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4

話雖如此,當阿爾法?羅密歐抵達距離源氏雙子塔A座一個路口之地,鬼切已經被暴躁的O不知拳打腳踢了多少回,那位小小少年根本沒有言傳身教的半點耐心,鬼切的問題超過一個就會令他惱火,他一惱火就死擰鬼切的耳朵,沖過去的自己厲聲咆哮:“少給老子裝模作樣!不就是扒掉賴光的衣服把他往床上推,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實在不行地板也湊合,你在下面給賴光墊一下!”

或是左右開弓抽鬼切耳光:“笨啊!你的腦子是吃石灰才長這麽大嗎!渾小子你給老子記好,想不到說啥就別說話,親他!身高差算個屁,你踮腳不就行了!或者按上一步教你的直接推倒!自己的男人有什麽不敢的,你就不能像我一樣膽子大點嗎——”

又或是揪住鬼切的黑發就用他的頭“咚咚”撞車窗,邊撞邊痛心疾首:“煩死了煩死了你怎麽什麽都不會啊鬼切!幹嘛什麽都問我,煩死了!賴光一親我我就發暈,我哪裏記得他喜歡被親哪裏啊!要不是穿越到同一個時空有頻率限制,等我返程未來充完電,我立馬回這裏,把你的頭打進你的肚子!”

但随着SUV愈發逼近源氏雙子塔,O突然就終止了自己的暴行。他對鬼武頭一聲低喝,他的支援AI立刻就将駕駛座上的立體成像由源賴光切換成了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性,同時,那顆巨大的武士頭盔也憑空消隐,将自身藏匿于光學僞裝的層層包裹。

見鬼武頭已隐藏好,O很唐突地抽出一把手槍——放置于皮夾克內袋中的雅麗金PYa,“一點鐘方向直行三百米,他就在那裏,白槿花燈盞的路燈下。”他對鬼切說完就低頭撥弄手中的槍,開始心無旁骛地拆卸槍身,動作流暢到與他的外表年齡極度脫節。

鬼切先是透過車窗望了望遠處路燈下真實的源賴光,又在将指尖搭上車門把手前回眸,他看見O手上動作不停,仿佛忽然就沉溺于組裝手槍的樂趣,充斥着刻意為之的做作感。小男孩緋色的大眼睛始終黏附于槍械零件,而不向路燈下、他穿越上千時空不斷追尋的那人投去分毫視線。

這令鬼切不禁遲疑出聲:“O,你……你不必害怕,他肯定能認出……”但O立刻用滿不在乎的聲音堵他的話頭:“閉嘴,快滾!快去找他。再呆在這裏,我可要踹你屁股,把你踢出去了。”

大學生并不想帶着滿臀的腳印去求婚,他趕緊下車,向源賴光的方向跑了兩步,并借助二十一點的夜色,大着膽子回望了一眼紅漆豔麗的SUV——

他看見在阿爾法?羅密歐馳行而出的剎那,O終于停下了手頭的忙亂,小男孩透過被夜霧緩緩攀爬的車窗,朝源賴光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仿佛一眼就能道盡千言萬語,即使源賴光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矮小而伶仃的視線。

他過去的愛人仍舊站在路燈下用手機通話,聲音低沉,心無二用,指間夾着一根未點燃的煙。

在可用“一眼”計量的瞬間之後,O就和阿爾法?羅密歐一道,悄無聲息地潛入夜色,将路燈下的相遇留給了鬼切。

青澀的大學生深吸一口氣,攥緊了胸前的郵差包帶,他大步走向白槿花燈盞投下的橙色光圈,在短短一路上的心跳可謂翻山越嶺,但他仍能聽見源賴光對手機那端的人最後說道:“我同意用氣囊期權下單,聯系你中意的投行即可……呵,我這邊來了位小客人,再聊,晴明。”

源賴光挂斷了通話,将手機放回白色長風衣的外側口袋,他的骨節修長有力,但用左手食指與中指夾煙的姿勢卻輕盈而優雅。他應該是剛從接待投資人的晚宴上歸來,為了解酒而在夜風中步行,鬼切能看到他風衣下的黑色襯衫自領口解開了好幾顆紐扣,甚至連鎖骨的陰影都袒露于冰涼的冬夜。

鬼切很清楚面前的男人身負源氏極度嚴苛的家教、與幾乎不切實際的希冀,且心懷屬于他的陰沉與野望,舉手投足皆有其深意。但就像O說的,“不就是要你去向賴光求婚嗎,你怕個屁!怎麽連自己的男人都不會泡,是不是傻逼!”

于是他悠長吐氣,腳步不停,再深吸一口氣,駐足于間隔源賴光一步遠的暧昧距離。

他揚起臉,望入那雙與O同色的緋紅瞳孔,對即将成為他丈夫的男人道:“晚上好,先生,需要借個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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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賴光如清俊的雪松般俯視着他,微微屈起持煙的手指,似乎笑了一下,“可我沒看見你的打火機,鬼切。”

他的聲音就像扯動眼睫的風,讓鬼切的脊椎好似滾過了細碎的砂石,既磕得生疼,又覺酥麻。剛從少年過渡到青年的男孩擡起左手就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心口,羞澀而大膽地回複:“我必須藏起來,因為我的欲火會燙傷你的眼睛,賴光先生。”

他說出的話極不像平時的他,但源賴光露出了極為淺淡但極度真實的笑容,對他一如既往地低聲道:“有趣,讓我聽聽你的欲望是什麽吧,鬼切。”

男人不打招呼便向前半步,将手中的煙架上了年輕學生的左耳。他的指尾似乎掠過了鬼切左眼之下的淚痣,但太過若有若無似真似假,仿佛用火機點燃香煙的瞬間,他的瞳孔所能閃過的半寸光芒。

鬼切的皮膚還未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他就與鬼切擦身而過,走向源氏雙子塔A座光影流麗的的正門。

心跳加速的學生掐了自己好幾下,拔腿便追趕那個白色的身影,直至與他共抵108層的、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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