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人一半,可以嗎?
林筝要反駁,轉瞬又倒吸一口涼氣。
……當年送他去醫院的,還真是他。
沒回過神,前面的江向磊回頭大喊:“怎麽不走啊?快上課了!”
林筝恍恍惚惚看向韓霁山。
韓霁山恢複了往日的神色:“周六可以來嗎?”
林筝徹底醒過神,抱着書往前快步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恰好跟緊随他自己步伐的男人撞上,實際只是胳膊輕輕碰了下,對方卻第一時間伸手越過他肩膀抵住後背,以防他摔倒。
一秒後,那只手緩緩收了回去。
林筝壓下心底莫名焦躁,說:“當然去,好好的有什麽不能去的……我先去上課了。”
到了教室,三人挨在一塊坐。
課間,林筝看着書神游太空,高明明叽叽喳喳個不停:“那個韓大哥看着和韓洺完全不一樣诶,大義滅親就算了,還請我們踢球,似乎真的很想和我們玩一樣……這就叫外冷內熱吧?”
江向磊:“不一樣很正常,都不一個媽生的。”
高明明:“那不還是一個爸?不過,你說這會不會是韓洺的迂回戰術?”
江向磊一個白眼過去:“放心吧,他揍韓洺那樣子你沒親眼看見,要是看到了,不僅不會把他們當成兄弟,估計還以為這是什麽仇人。”
高明明:“你會不會太誇張了?”
江向磊:“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自己也不信……可能這就是豪門裏面的兄弟阋牆吧。”
高明明還要再說,看林筝不對,湊過去:“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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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筝看他一眼,又看江向磊,沉思道:“我想問你一件事。“
江向磊:“感情方面的?”
林筝想了想,搖頭:“我也不知道算什麽方面,就是想替我一個朋友問問你。”
江向磊瞬間了然,打量着他笑眯眯道:“你這朋友是遇到什麽事了?”
林筝嘆氣:“他高中的時候被一個好心人幫助過,當時把一個刻着聯系方式的……手鏈給了對方,誰知那好心人幫完他就走了,我那朋友連他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江向磊啧一聲:“雷鋒啊這是!”
林筝點頭:“可是我朋友最近發現一個……一個長輩身上戴着這個手鏈,手鏈上刻有聯系方式,所以不存在認錯的可能,那人最後也承認手鏈是我朋友的,但非說是我朋友送他的……”
江向磊:“不是送嗎?”
林筝立馬解釋:“當年情況緊急,我朋友又沒帶手機,肯定只能把刻聯系方式的手鏈給對方,這是送嗎?”
江向磊問:“那個手鏈很值錢嗎?”
林筝:“倒不貴重,可是很有意義。”
江向磊摸着下巴說:“你看,在你的視角裏,那個手鏈很有意義,但在對方眼裏,同樣也很有意義啊,是人家幫助你後得到的謝禮,因為珍惜所以随身攜帶……不管你覺得算不算送,當初确實是你自己把手鏈親自給人的吧?也沒說要還對吧?那就會有被人家誤會成贈送的可能。”
林筝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過了會兒,像是悟了:“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江向磊和高明明撇嘴忍笑。
林筝看他們神色揶揄,想起自己說漏嘴了,紅着臉道:“不是我,真是我朋友!”
江向磊:“嗯嗯嗯……”
晚上,林筝躺在被窩想事情,正苦惱着,手機一震。
竟是韓霁山的消息。
因為不想看到關于韓洺的一切,他已經把對方備注直接改成名字。
【韓霁山:一人一半,可以嗎?】
【林筝:???】
【韓霁山:[圖片]我問了一個師傅,可以橫着切割成兩個銀牌,字也不會弄壞。】
他盯着手機屏幕,慢慢瞪圓眼睛。
發過來的是一張設計照片——針對灰灰那張狗牌進行的切割的方案,非常詳細,除了切割的地方,還有切割後準備的鑲嵌設計……最後出來的兩張銀牌依舊保持着灰灰狗牌的原貌,卻又漂亮小巧許多。
他坐起來,忍着鼻酸把那張照片放大看了又看。
【林筝:你真的願意給我一半?】
那邊秒回。
【韓霁山:你覺得設計圖可以?】
【林筝:可以!】
聊天框頂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好一會兒才發來一句消息。
【韓霁山:我明天帶來給你。】
【林筝:這麽快?】
【韓霁山:[圖片]】
他點開看,是一張老師傅在室內工作的照片,手裏拿着的就是他無比熟悉的銀牌。
昏黃的光影下,還有一道影子,肩寬腿長,顯然是拍下這一幕的韓霁山。
照片并沒有很特別,可林筝卻被一股說不出的溫暖力量驅使,慢慢翹起嘴角。
【林筝:你明天不上班嗎?】
【韓霁山:在休假。】
【林筝:當年的事我還沒謝過你……你喜歡什麽,我想正式送你一份禮物。】
上面又開始顯示輸入中。
許久後——
【韓霁山:你不會給的。】
林筝皺眉。
他才沒那麽小氣!
