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那是我的
上了車,林筝還是懵的,江向磊顯然比他更懵,急切地小聲問:“你哪兒請來的高手?太恐怖了,那會兒要不是一群人攔住,我懷疑韓洺那狗賊會被打吐血……人性在哪裏?道德在哪裏?聘請價格表又在哪裏?!”
林筝迅速朝前面開車的男人看一眼,确定對方在專心開車,這才跟着小聲說:“不是聘請的……我還要問你呢,他怎麽來了?”
江向磊并不知道韓霁山和韓洺的關系,那會兒打架聽到韓洺叫大哥,還以為只是個稱呼,就像路上随便叫大哥大姐那樣。
江向磊:“你不是在群裏發了定位嗎?宿舍就我一個人在,本來要單獨過去的,還沒出門呢,碰到那人來找你,我說你不在,他問你在哪兒,我就想敷衍敷衍趕緊走,結果他瞥到我手機聊天界面,好家夥!直接帶我過來了……我可不就認為是你請來的嘛?”
林筝:“其實……他是韓洺的大哥。”
江向磊:“哦……啊?!哪個大哥?哥哥弟弟的哥?”
“嗯……”關系有些複雜,當事人又在車上,林筝不好直接說對方家裏的情況,有氣無力道,“不過韓大哥人挺好的,那會兒你也看到了。”
江向磊欲言又止:“好,很好,是個大義滅親的好人。”
“……”
“不過你那個高中同學,真夠可以的……”
林筝沒說話,簡卓的號他已經删了。
江向磊繼續念叨:“來之前我還以為你是被前任糾纏,想着你防韓洺像防狗一樣,他怎麽還能還能那麽厚臉皮……”
林筝:“我不會這麽防狗。”
江向磊:“确實……以前我只罵他狗賊,現在只想罵狗屎,沒想到今天會這麽開眼!”
當時韓洺挨揍的時候,除了吓得臉色慘白的阮雲雨,簡卓和小岑都在拼命勸阻,着急下說了不少,基本講了來龍去脈。
“操,真沒想到還能這麽玩,那阮雲雨不去寫宮鬥小說都屈才了!韓狗屎也真是睜眼瞎!那屁話都信!”
Advertisement
“氣死我了筝,這口惡氣一定要出!”
江向磊又罵了韓洺和阮雲雨幾句,罵累了要說那篇投稿的事,前面開車的男人突然道:“他們有沒有動你?”
這是韓霁山上車後說的第一句話,嗓音沉啞,克制着什麽。
江向磊知道他在問林筝,朝林筝看去。
林筝搖搖頭,随即意識對方看不到,說:“他們還沒那本事。”
韓霁山沒說話,透過後視鏡看他一眼,握着方向盤的指法微微泛白。
到了校門口,江向磊看出這兩人有事要說,識趣地先走了:“我在宿舍等你啊。”
“好。”
車內只剩林筝和韓霁山。
安靜。
片刻後。
“對不起。”
“你找我……”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出來。
林筝一頓,眨眨眼:“什麽對不起?”
男人一直看着前面:“他不應該出現在你面前。”
林筝想了想,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搖頭:“現在父母都管不了孩子,你和他那種關系更管不了,他是成年人,你不用道歉,他做什麽和你沒關系……”
“和你有關系。”
“啊?”
韓霁山抿了抿薄唇,只道:“我不是在為他道歉。”
林筝被他的話弄得思緒混亂,反應很慢地哦了聲,又聽他說:“投稿那件事,我會處理好。”
林筝立馬回神:“有投稿就會有記錄,早晚會查出來,我不是炊事員行軍……這是我的事,韓大哥,你還要上班吧,不能再麻煩你了。”
前面的人沒說話,林筝看不到他什麽表情,只瞥到後視鏡露出的半側薄唇有些發白,下意識又說:“你今天來找我,有事嗎?”
這次隔了好幾秒才聽到聲音:“那天在酒店,你掉了一樣東西,酒店方聯系了我。”
林筝奇怪:“什麽東西?”
