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聽到他的話, 陶言笑了笑:“東西也吃了, 你也該把拿走的東西還回去了吧。”
青年聳了聳肩:“還?還什麽?那可是他們主動給我的, 我為什麽要還。”說着,他還很無奈的撇了下嘴。
陶言沒有接話,只是安靜的看着他。
就在這時, 青年像是被他淡定的表情給激怒了, 突然暴起, 圓潤的指尖變得鋒利無比,徑直朝着陶言抓了過去, 口中暴怒:“每次都是這樣,你每一次都是這樣,這麽沉得住氣, 看別人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你可知道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張臉嗎!”
就在鋒利無比的指甲就要觸到陶言的皮膚時,一直沒什麽動作的陶言微微側頭, 一巴掌打在了青年的臉上。
似乎就在那一巴掌之後,青年原本其貌不揚的臉上卻突然一陣劇烈的扭曲,變成了一只看上去兇惡無比的怪物, 而瘦弱的人類軀體也在這一瞬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提醒膨脹數倍, 體型像極了獅子, 通體呈現金色, 長着一條滿是鱗片的龍尾,而背上還長着一對肉翅。
讓人覺得驚訝的是, 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只青面獠牙的怪物有一雙與陶言一模一樣的淡金色眼眸,只不過比起陶言眼眸當中的溫潤這只怪物的豎瞳當中就只有兇狠和一抹陰險。
如果此時畫皮鬼或是其他天界人在這裏的話,一定會脫口而出這個怪物的名字,臭名昭著的貔貅。
幾百年前,天界靈氣漸漸凋零,貔貅為了找到足夠的靈氣填飽肚子,接連抽空了兩個低階小世界,将小世界當中的靈氣吸收一空,小世界當中的原住民也被屠戮殆盡,在貔貅離開後,那兩個小世界的生機全無,俨然已經成為死界。
犯下如此大錯,貔貅被天界最高執行機關接連發布了多條通緝令,只是不知它用了什麽法子,自那之後天界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而在殷家人第一次找上門時,陶言就感受到的那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氣息,正是源自于他的好弟弟,貔貅身上的。
陶言在殷家待了大半個月,等的,也不是別人,正是貔貅露面。
“我的好哥哥,久別重逢,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讨人厭。”貔貅躬着身子,一雙豎瞳緊緊的盯在陶言的身上,像是随時都在找時機毫不猶豫的沖上去咬斷自己哥哥的脖子。
陶言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着面前的大貓,有些無奈道:“很遺憾,你也一樣。”話音剛落,他的手心便騰起了淡淡的煙霧,那煙霧很快就将他的整個手掌完全包裹在其中,白色的煙霧中有着絲絲縷縷的金色細線。
貔貅見狀豎瞳一縮,不再猶豫,猛的朝着陶言撲去,他的四個粗壯的蹄子上也被雲霧籠罩,看上去就像是踏雲而行,速度快到讓人心驚,滿是鋒利獠牙的牙齒沒有片刻猶豫的對着陶言的頭咬了下去。
而陶言手上的煙霧不知何時也已經悄然纏上了貔貅的身體,淡淡的霧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數細小的金色絲線纏繞在貔貅的身上,一點點收緊。
Advertisement
貔貅張開的血盆大口宛如被下了定身咒一樣,竟是遲遲咬不下去,僵在了那裏。
金色的絲線細細密密的漸漸包裹了貔貅的全身,貔貅被絲線勒的瘋狂掙紮了起來,口中不斷傳來陣陣咆哮和痛吼,原本堅硬的像是岩石一樣的背部皮膚開始出現細小的傷口,随後傷口越來越多,金色的皮毛上面很快就被鮮血染紅,看上去非常駭人。
就在這時候,原本被困在絲線當中,痛苦不堪的貔貅卻突然發出一聲獰笑,緊接着龐大的身型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起來,最後居然就這麽直接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六哥,時隔多年,你居然還是這些老招數,你以為這樣還能夠困得住我嗎?哈哈哈哈哈哈……”貔貅嚣張的聲音在空中響起,但偌大的宴會廳卻再也沒有他的身影,唯有地上還未幹涸的鮮血證明了剛才的那場打鬥确實發生過。