第二天下午沒課,林筝在圖書館複習,四點半的時候,他背着書包走出自習室,一下樓就看到了韓霁山的身影。
男人站的地方很空曠,手上拿着一個精致小巧的盒子,像是剛來,擡頭看到他,緊繃的下颌略有所舒緩。
或許是想多了,四目相對那一刻,林筝竟覺得一種類似幸福的神色從那張冷酷的臉上滲出來……
韓霁山上前,将手中的盒子送到他手邊:“這是另一塊。”
周圍沒人,林筝小心地打開。
一塊精致的長方形銀牌靜靜躺在裏面,上面的刻字只剩一半,和昨晚所看的設計圖稿沒什麽區別。
打磨得非常漂亮,原來的手繩居然也在上面穿着。
林筝再次想起了灰灰,認真把銀牌戴到手腕上。
可能是經常把玩的原因,銀牌邊角處滑溜溜的,他忍不住摸了幾下。
韓霁山垂眸看着他幹淨而圓潤的指甲。
林筝擡頭:“韓大哥,你那塊我能看看嗎?”
韓霁山擡手,直接從脖頸處取下。
林筝:……真的不想換個地方戴嗎?
拿着那塊銀牌看了看,還很不偏心地也來回摸了摸,這才交還給韓霁山:“費用多少?我轉給你。”
對方一頓,唇線微微下沉:“不用。”
林筝并不糾結這個,把空盒子放進書包:“那有時間請你吃飯好了。”
“什麽時候有時間?”
他微怔,還沒想好,忽聽對方說:“就今天吧。”
……
傍晚五點半,校外的燒烤攤。
林筝渾渾噩噩地點菜,時不時看對面的韓霁山一眼。
其實本來想請人去附近更好些的餐廳,可一問,對方直接點名要來這兒。
以前考完試和室友來這邊吃燒烤,韓洺也見縫插針地來過,可一吃起東西來,總是興致缺缺,有次喝醉了突然說:“林筝,為了你,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那時候他只當對方在說好聽話,可現在想起,總覺得這樣的燒烤攤對韓洺而言,或許就已經是刀山火海了。
老板認識他,上菜的時候笑着問:“考完試了?”
林筝搖頭:“還沒吶,下周一!”
老板娴熟地跟他聊幾句,聊完随手拿了兩瓶啤酒送他,玩笑道:“下次記得把你那幾個室友帶上,我記得那個磊磊最能吃了,他一來我就賺不少,是我的上帝!”
“行,考完試騙他過來。”林筝也不客氣,常年光顧這家生意,加上家裏也做類似買賣,平時和老板很聊得上來,此時拿着開瓶器看韓霁山一眼,“你能喝嗎?”
“嗯,”韓霁山直接從他手中拿過開瓶器,“今天不開車。”
林筝笑了聲,起身又去拿了瓶可樂過來。
韓霁山也不問他為什麽不喝酒,擡手碰了下可樂,蹙眉說:“涼。”
林筝:“沒事,涼不壞我,你先吃,我去趟衛生間。”
等再回來,拿起可樂喝了口,是熱的。
他“诶”了聲。
韓霁山已經喝了一杯啤酒,臉上終于有了明顯的血色,直盯着他說:“你說冬天喝涼的,腳會冷一整晚。”
“我什麽時候……”話說到一半,林筝恍然想起了件事。
那句話他确實說過,是大一那年的寒假。
他回到雩城給爸媽店裏幫忙,一個天寒地凍的早晨,有個人過來買早餐,好像受了傷,臉上有明顯的細長紅痕,應該被什麽東西抽的。
偶爾也會有打過架的小混混過來買早餐,他沒多看。
那人很高,戴着口罩,站在收銀臺前一動不動看着他。
林筝只好說:“你想要買什麽?”
“你手上的。”
林筝手上只有半杯豆漿,已經涼了,他說:“豆漿已經沒了。”
片刻後,那人一字一句道:“你這杯。”
他呆了幾秒,随後說:“我這杯都涼了,冬天喝涼的,腳會冷一整晚,我給你弄杯熱牛奶吧?你等我一會兒。”
等取完熱牛奶再出來,那人卻不見了,林筝只看到不遠處的路邊,一輛黑色轎車調頭走了。
也是那天,韓洺發朋友圈說:
媽的真瘋。
評論問:誰呀?
當時韓洺回道:還能是誰?我大哥呗,簡直就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