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
上我的臉的時候，我整個人被人猛地一拎，飛速閃避開去。
是劉明全！
我：“你能動了！太好了！！”
劉明全看住我，面上是苦澀，“沒用的，它們不會放過我的。”
我：“？”
外頭的戰鬥仍在繼續，我看見大家夥兒被猴群層層圍住，無數的猴子自四面八方湧來，殺掉一匹還有一匹。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沖不進來。這也就意味着，裏面的我們只能自救了！
屋內的猴子沖貼靠在牆邊的我與劉明全瘋狂叫嚣。
劉明全一把将我拖去了身後，“躲在我身邊，別讓他們看見你。”
我：“？”
劉明全就坐了一個大猩猩捶胸的動作。
我：“？？”
當先的一只大猴子鼻子往前嗅嗅，似在感應着什麽。突地，它一聲“唧”叫，跪下了。
我：“？？？”
劉明全：“唧唧——”
所有猴子都跪下了。
我：“……”
劉明全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它們把我當成它們的女王了。我身上有剛才那只母猴子的味道。”
我：“……”
劉明全：“不過，那也只是暫時的。”
劉明全：“我真希望自己死掉算了。這也算是一種無私的犧牲吧，我覺得。”
我來不及說話，只因我們頭頂上方的房梁上突然蹿出來一只猴子，它一聲“吱”叫就兇殘地朝我們撲了過來！
這一聲“吱”叫仿佛是一根導火索，瞬間點燃了虎視眈眈的猴群。所有猴子尖聲叫着撲了上來。
“如果我死了，如果我死了……我該無私一點，我該無私一點……”劉明全像機械人一般重複，他整個人蜷起來，卻是将我整個人壓去了身下。
我眼睜睜看着猙獰的猴子一口咬上劉明全的脖頸。
卻在那一瞬間，我自劉明全眼裏看見了不同尋常的光。
“吱吱吱吱——”猴子慘叫聲連連，當先試圖咬劉明全的猴子整個兒被彈了開去，劉明全身上散發着刺目的金光。
我：“……”
被劉明全按壓在身下的我，半個身子也處在金光的照耀範圍內，我只覺整個人暈乎乎的，像是要飄起來。
“齊敏敏——”
“藍笙——”
我猛然間睜開眼睛，就看見壓在我身上的劉明全眼睛赤紅，他的整個身體竟然變得透明了！
我：“！！”
作者有話要說：
☆、猴群（11）
緊接着，我發現我的右手在消失。
我：“！！！！”
周遭的一切聲音都入不了我的耳，我的眼裏只看得見劉明全，看見劉明全的整個上半身開始消失。
“啊——”
“砰——”
“轟——”
我背後的牆上陡然破開了一個大洞，兩個全副武裝的男人沖了進來！
一通機關槍的瘋狂掃射。
金光仿佛一個防護罩，将我與劉明全籠罩。
這個時候，劉明全整個人都消失在金光裏了。我、我的右邊胳膊已經消失了。
“放手！”
“跳出來！”
不知誰在我耳邊喊。
混亂中，我好似看見了醫生焦急的臉，和亞伯亞麻色的亂發。
一下瞬，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猛然撲倒，那人瞬間帶着我連連翻滾，翻滾出了金光的勢力範圍。
金色的防護罩轉瞬消失，方才我與劉明全窩着的地方，此時連片渣渣也未留下。
我：“……”
我：“醫生，我死了嗎？”
醫生拍拍我的臉把我抱起來，“還早。”他道。然後，他沖邊上那人一擡頭，“交給你了。”說罷，抱着我就自爆炸出來的洞口鑽了出去。
我：“……”
亞伯：“……”
外頭，隊員們與猴子的群戰仍在繼續。
醫生卻是抱着我，徑自繞去了蘑菇房子的後頭。
我：“？”
蘑菇房子後頭的一片樹林裏，醫生将我放在地上，居高臨下将我看住。
我：“？？”
醫生嘆了一口氣，半蹲下身來，他：“你都看見了？”
我：“？？？”
我：“你是說劉明全？他消失……”
醫生伸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巴。四目相對間，我自他深黑色的眼裏看見了警告。
我：“？？？？”
醫生将我拉抱去一棵粗大的樹後。
