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醉鬼

路堯左看右看,還好路上沒什麽行人。他抓住林遠芝的手,嘲笑的看着他,“還說自己沒喝醉呢,你這不是發酒瘋又是在幹嘛?”

林遠芝靜靜地凝視着他,忽然翻轉手腕,握住了路堯的手。

路堯微微一愣,就見林遠芝修長的手指包住了他的手掌。

“冷嗎?”

那雙秋水般的眸子映照着一層薄薄的月光,點點漣漪在其中起伏。

“我又不怕冷——”

冷字還沒落下,路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林遠芝兩只手圈起他的右手,放在嘴邊,低頭親了一下。

溫熱柔軟的觸感轉瞬即逝,仿佛有根鵝毛在路堯胸口輕輕撓了一下。

他耳根霎時間脹得通紅,慌忙抽出自己的手。

這家夥是不是瘋了?在大馬路上親他的手,他爸還在樓上的酒店跟人吃飯呢,推開窗就能看到這兒!

“林遠芝,你找死是不是?”路堯狠狠瞪着他。

林遠芝看着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因為怒火,那雙眸子閃閃發亮,格外動人。

“我是你男朋友,親你的手也不行嗎?”

聽到林遠芝一副無辜的語氣,路堯更火大了。

“男朋友也不行,沒經過我的同意,你什麽都不能對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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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堯甩下這句話,轉身就走。然而路燈下,後方那個長長的影子始終跟着他。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路堯終于忍不住轉身。

“你這個醉鬼,別跟着我!”

林遠芝站在高樹的陰影下,一雙深黑的眸子專注的凝視着他。

“可是,堯堯,你剛才……耳朵紅了。”

應該……也沒有那麽讨厭他吧。

路堯被他戳到痛處,像只炸毛的貓一樣往後退了兩步。

“那是因為天氣太冷,我的耳朵被凍紅了。不是因為害羞。”

然而越否認,他耳垂的熱度越是揮之不去,尤其是被林遠芝捏過的那小塊肌膚,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還有,不準叫我堯堯!”

林遠芝盯着路堯紅得幾乎快滴血的耳垂,喉結動了動,啞聲道,“對不起,我剛才沖動了。我向你道歉,下次我會先征求你的同意。”

他語調誠懇,俊秀的臉上帶着內疚,只是道歉的話落在路堯耳裏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什麽叫下次會先征求他的同意?

他下次還想幹嘛?

正沉默地對視着,後方忽然傳來卡車的鳴笛聲。路堯已經退到了斑馬線上,而此時正是紅燈,林遠芝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他的腰。

刺耳的鳴笛聲中,載滿貨物的卡車從兩人身旁飛速駛過,路堯靠在林遠芝懷裏,驚魂未定的擡起頭。

“靠,吓我一跳。”

他這才發現自己腦袋靠在林遠芝肩頭,連忙往旁邊挪開幾步。

“你別跟着我了,我自己能回去。”

“我先送你,我再回學校。”

醉酒的人比平常都要固執,路堯沒辦法,只好讓林遠芝跟他回了公寓。

他換了鞋進門,一轉身,發現某個醉鬼也跟着進來了。

路堯想了想,讓這個醉鬼自己回學校好像是不安全。他一指沙發,“去那坐着去。”

林遠芝目不斜視,乖乖的走到了沙發前坐下。

路堯看他那個呆樣,覺得挺好笑,他雙手叉腰,饒有興致的打量着他。

“林遠芝,是不是我讓你幹什麽你都幹?”

林遠芝垂着的手放在膝蓋上,點了下頭。

路堯黑漆漆的眼珠子轉了轉,“那你唱首歌給我聽。”

林遠芝眨了眨眼,幾秒後,他張開嘴,中氣十足道,“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分明是低沉悅耳的聲音,卻一本正經的唱着氣勢十足的軍歌,路堯肚子都差點笑痛了。

他正打算把林遠芝這副糗樣給錄下來,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是他媽打來的電話。

“堯堯,聽說你在學校出了點事,你爸去處理了?”那頭的語氣有些擔憂。

“到底出什麽事了?怎麽不告訴媽媽呢?”

“沒什麽,一點小事而已。都解決了。”

“那你爸還在學校?”

“他在跟我們學校領導喝酒呢,媽,你們都老夫老妻多少年了,還要查崗啊?就這麽不放心?”

