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事

謝玉然的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他僵着一張臉, 面無表情地看了何徵舫一眼,不再理會他,只賴在席景煊身上,把臉埋在他懷裏,抱着他嬌聲嬌氣道:“哥,你跟我一起出去嘛, 這邊煙味酒味太濃了, 聞着好難受啊。”

還沒等席景煊給出回答, 何徵舫馬上就笑着說:“然然都那麽大了,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 去哪兒都要哥哥陪着啊?男孩子不能那麽嬌氣哦。

聞言, 原本臉上還挂着淡淡笑意的席景煊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他摸摸謝玉然的毛茸茸的頭頂, 對何徵舫說道:“然然最近一直不太舒服,我陪他出去走走也挺好的。”他說完,在謝玉然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看到謝玉然捂着後面一下子跳起來,笑容才又一次在他臉上漾開。

“不好意思啊徵舫, ”席景煊向何徵舫笑了一下,“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聚聚吧。”

既然席景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何徵舫也不好再攔着。他甚至還平靜地跟席景煊再随口聊了兩句,直到看到席景煊攬着謝玉然往外面走去,還不停關切地問話,他才坐下來,放開握成拳的雙手, 便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掌心竟然有些發疼,還有些濕濕滑滑的。

借着KTV昏暗的燈光,他才意識到:因為之前太過用力,他的手掌都被支架劃破了皮。

乖乖跟在後面走出KTV大門,席景煊才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謝玉然,“你和何徵舫怎麽回事?你怎麽那麽針對着他?”

本以為席景煊對自己維護的态度那麽明顯,大約是沒有看出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卻不料早被他看透了,謝玉然頓時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愣着結結巴巴地說道:“什、什麽怎麽回事?我哪有針對着他?”

他那拙劣的表演,差點沒讓席景煊以為喬明達對他的誇獎都是自己的幻覺。他無奈地用力在謝玉然腦袋上撸了一把,拉着他上車後才繼續說道:“你那态度那麽明顯,我又不瞎,怎麽會看不出來?”

這個回答太出乎謝玉然的意料,乍一聽,就愣在那兒了,好半天才眼神四處亂飄,支支吾吾地說道:“那……你都不生氣的呀?”

席景煊本來就沒怎麽生氣,看他那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卻是突然想逗他一下,便立馬板起臉,說道:“一開始是有一點生氣……”

他話還沒說完,謝玉然就慫得不敢動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席景煊,心被吊得老高,不安地等待着席景煊的批評,卻又聽到席景煊輕笑一聲,接着,就感受到他溫暖幹燥的手在自己的腦袋頂上揉了揉,語帶笑意:“傻,哄你的,怎麽那麽好騙。”

謝玉然立馬擡頭,驚愕地看着他。在看到他臉上毫不掩飾的笑容,意識到他真沒生氣後,立馬氣鼓鼓地往他身上撲:“你居然騙我!你學壞了!”

他這反應,讓席景煊笑得更歡了。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安撫似的在他背上拍了拍,說道:“多大點事兒,有什麽好生氣的。”他說完頓了一下,又說道:“你為什麽不喜歡徵舫,不想說就別說了,”他想起今天何徵舫對謝玉然說過的寥寥幾句話,也有些不悅:“我都不知道,徵舫出國那麽幾年,回來說話夾槍帶棒,明裏暗裏讓人聽着都不舒服……”

“你不喜歡他也正常。”席景煊下了結論,便沒再繼續糾結這件事,只讓謝玉然指揮司機,開去他想去的地方。

對何徵舫那麽疏離,倒不是席景煊和他關系不好,只是何徵舫出去得實在太久,就連逢年過節也只匆匆趕回來兩天又馬上離開,四五年沒怎麽見面,關系自然和蔣東、夏奕星這種天天窩在一塊兒的不能比,和他從小寵到大的寶貝更是沒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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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然雖然不清楚席景煊的想法,但在席景煊親口和自己說了他沒生氣後,也完全放下心,坐在車上看着兩邊的景色越來越陌生,忍不住有些發怔,轉頭問席景煊:“哥,我是不是快有一年沒來了?”

不知道謝玉然怎麽突然想回他小時候待過的孤兒院看看,席景煊點頭應到:“你上次來還是過年呢……”他說:“你這一年太忙了,也沒什麽時間往那邊跑,我替你過去看過幾次,羅姨她們都過得挺不錯的,就是有點想你。”

說着,席景煊還是忍不住感嘆:“我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你還膽小得很呢,做什麽都戰戰兢兢的,”他笑眯眯地往謝玉然那邊瞟了一眼,“現在嘛……耍賴撒嬌,沒人比你更拿手了。”

謝玉然頗得意地沖他皺皺鼻子:“怎麽着?我就樂意耍賴撒嬌,怎麽啦?”

