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我沖出水面的時候,整個世界仍舊在震顫。

身旁傳來焦急的一聲喚,“齊敏敏,快上來!”

我一眼就看見了水面上離我不遠的那艘小船,還有小船上形容狼狽的亞伯與……劉明順。

我:“?”

“景……醫生呢”我游過去就探頭朝裏問。小船狹小,并沒有醫生的存在。

“先上來再說。”亞伯道。

望着亞伯不自然的臉色及劉明順的那一張臭臉,我心中突地起了極不好的想法。我狠狠一拍水面,怒道:“告訴我醫生在哪裏?!”

“你們就任由他掉進水裏不救他?你們、你們太……”我狠狠指他們,憤怒地說不出話來。我深吸一口氣,又要潛入水去。醫生,等我!

“你瘋了!”亞伯瞬間拉住我的胳膊,“這裏要塌了,我們必須趕快出去!”

我看這兩人一眼,冷冷道:“他在我在,他亡我亡。”

我也不知自己怎就突然說出了那樣的話。我對醫生的感情已經這麽深了嗎?或者只是對亞伯與劉明順未照顧好醫生的埋怨,脫口而出的氣話?

總之,我又潛入了水中。

水中波濤洶湧,水底不住傳來震顫。

在某一個瞬間,我身後的水面以上突然就起了極大的巨浪,好似有龐大的某物重重落入了水中。那是……巨大的石塊!

不住有大小石塊砸來水中。

上下皆受夾擊,我感覺到寸步難游。

有一人游來了我身邊,是亞伯。亞伯試圖将我拖抱上水面去,我掙紮。劉明順也游了過來,在兩個大男人的夾擊下,我漸漸沒了力氣。

我被他們拖着就要離開水面了。

在某一個瞬間,我的視線往下,我仿佛就看見了安然躺在水底的醫生的臉。他雙手交握在胸前,安安靜靜在那裏,好似睡着了一般。

“景硯——”可惜,我的聲音在水中傳不出去。

我被拖着即将破水而出的時候,水面上突地就起了滔天的巨浪。一個巨浪襲來,徹底将我們打趴下了。

我在水中載沉載浮,完全身不由己。

在某一個瞬間,我的視線自水面往上,我就看見了整個水面以上的世界在坍塌。

整個山洞的頂砸下來,瞬間将整片水域掩埋。

我的意識在游離。我虛虛浮現去了聖山的頂。眼睜睜看着整座高聳的火山一夕間崩塌。

我擡首四顧,就見我所在的空間,那一片可怕的險惡叢林就如碎片一般自裏頭崩裂開來。

到處都是爆炸與碎裂的聲音,恍如世界末日。

一股龐大的爆破能量自我下方起,瞬間将我吞沒。

我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大口拼命呼吸。周遭“嘀嘀嘀——”的機器聲音響成一片,整個空間裏混亂不堪。

所有人都呆呆坐在鐵皮椅子上,臉上木木然,既有死裏逃生的僥幸,又有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我是最先醒悟過來的人,看來,我們已然掙脫了叢林的束縛,随着水晶球的破滅,那個叢林世界崩塌了。

我心中說不出的複雜,下意識就四顧着尋找着什麽。

我看見了一張張熟悉的臉,有亞伯,有劉明全,有劉明順……我們這組人活着醒來的大概有十幾個。

沒有

沒有

我沒有找見醫生的臉。

我尤記得山洞內,水面上,小船中,醫生看向我的那充滿情意的雙目。我閉上眼睛,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了。醫生本來就跟我們是兩夥人,他不在這裏醒來也正常。

大家漸漸恢複意識,整個空間內便躁動起來。

“怎麽回事?”

“他媽的我怎麽在這麽個鬼地方?”

“我這算是死了還是活了?”