四下裏皆靜，便顯得不遠處的混戰聲音顯得尤為叫人心驚。不聞人聲，只聞猴子的慘叫聲音。看來，猴子都被修理得差不多了。可是……
醫生突然“噓——”了一下，阻止我說話。
我：“？”
我側頭就看見了醫生棱角分明的堅毅側臉。醫生的側臉幹淨，臉頰上有些微淡青色的胡渣。醫生神色專注，正瞬也不瞬望住我們的正前方向。
我：“？？”
我順着醫生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了……
我：“！！！”
在我發出聲音前，我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了。我看見在我們正前方十步開外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三個人。
真的是憑空出現啊！
就與劉明全消失的時候一模一樣！
只不過，劉明全是消失，他們則是出現！
兩個全副武裝的軍人背對着我們，他們身前又站了一個看不清臉的。其中一個軍人将一個冷凍箱交給了第三個人。然後，那兩個軍人就突然憑空消失了。
我：“！！！”
更可怕的是……軍人消失，就現出了被他們遮擋的那人的臉來。那人赫然便是渾身赤條條的劉、明、全！
我：“！！！！”
劉明全全神貫注看住手裏頭的冷凍箱，壓根我發現偷窺在側的我們。
然後，在我驚異的目光下，劉明全毅然打開冷凍箱，拿起裏面的針頭就往自己胳膊上紮。
“不要！”我終于忍不住大喊。
那一邊的劉明全猛然擡頭，他雙目無神，臉上表現得似受了極大的驚吓。然後，他就兜頭兜腦倒下地了。
我：“……”
我旁邊的醫生站起身，再次居高臨下将我看住。
醫生的臉籠罩在強光照射下的反光處，我看不清他的臉，卻無端端覺得，他在抉擇。
醫生：“別出去。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我：“哦。”
醫生走去劉明全的身邊，極快得伸手探他的頸動脈與心髒。我看見醫生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心下稍定。
突地，醫生神色一凜。我的心也跟着一突。
“過來。”醫生突然道。
蹭過去的時候，我的注意力盡數集中在了劉明全身上。劉明全身上已被醫生蓋了衣服，他整個人仰躺着，臉色有點白中泛紫。
我：“他……沒事了？”
醫生：“疫苗注射過程中受到驚吓。情況不嚴重。”
我：“疫苗？什麽東西？”擡眼間，我一眼瞥見醫生眼中有什麽東西快速閃了一下。
醫生的動作快得不像話，待我意識到他要做什麽的時候，他已經一個手刃劈在了我的後脖子上。
我整個人頓時向前軟倒在他懷裏。昏迷前，我鼻尖盈斥着的滿滿都是醫生身上的甘冽味道。
醫生，你要對我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K-無私（1）
只有真正學會了自私，你才懂得無私。
我獨自一個站在一個生機盎然的山谷裏。
我環顧四周，我周遭俱是巍峨的群山，山巒疊嶂，古木蔥茏。有雲層翻騰湧動，有飛鷹長嘯着滑過天際，我在哪裏？我又是誰？
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潭。
我走去水潭邊，清澈潭水裏清晰地倒映出我的影。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臉熟悉，又陌生。
我伸出手去，試圖觸摸自己的臉蛋。水面上卻陡地起了一絲波紋
水波蕩漾間，好似連我腳下的大地也跟着抖動起來。
在某一個瞬間，我猛然低頭，就看見水中陡然破開了一個大洞，三頭巨犬兇殘叫嚣着破水而出！
我向後奔跑，巨犬緊追不舍。
三個狗頭一個比一個兇殘，有好幾次，它們幾乎要咬上我身後的衣。
前面沒路了！
我陡然轉身，整個人狠狠貼靠去了閃避上。
同一時間，三個兇殘狗頭張牙舞爪而來。
我拔出腰際配槍，瞄準，“砰砰砰——”
我的視野裏一派血肉模糊。
我放下槍，陡然轉身，就看見我身後突然出現了另一只三頭的犬！三只狗頭血盆大口陡張，狠狠咬向我的肩膀。
