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頓晚餐結束, 四人的生活就重新回步入了正軌當中。
陶言接到了祁霖的電話, 說是昨晚的行動不是很順利, 他們都被幕後那人給耍了,被抓到的那人不過是幕後之人的一個手下,真正一手策劃了這一切的人至今還在逃亡, 讓陶言最近小心一些, 随時注意身邊有什麽不太對勁就立即給他傳音。
也正如同祁霖所說, 一天傍晚,陶言的飯館準備關門的時候, 門外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人渾身罩着一件黑色的鬥篷,整個人都籠罩在鬥篷當中,聲音嘶啞而又蒼老, 讓人只是聽到這聲音就覺得渾身不适。
陶言卻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走進了店裏坐下, 然後還非常淡定的點了兩道主食,陶言也并沒有拒絕, 從後廚下了碗面端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面碗,嘶啞難聽的聲音響起:“陶先生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
陶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卻沒有接他的話。
見狀那人也不惱, 不急不緩的拿起筷子夾了一抄面條送入口中,面條的軟硬适中, 将湯汁當中的滋味盡數吸收, 再配上兩口碗邊的配菜, 爽口又舒服,味道當真是極好的。
那人埋頭吃了兩口, 突然又開口道:“先生早知我會來?”
陶言臉上神色淡漠,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提醒道:“我不喜歡有人在吃我做的食物時分心做別的事情。”
聞言,那人重新低頭吃起了碗中的面,神色當中沒有半點不愉,只是吃面的速度更快了一些,沒多久就将整碗面吃進了肚子裏,餍足的舒了口氣,稱贊道:“不愧是陶先生,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了。”
陶言神色未變,淡淡道:“吃飽了,便可以安心上路了。”
聽到陶言的話,黑袍人的動作一頓,沉默了許久後這才再次開口道:“我今日會來,是想和陶先生做一筆交易。”
“不必了,還是快些上路吧,祁霖可是找了你許久了,別讓他等極了。”陶言合上了手中的賬本,平靜道。
黑袍人猛然站起了身,嘶啞難聽的聲音終于無法維持之前的平靜,帶上了些許的急促和隐約可見的薄怒:“先生不如聽了我的交易再做決定?就算先生神通廣大,但您的那位小朋友呢?”
他的話成功的讓陶言的動作微頓,擡眸看向他來。
這下子,黑袍男人總算滿意了,從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詭異低笑,道:“先生乃是上古兇獸,壽命悠長而又亘古,但您在意的那位小朋友不過區區凡體,生命脆弱的可憐,又如何與先生相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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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陶言沒有說話,黑袍男人也不覺惱怒,聲音反而更加激動了起來,他看着陶言,嘶啞難聽的聲音當中卻像是帶着若有似無的誘惑,想要蠱惑人心一般:“……若是先生願意幫我渡過此劫,我可以幫您的那位小朋友向天借命,使其長生不老,永伴先生身側,如何?”
本以為這個條件陶言一定會心動,畢竟以他掌握的消息來看,這位上古兇獸可是對那個人類很是看重,甚至不惜用自身的氣運和功德為其逆天改命,生生将那人坎坷不斷且早夭的命數,改成了如今的福澤深厚一生順遂。
可誰料,他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嗤笑。
“你這樣東拼西湊出來的東西,也配提他?”陶言的聲音非常冷淡,而這冷淡當中又夾雜着一種很久未曾有過的戾氣。
幾乎是在陶言話音剛落,一道金光自那黑袍人身後閃過,接着那金色的光芒就像是有靈氣一般,在黑袍男人的身上緩緩地纏繞,并不斷收緊,向着最脆弱的脖頸處纏繞,像是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的勒斷他的脖子一般。
雖然出乎預料,可與陶言這種級別的上古大妖交涉,黑袍人又豈會沒有半點防備,他的手中一團黑色的煙霧升起,緊接着原本纏繞在身上的金色絲線頓時一空,掉落在了地上,而黑袍人的身影也化作一團漆黑的煙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陶言唇角微勾,伸出手輕輕在指尖一點,一道相較之前更為純粹和耀眼的金色躍然于指尖,那金芒剛出現在指尖就已經奔着店裏一處門口而去,原本虛空一片的門口在金光沖過來的一瞬間,隐隐有了一團黑色的煙霧現行。
那團黑色的煙霧在小小的飯館內與那抹金色的暗芒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追逐,大約十幾分鐘後,那團黑霧再也按耐不住,竟是直直的停在了空中,任由身後窮追不舍的金芒撞了過來。
接着就見金芒被整個吞入了黑霧當中,随後黑霧漸漸凝為實質,變回了剛才那個全身都籠罩在鬥篷當中的男人,臉色陰沉的看着陶言,咬牙切齒道:“你當真不願同我做這筆交易?”