……

我一側頭就看見了我身邊的齊敏捐。她安安靜靜靠倒在椅子上,仍舊睡得無知無覺。

我起先并未在意,但漸漸就覺出了不對勁。

我探手去試圖齊敏捐的呼吸,齊敏捐沒有呼吸。

我:“……”

這個時候,前方盡頭處的艙門陡然開了。

所有隊員仍舊被禁锢在鐵皮椅子上,大家一瞬間都閉了嘴,紛紛朝出口處投去異樣的目光。

那裏,光影照進來的地方,走進來了一個人。

長官依舊一身黑裝,臉上戴面罩,只現出無絲毫溫度的兩只眼睛。她負手朝我們走來,硬質軍靴在地表上發出規律的聲響。

她研判地将我們看着,她的視線自我面上掃過,刻意停留了一瞬,又移開。

她走去了當先的大屏幕前。

她轉過身來。

大屏幕漆黑,在如此刻意營造出的背景色下,長官的整個人更顯肅穆。她一字一頓,聲音放得極緩,“恭喜你們突破了第二關的考驗,新兵。”

有訓練有素的大兵帶我們一行人穿過一條條白色走道,去到我們的新宿舍。

大家面色皆不好看,眼內紛紛現出懷疑的光。

我完全了解其他人的感受,大家是在懷疑,究竟何者為真,何者為假?我們此刻當下所經歷的一切,誰能保證不是另一場騙局?

當這樣的心思誰也不敢說出口。

很快,我們進入了宿舍區。

宿舍區的條件很好,每兩人共用一間宿舍。而因為全隊只剩下了我一個女的,我便被單獨分到了一間。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那就是說明齊敏捐已經……

“好的謝謝。”我送走了引路的大兵。

我背靠在房門上,房內精致的高科技家具完全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我在想齊敏捐。

齊敏捐沒有回來……

其實,初初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我并不感到意外。齊敏捐是留在那裏陪着雲朗了嗎?

我心內焦躁,終于,待外頭走廊上歸于寂靜的時候,我悄悄潛出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夢世界崩塌(2)

我算準了時機,此刻是深夜,整個基地的人都睡了。

憑着記憶的路線,我一路摸索過去,堪堪避過幾撥巡邏的大兵,我來到了傳送帶的位置。

傳送帶不停運轉,咕嚕嚕往前延伸,我不知道我還來不來得及。

我咬了咬牙,躺上了傳送帶。

我聽見了呼哧呼哧粗魯喘氣的人聲。

有“砰砰砰”的悶響不住響在我耳邊,有人被仍上了傳送帶來。

轟隆隆的機器碾壓聲響越來越近了,我卻還未找到齊敏捐的……身體。

我不禁苦笑着安慰自己,這是不是說明,其實,齊敏捐還在呢?

就在我要放棄翻身下傳送帶的時候,我周圍起了說話的人聲。

“這一批質量怎麽樣?”

“就那樣吧,每年的批次都差不多。”

“上頭說要盡快銷毀,不能超過今晚。”

“作死哦!這麽多人怎麽燒得完?老子火起來就不幹了撒!”

“老弟,消消氣嘛。”

……

倆中年男人竟一搭一唱沒完沒了侃起了大山。

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我怎麽閃人?!

“咔嚓——咔嚓——”

“噗——噗——”

越來越近的機器聲音叫我頭皮發麻,我甚至已能聞見冷金屬混合着血肉所起的叫我作嘔的氣息。

我心中默數一、二、三,決定還是被抓起來打死算了。

卻在我跳起身的瞬間,我的腳腕被一只滑膩的大手抓住了。

我:“!”

大手用力拖拽,像拖小豬似的把我從傳送帶上拖下去了。

我:“……”

中年男人百無聊賴的聲音響在我耳邊:“女貨色難得,這個我就拖回去了。”

“拖走吧拖走吧,別讓人看見。”

我:“!!!!!!”

我被胡亂搬上了推車,摔得眼冒金星。

中年男人一路哼着難聽的歌,一路咕嚕嚕推着我往前。

在某一個瞬間,我稍稍自頭頂上方蓋着的白布的縫隙裏往外張望,就望見了一雙泛白的死人眼睛!

我:“!!!!!!!!!!!!!!!!!!!”

劇烈喘息間,我意識到那是一個被浸泡在溶液中的男人。

我有那麽一瞬間的倉惶四顧,滿目都是如此被浸泡着的男人!

他們一個接一個,皆懸浮于巨大的玻璃罩內,齊齊整整被擺放在長長甬道的兩側,不知沉睡了多少年月。

我一顆心砰砰砰亂跳。

終于,我被推進了一間類似實驗室的房間內。

“唔……喝口小酒再幹活先……”中年男人嘟嘟囔囔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昏暗,我一爬出來就被地上的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狠狠摔了個四腳朝天。

然後,我就看見了齊敏捐的臉。

我:“!!!”

