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似乎意有所指,搞得我與大黑皆低頭嗚嗚。低頭的我一下子就對上了大黑的狗眼睛,方才沒發現,此刻我方看見,大黑的狗眼睛裏閃着瑩瑩的水光。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與醫生一道吃了頓不算浪漫的晚飯。

飯是在基地裏比較高檔的一間餐廳裏吃的。我這才意識到,原來整個海洋基地裏還真是什麽都有啊!

吃完了飯,醫生本想送送我,卻來了一個大兵有急事找他。

我大肚地說沒事,正事要緊。

結果,醫生離去前,在我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望着醫生離去的越來越遠的身影,我有些微微的失神。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醫生不穿白大褂了。雖然他穿深黑正裝的樣子也很好看,但我就是覺得……我對手指,覺得有點別扭呢!

莫名有種青春期病發症發作的趕腳腫麽辦?!

我低頭,猛然間驚覺不見了大黑!

大黑跟着醫生去了嗎?

這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我一擡頭,看見大黑在門邊了。

大黑總是距離我不遠不近跑着,轉角的時候不見了我,還會停下探出狗頭來,确定我在不在。

大黑顯得既急且燥。

白色走廊套白色走廊,這又是一條我從未走過的路。

前面轉角的時候,大黑突然加速,沖出去就不見了。

我緊走幾步。

大黑又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裏,這狗東西正蹲在一扇門邊,嗚嗚着不甘心地撓門中。

我:“??”

我前後看看,四下裏無人,這一條走廊極熟悉。

分明就是白日裏來見醫生的地方嘛!

突地,大黑機敏一聲“嗚——”,跟着就來叼我的褲腿。

我:“……”

同一時間,我聽見走廊兩頭皆傳來大開大伐的腳步聲。

頭抵着冰涼鐵門的時候,我不禁暗罵自己沒出息,不就是來人了嘛,我又沒作甚虧心事,我躲什麽躲啊?!

這個時候,四個大兵已然在門外站定,做出站崗的樣子來。

我:“!!!”

讓我怎麽出去?!

我低頭怒視大黑,腳下卻早不見了大黑的影。

我轉頭,身後是漆黑一片的空間,如怪獸的口。

我倒是不怕怪獸,就是想着趕緊把大黑拎走,然後怎麽樣想個辦法混出去才是正經!

我腳踩在地上,發不出一點聲音。

突地,我小腹一陣悶痛,是撞上了堅硬的……桌子之類的東西。

這個時候,我聽見了黑暗中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

“大黑?”我試探着喚了一聲。

“嗚——”

是大黑沒錯,可為何,在大黑“嗚——”的時候,我還聽見了旁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海底爆炸(5)

黑暗中,我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借着門縫裏透射進來的點點的光,我隐約看見我面前的牆上,有某物在閃着光。

那是……

面具!

銀色的面具于黑夜中,只肖稍稍一個照亮,便能發出懾人心魄的光。

伴随着大黑微弱的一聲“汪——”,銀色面具的主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個時候,我進來的大門處傳來一陣門把手轉動的響。一下,兩下……門開了。

“啪——”的一聲開關按下的微響,整個空間驟然大亮。

桌子底下,我死死抱住大黑的狗頭,瞬也不瞬望住頭頂上方垂下來的白桌布的一角縫隙。

透過桌布,我看見我面前的牆上,綁了一個人。

是面具男!

他上半身赤裸,身上有鞭痕。條條鐵鏈束縛住了他的手腳,另得他似乎連呼吸也是困難的。

面具男動了動頭,他的眼神犀利依舊。有那麽一瞬,我幾乎以為他發現我了。可他到底轉開了視線去。

耳邊響起一陣踱步的聲音,雙腿修長的男人走來我的視野範圍內,整個人閑閑往桌上一個靠坐,我的視野裏便只剩了他交疊的大長腿。

“你是個難得的人才,上頭的意思是打算重用你。”“大長腿”說話了,這聲音……我險些和大黑一樣激動了!幸而,我克制住了自己。

面具男嗤笑了一聲,不說話。

“大長腿”又道:“先別急着拒絕我,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說不定你明天就想通了?畢竟,我們每個人都不真正了解自己。”

