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父神的恩賜

十七八個人在不停的朝森林的深處移動, 即使在食物匮乏的日子裏他們似乎也沒有任何猶豫, 原非不禁在想,所謂父神的賜福究竟是什麽東西,讓人不惜以命相搏, 到了第三天, 他們置身的森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繁茂, 導致一絲陽光也射不進了, 甚至還透着一股淡淡的陰冷。

找不到食物, 連幾天之前的樹根也沒有, 現在的地段周圍的樹木都非常高大, 根本沒有可食用的樹根, 部落的人群中彌漫着一股壓抑暴躁的氣息, 有幾個部落在言語上還發生了沖突,但被各自的祭司制止了。

原非靠在樹幹上, 眼神毫無波瀾的掃了一眼剛剛發生沖突的部落,他雙手抱臂,食指有節奏的在手肘上敲擊,在思考接下去的事情。

原非直接問:“祭司,我們還有多長時間能到達你說的地方?”

祭司正在摩挲骨飾品的手指一頓, 他慢慢的說道:“馬上了。”馬上就能到達祭司之地, 父神給與賜福的地方了, 祭司透過頭上的骨飾品, 深深的朝森林深處看去。

原非視線在其他部落中流轉:“再這樣下去要出事。”他陳述一個事實, 因為現在加上後來的他和岐, 總共有二十個人,六個不同的部落,除了他們部落和另外一個部落有四個人,其餘的四個部落都只有三個人。

原非已經注意到其中一些部落在朝他們投來若有若無不懷好意的視線,之前似乎是出于對岐雄性戰士身上圖騰的忌憚他們并沒有來找茬,但現在,岐出去找食物了,在他們眼中就剩下三個弱小的雌性。

終于其他部落的一個雄性走了過來,他越過地上坐着的祭司和猛犸直直朝靠在樹幹上的原非走了過來。

“你,要幹什麽?”猛犸一把抓住過來的雄性的手臂,他收起了平時的表情,露出十分嚴肅帶有威喝意味的聲音,他是下一任祭司的繼承人,他要保護好部落的人。

雄性沒有說話,他只是停了下來,露出一個嘲諷笑聲,反手抓住猛犸的手腕,慢慢用力,像是要把猛犸的手腕折斷。

“多管閑事,你是你們部落下一任的祭司?哈哈,來,那我把你的手也變成和你們的祭司一樣。”他說着就開始用力,打算把猛犸的整個手掌擰掉。

“喂,滾出去。”原非幾乎瞬間就把骨刀架在了他的脖頸上,他警告道:“松手,滾回你的地方去。”

這名雄性顯然沒有料到一個雌性敢拿着武器威脅他,他愣了一下,但他完全不害怕,反而擡頭看着原非:“圖騰真漂亮,怎麽?跟着這些沒用的,不如跟着我,我還是挺喜歡你的臉——”

“碰”

原非骨刀一收,對着還在說話的雄性,一骨刀毫不留情的把骨刀插進他的肩頭,随即小腿一擡,生生把人踹出去了一段距離,他動作幹淨利落,眼眸鋒利,周身萦繞的完全是雄性戰士戰鬥的氣息。

不遠處拿起長矛的布加被黢拉住,看到這一幕,布加低垂下眼眸,放下了長矛。

骨刀上的刀尖滴落出一小股溫熱的鮮血,原非冷眼看着地上的雄性:“滾。”

那雙視線中包含着太多的東西,駭人變冷,讓要怒罵搏擊的雄性冒出不知名的顫意,他注意到原非額角豔麗的圖騰,這一瞬間仿佛看出一絲詭異,吓出一身冷汗。

傍晚的時候,找到食物的岐回來了,他幾乎在走進的同時就聞到了來自于原非身上的血腥味,随即把目光定格在他腰後的骨刀上,岐立刻擡頭在其他部落中的人掃了一圈,找到那個肩上有傷口的雄性,他大步走過去。

“沒事。”原非一把把人拉住:“我沒事。”

岐幽深的眼眸看了原非一會,沒有了動作。

岐找到的食物是一些酸澀的果子,他出去了好長的時間,卻只找到這些,這個祭司之地的食物匮乏到了一定的程度,原非不知道繼水中的人魚之後,還有什麽不知名的生物等着他們。

當繁茂叢雜的樹林慢慢變得疏松,周圍的空氣變得刺骨的陰冷,六個部落的祭司停了下來,他們從人群中走了出去,齊齊的跪在了地上,搖晃和高舉他們手中的骨棒。

森林裏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雜草或者是樹木,但目前他們所在的地方卻十分空曠,地上鋪滿黃色的樹葉,踩在上面沙沙作響,十分蓬松,看情況應該是由很多落葉堆積在一起形成的。