剛說完就見陶言指尖又流轉着數道金芒,蓄勢待發的準備沖過來将他給撕成碎片,黑袍人頓時暴怒,竟是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把烏黑的匕首,在自己的眉心、雙手手心、以及雙腳的腳面上分別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烏黑的血液汩汩而出,這些血液在脫離了皮膚之後,竟然分別化成了蛇、蠍、蟾蜍、蜈蚣和壁虎五種劇毒的毒物,朝着陶言的方向以飛快的速度爬來。
陶言絲毫沒有慌張,修長的雙手在空中結了印,一道金色的屏障自他面前生氣,而那些劇毒的毒物在與屏障接觸的瞬間便重新融化成為一灘血水,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
藏在鬥篷裏的那人還要再有動作,陶言卻是再沒空陪他玩了,明天和小卷毛約好了過去探班的,已經差不多到了該休息的點了,他可不想因為這麽個玩意耽誤了時間。
陶言的手中飛速變換着手勢,一道道鋒利的金色風刃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那個鬥篷人身上打去,而沒當風刃打在那人身上時,除了慘叫以外,他的傷口處還接連升騰出灰黑色的煙霧。
如果此時有從天界下來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一定會驚掉下巴,因為那不斷從黑袍人傷口處湧出的灰黑色的煙霧竟全部包含着濃郁的靈氣,更可怕的是,這些每個傷口處冒出的靈氣都大不相同,像是,像是……
強行抽取了無數人身上的靈氣,東拼西湊彙聚在一起拼湊出來的一般。
而那黑袍人嘴裏不斷發出凄厲的慘叫,随着身上傷口的增多,身體甚至有了四分五裂的跡象,毫不懷疑如果陶言繼續這樣下去,黑袍人的下場會是如何凄慘。
好在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門外飛快的閃了進來,看清楚了局面後當機立斷的噴出一團紫紅色的火焰,将那個黑袍人籠罩在其中,黑袍人在接觸到這火焰後,頓時更加痛苦的嘶吼了起來。
祁霖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咳嗽一聲:“咳,又欠你個人情哈,人我先帶走了,等回來有空了再找你啊。”
說完,手指輕輕一勾,被籠罩在紫紅色火焰當中的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縮小,飛到了祁霖的手中,祁霖拔腿就準備出去,結果原本敞開着的大門卻在一瞬間‘碰’的一聲合上了,若非祁霖反應及時,十有八九是要一頭撞上去的。
祁霖無奈的擡頭看向站在櫃臺邊似笑非笑看着他的陶言,滿臉心痛的從袖裏丢出一個毫不起眼的布袋子:“行了行了,給你給你。”
陶言拎了拎袋子,眼裏終于閃過些許的滿意,緊閉的店門這才重新打開,在祁霖即将走出店門的時候,陶言道:“祁霖,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若是讓我再發現你們用溫庭做餌,後果你知道的。”
祁霖的腳步頓住,半晌後,嘆了口氣,語氣認真道:“抱歉,不會有下次了。”
祁霖走了以後,陶言看着外面已經快要亮起的天色,關上了店門,心裏第一次有了些許的疲憊和茫然。
他與小卷毛這的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走進小卷毛的世界,但在走過去的時候,卻也因為自己身份的緣故會給小卷毛帶來各種各樣本不該有的危險,這樣的危險甚至可能會危及到性命。
類似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開端,若是将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與小卷毛結締了婚約,難保不會有更多想要傷害他的人,而陶言也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夠及時的将危機攔截,保護好小卷毛。