席景煊最喜歡看謝玉然充滿活力跟自己調皮搗蛋的樣子,現在看他故意和自己做鬼臉,忍不住失笑,曲起手指在他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

“皮。”

回小時候的孤兒院看看,本就是謝玉然一時興起,當然也沒帶什麽東西。在席景煊提醒他後,謝玉然才又急急忙忙下車去買了點零食水果,拎着去了孤兒院。

孤兒院的格局與一年前相比,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大約是上輩子離開孤兒院後過得太苦,在孤兒院這段清苦貧窮的時光反倒是他最快樂的時候。時隔一年不見,再次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看到這些熟悉的景色,謝玉然不禁還是有些莫名的感慨。

席景煊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的愣神,不免有些擔憂,柔聲問道:“怎麽了?”

他聲音溫柔,卻如同一道驚雷,一下子把謝玉然從記憶裏給拉出來了。他怔怔地看着這熟悉的一草一木,好半晌才突然道:“哥哥,能被你帶回家,我運氣真好啊。”

謝玉然扭頭看向席景煊。那麽多年過去,他也日漸變得成熟,與他記憶中那個人越大靠攏,如果不是他對自己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謝玉然甚至要分不清前世今生。

他本以為上輩子能遇上席景煊不過是他運氣比較好,原來卻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謝玉然沖席景煊笑了笑,主動拉着他的手走向院長辦公室,原本因何徵舫的出現和滕若萍的催促而長時間焦慮不安的心,現在卻突然安定下來。

他枉死一場又回到過去,只為走到這個人的身旁。

謝玉然想。

這個人會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這時候正是下午,孤兒院裏的小孩正在外面玩耍,看到有人來了,紛紛跑了進去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打扮樸素的高挑的女人走了出來。她一出來,看到兩人不免有些疑惑,沒等她開口問什麽,謝玉然就上前去乖乖喊到:“羅姨。”

羅莎的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盯着謝玉然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戴上老花鏡才恍然反應過來,她臉上泛起微笑,魚尾紋一點一點在她的眼角聚集,她笑着摸摸謝玉然的頭,說道:“然然啊。”

看羅莎現在認人都有些困難的模樣,不太清楚情況的謝玉然不免有些擔憂,“羅姨,你眼睛怎麽了?”

羅莎笑了笑,安慰他道:“羅姨年紀大了,年輕時眼神就不太好,現在看不清也是正常的。”

她帶着兩人進了房間內,給他們倒了杯茶水後便帶着些歉意地對席景煊說道:“我們這兒……也沒什麽好茶好水,委屈你們,只能将就一下了。。”

聞言,謝玉然連連擺手,“怎麽會怎麽會!”他四處看了看,見院裏除了那些小孩兒,就只能看到羅莎一人,詫異道:“羅姨,怎麽就只有你一個人啊?”

“這大過年的呢,”羅莎看着他,笑呵呵的,眼裏滿滿的都是對他的欣賞,“然然參加的那些節目我也看了……”她上下打量着謝玉然,突然嘆了口氣:“我們然然也長大啦。”

她握着謝玉然的手,在他的手上輕輕拍了拍。大約是因為在孤兒院常年做事忙碌,羅莎手上有很厚一層老繭,與謝玉然記憶中溫柔安撫他的那雙手一模一樣。羅莎的手溫暖幹燥,把謝玉然原本還有些冰的手馬上給捂熱了,她撐着臉,又回想起謝玉然小時候的事,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跟席景煊說道:“然然小時候在這裏,又悶,膽子還小,特別是剛到這兒的那幾天,誰跟他說話他都不理,一個人關在房間裏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席景煊不是第一次陪謝玉然來孤兒院,這些事卻是頭一次聽羅莎提起。他正襟危坐,好好聽羅莎繼續說道:“那個時候他在這裏太悶了,就免不了被其他小孩兒欺負,零食被搶啊,被小孩兒孤立啊……”羅莎想起那時候的事,還是不免有些感嘆:“就因為是小孩兒,什麽都不懂,他們反而什麽話都能說得出來……”

她至今還記得謝玉然被那些口無遮攔的小孩兒說得滿臉通紅,想掉淚又用力憋住,最後沖上去和領頭的小孩打了一架,躲在房間裏嚎啕大哭的情形。

羅莎微微笑着,偏頭看向謝玉然:“那時候的事,然然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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