陶言看着地上的血跡,臉上居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拉開身邊的椅子重新坐了回去,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敲擊在桌子,發出一陣有節奏的輕響。
大約幾分鐘過後,陶言敲擊桌子的手頓住,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只見空中憑空出現了一條金色的細線,如同剛才纏繞在貔貅身上的一模一樣,而線的另一端卻延伸了很遠,一眼望去遠遠看不到盡頭。
但原本安靜的大廳內,突然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嘶吼,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天而降,他的手裏還揪着一條滿是金色鱗片的大尾巴。
那一聲聲慘叫正是從大尾巴的主人口中發出的,祁霖揉了揉被噪音刺痛的耳朵,黑着臉一拳砸在了貔貅的身上,這下子,貔貅疼的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聳拉着腦袋生無可戀的躺在地上。
“謝了,這次欠你個人情。”祁霖看着地上的貔貅,對陶言道。
陶言擺了擺手,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走到貔貅身邊,對上貔貅仇恨的眼神時,非常自然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對祁霖道:“貔貅雖然蠢了點,但他沒這麽大的本事,這次應該只是被當槍使了,可以好好問問他,應該能挖出不少有趣的消息。”
說完,視線轉向貔貅,笑了笑:“弟弟,招數不在新舊,管用就好,對你更是有起奇效,回了天界好好改造,争取早日恢複自由,六哥就先走一步了。”
貔貅看着陶言漸漸遠去的身影,眼裏滿是懊悔和沮喪,不甘心的發出一聲咆哮:“你居然搬救兵!還叫了這頭又臭又蠢的麒……啊!”
他話未說完,就覺得渾身一痛,一擡眼就看到祁局長手中拿着剛從自己身上拔下來的鱗片,露出一口白牙對他笑的燦爛:“叫叔叔。”
貔貅:“祁叔叔。”
講真,如果不是打不過他,他一定不會就此認慫,說真的。
“祁叔,看在我爸的面子上能不能……”貔貅咧了咧嘴,眼珠一轉打起了感情牌。
“不能。”祁霖臉上依舊笑容燦爛,但拒絕的卻非常幹脆。
貔貅低下了頭,他沒什麽想說的了,他選擇閉嘴。
壽宴結束,忙碌了一整天的殷家送走了來往的賓客,總算重新安靜了下來。因為這次殷家老爺子的壽宴,不但本家的人全部到齊,就連殷家旁支也被殷德山叫了回來。
得了老爺子的囑咐,壽宴結束以後,殷家的所有人并沒有離開,而是全部聚集在了大廳裏面,等待着殷德山的安排。
殷家今天因為這場壽宴大出風頭,被殷家特意請來的媒體有的已經率先報道了起來,各種諸如東山再起之類的溢美之詞直誇的讓殷家人熱血上頭,将之前被打壓的那段日子所帶來的恥辱洗刷了個幹幹淨淨。
雖然殷家現在明面上是殷志鵬在當家,但是殷家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殷老爺子才是真正能夠拿主意的,此時殷家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殷德山會下達怎樣的命令,帶領着殷家重回巅峰鼎盛時期,只是誰都沒想到的是……
“我要把殷家的家産拿出三分之二用于做慈善,剩下的三分之一,一半成立慈善基金會,另一半……用于殷家子孫的教育。”殷德山坐在沙發上,略有些渾濁的視線在房間內的衆人身上一一掃過,平靜的丢下了一個重磅□□。
原本還有些吵鬧的殷家別墅大廳裏突然變得一片死寂,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的殷家人都在這一瞬間産生了同一個念頭,老爺子是在開玩笑吧。
