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通電話
林錫的問題讓蘇和愣了愣。
蘇和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個問題他曾經回答過不止一次，那時，在蘇和這個身份下，他的回答是：“是一個工作認真，但時不時也會想要摸魚偷懶的人。”
“是一個晚上不想睡早上不想起的人。”
“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現在，作為別人來評價，他也不免要猶豫一下，斟酌着說：“蘇老師，應該是一個挺好脾氣，比較溫柔的一個人吧。”
這是大部分人對他的評價。
聽到這個答案，林錫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說：“天真。”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林錫語重心長地說，“你別看他昨天那小作文寫的大度，可你發現沒，自從他那微博發上來後沒過多久，熱搜就全下去了，據說是他花錢撤的，人家可說了，既然你要進影視圈了，就不該再是誰的模仿者，你就是你，以後你和他的名字，盡量別出現在一塊兒了，對你對他影響都不好。別管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反正這意思在別人看來和‘有你沒他’差不了多少。”
“本來我那個導演朋友對你是有意向的，看到你的試鏡視頻也很滿意，可現在……”林錫沉沉嘆了口氣。
蘇和早就猜到許耀一定會有所動作，因此并沒有太過驚訝，甚至還有心思對許耀的模仿進行了一下評價，贊嘆了一番他說話的藝術，生生把快要OOC的人設給硬掰了回來。
“你還有心情笑？”林錫驚道，“你就不擔心你的演藝生涯就此斷送啊？”
蘇和搖搖頭，反問：“那林導您呢？怎麽還繼續讓我拍完殺青戲，不打算換了我嗎？”
林錫一揮手：“換什麽換？換了你我上哪找這麽一個物美價廉的勞動力去。可我和別人不一樣，拍完這部戲，我就退圈了，我這部戲也沒找投資，資金大部分我自己出，老路給湊了點，這劇組班子大部分人也都是靠着人情低價來幫忙的，我就想在走之前拍一部完全按照自己意願來拍的戲，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沒啥可怕的，但有幾個劇組能像我這樣潇灑的？”
“有的，”蘇和淡淡笑道，“圈子這麽大，總會有幾個和您有一樣堅持的人。”
“那就只剩下頂尖的那幾個人，人家有名有錢，确實不用受到那麽多限制，可頂尖的那幾個總得顧着點蘇和的面子吧？再說人家手裏那資源，憑什麽選你啊？”林錫撇了蘇和一眼，說出的話像刀子一樣，直白得有些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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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和一歪頭：“憑我演技好？”
“……呸，要點臉吧。”
兩人一對視，忍不住都笑出了聲。
笑了一陣，蘇和深吸了口氣，收起了玩笑的模樣：“我認真的。其實，蘇和的面子也沒那麽大，不是人人都要顧着他的，再說那些大導，他們手裏總會有些小角色流出來，總有機會的。”
他看着遠方的天空，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明亮的眼眸中是不屈和堅定，林錫一瞬間仿佛看見了從前的自己，也是這麽的勇敢而無畏。
林錫有些感慨地拍了拍蘇和的肩：“好，趁着年輕多去闖闖也不是壞事，萬一就闖出來了呢？”
這話是林錫從前說給自己聽的，只是他到底沒能闖出來，如今把這話送給蘇和，希望他能有個不一樣的結局。
說完了話，林錫便忙着繼續拍攝去了，蘇和也不好多打擾，悄悄地離開了這個作為他新起點的劇組。
工作告一段落，蘇和回了住處好好拾掇了下屋子然後洗了個熱水澡，一切收拾好後，他打開了手機，查看了銀行卡裏的餘額。
在劇組一共待了不到五天，林錫給出了比合同裏還要優厚的報酬，銀行卡裏新進賬了五千元，加上之前剩餘的錢，大約還有将近九千，蘇和想着，先還五千給許志強。
正準備轉賬，許志強就打來了電話。
“喂，耀耀啊。”許志強有些吞吞吐吐地說，“你……你在那過的怎麽樣啊？這麽些天了，都沒給家裏打個電話。”
被許志強這麽一說，蘇和才意識到自己确實忘了給家裏回個消息，從前沒有可以回的，以至于現在沒有這個習慣。
“爸，不好意思啊，确實是我疏忽了。我在這過的挺好的，剛剛才殺青了一個角色，導演還給我包了個大紅包呢！”
這本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可蘇和歡喜的分享卻只得來了許志強冷淡的回應。
“哦，這樣啊……那你之後又得重新找工作了？”
