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混戰(二)
“啊!”我一下子着急起來,“二哥他——”
大哥擺擺手:“沒事,他一直跟在皇上身邊辦事。”
我心裏稍安,同時也奇怪怎麽文朗沒有跟我說起。
“總要想個法子,”我皺眉想了一會兒,“爹娘不同意,那就愉兒來出面,當務之急,是給那女子一個身份。”
“身份?”大哥一挑眉,“若是冠群喜歡,何必那麽麻煩。”
我笑了:“在咱們家,就要這麽麻煩,她叫什麽,出身人品如何,大哥可去看過了?”
“藍裳,應是藝名,彩衣樓的五彩之一,年十八,跟冠群相識一年多,并不經常會面,形貌不算最出色的,才藝學識倒是不錯。”
大哥的評價十分中肯。
“咱們家官位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了,爹爹官拜侍郎,二哥身為佐領,婚姻大事多少人看着呢,**女子,買回來做妾都不大妥當,更別說娶為正室或夫人,莫說爹娘不答應,就算是順利進了門,旁人看了,興許還會上書彈劾,那麻煩就大了。”
“但是如果有個南方的富商進京花重金将藍裳買走,回去為妻為妾旁人都管不着,過幾個月,人們也就忘了這個女子,後來本宮這個做妹妹的做主把一位外埠官員家庶出的女兒嫁給二哥做如夫人,過得一兩年,生子持家有功,扶了正,也就沒什麽不妥當了吧。”
見大哥逐漸贊許的神色,我又湊過去,故意低聲道:“大哥不會剛好有一位至交是外埠官員,又有好幾個女兒?官職不必太高,四五品的就夠了。”
“至于藍裳的價錢,大哥是商界高手,愉兒就不插嘴了。”
大哥聽了輕輕的擊掌:“就知道早晚還是要給你喝彩,好,那便聽你的,剛好大哥要動身去南方幾個月,明日就把這事辦了。冠群也是糊塗,不早作打算,偏要自己瞞着,要是沒有指婚的事,還不知道他打算拖到什麽時候。”
“二哥只是當局者迷,大哥要離開京城?去很久麽?”
大哥點頭:“怎麽?這個時候才開始舍不得大哥了?這回來看你,大哥倒是放心不少,以後凡事自己小心,要找我,還是原來的法子,或早或晚,大哥總能知道的。”
“好,”我又想到了一點,“這件事還是要提前告訴二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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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現在跟在皇上身邊,京裏都不知道他在辦什麽差,不方便冒險接近他,我回去囑咐冠明,等冠群一回京就告訴他。”
我思量再三,終于還是忍不住問:“皇上他們,在做什麽?”
大哥深看我,許久才道:“如果你覺得那是你的夫君,就還不到我來告訴你的時候。”
一個月很快過去,衆人帶着各自心思回到宮裏,文朗似乎終于忙完了他的事,開始多的出現在後宮,也終于開始關注一段時間以來後宮出的事。當然,這一切少不了睿蓉的功勞,或者說,她的推波助瀾。
據說當時睿蓉懷裏抱着頌芫,淚眼婆娑:“為什麽每次主子有什麽事,總是要以犧牲奴才們為代價,他們也是父母所養,何其可憐,不明不白就丢了性命,連個說法都沒有;而你們又何其幸運,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像瑜姐姐那樣的主子,會拼了命的去救你們。”
話是對着小黛說的,不過坐在一邊聽的,卻還有文朗。
太後和文朗都表達了對皇後的不滿,怡婕妤和洛婕妤均因管束不當被罰俸三月,既公平,又讓她們各自委屈——怡婕妤莫名背上罪名,洛婕妤失去了自家帶進來的心腹,皇後則失了人心,并且,她失去的還更多,很快靜妃便擁有了協理後宮的權力。
這一回合,皇後終究是栽在了我們這些有意無意間統一了戰線的人手中,但她依然是皇後,小小挫折,絲毫動不得她,下一次,她當然不會這麽大意,我們都知道。
睿蓉很開心終于可以幫上一回忙,我陪着她分享了幾天她的好心情,終于還是提醒她:“你以為皇上不知道你是故意在煽風點火麽?”
“知道又怎樣,他不是一樣沒說什麽,”睿蓉頗不以為然,“況且我只是說了事實而已。”
“還而已——”我把玩着手裏的團扇,“你這麽受寵,還育了長公主在身邊,同樣是妃位,為什麽協理後宮的是靜妃,而不是你?”