回來那麽久了,一直沒發現有東西丢失,如果真的丢了什麽,現在都想不起來,那一定是不重要的。
韓霁山拿出一個紙盒,轉身遞給他。
林筝仔細看了看,一度說不出話來。
是一盒沒用完的感冒藥。
語噎片刻,他說:“這家酒店真負責……”
“嗯,我準備送錦旗。”
“……”
林筝:“不過怎麽這麽久才聯系你?他們不是每天收拾房間嗎?”
韓霁山抿唇,不說話了。
林筝便自言自語:“只是一盒感冒藥,可能他們當初清理房間看到沒當一回事,最近想起才聯系你的。”
“不是!”韓霁山忽然道。
林筝驚訝地看向他。
男人意識自己失态,微偏過頭:“今天周五。”
半晌,林筝才懂,笑着點頭:“那家酒店真的挺人性的,還知道工作日不該用雞皮蒜毛的小事打擾客人,細節令人暖心。”
韓霁山:“……”
林筝問:“其實這藥當時就是你買的,就算酒店給你寄過來,你也沒必要特意跑一趟,多浪費時間。”
韓霁山蹙眉:“不浪費。”
天已經黑了,下車前,林筝盯着韓霁山劃破的手,終于問出了最想問的話:“你沒事吧?”
盡管包間裏的那幾分鐘更像是韓霁山單方向的暴揍,可是力是相互的,韓洺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反抗,打不過便取下用當初告白林筝的戒指朝對方亂劃了幾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劃痛了,當時韓霁山忽然攥着拳頭一動不動。林筝先發現不對勁,擠過去把人一腳踹開。
此時,韓霁山順着他的視線,瞥一眼手背上的傷痕,唇上僅有的血色也沒了,他說:“沒事。”
林筝以為他還在痛,說:“要不,先去我們醫務室上藥包紮下吧?”
“好。”毫不猶豫。
到了醫務室,校醫一看來人,滿臉意外,林筝連忙解釋:“這是我朋友,也是校友,畢業幾年了。”
校醫頓時哈哈道:“糊弄誰呢?就算不是咱們學校的,受了傷我還能不給治不成?”
林筝讪笑:“您怎麽看出來的?”
“當我沒見過陳老師校友啊!韓先生你好,又見面啦。”
韓霁山應了聲,臉上沒什麽表情。
倒是林筝聽得滿臉疑惑,陳老師的課他上過,從來不知道還和韓霁山有關系。
還有,韓霁山以前來過他們學校嗎?
校醫一邊說話一邊給韓霁山包紮,林筝聽他嘀嘀咕咕地說,大概明白過來。
陳老師是R大今年新引進的老師,和韓霁山是同齡人。
他們以前在國外同一所學校讀書,都是男人,會認識再正常不過,既然認識,過來看朋友就更正常了。
不一會兒,韓霁山的劃傷包紮好了,兩人一塊出去。
醫務室離林筝的宿舍樓不遠,他想先送韓霁山離開,到了岔路口,對方先一步朝他宿舍樓方向走去。
林筝當他來的少,開口提醒:“那邊才是出校門的方向。”
韓霁山:“這邊是你宿舍的方向。”
“……”
夜風緩緩,路上冰雪已經化成了水漬,林筝胸口那陣淤塞的悶氣莫名散了,他笑了聲,正要說不用送我,擡步間,之前塞在外套兜裏的感冒藥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們同時彎腰。
韓霁山的速度快一些,只是碰到藥盒的同時,頸間的“項鏈”也順勢突然滑了出來。
路燈明亮,銀牌在銀鏈上微蕩,閃着銀白色的光,光影交疊,熟悉的字跡也變得搖搖晃晃。
林筝睜大眼睛,本能地擡手伸過去……
倏地,那張銀牌被一只微顫的手攥住,轉瞬便擦過大衣,完全沒入裁剪适宜的領口之中。
這時,韓霁山已經站直了,脊背緊繃,把另一只手上的藥盒遞給他。
林筝并不看藥盒:“剛剛那個……給我看看。”
那張銳氣逼人的臉在燈光下陰晦不明:“不。”
林筝焦急地往前一步:“給我。”
“不,”男人別過臉,總是陰冷眸子有一閃而過的無措,“不,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