但顯然,殷德山并沒有開玩笑。他将在坐衆人的視線盡收眼底,擡了擡手,就見他身邊最得用的下屬将早已經準備好的文件遞了過來。
幾分不算厚的文件,卻基本上囊括了殷家目前最賺錢的幾家公司。
殷德山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兒子,眼中閃過一抹安慰,他這個長子雖然能力和手腕在他所有兒子當中并不算是最出色的,但是勝在人穩重又聽得進勸。
當初他會把殷家交給殷志鵬,也正是因為看中了這一點,他或許不會帶領殷家開疆擴土,但卻能夠讓殷家安穩無憂的度過那段難捱的日子。
至于殷家的其他人,殷德山不是沒有從他們神色當中看到不滿,甚至是怨恨,但是,想到陶言臨別前對他說的那番話,殷德山疲倦的閉上了眼,硬下心腸道:“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但命,沒了就真的沒了。”
說完,他不再去看他們的表情,在西裝壯漢的攙扶下回房間休息了。
而在他離開以後,原本安靜的大廳裏面突然喧鬧了起來,每個人都在為殷老爺子剛才那番話而議論着、争吵着、甚至是怒罵着。
其中,原本坐在殷德山身邊的殷家現任家主殷志鵬卻顯得異常沉默,安靜的坐在那裏,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而站在他身後的,臉上纏着厚厚紗布的殷樂,指甲更是深深的陷進了掌心當中。
殷紅色的血液從手心冒出來,他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尊石像。
他最重視的臉已經毀掉了,現在如果連錢,和殷家這個靠山都毀掉的話,他的人生就真的毀了,再也不會有任何希望。
不,不可以,絕對不行……
殷樂機械地擡起頭,看向別墅的頂樓,原本麻木的視線漸漸的重新煥發出了一道奇異的神采,不,他還沒完,他還有救。
只要……
——
離開了殷家,想起多日未見的小卷毛,陶言原本平靜的心像是被一片羽毛輕輕劃過,居然難得的生出了些許迫不及待的情緒。
明明分別的時間還不到半月,他竟已經對溫庭生出了想念的情緒,陶言笑着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在笑溫庭,還是在笑自己。
夜晚,溫庭演出完告別了沈小舟和陸遠,從酒吧出來後,照舊繞了途徑陶言小飯館的遠路,雖然知道陶先生并不會那麽快回來,但他卻早已經習慣了每天過來看看,似乎只要遠遠看上一眼,就能夠讓他格外安心。
只不過今晚,溫庭在路過那條最近已經走過無數次的小巷子時,卻驚訝的看到原本應該漆黑一片的小飯館居然重新亮起了燈,更讓他錯愕的是,小飯館的門是打開的。
暖黃色的燈光從門內傾瀉而出,灑在站在門口那人的身上,那人逆光而立,暖暖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整個人看上去柔和的不可思議。
一種極為強烈的不真實感在溫庭心中騰起,他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眼睛,卻忘記自己手裏還拎着從酒吧打包的晚飯。
溫庭眼睜睜的看着塑料袋裏已經涼了的水煎包掉在地上,還往前滾了一段距離,他的動作僵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彎腰去撿,還是假裝和那袋水煎包不熟比較好。
“我不在的時候,就吃這些?”
就在溫庭猶豫間,已經有人先一步走過來,彎下腰将地上的水煎包撿回了袋子裏,陶言看着手裏早已涼透了,油乎乎髒兮兮的水煎包,挑了挑眉,不确定的問道。
溫庭:……
溫庭尴尬的點頭也是,搖頭也不是,看着陶先生因為撿煎包而沾上了油的白皙手指,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忽然伸手抱住了陶言。
陶言:……
看着自己懷裏毛茸茸的腦袋,陶言有些哭笑不得,但奇怪的是,對于溫庭的這個擁抱,他卻沒有産生絲毫的排斥感,甚至還有些……愉悅?
就在這時,陶言聽到一道有些悶悶的聲音從懷中響起:“歡迎回來。”
陶言臉上的神色因為這句話而前所未有的柔和,心髒似乎也随着這句話軟的一塌糊塗。陶言伸手拍了拍小卷毛的肩膀,語帶笑意調侃道:“謝謝,但你确定不要擡頭換口氣嗎?”