“啊——”
我自漆黑的夜裏醒來，汗水淋漓，衣服全濕了。我撐坐起來，手心裏滑過野草騷動的痕跡，我體認到我仍在人工制造的叢林裏。同一時間，我在我正前的方向看見了三只幽綠的眼睛。
我：“……”
黑暗中的龐然大物兇猛地自暗夜裏出，毫無征兆向我撲過來！
在那一瞬間，月光陡然破開雲層，照亮了我身前的景。我就看見了兇殘朝我撲咬過來的三只狗頭。
我：“！！”
三頭巨犬！！！
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
“砰砰砰”三聲槍響響破天際。
三頭狗倒地，掙紮不休。
我回頭，醫生暗黑的身影如天神一般直立在我身後。他收手，動作潇灑如行雲流水。他垂眸，眼內有幾分複雜的光影閃現。
我與他對視。
醫生率先轉開了視線，“吃飯了。”他道。
三頭巨犬成了當夜我們的晚餐。
所有人圍着篝火成圈，劉明全烤狗肉中。
是的，百分百就是劉明全沒錯。
劉明全活着回來了，且狀态比以前更好。他變得愛笑，愛幫助別人了。之前他身上常被嫌棄不夠爺們兒的小心思通通不見，現在，劉明全成了隊伍裏學雷鋒精神第一人。
劉明全交代說，這一次的死裏逃生讓他明白了很多道理。他覺得以前的自己太自私了，昨日的他已死，從此刻當下開始，他要做一個無私的好人。
某個小夥伴：“大全，你那塊肉看上去比較好哎，要不咱倆換換？”
劉明全：“好咧！”
劉明順：“就知道欺負我弟！”
劉明全：“哥，我樂意的。”
“怎麽了？”亞伯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邊。
我搖頭，埋頭吃肉。
亞伯：“你跟醫生怎麽回事？”
我：“……”
亞伯：“我看自此大全回來後，你就一直躲着他。”
我：“沒有的事。”
我沒有化仇恨值為食欲的潛能，啃了幾口狗肉我就閃人了。
我離開人群，找了個別人看不見的樹叢走進去。
月圓之夜，月光灑滿大地，将我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長。
一路亂草窸窸窣窣響。
走着走着，我猛擡頭，就看見醫生倚靠在我面前的那棵大樹上。他抱着臂，一雙眼睛諱莫如深。
我裝作沒看見他，掉了個方向就走。
醫生的聲響響在我的背後：“你生氣了？”
我繼續走。
醫生：“我只能說，當時的情況，事出有因。”
我繼續走啊走啊走。
醫生：“要怎麽樣你才能消氣？”
我再接再厲走啊走啊走啊走。
身後的醫生嘆一口氣：“好吧，我都告訴你。”
我也學着醫生的樣子抱臂靠大樹，與他隔着三五步的距離，“遙遙相對”。
我皺眉：“我們在叢林裏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被監視的？”
醫生修長的雙腿交叉在一起，形成一個充滿力量的弧度：“不，軍方希望你們有自己的自由意志，也尊重你們的隐私。他們只會在一些特殊情況下，經由你們的召喚，給你們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
我：“？”
醫生：“也就是說，若非你們自己同意，軍方的人不會出現。”
我：“？？”
醫生微微垂着臉，他自嘲地輕笑一聲，“我這樣是要上軍事法庭的啊。”
我：“？？？”
醫生又擡頭對我了，他俊朗的面容被銀輝包圍，散發着一種叫人難以忽視的光暈。他：“離我近一點，我告訴你。”
我猶豫了三秒鐘，狐疑走過去。
醫生突然握住我的右手臂，不由分說就撸高了我的袖子。
我：“……”
醫生修長的溫良的指尖在我手臂上的某一個點做着摩挲，模樣專注又虔誠。
我：“……”
在我忍無可忍不能再忍的時候，醫生終于開口說話了。他說：“在你們進入軍事基地訓練前，你們每個人的身體裏都被植入了一個人工感應芯片。”
我：“！！”
醫生：“不用驚慌，只是便于獲得你們身體機能的各項數據而已。”
“芯片通常情況下處于沉睡狀态，除非……”說到這裏，醫生瞬也不瞬看住我的眼睛。