與其這樣讓他擔驚受怕,還不如讓他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軌道上去,起碼會很安全,也無需承受那些本來與他毫無關系的危險。
他本就是上古兇獸,也早就習慣了天界那樣的生活,也無畏任何的戰鬥,可溫庭不是。
或許,安靜的在他身邊守着他才是最好的選擇吧,看着他平安喜樂的過完這一生,然後投胎轉世。
世人都說感情會讓一個原本無畏無懼的人出現軟肋,以前陶言對于這樣的話總是嗤之以鼻,可經歷了這次的事情,他卻有些無奈的發現,似乎還真的是這樣。
他向來是個殺伐果斷的人,在漫長的生命當中在做任何決定,甚至在有關于自己生死的決定時都未曾有過絲毫的猶豫,卻在遇到了小卷毛之後,變得優柔寡斷,猶豫不決,舉棋不定。
感情這種東西,還真是有夠折磨人的,陶言思索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什麽答案,無奈的露出了一個苦笑。
算了,既然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那麽他無權替溫庭做決定,不如将這一切交給溫庭和時間。
——
因為都是同公司,加上溫庭三人的水平确實不錯,并不是什麽花架子,所以林帆沒費多大力氣就幫助溫庭三人拿下了同公司一個當紅小生最近即将上映的電影片尾曲的演唱權。
雖然經過一年半的魔鬼訓練和惡補,溫庭三人的水平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比起之前要好上了太多,但獨立作曲作詞這種事情到底還是有些勉強,所以這次的曲子是由星光旗下很有名的一個作曲人寫的。
在長達一周的磨合過後,今天就是正式錄制的日子。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溫庭眼裏閃過了一抹焦急,他站在錄音棚的門口不住的向外張望着,像是在等待着什麽人一樣。
他也确實是在等人,而他等的人正是陶言,可已經超過了約定的時間,先生卻遲遲沒有過來,不知道為什麽,溫庭心裏突然感覺非常不安,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很快就要消失了一般,而他卻怎麽握也握不住。
“阿庭?要開始錄音了,你先過來啦!”眼看錄音室的工作人員已經到位了,溫庭卻遲遲沒有過來,沈小舟趕緊出來叫他。
溫庭抿了抿唇,又一次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點十五了,耳邊是沈小舟和經紀人的催促聲,他只能先進去錄音。
只是興許是因為溫庭心神不寧的緣故,今天的錄音效果顯然并不太好,接連錄制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過,這樣的情況除了他們剛剛拿到曲子學唱的時候之外,還從未發生過。
錄音棚的工作人員甚至已經開始和林帆交涉,覺得實在不行的話,不然就後期慢慢修音。
但卻被林帆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是溫庭三人的第一首曲子,如果都需要用後期修音的話,以後還怎麽在音樂圈子裏面立足?
更何況身為三人的經紀人,林帆非常清楚自己的藝人有多少實力,自然不可能願意随意敷衍過去。
所以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林帆直接找上了溫庭,兩人談了談,但效果似乎依舊不太理想,因為溫庭腦子裏此時全部都是擔心先生會不會出了什麽事情。
短暫的休息結束,溫庭三人再次進入錄音室,溫庭的狀态依舊沒有太大的改善,這讓林帆也有些洩氣了,就在他準備再錄最後一遍,如果還不行的話就同意用修音的時候,一個面容清隽的男人推開門走來,在他身邊站定,安靜的透過玻璃看向裏面準備錄音的溫庭。
接着,就見溫庭的眼睛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間,就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