我停一下,擡起頭:“因為皇上他不想你插手這些事。”
“我知道他不想,但我可以置身事外麽?”睿蓉的聲音清冷下來,“從他成為皇上,我就早在其中了,只不過自欺欺人了那麽久,讓姐姐你擔驚受怕,身心俱疲。”
面對睿蓉的話我無言以對,搖搖頭,不錯,她早在其中,我又何嘗不是。
這一日,我向文朗提出想給二哥娶位如夫人的事,文朗欣然點頭:“只是如夫人的話,不必問皇後,你自己作主就行了,給個話出去就是。”
文朗想了想,又道:“那邊什麽人家,需要朕出面麽?這個如夫人想必是如你二哥意的,不然也不會惹得你來出面。”
我連忙搖頭:“不用,只是自小認識,算不上什麽家世,受不起那個恩旨。”
“嗯,那你自己辦吧,”文朗點頭,“等他回京,朕再親自恭喜他。”
我聽了一驚:“二哥還沒回來?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我以為二哥早已跟着文朗一起回京,不禁脫口而出,卻見文朗蹙了眉看我:“你知道他離京?”
“啊——是,”我趕緊掩飾自己的失言,“是家信說,爹娘很擔心二哥的婚事,叫愉兒幫着張羅,又說二哥總不在家,愉兒想着,可能是出京辦差了。”
“哦,”好在文朗沒有多問,“具體時辰說不好,早晚就是這幾日吧。”
我心裏懊惱着自己的魯莽,同時又開始擔心二哥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和大哥的安排,可不要出什麽差錯才好:“皇上,到時可否安排愉兒見二哥一面,愉兒想問問他的意思。”
我想着,三哥不見得說的清楚,還是我親自跟二哥說的好,文朗自然應下。
然而怕什麽,偏就來什麽,第三日,文朗一早派人來告知我,叫我午後獨自到乾元宮去,我知道這是二哥回來了,心裏剛微微放了心,沒想到還不及晌午,就見環鈴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小姐,不好了!二少爺出事了!”
我一驚,抓着環鈴:“怎麽回事,快說!”
環鈴明顯跑了很遠,氣喘籲籲的:“小姐,奴婢方才和桃雲一起去領月例,聽見有進宮回話的差人說,二少爺犯了律法傷了人,現在被京城府衙扣了呢!”
“什麽!”我聽了瞬時有些氣短,“怎麽會這樣!可屬實麽?問了經過沒有?”
環鈴忙不疊的點頭:“屬實屬實!趕不及問緣由經過,因為他是皇上身邊辦差的,所以府衙特意派了人進宮回話,已經朝乾元宮去了。”
我趕到乾元宮的時候,常遠似乎早知道我會來,趕緊進去通報,我也不等傳召,直接跟在常遠後頭就進了勤政殿,裏頭回話的人已經離開了,只有文朗垂首看着什麽。
“皇上——”聽見我的聲音,文朗也不擡頭,揮手叫常遠出去,語氣有些不悅,不知是在氣我還是二哥,“越來越沒規矩了。”
我心裏頭着急,也顧不上這些:“皇上,我二哥他——”
忽然不知道該問什麽,還是該替二哥辯解脫罪,我只得道:“他的事要不要緊?”
“要不要緊,”文朗擡起頭,很是無奈,“砸了京城有名的**,還傷了人家兩個客人,被人告了官當場扣了,你說要不要緊?”
“啊——”
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文朗搖搖頭,招手叫我過去:“提前兩個時辰回京,卻不趕着進宮複命,去那種地方做什麽!他流連**麽?”
果然不出我所料,本就想着千萬別是這種事,可偏偏就是,二哥還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發現了藍裳的失蹤,闖出了禍。心裏胡亂抱怨着,怨自己想得不夠周到,怎麽就沒料到這一層,怨二哥太過魯莽,怎麽就跑去砸人家的生意,出了事還糊塗到被當場抓到。
“不是的!是——”我開了口,卻不敢貿然說出真相。
文朗挑眉:“是什麽?”
“臣妾也不知道——”我心裏糾結,不知道該怎麽求文朗,“可是皇上——”
文朗搖頭,阻了我的求情:“你家裏多人為官,多少人瞧着呢,難道朕還能徇私枉法不成。”
我心裏知道文朗說的沒錯,左右為難,很快眼裏就盈滿了淚,文朗嘆口氣,放下手裏奏折,站起身走到我身邊:“你這樣擔心也沒用,他是軍中官員,怎能知法犯法,律歷無情,又是京城這種地方,少不得要牢獄些日子,還要看那**和傷者肯不肯罷休,朕已經囑了京衙不要聲張,回頭多賠些銀子給那邊,看能不能大事化小。”
我恍然點着頭:“那愉兒想讓環佩出宮去幫二哥善後。,”
想到只有傷者不再追究,二哥才能從輕發落,我哀求着文朗:“行麽?家裏爹娘不便出面,三哥又不夠沉穩,別人去愉兒實在不放心。”
文朗見我如此,只好點頭應了。
“千萬不要舍不得金銀,他們要多少就給多少,至于傷者,更要加倍賠給他,只求息事寧人,記住了不可聲張,越少人知道越好!”我細細囑咐了環佩,打發她出宮去。
我想着盡管二哥魯莽,萬幸是沒鬧出人命,只要善後得當,也許十天半月也就沒事了,然而環佩回宮後與我詳細一說,我才發現,事情遠遠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