“除非……什麽？”我竟然覺得醫生的雙目內充滿了蠱惑的意味。
醫生：“除非這個人身體的某方面機能達到了極限，他渴望人工力量的介入。”
我收回手臂，後退，拉開與醫生間的距離，“那麽，請告訴我，劉明全給自己注射的是什麽？”
醫生：“K-無私。”
我：“……”
月夜下，醫生的雙目泛着光：“藍笙，其實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力量支持着你一直未向外界求助。”
我：“？”
醫生：“你所經歷的一切已非常人能理解，相信我，你比他們所有人都強。可你并未依賴人工的力量。所以，我好奇你的力量在哪裏。”
我擡頭看他：“所以，這是你對我說出這些所謂的真相的理由？還是說，為了解開你的疑惑，你一路尾随我至此？”
醫生抱着雙臂，看向我的雙目內諱莫如深。半響，他方道：“可以這麽理解。”
我只覺心中“啪”一聲響，有什麽東西斷了。
我整個人站好，背脊挺得直直的，“那就多謝醫生的照顧了。現在，先讓開，我要回去睡覺了。”
醫生不讓，他修長高大的身體往我面前一杵，顯得極有壓迫感。他皺眉：“你還在生氣？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他竟然還問我為什麽？
我恨恨将我望住，真想撲上去咬他一口。
醫生：“這已經是我能對你坦白的極限，再多就沒有了。能告訴我你還在氣什麽嗎？”
我：“……”
天空當中陡然爆炸開來的巨響和刺目的光亮淹沒了我的話語和面上的表情。
意外出自我們營地的上空。
出什麽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K-無私（2）
我們臨時駐紮的營地裏，一片混亂。
“劉明順，管好你弟弟！”
“劉明全，你該死得在做什麽？！”
劉明全：“我、我只是想幫大家做點事情。”說話間，地上蔓延開來的火再次點燃來不及收走的照明彈，只聽“砰”一聲震天的響，天空當中綻放出耀目的白光，四下裏亮成一片。
“你們倆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過來幫忙！”有人對我和醫生吼了一句。
我這才留意到我們存放彈藥的地方，那裏，火勢正在波及。
“你做什麽？！”我猛地回頭看醫生，只因他把我的後脖子給拎住了。
醫生的目光悠遠，仿似透過眼前亂糟糟的一切看去了遙遠的未知的地方。醫生的面上是警惕，他突地垂眸看我，“動作快點，此地不宜久留。”
我：“？”
醫生撇開我大步往前走，“有東西被引過來了。所有人，帶上自己的裝備，我們必須盡快轉移陣地！”
不用醫生解釋為什麽了，大家都聽見了風聲裏夾帶而來的叫人心驚的聲音。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大家都停下手裏的動作，齊齊将視線掉轉到某一個方向。
那裏，暗黑一片的茂密的樹叢後，有簌簌響動傳來。老樹搖擺，地底震動，好似正有千軍萬馬在朝我們湧來！
“撤！”亞伯突然大喊一聲，沖上去就背起自己的背包。
一時間，衆人如被驚醒一般，紛紛照做。
然而，我們低估了暗夜裏那些東西的來勢洶洶。頃刻間，我們已能聽見猛獸狂吠的聲音，空氣裏有極不安全的因子在流淌。
“啊——”有個隊員突然大叫一聲，撲倒在地上，瞬間就被拖進了背後的密林深處。
立時有人掉轉槍頭，朝密林中瘋狂掃射。
慘叫聲連連，已分不清是獸，還是人。
“你瘋了！會誤傷自己人的！”
“難道任由他被吃掉嗎？！”
槍響過後，四下裏皆靜。
下一瞬，密林破開，滿身血的隊員爬了出來。他滿臉是血，他那只沾滿血的右臂竭力舉向我們的方向，“跑……快……怪獸……”
陡然有風起，樹木簌簌抖動聲自四面八方起，就好像……我們已被某個不知名的勢力包圍了。
“啊——”
“吼——”
又有人中招了！
這一回，更多的機槍向那個方向掃射！
月輝照耀下，我想我看見了密林後躲藏的那東西的臉。那是一只有着三個頭的……是狗嗎？
“狼！狼群來了！！”
不，不是三頭狗，是比狗兇殘幾十倍的狼！