齊敏捐仰面倒在地上,她的右手碰來了我的左胳膊邊,好似要拉住我一樣。顯然,方才絆倒我的就是她。

她已經死了。

可她的雙目卻并未閉上。

靜默了一瞬,我去合上她的眼。卻不能成功。齊敏捐的雙目直盯盯注視着某個方向,好似不瞑目一般。

我打了個冷顫,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我就看見了雲朗。

我:“!!!!!!!!!!!!!!”

雲朗安安靜靜躺倒在溶液裏,仿佛沉睡了千年。

我愣愣走去了玻璃容器邊,伸手觸碰,容器壁上的标簽清晰可見。

007號試驗品——K-智慧 3009年7月

這、這不就是我當初誤闖的實驗室?!

我的手指無意識就觸到了容器壁上的某個按鈕,內裏的溶液突然就沸騰了起來!

雲朗的周身滿滿都是氣泡,就好似被充了電一般,他陡然睜開了猩紅的雙目。

我:“!!!!!!!!!!!!!!!!!!!!!!!”

容器中有一段導體與雲朗的身體相連,似乎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雲朗的身體勉強維持着基本的身體機能。

我腦中一陣眩暈,許多許多的事都被串聯在了一塊兒,怪不得我總覺得雲朗眼熟,怪不得雲朗的意識仍然能夠不死……

踉跄後退間,我又碰到了地上的齊敏捐。齊敏捐的身子翻了一下,就有什麽東西自她嘴巴裏落了出來。

我:“!”

那是一塊自衣服上匆匆撕下來的布料,布料上扭扭曲曲縫了幾個字——藍笙,請将我們葬在一起。

我也不知自己怎就突然有了那樣大的勇氣,我拿推車将齊敏捐與雲朗的屍體運出來了!

推着推車一路在蒼白走道中前行的時候,我總結了一下,覺得可能的原因大概出自于——化悲憤為力量。

醒目的推車咕嚕嚕轉,怎麽可能不引起守衛的注意?我是豁出了命在幹成全齊敏捐與雲朗這件事啊!

我沒時間去思考自己的此舉是否偉大過了頭,我只知道,今夜是我唯一的機會,是我唯一能成全齊敏捐與雲朗的機會!

我不去想前路,不去想危險,我腦中只被水底金字塔中,雲朗消失前那哀傷又解脫的笑容充斥。還有我最後見到齊敏捐時,她那平靜的笑臉。她大概早已預料好了一切,做了于她來說最壞,也是最好的結局。

怎樣的兩人才能厮守到白頭?

那一曲白頭之約又要以怎樣的形式來付諸實現?

在守衛看見我的臉前,我帶着推車上了傳送帶。

我頭一次意識到,這傳送帶四通八達,不知會将我們帶往何方。

我想,管他呢,随機應變吧。

我有聽見“啪啪啪啪”的腳步聲成片湧來,是守衛!

幸而,傳送帶兩側皆緊貼牆壁,守衛不會自四面八方湧來。

我緊張注視着前方,生怕一個變故,那裏又沖出守衛來。

在某一個瞬間,我猛然回頭,我身後空無一物,只傳送帶機械流淌。我凝神傾聽,四周圍安靜得厲害,連傳送帶的機械摩擦聲響也輕了。

我警惕四顧,覺得自己可能闖入了某個禁區。

前方一道金屬大門出現在我的眼前,同一時間,傳送帶到了末端。

我小心推車,輕聲呼吸,不時回頭四顧。然而,我一個人也沒有看見。

金屬的大門在靜谧的空間裏散發着純金屬的光。

我手上一動,推車一個往前,将将碰到了金屬的門,門就那樣開了,悄無聲息的。

我:“……”

我又猶豫地回頭看了一眼,咬咬牙,走進了這道金屬的門。

門內是一處暗黑的空間,無光,什麽也看不見。

我推着車,小心翼翼沿着牆壁前行。前方角落裏的某一處,鮮紅的數字與信號燈閃爍,看起來像是電梯。我希望那是電梯,也喜歡電梯可以幫到我。我腦中有了個模糊的念頭,只希望我有一個好運氣。

突地,黑暗中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輕聲碰撞,是推車碰到了前方的障礙物。

我籲出一口氣,方蹲下身去查看,四周圍就陡然大亮起來!

