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殺青
今天是謝玉然的最後一場戲。
《春日別》是實實在在的大男主劇,男主角封墨個人的成長劇情占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而洛懿作為一個久居帝都,還不怎麽與男主對付的男三,而且還中途因病死亡,他的戲份實在是多不到哪裏去,因此,謝玉然在劇本滿打滿算,也就待了一個月左右,便迎來了自己的最後一場戲。
這一場,表演的是洛懿的死。
洛懿的死是整個劇本的一個轉折點。他死後,皇位由他的幼子洛清繼承,洛宣攝政,然而洛懿不知是太防備洛宣還是太信任封墨,竟然在死前留下诏書,讓封墨從邊疆回到皇城,輔導小皇帝洛清執政。
這一個诏令,不止把洛宣給打蒙了,連封墨本人都摸不着頭腦。
然而,沒人知道,做出決定,寫下這封诏書時的洛懿,不過是在賭罷了。
賭人心。
因為是最後一場,謝玉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從穿戲服的時候就不斷思索着該如何表現這些場景才是最好,一直到化完妝,才回過神來,對着康雨辰笑了一下,頗為随意地說道:“康哥,今天也要麻煩你再多帶帶我啦。”
雖然第一次拍戲時并沒有給康雨辰留下太好的印象,但作為和謝玉然對手戲最多的一個人,他這一個月以來的努力和進步康雨辰也是看得最清楚的。到現在,雖然謝玉然的演技與康雨辰相比還是有着極大的差距,但兩人的關系卻有了一定的改善。
面對謝玉然的示好,康雨辰也偏頭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他平日裏不大愛笑,笑起來卻好看得很,就連謝玉然都有一瞬間的恍神。
“我們一起加油吧。”他說。
說是帶,實際上,今天兩人真正意義上的對手戲其實少得可憐。
謝玉然穿着一身繁複厚重的宮服坐在桌前奮筆疾書,房間內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藥香。他寫了沒一會兒,便開始猛烈地咳嗽,似乎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一般。一直在他旁邊伺候的奴婢立刻跪下,聲音裏帶着些哭腔,誠惶誠恐地喊:“陛下!您先用藥吧!”
這一刻,謝玉然仿佛與洛懿合為一體了。他淡淡地笑開來,對自己衣服上的血跡全然不在意,淡然道:“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喝藥又有什麽用呢?”
他說話的時刻,卻忍不住想到前幾天無意間聽到宮女的談話:“陛下也真是不容易……費盡心思,弑兄囚父,好容易在這個位置上坐穩了,卻也坐不了幾天……”
另外一個宮女連忙捂住她的嘴:“瞎說什麽呢!想不想活了!”她頓了頓,也嘆了口氣:“雖然陛下之前做的事确實不怎麽光彩地道,但他可比那兩位好多了,我聽說民間對陛下很是愛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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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提起這個話題的宮女心有戚戚。
接下來的談話,洛懿沒有再聽下去。他随便聽了兩句便悄然離開,剛走遠沒幾步,就碰到黃公公驚慌失措地跑過來:“陛下!您這是去哪兒了啊!”
這一場戲,大部分都是當初謝玉然試鏡時所演的,自然手到擒來,一邊就過。
他剛下來坐了會兒,袁子晉就馬上端着水杯過來了。大約是馬上能離開片場的原因,她今天看起來也格外高興,喜氣洋洋的,一靠過來就跟謝玉然樂淘淘地跟他說:“居然一次過!我們然然太厲害了!”
袁子晉誇得太真情實感了,聽得謝玉然忍不住一樂:“我這才是偶爾一次過呢就太厲害了,那些基本上都能一次過的叫什麽?”
她本來只是迷妹模式吹捧一下謝玉然,一聽到謝玉然這話倒是笑得更厲害了:“那我不管,我們然然什麽時候都最厲害。”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那邊就準備好了。謝玉然趕緊放下水杯噠噠地跑過去,看着旁邊眼神淩厲的康雨辰,幾乎是一秒鐘就進入了狀态。
“皇兄,”謝玉然朗聲笑道:“既然你的底牌都已經拿出來了,不如看看我的底牌,怎麽樣?”
他說完輕輕拍了拍手,一隊一隊身披铠甲的士兵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滿臉警惕地看着洛懿的兄長。洛懿嘴邊噙着笑容,也不再和兄長說話,反倒和旁邊的封墨低聲說道:“我的皇兄我是知道的,他一會兒還會派些個高手上來……”
洛懿看着封墨:“封墨,你能幫我除掉他們嗎?”