聞言,溫庭手忙腳亂的擡起頭,努力維持淡定的輕咳了兩聲,接過陶言手中那袋子可憐的煎包,故作平靜道:“我、我去把這個扔了。”
全然不知道那通紅的耳尖和脖子早已經将他出賣了個幹幹淨淨。
陶先生好心的沒有戳穿,那雙溫和的淡金色眼眸中滿是愉悅,十分體貼的留給小卷毛一個平複心緒的時間,善解人意道:“幫你熬了粥,待會丢完直接去店裏吧。”
溫庭連忙點頭,覺得尴尬的同時心中卻又浮上了一抹淡淡的歡喜,先生終于回來了,這實在是太好了。
當溫庭舍近求遠的将煎包丢進垃圾桶之後,夜晚的冷風也差不多讓他臉上的熱度和激動雀躍的心緒平複下來了,看着不遠處亮着燈的小飯館,溫庭總是緊抿着的薄唇微微上揚,緩緩地勾出了一個不慎熟練的笑容。
真好。
溫庭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推開古樸的店門走了進去。
店裏的擺設和一個多月前的那個雪夜一樣,他常坐的那張桌子上擺着一碗還在冒着熱氣的粥,而桌子的對面,那個身着淡青色長衫的清俊男人正将手中的書本合上,溫潤的眼眸看向他。
溫庭想,即便是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已年至耄耋須發皆白,久到他已經忘卻了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忘記這個眼神,更不會忘記這樣的陶言。
“發什麽呆?”陶言剛剛合上書本,就見溫庭怔怔的看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回過神的溫庭搖了搖頭,坐在凳子上乖乖的喝起了粥。
糯米的香味與魚肉的鮮味融合在一起,口感軟糯又鮮美,即便溫庭已經不是第一次品嘗陶先生的廚藝,但每次吃到時,卻仍然會為之驚豔不已。
他從小到大其實都沒怎麽吃過什麽好東西,記得小時候吃的最好的東西也不過是每年生日時姐姐給他下的卧了雞蛋的長壽面而已,但溫庭卻固執的認為,陶先生做的食物是世界上最最好吃的東西。
這個認知就如同‘陶先生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一樣,深深的紮根在溫庭的腦海裏。
以至于在不久的将來,溫庭受邀參加一檔綜藝節目,被問及最喜歡吃的食物時,脫口而出的那句‘陶先生做的食物’後,導致了在全華夏範圍內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名為‘尋找陶先生’的活動。
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節目組當時詢問的是喜歡的食物,而不是喜歡的人,否則後果會如何轟動已經完全可想而知了。
一碗熱粥下肚,驅散了夜晚的寒冷,溫庭熟練的将碗洗幹淨放進碗櫃當中,從後廚出來的時候,就見陶先生極為罕見的居然在擺弄手機。
見他出來,陶言擡起頭對他招了招手,笑道:“明天下午有時間嗎?”
溫庭雖然有點茫然,但還是點了點頭,應道:“有的,明天有一天的假期。”
陶言晃了晃手機,問道:“那明天下午可以陪我一起去找個朋友嗎?”
溫庭繼續點頭。
“那我們下午兩點在店裏見?”陶言約了下時間。
溫庭再次點了點頭,一副‘先生說什麽都可以’的表情。
被他一直乖巧點頭的樣子逗樂,陶言生出了逗弄的念頭,語調不變的開口又道:“那今晚還和上次一樣,睡在我店裏?”
溫庭下意識又要點頭,但在意識到陶言說了什麽以後,點頭的動作瞬間就僵住了,剛才在店外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熱度再次回溫,這次不但耳朵和脖子,就連那張看上去冷峻桀骜的臉都跟着一起紅了起來。
溫庭‘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磕磕巴巴的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之後,故作鎮定,實則已經慌不擇路的走出了陶先生的小飯館。
獨留下陶先生看着小卷毛同手同腳的別扭身影,樂的難得的輕笑出了聲。
第二天下午,溫庭如約而至,冷峻的面容上絲毫看不出昨晚落荒而逃的窘迫模樣,可也正因如此,強烈的反差之下,顯得更加可愛了。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陶言和店裏的熟客交代了幾句後,從後廚拎了一個三層大食盒,帶着溫庭走出了店門,朝着約定的地點走了過去。
看着陶言手中分量不輕的大食盒,溫庭非常自然的接了過去,自己拎在手裏,而被搶了食盒的陶先生眼中笑意更深。
約定的地點并不算遠,就在a市一個非常熱鬧的購物廣場旁的一棟寫字樓當中,只不過令溫庭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他自小在a市長大,購物廣場這邊雖然來的次數不多,但卻也清楚這邊大致的建築物,而在他印象裏,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棟寫字樓。
難道是最近新蓋的嗎……?
與購物廣場的熱鬧不同的是,這棟寫字樓裏面非常冷清,除了門口的幾個保安以外,一路上再也沒有見過別的人,不知道為什麽,溫庭腦袋裏面突然蹦出了之前沈小舟講的鬼故事。
陶言好笑的看着溫庭自從進了寫字樓就一直緊鎖的眉頭,問道:“不舒服嗎?”