面具男又嗤了一下,他那一聲嗤我聽懂了,意思是被酸掉了大牙。

我突然有點想笑。

“什麽東西?”外頭傳來面具男警惕的聲音。

“大長腿”道:“我的最新發明,一種可以改變你腦電波的芯片。也就是俗稱的記憶清除或者刷新。”

我:“……”

我聽見了面具男壓抑的憤怒咆哮。

“大長腿”突然就站直了。他的大手垂落在身側,我就看見被他撚在手中的手術刀和所謂的……芯片。

面具男開始呼哧呼哧喘粗氣,聽聲音像極了大黑。

大黑:“……”

不知怎的,我腦補技能瞬間開啓,蛇精病似的想着一個畫面:面具男一秒鐘變小妾,眼淚汪汪對“大長腿”:“別過來別過來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喊人了啊救命!”

我:“……”

把自己雷到的同時,我果斷出手,瞬間電暈了“大長腿”。

面具男&大黑&我:“……”

面對着昏迷倒地的“大長腿”,也就是醫生,我傻眼了,我竟然拿醫生給的手電筒電暈了醫生!

簡直不要太罪過!

捧着醫生的臉的我突然感覺節奏有點不大。

我擡頭,就看見大黑不知何時早奔去了面具男腳邊,狗腿地蹭個不停,還拿口水舔他。

我:“……”

大黑你舔錯人了吧?

視線往上,面具男那雙清亮的眼正瞬也不瞬将我看住,“過來。”他說,“給我松綁。”

我古怪将他看住,心說這人怎麽就霸道得這麽理所當然了呢?

最後,還是大黑把我扯過去了。

我:“……”

我整個人怔怔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鐵鏈嘩啦啦落地,我猛回神,就要去到醫生身邊,卻未想,手腕一緊,被面具男拉住了。

我:“你幹什……”話沒說完是因為……面具男突然就俯身咬住了我的嘴唇!

我:“!!!!”

同一時間,我聽見身後地上的醫生一聲悶哼。

這個家夥竟然趁機偷襲我的同時又一鐵鏈甩暈了似要轉醒的醫生!

鐵鏈啊!

硬的啊!

能甩人嗎?!!

我小瘋子一樣踢他,要掙脫開來他的桎梏!

“別動。”他低低沉沉道,同時,猛地将我拉進去了他的胸膛。

同一時間,緊閉的房門開了。

咕嚕嚕金屬推車的聲音。

A男:“是說讓我們這個時候推車進來的,我沒記錯吧?”

B男:“差不離了,我記着時辰呢。哎,其實我有點怕James醫生。”

James是誰?

AB男的交談以兩聲極細微的壓抑痛悶告終。面具男又拿鐵鏈甩人了!

我瞪他……手裏的鐵鏈。

面具男竟然拿鐵鏈來捆我了!!!

我被捆着躺倒在手術推車上,大黑麻利地跳上車來。大狗舌頭直撲我的腦門。

我:“!!!”

頭頂上方白布一蓋,面具男冷硬的臉龐與赤裸的胸膛就消失在了我視線中。

推車咕嚕嚕響,地上的醫生離我遠去。

面具是想用這個方法混出去!

我突然覺得一陣罪惡,因為我莫名其妙的手賤,可能會引發難以估量的後果!

門口有兩守衛守着,憑面具男的本事,自然是蒙混過關。

我還聽見他道了一句:“James醫生在沉思,別進去打擾。”聲音含糊,仿佛隔着口罩。

我:沉思你妹啊!

推車一路咕嚕嚕轉,在某一個瞬間,只聽“砰——”一聲巨響,我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猛然一陣過腦的麻!

是推車撞去了牆上!

巨大的聲響招來了周邊的守衛,一陣嘈雜錯落的響裏,有人皆開了我頭頂的白布。

“齊敏敏?”

喲,是個熟人!

我腦子持續冒金星中,這人一身黑衣勁裝在身的,我勉勉強強認出是劉明順。

推車邊為了十幾個持槍的士兵,卻哪一個都不是面具男。

他逃了。

我被“解救”出來,醫務室裏,一個臉生的醫生助理在給我做全身檢查。

我乖乖仍他擺布,眼睛不離醫務室內的小門。

小門內是手術室,我的醫生已經被推進去超過15分鐘了。

“James醫生受了輕微的點擊,沒事的,他們只是在給他做一個簡單的電磁平衡。”

“James?”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小助理沒接我話,一拍手,“成了。這兩天傷口別碰鹽水。”

我喃喃:“他叫James?我怎麽不知道……”

小助理:“醫生一直都叫James。”

他只想讓我叫他的中文名字。我自我安慰道。

我沒等到醫生出來就被小助理推出了醫務室。

“James醫生很忙的,等會兒還要見軍方的人,你回去吧,明天再來看James好了我會轉告你的關心的巴拉拉。”

我:“……”

還有,他什麽時候要着手軍方的事了?他不就一醫生嗎?