“你這孩子,就會貧嘴。”

陳香梅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兩人又聊了幾句,路堯才挂了電話。

他一轉頭,就發現林遠芝身體歪向一邊,似乎在沙發上睡着了。

路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他臉頰上戳了戳。

“喂,林遠芝。”

男生長長的眼睫緊閉着,白玉般的臉頰帶着兩抹淡紅,呼吸平穩。

“沒意思,這麽快就睡了。”

路堯嘟囔着,脫了外套進了卧室,只是臨關門前,他忽然想到什麽,又折返回客廳,扔了床毯子在林遠芝身上。

清晨,落地窗外灑進來一抹冬日的暖陽。

林遠芝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并沒有在宿舍時,眸中露出一絲茫然。

路堯刷完牙,從浴室出來,見到他醒了,眉頭微挑。

“喲,醒得挺早啊。”

“我昨晚——”林遠芝摸着身下柔軟的毯子,神情有一絲疑惑。

“你知道你昨晚都幹什麽了嗎?”

路堯正想捉弄他,故意用誇張的語調道,“你昨晚喝得爛醉,在大馬路上抱着電線杆子狂親,還在小區樓下對着垃圾桶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全小區的人都聽到了!”

林遠芝:……

他額頭蹦出幾道青筋,“我只是喝醉了,但沒有失憶,昨晚的事我記得很清楚。”

路堯:……

有點失望是怎麽回事?還是喝醉的林遠芝可愛一點。

不過,既然他什麽都記得的話,那他摸自己的耳垂,還有親他的手的那一幕……

路堯一想到這兒就尴尬得不行,他匆忙的拿起自己的手機和錢包,“我要上課去了,你自便吧。”

林遠芝還想說些什麽,路堯已經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他按住隐隐作痛的額頭,露出一抹苦笑。

**

路堯剛上完統計學,班長忽然從後面走過來,說輔導員找他。

路堯大概猜到了是什麽事,他不緊不慢地走進了輔導員辦公室。

付傑跟條喪家犬一樣,滿臉頹喪的站在辦公桌前,半點都沒了之前趾高氣揚的架勢。

“路堯同學,對不起,我不該在網上指使別人發帖污蔑你和你的家人。我向你誠心的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付傑是真沒想到學校能根據那個發帖的ID查到他頭上,更沒想到學校要把他當負面典型,徹底整治論壇的風氣。

輔導員上午找他談過話,說他下學期的保研沒希望了,學生會的職位也要撤銷,他滿肚子的怨氣,偏偏只能認慫,誰叫他惹到了最不該惹的人。

輔導員在一旁道,“學校已經給了留校察看的處分,這件事他父母也知道了。你放心,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路堯抱着手臂,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付傑,“既然你是在論壇污蔑的我,那麻煩你把你自己的道歉在論壇置頂一個月。等一個月後我氣消了,再考慮原不原諒你。”

付傑咬了咬牙,“好。”

剛說完,他手機忽然響了一下,看到上面的短信,他臉色一變。

路堯對欺負落水狗沒什麽興趣,仇也報了,他一手插着口袋,慢悠悠的晃出辦公室。

“路堯。”

身後那個陰郁的身影不甘心的追上來。

“你一定要做得這麽絕嗎?”

路堯不明所以地轉頭看他,冷笑一聲,“讓你道個歉就是做得絕了?”

“我女朋友要跟我分手,這事難道不是你幹的?”

路堯微微一愣,這事他可沒摻和啊。不過就付傑這種直男癌,也能有女朋友?

“還能怎麽回事,有人把付傑腳踏兩只船的事發到了表白牆啊。他不是有個白富美女朋友嗎?他吃着碗裏的還嫌不夠,又偷偷撩公關部的一個學妹,還約人家妹子開、房呢,聊天記錄被人貼到了表白牆上,簡直不堪入目!”

王慶國一口氣說完一大串,見路堯咬着吸管在發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想什麽呢?”

路堯眉頭微皺,“我在想,這事會是誰幹的?”

“你爸的秘書?”

路堯搖了搖頭,“我爸不至于讓人去調查付傑的私生活。”

他心裏有個猜測隐隐浮現,又覺得不太可能。

想了想,他打開跟林遠芝的聊天框,發了個拽兮兮的的貓貓頭表情包。

路堯:表白牆的事兒,你幹的?

林遠芝:?

路堯:別裝了,老實向組織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林遠芝盯着手機屏幕,想到路堯急不可耐的戳着九宮格的樣子,眼底隐隐有一絲笑意。

林遠芝: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家夥純情的外表下果然憋着一肚子壞水。路堯收起手機,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他開車回了書香公寓,剛踏上門廊下的階梯,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阮清學長。”

阮清抱着一個裝滿了畫冊的紙箱,見到路堯,秀美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路堯,好巧。”

“我幫你搬吧,學長。”

路堯将他手裏沉甸甸的紙箱接過來。

阮清道了聲謝,只是臉上的笑容始終很淡,眉間隐約帶着一絲愁容。

進了電梯,路堯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想了想,他開口道,“學長,你是碰到什麽事了嗎?”

阮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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