被打斷了思緒的溫庭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感覺……這裏有些奇怪。”
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想到了自己好友那體質,陶言揉了揉額角,歉疚道:“抱歉,他體質比較特殊,你去對面廣場等我一下,我把東西送上去就去找你。”
聽了他的話,溫庭皺了皺眉,固執的搖了搖頭:“我沒事,可以陪你一起上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奇怪的感覺,但溫庭并不害怕,他只是害怕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他保護不了陶先生,所以此時聽到陶先生要獨自上去,頓時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拒絕的幹脆。
見他這幅模樣,陶言唇角微彎,在溫庭黑亮眸子的注視下,笑道:“放心,我們是很多年的朋友了,真的不會有事的。”
“而且,因為店裏之前關門了那麽久,今天來了很多熟客,我忙了一個上午,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飯。”眼看他又要搖頭,陶言及時的補充道。
果然,這下子溫庭眼中閃過一抹由猶豫,抿了抿唇,有些遲疑道:“那,你能不能在這裏等我,我去買吃的,你吃飽了我們再上去,我跑得很快,不會耽誤很多時間的。”
陶言頓時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溫庭毛茸茸的腦袋,嚴肅道:“不用了,我記得對面廣場裏有一家拉面館的面很好吃,只不過人總是很多,你能幫我先去排個隊嗎?”
溫庭沉默了幾秒後,終于點了點頭:“好,如果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過來。”
說完,一步三回頭的朝着寫字樓外走去。
陶言笑着搖了搖頭,踏上電梯直接按了最頂樓,電梯門剛一打開,一股泡面的味道撲面而來,成功的讓陶言臉上的笑意盡數收起。
像是知道他這會兒會過來一樣,陶言剛出電梯門就看到一個腳踩人字拖的中年男人手裏捧着一桶泡面,吃的正香,見他過來,男人将泡面桶裏的最後一口泡面吸到了嘴裏,無精打采的招呼了一句:“來了啊。”
男人臉上胡子拉碴,雙眼下面還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的袍子皺皺巴巴的求成一團,看上去頹廢又邋遢。
“那個跟你一起來的小朋友呢,怎麽沒上來。”男人将泡面桶扔進了垃圾桶,問道。
除了剛進電梯迎面而來的那股泡面味以外,陶言對面前男人的不修邊幅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将手裏的大食盒遞了過去,道:“走了到樓下突然想起來你是極陰體質,讓他去廣場那邊等了。”
男人翻了個白眼:“我還能吃了他嗎?早就聽祁霖說你身邊這個小朋友很有趣,我還期待了很久,啧。”
陶言挑了挑眉:“是不能,但沾上你的氣息,倒黴是跑不了了,說不定還會招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風險太大,我想了想,還是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見吧。”
聽出了他語氣當中的敷衍,男人又翻了個白眼:“信了你的邪。”
陶言不置可否,對他伸出手。
“你幹嘛?”男人一頭霧水。
陶言解釋道:“我家小朋友還在廣場等着,就不和你敘舊了,見面禮給我。”
男人聞言,那張無精打采的臉終于有了表情,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不敢置信的問道:“見面禮見面禮,見了面才有的!你帶上來給我見了嗎!”
陶言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只是伸出的手又往他面前擡了擡。
四目相對,眼看陶言的手指恨不得戳進他眼珠子裏,男人不得不放下手裏的食盒,氣急敗壞的伸手在破舊的衣袍裏面摸了摸,抹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黃色符紙,拍進了陶言手裏。
捂着心髒一臉痛苦的對他擺手:“快滾快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看着手裏這張雖然皺皺巴巴,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黃紙,陶言伸出手劃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液滴在黃紙之上。
原本平凡無奇的黃紙卻在接觸到陶言血液的瞬間,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陶言滿意的笑了笑:“謝了,食盒裏面都是對傷口有意的,早日康複。”
男人滿臉的不耐煩,也沒搭理他,徑直朝着房間走去,連頭都沒回。
被這樣嫌棄,陶言絲毫不惱,他從袖中取出一塊小巧的玉佩,将符紙貼在玉佩旁,就見金光一閃,黃色的符紙憑空消失,而原本翠□□滴的玉佩中,卻出現了一條極細的金色絲線。
做完這一切後,陶言這才離開了寫字樓,朝着對面熱鬧非凡的廣場走了過去。
之前陶言說的那家面館在a市非常有名,店裏每天都人滿為患,今天又恰逢周末,如果是用餐高峰期的話,想要吃上一碗面,最少也要排上一到兩個小時的隊。
陶言趕過來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小卷毛站在隊伍中間,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小卷毛的身邊則裏三層外三層的站了很多人,不像是在排隊等着吃飯,倒是挺像是在看熱鬧一樣。
從人群當中穿了過去,來到了溫庭身邊,拍了拍還在發呆的溫庭:“等了很久了嗎?”