封墨神色不變,幹巴巴地說道:“九皇子,我的父親也在那邊。”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然而洛懿不肯放棄,他執着地看着封墨,又說道:“這不是挺好的嗎?若是我皇兄贏了,你父親自然也會全力保你無虞;若是我贏了……”
洛懿看着封墨,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便封你做異姓王,如何?”
這場戲下來,就沒有謝玉然多少戲份了。在接下來的劇情裏,洛懿将自己的一生回顧了一遍。他的一生中有高.潮,有低谷,有受人脅迫性命危及的時候,也有享盡榮華富貴受萬人頂禮膜拜的時刻,可他還是遺憾。
如果再多給我二十年,不,甚至十年……
洛懿靠在椅背上,緩緩閉起眼。
若是再給我十年,我一定能親手将這個國家,改造成無人可匹敵撼動的強國。
可惜,沒有如果了。
雖然在謝玉然之前,也有不少演員殺青離開,但他卻是裏面戲份最多最重要的一個,再加上與他一同離開的也還有幾個演員,喬明達想了想,還是在晚上領着他們跟幾個主演,一起去飯店吃了一頓。
和謝玉然一同離開的還有徐陽,他的戲份不算多,本該早就離開,但在後面幾場戲狀态不好,吃了太多NG,竟然也和謝玉然同一天離開。大約也是這個原因,即使在殺青宴上,徐陽的臉色也并不好看。
相反,想着今天就能回家了的謝玉然的心情卻是相當不錯。他全程帶着笑容,一時間甚至顧不上席景煊給他下的不能喝酒的禁令,來者不拒地跟其他人喝了好幾杯。
謝玉然本就有些酒瘾,雖然不重,但畢竟也那麽多年憋着沒喝過酒了。之前沒開過葷的時候還好,如今一朝吃肉,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喝得雙頰酡紅,眼神迷離。
喝到最後,袁子晉都開始扯他的手:“然然!不要再喝了!你還沒成年呢!”
這話一出,原本還在給他敬酒的女演員手頓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道:“原來還沒成年啊……”她讪讪地笑着:“那還是少喝點酒吧……對身體不好。”
原本也有些微醺的喬明達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他忙不疊地站起身,對謝玉然說道:“快別喝了別喝了,席二千叮咛萬囑咐讓我看好你不能沾酒的。”
然而,已經喝上頭了的謝玉然哪裏會聽他的話?見沒人給他倒酒,他幹脆自己拿了酒瓶就要往杯子裏倒,被袁子晉一把拉住:“然然!”
酒被人拿走,謝玉然砸砸嘴,眼睛裏湧上水霧,委屈巴巴地看着袁子晉,也不說話,看得袁子晉一陣心軟,差點就沒能控制住自己。喬明達見狀在心中大呼不妙,立刻打通了席景煊的電話讓他來接人,卻沒想到席景煊已經到了片場,他馬上把地址告訴席景煊,拉拉謝玉然的手,說道:“別喝了別喝了,席二過來了,他一會兒看見你醉成這樣,指不定怎麽生氣呢。”
謝玉然偏偏腦袋,原本不太清明的思緒一瞬間清醒了許多:“哥哥!”他眼睛一亮,“他要過來呀?”
他們辦殺青宴的酒店離片場并不遠,沒幾分鐘席景煊便坐着車匆匆趕到。他按喬明達所說的找到他們所在的包間,一進門就被一身酒氣的謝玉然撲了個滿懷:“哥哥!”
席景煊先是一笑,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後馬上黑了臉,語氣也不大好:“怎麽喝酒了?”
謝玉然喝得整個人都不清醒了,對席景煊情緒的變化自然也不怎麽感知得到。他嘿嘿傻笑着,扒着席景煊的衣服蹭了又蹭,才懶洋洋地說道:“好喝啊。”
他喝的酒是酒精含量并不算高的果酒,可他酒量不好,又喝得多,雖然沒發酒瘋,但整個人也軟成了一團,連說話都混雜着果香和酒味。
席景煊起初還有些生氣,看他那軟綿綿的樣子反倒氣不起來了。他無可奈何地在謝玉然軟乎乎的臉上用力戳一下以示憤怒,一把将他抱起來,對喬明達說道:“他醉得太厲害,我就先帶他回去了。”
說完,他又象征性地朝在場另外幾個人點點頭,看向袁子晉,對她說道:“你跟我一起吧,我送你回去。”
聞言,袁子晉騰地一下站起來,感激道:“謝謝席總!”
席景煊的到來,似乎給整個酒席按下了暫停鍵,直到他離開,整個房間才恢複了觥籌交錯的熱鬧景象。徐陽端坐在椅子裏,視線在門上久久停留,神色晦暗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用我渣爛的ps技術配合百度經驗,整了個封面,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