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緩緩踱步去了那裏。

長官的嘴巴一張一合，有那麽一瞬間，我的大腦放空，就聽不見她的聲音了。我突然覺得自己從未有好好認真看過長官。長官是什麽樣的人？她的面罩下究竟藏着怎樣的一張臉？

此刻當下，自我這個角度看過去，我只覺得眼前的長官，那麽熟悉。

我腳下有網狀的鐵籠模樣的裝置升起，機械觸手伸出，不由分說将我按去鐵籠內，潛水裝置一樣一樣上了我身。

我如一具木偶般被擺弄，我眼中除了長官，再也看不見其他。

長官按下了手中的遙控按鈕，整個鐵籠就閃亮起了紅光，“嘀嘀嘀——”的急促聲響不絕。

長官轉身離去的時候，我整個人重重撞上了身前的鐵籠。我的雙手猛力搖晃鋼鐵的栅欄，試圖、試圖做些什麽徒勞的掙紮。

長官仍舊背對着我越走越遠，突地，她右手一掀，臉上的面罩如廢物一般被她抛出。

長官走進了電梯裏。

同一時間，我腳下猛然一空，我整個人連帶着鐵籠子瞬間向下掉進了海裏。

“小姨——”這是掉落的瞬間，我自心底呼喊出的聲音。

也許是我的錯覺，在我掉下去的瞬間，我看見電梯前的長官整個人僵了一下，她緩緩半側過頭來。

可惜，我沒能來得及看清她的臉。

我經歷了一連串的碰撞，失重的感覺叫我頭暈目眩。下一瞬，龐大的沖擊壓力又叫我險些吐出一口老血來！縱然穿着深厚的潛水衣，我也能感受到海水的刺骨冰寒。

頭頂上的潛水燈替我照亮了前路，我就看見我的小夥伴們與我一般無二，皆被卡在鐵籠子裏，與鐵籠子一道貼靠在了我們方才所在的場館的壁上。

大家皆朝我打手勢，示意我向前看。向前看的我就看見了……

我看見長官猛地就沖來了我的眼前，隔着玻璃，我無比清晰地看見了她未戴面罩的臉。

我：“！”

她：“！”

她嘴巴張合，眼內有那麽一瞬間的迷茫，迷茫過後複又清明，清明的她更猛地拍打着玻璃。

隔着厚重的潛水面罩，我嘴巴張了張，朝她揮了揮手。她的雙目卻陡然瞪大，自對講機裏，我聽見了小夥伴們驚呼與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齊敏敏小心！”

小心什麽？

“小心鯊魚！！”

我面前的玻璃牆上，長官的臉上陡然覆蓋上了一團龐大的陰影。那是……

一條無比巨大的鯊魚正對着玻璃沖我龇牙。

我：“！！！！！！”

我莫名覺得這條鯊魚有點眼熟。

眼熟頂個毛用！鯊魚朝我咬過來了！！

更可怕的是，只聽“啪嗒”一聲響，鐵籠子的門猛地朝外打開了！

我：“！！！！！！！！！！！！！！”

下一瞬，鐵籠內陡然生出的一股龐大的氣流瞬間将我噴出去老遠。

作者有話要說：

☆、夢世界崩塌（5）

我們一夥人在水中載沉載浮，必須在一個小時內完成任務。

完成任務完成任務，任務目标在哪裏啊？

我腦中哪還裝得進任務，我腦子裏滿滿都是小姨的臉。

小姨=長官？

殺了我吧。

亞伯游來了我身邊，對講機裏傳來他的聲音，“跟着我。”

我們一行人都不敢分開單獨行動，如一群小魚小蝦般游在一起。

突地，對講機裏有人喊了一聲：“前面有情況……好大一只！是潛艇嗎？！”

“潛艇你個頭！是魚！”

“不幸的是，還是條大鯊魚！”

鯊魚“邪笑”着朝我們沖過來了！

我調整着對講機，巴巴的聲音傳了出去：“那個，大家別怕，有人告訴過我，猛獸什麽的，如果我們不招惹它們，它們是不會主動……”我的聲音戛然而止，因我聽見對講機裏突然就傳來沉悶的一聲“砰——”響。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一瞬。

我：“……攻擊我們……的。”