刺目的燈光齊亮,我被刺激得完全睜不開眼睛。

我的腦袋猛地往前一磕,整個人都磕得暈了一下。

我面前是一堵堅實的木頭……哦,這是一個貼牆而建的四方形無蓋櫃子。我竟然把車推進了櫃子裏……

我整個人緩緩站起來,就看見了外頭廣大空間裏懸浮着的……一座城。

我:“!!”

絢爛的燈光在半空當中穿梭,另得半空當中那些林立的高樓更顯魅惑。

那是一座無與倫比的城池,是一個全然光明的世界。秩序井然,光明遠大,我幾乎以為自己不小心入了潘多拉的魔盒中。

然而,這一切畢竟只是投射在半空中的一副虛幻的影。

“來看看我們的藍圖。”空曠裏一把女聲陡然起。

我:“!!”

我趕緊縮頭藏好,同時,萬分慶幸自己把自己推進了櫃子裏。

無人應答,四下裏起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錯亂,依稀可辨得那是兩個女人。

“不錯。”簡短兩個字,出自一把音道詭異重合的女聲。這聲音顯然經過了處理。

我眼前的木板上有縫隙,我便看見了兩個身着黑衣的女人負手立在了整個的……藍圖前。她們沿着藍圖踱步,不時說一些枯燥的整改意見。在某一個瞬間,稍稍落後半步的女人側過臉來,我只覺她的身影說不出得熟悉。

前方的女人道:“這樣一來就只等我們收複玄冥城了。”

後方的女人:“指日可待。”

“不可大意輕敵。”

“是。”

立在前頭半步的女人突然雙手大張,仰頭看藍圖,“舊秩序在瓦解,新秩序正在建立。我快要等不及這一天!不久的将來,一個全新的光明國會在我手中建立。那是一個沒有殺戮,沒有仇恨,沒有邪惡,只有光輝燦爛的城池。我和我的子民都期待這一天。”

另一個女人問:“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我。”

見對方不答,她接着道:“屆時,原本的光明城該如何處理?”

前方的女人笑了一下,她那經過機器處理的聲道詭異得厲害,“當然是……全盤摧毀。”

“什麽人!?”

糟糕,被發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夢世界崩塌(3)

我順手就拉下了眼前的電閘。

一陣電磁的火花跳動,整個空間內瞬時黑暗成了一片。

這個時候,我不得不驚嘆自己的運氣了,我所誤撞進的櫃子竟然就是整個空間內電閘的所在。齊敏捐&雲朗,是你們在保佑我嗎?

來不及多想,我推着車就朝不遠處的電梯狂奔而去。

“砰砰砰砰砰——”身後錯落的槍響起。

立時就有腳步聲追上來,瞬間就要将推着車笨手笨腳的我追上。

“砰砰砰——”一陣子彈打在我右手邊的推車上,濺起的彈殼劃破了我的手臂。

我左閃右突,眼看電梯就在眼前了!這個時候,我聽見身後極近之處傳來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我想,我完了。

卻在這個時候,另一把女聲陡然起,“住手!你會毀了藍圖!!”急亂之下來不及做變聲處理,這一把女聲還挺好聽,似乎……在哪裏聽過。

這個時候,“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我瞬間沖進去,狂按電梯按鈕。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我整個人癱軟了在地上。那一瞬,我自電梯內向外投射的微弱的光裏,看見了長官那張面罩不離身的臉。

電梯尖聲呼嘯着往下,頭頂上方的照明燈瘋狂閃動。

整架電梯一陣猛烈搖晃,齊敏捐的胳膊掉了出來。

我:“……”

我趕緊爬起來,将她的胳膊原位放好。我抹了把臉,擡眼看見電梯樓層的數字正在瘋狂往下。

方才急亂之下,我按了地下一層。

地下一層是怎樣一個光景?

正思忖間,整架電梯劇烈一震,停下了。

到了嗎?

我頭才擡起來一半,腳下就是一空。下一瞬,我整個人連帶着推車一道掉了下去。

我險險一個側身,才沒被推車給壓扁。

腦子裏一陣金星消散後,我方意識到,此刻,我正被關在一個玻璃容器內。

我:“……”

玻璃容器我恨你!