我突然覺得對他的了解好少。

望着緊緊在我面前閉上的醫務室大門,突然就有一種心酸的寂寥感自我心頭起。我覺得有什麽東西突然就橫亘在了我與醫生間,讓我們的心不能觸碰到一起了。

沒精打采回到我的單身宿舍,手一觸到燈開關的門,我就覺察出了不對勁。

黑洞洞的房間內有風在呼吸,房間裏有人!

此念方起,我整個人猛地彎下腰去,同時,右腳狠狠踢出!

卻仍舊是慢了一步。

有一股大力将我整個人攔腰掀起,在我的驚呼聲中,我整個人如抛物線般被人摔了出去!

一陣彈跳叫我眩暈。跳了兩下我便意識到自己是被摔在了沙發上。同一時間,只聽“啪”一聲響,燈開了。

他就那樣赤裸裸地立在我的面前,銀色面具一貫反光,叫他的整個面龐都顯得朦胧而魅惑。他健碩的肱二頭肌因他抱臂的動作要凸起,水珠順着他健美的胸膛與肩背的曲線滑落下來,一直入到那叫人遐想的下身深處……

當然,人家下身裹着浴袍的。

等等,浴袍!

“你竟然拿我的新毯子裹……”炸毛了。

他屈指“噓”了一聲,沐浴過後的白手指點在他顏色略顯暗沉的嘴唇上,竟叫我的心“咯噔”了下。

幸而,同一時間,玄關處的敲門聲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海底爆炸(6)

門外是一臉探究且擔憂兮兮的亞伯。

亞伯說在隔壁聽到了動靜,問我有沒有事。

猶豫了三秒鐘,我果斷搖頭。被人知道有個陌生裸體男人在我房間裏,這個玩笑開大發了!雖然他是被通緝的罪犯沒錯,可是……我心裏似乎好像大概又不想他死。

我擡頭就對上了亞伯濕漉漉的頭發濕漉漉的眼,這家夥顯然也剛洗澡完畢。他亞麻色的頭發一股一股的,還有些小頭發貼在了額上,有種淩亂的可愛。

不知是否被我看囧了,亞伯的臉就紅了。

“你,沒事,最好。”

好不容易送走亞伯,我一回頭就對上了我床上的男人赤裸的健碩胸膛。

我:“……”

我:“!!!!!”

我怒:“誰準你們上我床的?!”

是的,大搖大擺躺上我床的除了面具男,竟然還有大黑!大黑狗腿地蹲在面具男的腳邊,也就是床尾,正搖着尾巴吐着大狗舌頭,讨好沖我笑。

面具男側了個身,好叫煙灰撣落在床頭。

我:“……”

我:“你怎麽會知道我房間?!”

他:“狗帶我進來的。”

我:“……”

他姿态狂野開始抽煙,紅的煙頭夾在他白的指間‘煙霧缭繞間,他向我看過來,紅的煙頭,黑亮的眼,這、這是要秒殺純情小少女的節奏啊!

幸而,我屁屁抵住沙發,極有定力地克制住了自己。

我叉腰,正要說些義正言辭趕人的話,卻未想,那人率先開了口:“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無意傷人,此行只為找人。”

“我要找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身為軍人,你也算半個吧……”

我:“……”

“應該明白國家存亡對于這個世界人民的重要性。我要找的這個人,他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

我:“他是誰?”

因了面具男的幾句話,我竟然就心甘情願來幫他跑腿了?

此時後悔晚矣,我已趴在了通風道口,向下望住走廊上來回走動的守衛。

“我給的路線絕對安全。他們不可能在房間中派遣守衛,只需幫我帶句話給他,你不用擔任何風險。”

尤記得我對他翻白眼:“你自己為什麽不去?”