下一瞬，亞伯氣急敗壞的聲音：“該死的！誰開的槍？！！”

“我……它要咬死人的……”劉明全的聲音。

前方的海水裏陡然就迸裂出了血水，血腥味四溢！

“快走！鯊魚血會引來更多鯊魚！！”

還有比在深海中被一群鯊魚擊殺更悲慘的事情嗎？

我聽見了同伴慘叫的聲音，已有不止一人找了鯊魚的道！不肖一個小時，他們就已經回不去了。

回不去的人留在了原地，剩下的人卻仍舊不得不往前。

我們浪費了不少時間，這個時候，我們的氧氣供應量已消耗了30%。

“隊長，我們的既定路線全被鯊魚群堵上了。”偵察兵一號道。

猶豫了三秒鐘，亞伯沉沉的聲音傳出：“我們從右側抄過去。”

“不行！”我脫口道，“這樣拉長路線很有可能來不及回去！”我心中謹記小……長官的話。

“太多鯊魚了！我們的後路也被鯊魚堵死了！”另一偵察兵道。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不再有異議，我們必須開辟新的路線。

“沒事，大家都緊盯自己的導航儀。”亞伯道，“上面的數據顯示我們是處在安全路程內的。”

“啊——”對講機裏陡然就傳出來一聲慘叫。

“怎麽了小張？！”

“你那邊也有鯊魚？！”

“哇靠！還讓不讓人活啊啊！！！！”

半響，小張弱弱的聲音方傳來，“不是……我……我撞到石頭了……”

是怎麽一塊石頭才能另得小張一腦門撞上去，整個人撞得暈頭轉向呢？

罪魁禍首是一根巨大的石柱。

“乖乖，這什麽東西喂？！”

巨大的石柱自海底升出，一直一直向上延伸，堪比擎天柱。

這樣的擎天柱還不止一根！

“乖乖，咱這是誤闖進巨石陣裏了？！”

十幾束潛水燈的燈光直射出去，經過海水的反射，整個巨石陣就好似籠罩上了一層霧蒙蒙的光，顯得神秘。

在巨石陣的周邊徜徉間，我就看見了那一根根巨大石柱上的詭異雕刻。我面前的這一根柱子上，在我的視野所見範圍內就足足刻了上百人：男女老幼，交纏不休；從生到死，生命輪回。

突然我就對上了石柱子上一雙詭異的眼睛！

我整個人一驚一踉跄，就更深地滑進了巨石陣裏。

對講機裏的說話聲音嘈嘈雜雜，

“聽說這種天然建築群有古怪，最好還是……”

“齊敏敏你在做什麽？”

“我好像看見這邊柱子後面有東西……啊……是潛艇碎片！”

“……我媽媽告訴我，最好還是別靠近……”

“小心！！！”

“齊敏敏！！！！！！！！！！”

一片混亂嘈雜中，我感覺自己被吸進了某處不為人知的深淵裏。

“嘀嘀——”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意識，不好！我的氧氣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了！

還好，潛水燈照一下還能用。

我仍舊在水裏，我處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這裏是一條不寬不窄的甬道，我雙手摸索着貼靠一側的牆壁往前游。

對講機壞了，“沙沙——”聲音不絕，是受到了幹擾。

不多時游出甬道，我眼前就出現了一段樓梯的臺階。

樓梯是木質的，我擡手敲了敲，竟然經年不腐朽。

我：“！！”

我腳踩樓梯，整個人輕飄飄地直立往上。

轉過一個轉角的平臺，樓梯繼續往上。這段樓梯的盡頭處，連通着一扇門。

在深海中打開一道門，且是木門，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我輕輕松松一手拉開門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出我不正常了。

門內望進去，那是一間極溫暖的卧室：窗邊有小床，床上有我最愛的大公仔……這是我的房間，是我心底最深處的念想。所以，縱然它是假的，縱然眼前的一切會吞噬掉我的靈魂，我也要往前跨出那麽一步。

這個時候，我耳邊隐隐約約又起了“嘀嘀嘀嘀——”的聲響，它是在提醒我，我的氧氣不足百分之五了。

在海底缺氧會出現什麽後果？

你會出現幻覺與幻聽，那有點類似于海市蜃樓般的存在。而會令你出現幻覺的海底所在，往往就是……

我腦袋恢複了片刻的清明，而這樣的後果便是，我眼前的我的卧室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比可怕的吃人的黑洞！