溫庭回過神,看到陶言平安無事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提着的心總算落了地,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沒有,雖然人多,但都是等着看比賽的,吃飯的不多,很快就排到我們了。”
見陶言疑惑,溫庭指了指店門口立着的牌子,解釋道:“這家店今天做活動。”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牌子上赫然寫着xx面館‘誰是大胃王’比賽,參賽即可獲得一次免單券,優勝者獲得一萬塊的現金。
陶言收回了視線,這樣的比賽他若是參加的話未免有些太欺負人了,還是安安靜靜吃面好了。
就在這時,剛好排到了他們的號,陶言和溫庭一起走進了店裏。
不得不說,這家店被人追捧完全是有理由的,面條非常筋道,鹵汁的味道也是恰當好處,陶言和溫庭點的是這家店的招牌炸醬面,炸醬汁淋在面條上,最上面還覆蓋了一層黃瓜絲,看上去非常爽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醬汁給的有點少,不過看在美味的份上,倒也無傷大雅。
兩人吃完後準備離開,陶言的腳步卻突然頓住,剛剛站起來準備趕上他腳步的溫庭有些茫然,問道:“怎麽了?”
話剛落地,就感覺到唇角一暖,陶言白皙的手指輕輕從他唇邊擦過,溫庭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陶言笑了笑:“沒什麽,醬汁沒擦幹淨。”
溫庭僵硬的點了點頭,機械的朝着門口走去。
見狀,陶言無奈的搖了搖頭,明明外表那麽冷峻桀骜,偏又那麽容易害羞,真是……太有趣了。
尤其是當陶言走出店門,看到溫庭伸手捂着兩個耳朵,站在店門口等他的模樣時,陶言覺得自己恐怕這次是真的栽了。
他走上前非常自然的拉起溫庭的手,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露出一個笑容:“走吧,不要捂着耳朵了。”
手被人給拉住,溫庭下意識的回握住,然後乖乖的跟在後面。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喇叭聲,聲音有些嘈雜,但是卻非常大,陶言回過頭,就見面館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了一面大鼓,一個穿的很是喜慶的小夥子正拿着鼓槌敲打着,而周圍原本圍觀的人群也都鼓起了掌。
原來是店門口牌子上寫着的‘大胃王’比賽開始了。
溫庭原本是跟在陶言身後的,但陶言突然停下,以至于正沉浸于‘先生拉了我的手’的恍恍惚惚狀态中的溫庭一不小心就撞到了陶先生的身上。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溫庭真的想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起碼這樣能夠不那麽丢人,尤其是在先生面前。
被撞了一下的陶先生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轉過身拉過溫庭仔細看了看,問道:“有撞疼嗎?”
溫庭的腦袋都要低到地上去了,他悶悶的應了聲:“沒有,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他實在不知道,如果再繼續和陶言相處下去,他還會在陶先生面前作出什麽蠢事,所以,雖然很不舍,但還是盡快回去比較好。
因為,他真的不确定這樣頻繁犯蠢的自己,會不會被陶先生讨厭,還有自己對先生抱有那樣不正常的心思,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那龌龊的心思被陶先生發現……
想到這裏,溫庭突然覺得很難受,這種難受就算是以前經歷再多磨難,那怕被高利貸一次又一次逼入絕境都未曾有過的,他不想被陶先生讨厭,真的不想。
站在他身邊的陶言敏銳的感覺到了溫庭的變化,從剛開始的害羞和窘迫,漸漸的演變成了不安,他清楚的看到了溫庭眼中一閃即逝的不安。
但陶言什麽都沒有說,他只是握緊了溫庭的手,一步步的離開了購物廣場,重新走過了熟悉的小巷子,回到了小飯館前,一路上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流。
溫庭的心髒沉入了谷底,他低着頭,甚至不敢去看陶言的眼睛,他的唇緊抿着,甚至連句再見的話都不敢說,逃一樣的就要離開。
可他又一次被人拉住了。
陶先生身上清雅寡淡的竹香就萦繞在他鼻間,他感覺到陶先生溫暖的雙手環過他的脖頸,他的動作很輕,輕到溫庭能夠明顯感覺到他的溫柔。
看着頸間突然多出的那枚玉佩,溫庭擡眼就撞入了陶言那雙溫和的眼眸,耳邊響起了陶先生清潤和緩的聲音。
“雖然我不太清楚你都在想些什麽,但是……”
“我永遠都不會讨厭阿庭的,阿庭對我而言,很重要呢。”
作者有話要說:
2333333今天早一點,謝謝大家的支持!以後更新時間不變,還是每天晚上六點半=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