“大家往正東方向撤！”一片混亂聲裏，亞伯的聲音尚算鎮定。
我回頭，就看見醫生不知何時已守去了正東的方向，他腳下，兩只三頭狼被爆頭。
齊敏捐趕上來的時候推了我一把，“別逞英雄，跑！”
我心說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一點沒想變英雄。
這個時候，混亂聲裏傳來劉明順氣急敗壞的聲音，“怎麽還不走？等着送死嗎？！”
劉明全的聲音接上：“哥，你們先走，我墊後！”
劉明順：“蠢貨！”
說話間，周遭狂吠聲陡然起，狼群徹底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啊——老子崩死你們！”
“兄弟們撤，這裏有我們頂着！！”
“來個人，給我把大全拖走！！！”
“不行！哥我要和它們同歸于盡！！！！”
……
我拼命奔跑，在暗黑的密林林中。
間或有點點月光自葉與葉的間隙裏透射下來，照亮了我四周圍的景。
在某一個瞬間，我猛然撲倒在地上。顧不上疼痛，我朝前放手就是一槍。那裏，一只三頭惡狼被我一槍爆頭。
我呼出一口氣，卻未意識到危險的臨近。
“啊——”我一聲痛叫，小腿被咬住了！
子彈“嗖嗖”自我頭頂上方過，我龇牙咧嘴擡眼時，對上的是醫生那張英俊無表情的臉。
“上來。”他背對着我，在我面前蹲下了他高貴的身體。
望着醫生寬闊而誘人的脊背，我脫口就來了一句：“這個時候自己逃命要緊吧。你還是別管我了。”
醫生：“這個時候不是矯情的時候，上來。”
我：“……”
醫生背着我，跟着大部隊一路向前趕。
在某一個瞬間，我忍不住轉頭向後望去，就看見一片漆黑的密林叢中，一雙雙幽綠的狼眼如影随形。
狼群追上來了，那自願留下來墊後的隊員們呢？
我突然不敢去想。
斜裏有淩厲風聲至。
我擡手就是一槍，一頭狼嗷嗚到底，一頭被爆，另兩頭仍在朝我們張牙舞爪。
混亂裏，醫生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這些狼都是人工基因合成，打不完，不能和它們硬碰硬。”
我“哦”了一聲，一手持槍警惕，另一手抱緊了醫生的脖子。
“嘩啦啦——”的水聲驚起了我的思緒。
“隊長，前面有條河！”
亞伯的聲音只頓了三秒鐘：“所有人，準備過河！”
“可是，留下來墊後的人怎麽辦？大全和大順都還沒趕上來！”
“砰砰砰——”無數聲槍響與狼群的吠叫與慘呼打斷了那一場短暫的談話。
暗夜裏，不住有三頭的可怕惡狼自我們身後的密林中前仆後繼而來，簡直防不勝防。
“啊——”又有一人被狼咬傷了。
亞伯：“所有人，拿出你們的救生衣，我們淌水過河！立刻！馬上！”
“是！”
亞伯轉頭卻是走來了我身邊，“醫生辛苦了。”而後，徑自在我面前蹲下，“上來，我背你。”
我：“……”
醫生徑自翻他随身的小藥箱，翻出紗布一卷，酒精一瓶。然後，不由分說就撸高我的褲腿，露出鮮紅的幾個牙印來。
醫生極快給我包紮，頭也不擡道：“她的傷口不能感染，入水的程度你把握不了。”
我：“……”
亞伯：“……”
然後，沒時間了，大家都跳水來。
我被醫生橫抱在胸前，受傷的那條腿擱在他的肩頭，這個姿勢可真是……
“銷魂啊！”不知誰路過我們身邊的時候，感慨了一句。
我：“……”
醫生的眼睛，深黑不見底。
我臉紅得轉開眼去，就看見此刻岸上黑壓壓一片全是狼。那麽多那麽多的狼，幾乎沾滿整個叢林。
“不會有事。”
我猛低頭，對上的依舊是醫生那張嚴峻的臉。我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方才那一句溫和的安慰真是出自于醫生的口嗎？
我：“你……”
醫生一個淩厲的眼神止住了我的話頭，“所有人，小心水裏。”
所有人：“……”
淌水過河變得小心翼翼，偏這一條突然出現的河極寬，怎麽游也游不到頭。
一片沉默聲裏，我禁不住又去看狼。有狼下水了，更多的卻是踟蹰不前。有當先的一頭狼下了水，卻也只敢在河邊徜徉，水中一有響動，那狼立時警醒，飛速奔逃上岸。
我突然反應過來，狼不敢下水不是因為怕水，而是懼怕水裏的東西！