我雙手使力抓住門框，我身後的海底的浮游生物與垃圾受了吸引，向我狂砸而來！

“啊——”

“叫什麽叫？！耳朵都被你震聾了。”

我：“……”

四周圍的光束陡然散去，我整個人瞬間臉朝下摔倒在了地板上。

地板……

地板？！

我猛擡頭，對上的是一個糟老頭子猩紅的醉酒的眼。

我：“！！”

“這是……什麽地方？”

“自己不會看啊！”

我：“……”

這是一間類似潛艇的操作艙模樣的地方，我身後是操作臺，我身前是吧臺。吧臺上，一身穿白大褂的糟老頭子正在喝酒。

我：“！！！”

我：“您就是被恐怖分子炸飛的科學家？！”

老頭翻着眼皮，自下而上斜眼看我，“恐怖分子？呵，軍方還在用那一套老把戲诓小朋友吶。”

我：“？”

我想說科學家您別喝了，但想了想還是改口道：“剛才，是您救了我？”

老頭一副拽拽的“你明知顧問嘛真是笨死了”的表情。

我：“……”

我調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上前道：“您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老頭：“虛僞。”

我：“……”

老頭離開了吧臺，邊灌酒邊搖搖晃晃耍起了花槍，“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嗝……有一天我心血來潮……嗝……”

我：“……”

我繼續調整面部表情，“既然您沒事，那您看我們是不是盡快與總部取得聯系……”

“聯系個鬼！”

我：“……”

老頭搖搖晃晃去到了操作臺前，“老子好不容易脫離出來，回去？找死嗎？！”

我：“？？”

老頭顯然已經醉得不輕，“小丫頭，告訴你個秘密，炸彈是我放的……嗝……”

我：“？？？”

我：“！！！！！”

老頭邊打嗝邊轉過身去，他單手在操作臺上幾下操作，操作臺前的屏幕上就現出了……規模宏大的整個海底基地的場景。

“360度無死角跟蹤監控，這裏、這裏，還有這裏，老子全都給它裝上了超強炸彈。到時候，只要老子手指一按……哈哈哈……怎麽樣，不賴吧？”

我無意識上前，“你想要……做什麽？”

老頭突然狂笑道：“老子要炸了它！老子要毀了它！”說到這裏，他突然又嗚嗚哭起來，“可是，那裏也是老子畢生心血啊！”又哭又笑跟小孩兒一樣。

我吞了吞口水，有點不敢刺激他，“那、那就別炸呗……”

“可它的存在是罪惡的！”老頭突然暴躁起來，雙手猛擊操作盤。

我盡量穩住他：“怎、怎麽會？軍事基地的存在是為了……”

“狗屎！shit！”老頭雙手抱頭，眼睛全紅了。他手指直直朝我戳過來，“洗腦！你們全都被洗腦了！我們的國家沒有未來！我們的國家完了！完了！”

我竟然被他的氣勢怔住，整個人一退再退，直到退靠去吧臺邊，退無可退了。我側頭，避免被他的手指戳到。同時，趕緊轉移話題道：“你、你這是為了說明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海底爆炸（1）

“說明K計劃是錯誤的！”老頭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四處暴走，“人的情感怎麽可能通過藥物來壓抑？！那還不如批量生産完美機器人算了巴拉巴拉巴拉……”

我總算是聽懂了一點點苗頭。K計劃，又是K計劃！我的好奇心被激起，就希望他說得更多。我問他注射了K會引來什麽樣的後果。

老頭突然安靜下來，像看怪物一樣看我。半響，他突然又嘿嘿嘿笑了，樣子委實詭異。

“有什麽後果……竟然問我有什麽後果……好，我就告訴你有什麽後果！”

“後果就是像這樣……砰……”

我：“？”

老頭突然變得神經質，嘴裏不住地“砰砰砰”。

我：“？？？”

老頭面上突然又現出一個極古怪的笑。他笑着按下了操作臺上的某個按鈕。

“後果就是，自殺。”

我：“？？？？”

我：“！！！！！！！！！！！！！！！！！！！！！！！！！！！”

整個空間自外而內開始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