上進,再加上他額娘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眼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才敢把他介紹給你的,要是前幾年,我可是提都不敢提,畢竟他是我侄子沒錯,但是明月你也是我的外甥女。”
“我總不可能給你介紹個孬的。”
“我聽明白了。”明月點點頭,然後道,“所以舅母的意思是說他們家底都掏空了,現在窮得只剩下兩個……不對,是一個半健康的身體是吧?”
烏拉那拉氏:“……”
這話怎麽聽得這麽寒碜?
“話不是這麽說的。”烏拉那拉氏現在反應過來了,她這位大外甥女可不像她大姐那麽好糊弄,“明月你得往好的方面想,他們家境差了,那麽到你面前是不是就不敢随便拿喬了?”
“而且清貧只是一時的,等我那侄子考上了,你還怕他讓你過不上好日子嗎?”
一邊的舒舒覺羅氏也跟着幫腔道:“雖然說對方的家境确實清貧了一些,但是明月你也不用怕嫁過去要過什麽苦日子。”
“咱們鈕钴祿家嫁女兒,肯定不會寒碜的,如今我們府上做主的人可是你弟弟,你還怕法喀在嫁妝上面虧待你嗎?”
這話舒舒覺羅氏說得可有底氣了,畢竟她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和他姐姐的感情有多好的,哪怕他“認賊作父”了,這些年他也不敢在他姐姐面前造次。
“大家都是這麽覺得的吧?”明月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舒舒覺羅氏和烏拉那拉氏不明所以,卻還是道,“這不是事實嗎?大家當然是這麽覺得了。”
“那難怪了。”明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一進門就可以當家做主的。”
“畢竟我嫁進去了,一家三口就我最有錢,我當家,豈不是得跟着一塊喝西北風?”
舒舒覺羅氏:“……”
烏拉那拉氏:“……”
明月假裝沒看到自己額娘和舅母被自己噎住的模樣,繼續道,“至于說對方上進,有前途,這點我不能随便否認人家,畢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誰能夠保證然後他不會飛黃騰達呢?是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理兒。”烏拉那拉氏連忙附和道。
“但是他什麽時候能夠飛黃騰達呢?”明月問道,“不會真的要三十年後吧?”
“舅母,我現在二十歲了,三十年後我都五十了,那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半截身子骨進了棺材,還是直接進了棺材。”
“你說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個人還是什麽好人選嗎?”
見烏拉那拉氏的臉色變了變,明月繼續道,“舅母你別嫌我現實,哪怕如今我嫁不出去,一輩子待在鈕钴祿家當老姑娘,但是我阿瑪當年給我留着的嫁妝夠我吃三輩子有餘了。”
“而法喀就像額娘說得那樣,他不會虧待我這個當姐姐的,哪怕我孤獨終老,他也會讓他的孩子給我養老送終。”
“額娘。”明月扭頭看向舒舒覺羅氏,“你總是盼着我嫁人,這沒問題,但是我嫁人總得圖點什麽吧?”
“現在舅母介紹的這個,圖人?我見都沒見過他,感情更談不上了;圖錢?他也沒有哪;圖勢就更加不用說了。”
“所以額娘您是想讓我嫁人還是想讓我去扶貧?”
舒舒覺羅氏:“……”
突、突然無法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明月:我有錢有顏有本事,我要嫁人豈不是腦子進水了?
康熙:……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