這個問題就像是迎頭一盆冷水，瞬間把蘇和的情緒打落了下來：“嗯，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就會繼續去找角色了。”
許志強嘆了口氣：“耀耀啊，這工作太不穩定了，又辛苦，而且還、還要被罵！我看到網上又有好多人在罵你……耀耀，要不，你就回來吧？爸爸心疼你，再說爸爸年紀也……”
“爸，”蘇和輕喚了一聲，“我不覺得辛苦，網上的那些話我也不在乎，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我選擇回去，或許确實是可以輕松不少，可我能做什麽呢？庸庸碌碌、漫無目的地磋磨過一天又一天嗎？”
“可是……”
“爸，你放心，我在外面會照顧好自己，橫城離家不遠，得了空，我就回去看您，對了，我剛收到導演給我轉的工資了，待會兒我就給您轉過去，錢不多，就五千，您看着給自己買點吃的用的，注意休息，別累着自己。”
“五千？”許志強有些驚訝地提高了音量，然後頓了一頓，才說，“你在外面用錢多，好不容易賺了錢就多給自己買點東西，別給我轉了，我有錢，再說，我現在還能掙錢呢，用不着你。”
蘇和安慰道：“我夠用的，您那個早餐店做着太累了，等我攢夠了錢，您就退休吧，到時候出去旅旅游，四處走一走，逛累了就回來，每天上公園和那些老頭老太太們下下棋跳跳廣場舞。”
聽着蘇和描繪的生活，許志強沒忍住樂呵出了聲：“行行行，爸知道你孝順，”他輕嘆了一聲，“唉，你要是堅持，爸也攔不住你，只是要記得，你的身體最重要，千萬別為了掙錢累壞了身子。”
“是，謝謝爸，我知道的。”
一通電話下來，雖然最後成功地說服了許志強，但蘇和并未感到輕松，而是心累地躺倒在了床上，他一邊給許志強轉了賬，一邊回想着剛才的說話內容。
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許志強的反應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奇怪在哪裏。
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的蘇和只當自己是多心了，轉完賬後便躲進了被窩裹緊了被子，舒舒服服地刷着手機開始尋找下一個屬于他的機會。
另一邊，許志強的手機“叮咚”一聲，收到了來自蘇和的轉賬消息，看着新入賬的五千塊錢，他樂得眯起了眼，盯着短信上的金額怎麽也看不夠。
但很快，一通電話将短信內容給覆蓋了下去，看着來電顯示，許志強皺着眉，有些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通了電話。
“喂，小晴啊。”一出聲，方才的不耐煩就像是個幻想一樣，瞬間消失不見，語氣态度截然不同。
“嗯，”對方懶懶地應了一聲，問道，“我讓你辦的事怎麽樣了？”
“這……”許志強有些為難，“我勸不了他呀。”
“什麽？”蘇雅晴的語氣頓時變得冷厲，“這點事都做不好，幹什麽吃的？！你是他爸！叫他回家有這麽難嗎？他不答應你就裝病啊！把人騙回來鎖家裏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再不行你就去橫城鬧，說他不孝順，說他不認你這個爹！我就不信這樣他還能在橫城待下去！”
“這、這我，”許志強像是被蘇雅晴的狠辣給吓到了，哼哧哼哧地最後憋出了兩個字，“不會。”
“你！”蘇雅晴被氣到一時語塞，随後氣極地冷聲道，“真是廢物！難怪許耀跟着你沒有前途。”
說完，便撂了電話。
許志強看着黑下去的手機屏幕，陰沉着臉哼了一聲，正想把手機扔到一旁，又是一個電話撥了進來。
他看了看來電顯示，頓時眉目舒展了不少，手一劃，接通了電話：“喂。”
這語氣懶洋洋的，還帶了幾分少見的自傲。
“喲，老許啊，我還以為你不敢接電話了呢，這有段日子沒來了啊，你該不會是慫了吧？”電話裏傳來一個嚣張的聲音，伴着一連串起哄似的笑聲。
許志強嗤笑一聲：“笑話，我不過是玩玩而已，那幾個錢我會放在眼裏？這段時間沒來是因為我兒子醒了，正高興着呢，沒空搭理你們。”
“兒子？你是說醫院裏躺着的那個？”那人有些懷疑，“真的假的？這麽久了居然還能醒？”
“真沒見識，”許志強不屑地說，“人家植物人十幾年醒過來的都有，我兒子不過昏迷了一年多，怎麽就醒不過來了？我告訴你，他不但醒過來了，還出去工作了！這剛出去三五天，就給我打了筆錢，以他的能力，我肯定是吃喝不愁，錢多的花不完了！”
“喲，這麽厲害呢？那真是恭喜了！既然有好事，那就出來玩玩，一起開心開心啊，大夥兒都等着你吶！”
許志強正猶豫着，就聽到電話對面傳來了一個嬌軟的女聲：“許哥，你快來呀，咱們都好久沒見了，大夥兒都想你了。”
随後，傳來了一陣起哄聲，惹來了那女子羞惱地嚷嚷：“許哥，你看他們，都欺負我，你快來幫人家嘛。”
許志強潛藏許久的大男子心理頓時壓倒了所有的猶豫，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等着，我這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