不,不是玻璃容器,這其實是一架透明玻璃制作而成的電梯。

我:“?”

我搖搖晃晃站起來,失重的感覺告訴我,電梯正在急速下降。

這又是要降去哪裏?

終于,伴随着“砰”的一聲大響,電梯停下來了。

這個透明電梯內光線昏暗,我沿着電梯的四壁摸索轉圈。

只聽“啪”一聲響,我打開了內裏的照明燈。

然後,我就看見了一條大、鯊、魚!

是的!此刻,大鯊魚正龇着兇惡的牙,舔着臉,幾乎與我面貼面靠近在一起!

我緩緩後撤,極力與鯊魚保持距離。

鯊魚雙目一瞪,整個腦袋就朝我撞過來了!

當然,是撞到了玻璃層。可那強大的沖勁給了我猛地一個沖擊,我整個人踉跄摔倒去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外頭的鯊魚在水中游來游去,間或回過一個頭來,似在嘲笑我的無能。

我倉惶四顧,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我處在升降梯內,升降梯完全處在海水中!

冷靜冷靜!

阿笙你要冷靜!

忽略外頭那條張牙舞爪的大鯊魚,我深吸一口氣,開始警惕四顧。

我就看見我頭頂上方有一個上層空間,那裏似乎……

升降梯的上層空間內。

我按下按鈕,當中的玻璃橫板啓動,就隔絕了上與下兩層空間,也隔絕了趴在上方的我與下方的齊敏捐同雲朗。

我又按下一個按鈕,一層空間側壁上突然就現出了一道門,門開,海水瘋狂湧進來。

海水瞬間将下層空間灌滿,混沌海水中,齊敏捐與雲朗的身體就看不見了。

我整個人貼靠去了玻璃板上,突然就有一種難言的不舍,我希望、我希望可以再見齊敏捐一面。

卻陡然地,下方海水一陣瘋狂湧動,可怕的鯊魚頭一瞬間就湊上來了!

我整個人一聲驚呼,整個後背直直撞去了身後的玻璃牆上。

玻璃板下,鯊魚的嘴臉仍在。它動了動眼珠子,似在與我惡作劇。

我雙手摸索着按下了排水按鈕。

鯊魚退散,海水退散,那一道玻璃門重新合上,一切都歸于寂靜。

我整個人癱靠在身後的玻璃壁上,如脫水的魚一般猛力呼吸。

長長呼出一口氣,我才敢探出脖子往下看。底下一層的空間裏空空如也,再也不見了齊敏捐同雲朗的身影。

我擡頭向外望,依稀可辨得推車在海水中載沉載浮。我好似又看見了齊敏捐的臉,她在對我招手微笑。

這是一架專門喂養鯊魚的自動升降梯。

我也只能做到這裏了。

升降梯持續往上,它內設全自動裝置,我也不知它會将我帶去何方。

我瞬也不瞬注視着有關樓層的數字跳動,整個人未浸水,卻已汗得透濕。

升降梯停下的時候,我閉上雙眼,握了握拳。

升級梯的門開,迎接我的是暗黑一片的空間。

我在黑暗裏潛行,只覺得比經受訓練時還要驚險刺激。

在某一個瞬間,我猛地停下腳步。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朝我靠近。

我猛地一個回身,飛身一腳踢出!

我踢了個空……也不能說是踢了個空,我好似踢到了一團……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東西。

我側頭在黑暗中尋找,極輕地移步間我就對上了一雙水汪汪的眼,那是……

“大黑——”

“大黑親愛的!怎麽是你?!”我高興壞了!撲上去就對大黑又揉又掐的,弄得大黑嗚嗚叫。

黑暗中,大黑的眼睛顯得清亮。它拿腦袋在我手心裏蹭蹭,叼起我的褲腿就賣力往某個方向走。

我:“?”

大黑:“汪——”

我:“!!!!!”

我太感動了大黑你是來救我的嗎?!!!!

一路跟着大黑健碩的狗軀,我去到了……

那裏是醫生的私人住所!

我:“!!!!”

我正要奮起往前沖,卻冷不丁地,醫生的房門自裏頭開了,就自裏頭走出來了兩個大兵。

“今天是最後一次了吧,我希望明天不用來了。”

“差不多都清空了。明天等技術部的人來封了這裏,大家就完事兒了。”

我:“???”