除了祭司之外的人都站在後方,猛犸被祭司帶着跪在前方,口裏念出一長串的文字,其他部落的祭司都是如此。

“小心。”

低沉的聲音傳來,是站在原非前面的岐。

原非沒說話,他心思敏銳,已經握住了腰後的骨刀,因為這片空曠的地方,随處散落着許多的骨頭,而且都是人的骨頭,有的骨頭經過風霜的侵蝕已經有些斑駁,但一些頭骨卻是在額頭中央的位置有一個兩指寬的窟窿。

前面各個部落的祭司依舊在做着祈禱,終于最邊上的一個十分年輕的祭司,他手上的骨棒發出了微弱的光,光很淡,但确确實實如一團霧氣一樣纏繞在他骨棒的頂端久久不散去,他們部落的人看到都發出興奮的歡呼,那名年輕的祭司很激動,他得到了父神的第一個祝福,于是他站了起來,臉部輪廓很分明,笑時臉頰上有一個跟原非相似的梨渦,他朝自己的部落快的走去,被一個稍微有些年紀大的老人抱住。

那個稍微有些年紀大的老人是原非在岸邊不小心踩在的人,原非有些印象。

得到了父神的祝福,這個部落的人開始迅速離開,走時,那個老人最後朝原非的方向看了一眼。

祈禱還在繼續,除了第一個祭司得到了父神的祝福,第二位幸運的祭司還沒有出現。

腳上蓬松的落葉地發出輕微的聲音,一點點的聲音,像是藤蔓在延伸爬過的聲音,原非已經拔出了骨刀,謹慎低頭看着落葉地。

其他部落的雄性戰士也聽到了,但幾乎在瞬間,一道綠色的光痕突兀的朝落葉地沖了出來,直直的戳進了一名雄性的胸口。

“唰”的一聲,戳進後拔出,那名雄性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眼眸瞪大的死亡過去。

“啊!”前面的祭司中有人發出驚恐的聲音,因為在他們之中也有人被擊中了,身子直接被甩了出去,挂到了遠處的樹杈上。

原非被岐抓着手臂從地上扯開,整個人推了出去,但岐自己卻無法移動,他的兩只腳陷進了落葉地,顯然被地裏的藤蔓纏住,移動不了分毫。

原非眸子一擡,在瞳孔壓成了一線,看清了襲擊他們的東西,是無數條綠色帶刺的藤蔓,就像活的觸角一樣,在對着人發出致命的攻擊。

原非立馬從地上站起,注意到手中一空,手中的骨刀被甩飛了出去,他視線左右移動,瘋狂的尋找,最後定格在了一處,骨刀淺淺的插在不遠處的落葉堆裏。

原非幾步走過去,但骨刀已經被一只手撿起。

黢胡亂的揮舞着地上撿到的東西,誤打誤撞,一些朝他攻擊過來的帶刺藤蔓被他削掉了不少。

“還給我。”原非一把伸手就去搶黢手上的骨刀,餘光看到岐已經被藤蔓纏住了脖頸,他擰起了眉毛,眼眸鋒利,一把就去搶黢手中的骨刀。

“你幹什麽!原非!”黢失态的發出尖叫,這個時候,人下意識都想用武器保護自己。

最後原非直接徒手握着刀刃,手掌被鋒利的骨刀刀刃割出一股鮮紅的血,彙聚到了黢握着骨刀柄的手上。

原非把骨刀搶了回來,他頭也不回的朝岐跑去,丢下一句:“出門在外不帶武器,自己找死。”

其實原非不知道的是,祭司都是受保護的,布加就是來保護黢的,只不過現在,布加被帶刺的藤蔓牽制住,造成了黢孤立無援的境地。

原非跑到岐的旁邊,立刻抓住纏繞住岐脖頸的藤蔓一刀砍了下去,被砍斷的藤蔓在地上蠕動了幾下,随即就幹枯死去,形成了枯木。

“我去救祭司和猛犸。”岐的脖頸上泛着紅色的勒痕,他躬身把纏住他腳腕的藤蔓徒手的撕斷:“我沒事,你先走。”

“我管你有事沒事。”原非怒罵:“什麽父神的祝福,這片森林就是變異植物動物的彙聚地,趕緊麻利的走人。”

岐:“你關心我。”

原非:“……想多了,快點。”