有人猛地一拍水面，“他媽的太憋屈了！老子不幹了唔……”他身邊的隊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并猛給我們使眼色。
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只因我們看見水面上有好幾坨暗黑的東西正朝我們圍攏過來。
那個東西我們一點也不陌生！
是、鱷、魚！
所有人皆止步，我似乎可以聽見大家吞口水的聲音。
我：“野生的還是人、工的？”
醫生：“不能确定。過去看看。”
我：“……”
醫生看我：“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K-無私（3）
我老實點頭。
靜默一瞬，醫生突然道：“這些鱷魚不會主動攻擊人，所有人，加速前進。”
所有人游啊游啊拼命往前游。
真如醫生所言，鱷魚未主動攻擊我們。可它們卻一直不遠不近跟在我們身後，仿佛在等待着最佳的伏擊角度。
我看見一條鱷魚游去了一名隊員的身旁，并和他保持着齊平的速度。那隊員面無人色，牙齒咯咯打顫。在某一個瞬間，鱷魚血盆大口猛張，似要一口吞掉那個隊員，又好似只是想要打一個大大的哈欠。
誰也捉摸不透鱷魚的心事，就在鱷魚身邊的那隊員更加。他似再也忍受不了，舉槍就朝鱷魚射擊。
“啊——去死吧——”
子彈飛濺聲裏，血水與河水齊濺。
醫生陡然變色，“快！游上岸去！！”
不知是因了同伴被屠，還是受了血腥味的吸引，河中的鱷魚瘋狂向我們湧來！
“快！兄弟們加吧勁！就要到了！要到了！”
“啊——”
“啊啊——”
“砰砰砰砰砰——”
分不清是誰的血。有人被鱷魚拖下了水去。
所有人躺倒在河岸邊，翻湧的河水漸漸平靜下來，鱷魚仍舊蟄伏其間。
沒有人說話。
我們損失了7名隊員。
“老子一槍崩了你！”最先朝鱷魚開槍的那名隊員被幾個人打倒在地。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眼神還是木的。
所有人看着他被打，被打了7拳。
7拳過後，亞伯上前攔住了他們。“他也是新兵，當時鱷魚就在他旁邊，他只是害怕而已。”
是啊，他只是害怕而已。
我記得那個新兵的名字，他叫華仔。
剛才那一場混亂起的時候，我被醫生拎去了不起眼的角落裏。他蹲下在我面前，動作麻利給我處理傷口。
“嘶——”酒精澆上傷口，有一種灼燒的痛。
醫生頭也不擡：“別擔心，他們需要一場情緒的發洩。”
我“嗯”了一聲。
醫生擡頭，皺眉，看我：“還有什麽事？”
我：“我會得狂犬病嗎？”
醫生：“……”
三頭狼群與鱷魚都未追上來，我們就在河邊的林中暫歇，希望可以等到斷後的那幾十人的到來。
我的右手手掌撐在身下的石頭上，我的手背一涼，天空當中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細的雨絲。
醫生拉過我的手，我手臂上的擦身就清晰地映在他的眼中。
不知怎地，對上醫生炯炯有神的眼，我有點點的發虛。我心說我還沒原諒你呢，明明錯的是你隐秘的是你啊，我心虛個什麽勁個藍笙瞧你的出息！
醫生：“別動。”
我就不動了。
好吧，看在他細細給我上藥的份上。
醫生的神色專注，好像上藥的不是我的手，而是……
醫生：“什麽？”
我：“一只大豬蹄。”
醫生：“……”
我：“……”
醫生伸手摸我的頭：“回去就給你買豬蹄吃。”
我：“……”
這個時候，亞伯的聲音清晰傳入我的耳中：“現在我們在這個位置，方向是對的，不過得從另外一條路穿過去了。”
“這裏還有另外一條路。”拿地圖的那隊員道。
然後，毫無征兆地，他整個人在我們面前倒下去。
所有人：“！”
他面上驚恐的神色甚至還未做出，心髒就被射穿了一個大窟窿，整個人當場死亡。
“所有人，備戰！！”
槍聲響得毫無征兆。
這一回，我們面臨的不是猛獸，不是鱷魚，而是早早潛伏在林中的會使槍的人！
對方在暗，我們在明，且戰且退間，我們的傷亡很大。