倆大兵又哼哧哼哧自醫生的房裏搬出了兩大箱子的東西。看那架勢,分明是在抄家!

手上一陣溫熱,是大黑在舔我的手心。大黑整個腦袋都埋去了地上,正翻着狗眼皮小心翼翼自下而上看我。那模樣十足十就是一只被遺棄的大狗。

我這才注意到,大黑身上有些過分髒了,漂亮的狗毛都糾結在了一處。這對于有潔癖的狗主人來說,是不可原諒的事!除非,狗主人消失了……

我的心狂跳起來,我一把就搭上了大黑的狗肩,壓低聲音急道:“大黑,醫生在哪……”我突然消了聲音,只因我的身後,有一只大手悄無聲息搭上了我的肩膀。

“噓——是我。”

我被身後那人一路帶着奔跑,直跑去了他所謂的安全地帶。

停下來的,彼此都有些氣喘籲籲。

大黑朝他呲牙,壓抑怒吼,我趕緊掙脫開了我們相握的手。

我:“亞伯,你怎麽會在?”

亞伯看住我,面露憂色,“我去找你,發現你不在。”

“哦,”我低頭,對上的是大黑碩大的狗眼睛。大黑的狗眼內閃着不安的光,嗚嗚叫着就來蹭我的腿,像一條被遺棄的小狗。

我想了想,對亞伯道:“我去找醫生……”

亞伯忙道:“醫生?你受傷了?還是生病了?”

剛才亞伯是想一個上前靠近我的,卻被大黑龐大的狗軀當中一攔。我摸摸大黑的狗頭,道:“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我只是想見見醫生。”

亞伯更困惑了,“見醫生做什麽?齊敏敏,你到底怎麽了?我知道你姐姐的去……對不起。”

“我沒事。”我輕輕道,“好吧我其實是來找醫生尋安慰的。亞伯,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嗯,我想,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亞伯一臉“你什麽意思”的表情。

我:“……”

我決定實話實說:“在叢林裏和醫生共患難的時候,我們已經……所以你……”

亞伯:“叢林裏和醫生?那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哪兒來的醫生?”

我:“!!!”

我:“???”

我:“就是醫生,就是對我們很照顧……”好吧其實是對我很照顧,“陪我們入叢林,我們一開始在鱷魚池那邊訓練的時候就一直跟着我們的醫生啊!”

亞伯一臉“我完全沒印象”的表情,他伸手要來探我的額頭,卻險些沒被大黑的狗牙咬掉手指頭。亞伯只得收手,讪讪道:“我倒是認識一個老中醫,挺不錯的。你說的醫生,我真沒印象。”

我:“!!!!!!!”

作者有話要說:

☆、夢世界崩塌(4)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醫生竟然從所有人的記憶裏消失了!與我同生共死的那些隊員們,他們沒有一個人記得醫生!就好像、就好像醫生從來未曾出現過!

可是,醫生明明鮮活地存在于我的腦海裏啊!

很快,我就放棄了找他人佐證的盲目行為。因我腦海裏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念頭,若有一天,醫生也從我的記憶中消失了,該怎麽辦?

我突然覺得害怕,溫暖的宿舍根本抵禦不了我心內的嚴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到底是落入了怎樣一個局面中啊?!

動物的嗚咽聲音拉回我紛亂的思緒到了現實。我一探身就對上了床邊大黑的狗眼睛。大黑的狗眼睛烏亮烏亮的,有水潤潤的東西在裏頭滾來滾去。

我向大黑伸手,大黑麻利地就跳上了我的床。在寂寞深夜的此刻,我突然無比慶幸有大黑的陪伴。我去握大黑的狗爪子,腦袋埋在大黑松軟的狗毛裏蹭了蹭,心裏舒服了不少,“大黑啊,現在你是醫生存在的唯一證明了呢。”

大黑朝我吐大狗舌頭。

我摸摸大黑的狗頭,“我一定會找到醫生的。”

大黑嗚咽一聲,猛搖尾巴。

我抱住大黑龐大的狗軀,側躺在床上,口中喃喃道:“大黑啊,你可比你爹幸運,你爹可從來沒上過我的床。”

大黑:“汪汪汪汪汪——”

想到醫生我就又糾結了,抱着大黑在床上滾來滾去。

滾着滾着,“砰——”一聲大響,我和大黑掉床下去了。

我:“……”

大黑:“……”

我眼冒金星站起來,還沒站穩,腳下又是猛然一下震顫,整個人直直壓倒在了大黑龐大的狗軀上。

大黑嗚嗚叫。

我擡頭望天,天花板顫巍巍響,頂上的燈“啪啪——”兩聲爆裂,全黑了。

我:“!!!”