祭司和猛犸在藤蔓攻擊過來時,兩人被吓呆了,原非一骨刀砍去藤蔓的尖端,岐已經配合着把祭司和猛犸扛到了肩膀上。

“等等,不能走,不能走,這是父神的恩賜。”安靜的祭司忽然發出瘋狂的聲音,他掙紮着要去岐的肩膀上下來。

什麽?岐停了下來,這時,原非閃躲不及,一條藤蔓從他握着骨刀的手腕側擦過。

“嘶”帶刺的藤蔓只要擦到一點就能帶來一定面積的傷害,手腕彙聚的鮮血順着手背的指尖流進了落葉地裏。

攻擊過原非的那條藤蔓卻突然停了動作,藤蔓的一側沾着原非手腕的鮮血。

漸漸的,其它數條的藤蔓紛紛停了下來,甚至一條朝黢攻擊過去的藤蔓,在感受到了他手指上的鮮血,也安靜了下來。

原非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看着落地上安靜的藤蔓,他纖細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不會動了?”

岐把祭司放了下來,祭司慌忙的抓着原非的手腕,他的聲音帶着驚喜和興奮:“看,看,這是父神給你的恩賜,你是父神的使者,父神對你是眷顧的!”

藤蔓攻擊過後,活着人沒有幾個,原非冷靜的把手抽了回來:“祭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看,原非,它們聽你的話,臣服于你。”

原非:“……”

乃大:“原非……你什麽時候有這麽吊炸的技能,我怎麽不知道。”

原非:“……”

***

對于祭司的話,原非是有些抵觸的,因為除了走掉的人,現在還活着的人加起來不到十個,地上倒着一些屍體,綠色的藤蔓也安靜耷拉在地上。

“你能控制藤蔓!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們!”存活着的其中一個人發出尖叫,是另外一個部落的祭司,他表情驚恐看着原非:“你,你到底是誰?!!”他說着像突然注意到了什麽,兀的指着原非額角的圖騰:“你,你的圖騰和這個殺人的藤蔓一模一樣!”

原非冷靜的說道:“要不要我給你弄根樹枝撐撐眼皮,一模一樣?客觀事實來說,形狀不同,而且一個綠色一個紅色,你不要胡說……”

旁邊的岐跟着恐吓:“不要胡說。”

那邊的祭司:“……”

“我相信和原非沒有關系,如果他要害我們,現在就不會讓藤蔓停下來了,是不是,原非?”黢收拾起了剛剛狼狽的表情,他走了出來說了一句,朝原非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來。

原非:“你說什麽我不知道。”

黢:“……”

“你是河刺刺部落的祭司?”祭司看到了黢手中的骨棒,他朝黢走了過去。

對于這個祭司,黢是不屑的,一只手沒有手掌,完全就是一個殘廢,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麽成為炎夷部落的祭司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在不屑中黢還是帶了一絲探究的,因為這個祭司說原非是父神的使者,并且看清了這些藤蔓受原非的影響,黢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自己手掌上原非搶奪骨刀留下的血跡。

“你叫什麽?”祭司突然靠上來,把黢吓的一愣,他低頭一眼就看到頭上挂滿骨飾品的祭司的臉露了出來,緊接着,黢看清了祭司的臉,他發出凄厲的尖叫,一連退出去好幾步,跌到了地上。

“你,你……”黢指着祭司的臉,他眼神中都是驚恐,因為炎夷部落的祭司與河刺刺部落的祭司長的幾乎一模一樣。

是兄弟,當然一模一樣,但原非看到這一幕卻有些奇怪,黢為什麽這麽害怕?

不過這只是一段小插曲,在夜晚來臨的時候,除了原非他們四個,剩下的黢和布加以及另外的兩人坐在離他們相對有些距離的地方。

地上帶刺的藤蔓像是睡着了一樣,完全沒有再動,祭司對原非道:“原非,讓它們回去吧。”

原非正皺眉看着岐握着他被骨刀劃到的手掌心,手掌心的血已經有些凝固,岐一臉正色的看着,偶爾吹幾下,所以霎時聽到祭司的聲音,原非有些茫然的轉頭:“……這些藤蔓不一定是聽我的話,我不知道怎麽讓它們回去,總不能朝它們喊:回去?”

“唰唰唰”的數聲,在原非話音落地的瞬間,那些藤蔓紛紛的鑽回了落葉地。

原非:“……”

旁邊的猛犸一臉哇的表情。

“原非。”

旁邊響起聲音,原非擡頭,看到了走過來的布加,他身上狼狽,有不少的傷痕。

岐同時繃緊了肌肉,他站了起來,與布加相對,原非站了起來,他推了一下岐:“你擋住我了。”

岐:“我沒擋。”

原非:“……”

最後,原非直接從岐的身邊饒了過去,他朝布加道:“布加,有事?”

布加點了點頭:“我有話和你說。”說完這句就沒再說話。

原非拿起骨刀插在腰上,他指了一個角落道:“走,我們去那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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