一片光影交錯間，我眼前突地一亮，“那裏有個山洞！前面還有個大坑！”
一部分人躲進了山洞內，另一部分人則埋伏在大坑邊。所有人伺機而動，預備給膽敢來犯的敵人致命一擊。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人的視野，卻并未澆滅我們的鬥志。
在這個混亂的雨夜裏，倉惶的奔逃過後，似乎誰都同意，我們需要一場流血的混戰來振奮士氣。
沒有人教我們如何打仗，我們只是一群被恐懼刺激得奮起的只經歷過初步流血訓練的新兵。
終于，前方密林處有響動聲起。
所有人舉起了槍。
不知是誰第一個扣動了扳機，槍聲清脆，徹底震響了整個叢林。
“你做什麽？！”我試圖甩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醫生，卻被他反手奪了槍。
醫生：“你的腿傷不能碰水。”
我：“現在我的腿很重要嗎？！”
醫生不由分說就把我拖去了洞內。
醫生一把将我按去地上，“再不聽話我就……”
我直着脖子給他吼回去：“就怎麽樣？！”吼完了我的眼神就是一跳，有血水自醫生的側邊額頭上滑下，與他蒼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受傷了？！”我爬起來就去摸他的頭，“什麽時候傷到的？怎麽回事？”
醫生反手就給了我後脖子一個手刀。
我：“……”
靠！又是這招！
我醒來的時候天尚未亮，我就躺在醫生的身邊，他垂眸看我，眸內有複雜的神色堆積。
我轉了一個頭，臉朝外。
有白日的亮光自洞外射進來，洞口的小水潭上點點滴滴，外頭還在下雨。
有鮮紅的顏色自潭水中彌漫開來，空氣中隐隐有血腥的味道在彌漫。
我猛地撐坐起來，對上的是亞伯那雙頹然的眼。
齊敏捐靠在亞伯身後的石牆上，她只穿一件緊身背心，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
似乎在我被醫生打暈的時候，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有人自外頭跑來了洞口，他氣喘籲籲，面如死灰，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朝亞伯的方向點了點頭。
亞伯整個人一個踉跄！他站穩，朝外走。
齊敏捐看了亞伯的背影一眼，也跟了上去。
“你不用去。”醫生阻止我起身。
我與醫生對視，瞬也不瞬地。
醫生：“你去也改變不了什麽。”
我：“我們是一個團體。”然後，我推開了醫生。
我知道，他對我放水了。我只是想讓他知道，我喜歡他，但他不能替我做決定。
外頭刺目的亮光刺激得我有那麽片刻的眩暈。
待我清醒過來，我就看見了屍體。
屍體橫陳在我們昨夜防守的大坑內，他們了無生氣地交疊在一起，穿着與我們一模一樣的衣，使着與我們相同型號的槍……
“怎、怎麽回事？”我們這一邊不知有誰顫抖地說了一句。
雨越下越大了，大得迷糊住了我的雙眼。
天空當中有一聲悶雷打下來，響徹整個天地。
一片巨響過後，大坑之上，我們對面的地上爬起來了兩個人。
一人扶着另一個，兩人腳步不穩，險些要栽倒下大坑去。
“大順、那是大順！”
“是大順扶着大全！！”
“你們他媽的朝自己人開槍是怎麽回事？！！！！”劉明順憤怒的吼聲似乎比悶雷還要震耳。
作者有話要說：
☆、K-無私（4）
雨愈發大了。
所有人入到山洞中，連帶着大坑內的十二具屍體。
無人說話，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醫生身上。醫生正在檢查那些死者的身體。
沉默的空氣在洞內流淌，劉明順的雙眼死死盯住山洞內除他弟弟意外的其他人，他像一頭受傷的猛獸，比長着三個頭的惡狼還要可怕。
“也許，有什麽，誤會。”劉明全剛一說話，就差點被他哥一槍爆頭。
山洞內恢複寂靜。
半響，有兩個“屍體”站了起來。
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