黑暗中,人的感官總是特別敏銳。我感覺到整個腳下的震動,還有遠處傳來的若隐若現的爆炸的響。

大半夜的,發生什麽事了?

“有恐怖分子夜襲基地。”集合的訓練場地上,長官負手而立,聲音冰冷而憤怒,“士兵們,現在是你們向我證明你們實力的時候了。”

“要我們去打仗?”有人躍躍欲試,卻又不确定道。

長官的視線自那人身上掃過,“打仗是國與國間勢均力敵的較量。對于恐怖分子,我們的習慣用詞是‘反恐’!明白?”

“明白!”

長官轉身背對我們,“不過,眼下你們有更緊要的任務。”言畢,她虛手一臺,她面前的半空當中就出現了一個3D模拟屏幕。

屏幕上,那是一間極端高科技的實驗室。

“恐怖分子妄圖竊取軍方科研情報。劣跡敗落後更是企圖通過炸毀實驗室來掩藏自己的卑劣行徑。”

“當然,他們不可能得逞!”

“然而,不幸的是,在爆炸發生的瞬間,有一艘實驗潛艇正在與基地發生對接。恐怖分子的幹擾擾亂了對接的順利進行。3號實驗潛艇與基地失去了聯系。”

“我們已派出大量潛艇,都遍尋3號實驗潛艇不到。”

“不得已之下,我們只能出動人工搜救力量。”

“所以,你們的任務是下到海中,找到3號實驗潛艇,把裏面的科學家帶出來。”

我們十幾個人全副武裝,乘着升降梯一路往下。

升降梯透明,海水中的場景便清晰可見。

對海洋生物來說,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暗黑的海是裏頭生物最好的□□。當然,也就成了我們最大的威脅。

接下來的征戰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第一次。

我們下到了地下一個陌生的場地中。一跨出電梯門,我就看見了無數張自己的臉。

“無需慌張,這些都是特殊材質的玻璃。目的是不讓你們受外界環境的幹擾。”長官的聲音響在我們的頭頂上方。我們的頭頂上方有一層平臺,平臺上,長官正居高臨下将我們俯視。

長官自上而下向我們傳授着水下作業的技巧。我的注意力卻是被玻璃牆壁吸引。

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我走去了牆邊。伸手觸碰間,我便碰到了鏡子裏的我的指尖。

鏡子裏的那個人,熟悉而又陌生。看着看着,我看見她嘴角一勾,在對我笑。

我吓了一跳,整個人回神間,長官的聲音仍舊在繼續。

“這是你們這次的大體搜救範圍。你們都是國家寶貴的人才,國家不會顧此失彼。所以,為了你們的安全着想,不可以去到搜救範圍外。”

“……你們的氧氣供應量只能維持1個小時,所以,一定要計算好你們的往返時間。”

我突然就注意到,牆上與我的手差不多齊高的位置,有把手。

無數把手規律地呈現在牆上,依次排開,形成一個環。

拉住那個環,會發生什麽?

“現在,打開你們身前的門。”長官突然道。

原來,拉住那個環,會打開玻璃牆上隐藏的門。

門內是一個如電梯空間般大小的所在,這裏的外壁是全透明的,可清晰地看見海中的水母一閃一閃發着光。突然就有一只小水母貼靠來了我的手邊,它忽閃忽閃着光,似在向我傳達着某種訊號。

下意識地,我回了一個頭,就看見我對面的門內,有一個隊員也現出了與我一般的茫然表情。

狹小的空間內盛載着迷茫的人,我突然就有一種錯覺,這一處處門內的空間,如墓室。

就有一種極強的不安自我心頭起,我下意識就要跨出門去,卻晚了一步。自動門悄無聲息地合上了。

我整個人貼靠去了身後透明的玻璃上。處在全透明的密閉空間內,我清晰地看見外頭的場地中央,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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