吞雲吐霧間,他看我一眼,道:“我有其他事要做。”

他:“而且,他見過你,會對你放心。”

見過我?哦,他是說上次……

我:“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我就大喊說你把我拖上了床。”

我:“……”

他:“你會答應的,你和其他人不同,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你的床上。”

我:“!!!”

我:“不許提我的床!”

說實話,我是對那個“木乃伊”存着好奇的。

爬下通風道口的時候,我禁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這條路線絕對安全,卻是個極大的漏洞。軍方怎麽會允許這樣的錯誤發生?

房間內光線昏暗,有風在吹,吹得玻璃的窗戶“嘎吱”作響。

我走去窗邊,稍稍固定了下窗戶。

轉過身時,我一眼就看見了床上那個“木乃伊”。

他正睜眼看我,他眼裏的悲傷一閃即逝,剩下的便是貪婪。是的,他正貪婪地将我注視,好似我是這世間他所唯一渴望的珍寶。

我:“……”

好吧,我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

這個人,這個全身包裹在繃帶裏的男人筆挺挺躺在床上,整個人連翻身都困難。他艱難地側過一點點的身來,他向我探出手來,他的嘴巴張開,似要發出點點的聲音。

出于某種莫名的沖動,我竟想要不管不顧沖上前去,拉住他的手。

當然,我克制住了自己。

我小心走去床邊,俯低了身子在他耳邊。這個時候,就有一股刺鼻的草藥混雜着燒傷的味道直撲我的口鼻。

全身大面積燒傷!我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就這麽一頓的時間裏,我對上了他的眼。黑暗中,他的眼裏閃着淚光。完了,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你是誰?”我竟然就那樣問出了口。

他哆嗦着勉強可移動的那只手來到了我的手腕處,想要握住,卻終究沒能成功。他的動作牽引到了他身上的痛處,他整個人就蜷縮着抖動起來,他的手頹然摔落在了床上。

我看了只覺心酸,下意識就拉過薄毯,蓋住了他的半邊身子。

他瞬也不瞬将我看住。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仍舊在做着發聲的努力。

我替他掖好了被角,終于将那句話說出了口:“莫先生,我們沒有放棄。”

床上的莫先生陡然睜大了眼,他看着我的目光……飽含了情感。

我:“其實,我,只是,傳話的。”

我話音方落,門口就傳來了說話的人聲,“開門。”

我暗道一聲糟糕!

卻在這個時候,床上的莫先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陡然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整個上半身因為激動而挺起。

“啊……啊……啊……”他沖我發出了一連串的單音詞。

我來不及掙脫出手腕來,門就已打開,就走進來一個……

床下的隔層裏,我的視野顯得局限,但我仍然能夠看清床邊對話的兩雙大長腿。

一條大長腿深黑,另一則着迷彩褲。

“叫什麽”

“回長官,我叫亞伯。”

“叫我James就可以了。”

“是。”

“他可有醒過?”

“我剛跟人換班,還不知道。”

深黑大長腿就更近地湊來床邊,他似乎俯下了身來,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莫先生可還記得我?”

“莫先生定是不記得我了。”

“莫先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誰都記挂着您。”

“很期待接下來與莫先生的合作。”

“祝莫先生早日康複。”

直起身來的時候,他的聲音不減暗沉,“好好照顧着。”

“是,長……James。”

James走了,就這樣留下了滿室的寂靜。

我從床底下爬出來的時候,看見亞伯的臉色不大好。再看看床上,床上的莫先生僵硬地躺着,他閉着眼睛,仿佛只是睡着了。

“齊敏敏……”

我看亞伯:“謝謝你救了我。”剛才若非亞伯率先入門,又急中生智飛快将我藏起,後果真的……

誰也不知道後果會如何,其實我也挺好奇後果會怎樣。

亞伯好似被我堵住了要說的話,沉默三秒鐘,他呼出一口氣,“你是我們自己人,我是你們的隊長,我總要護着你你。”

“謝謝。”望着緊閉的房門,我有點怔忡。

亞伯猶豫道:“其實你出門我就跟着你了。”

我:“!!!”

亞伯:“你這樣很危險。”

我深吸一口氣,“我只是覺得,這個人,對我來說,有種莫名的熟悉……”

床上的人倏然就睜開了眼睛。

我:“……”其實我胡扯的。

我對亞伯:“對不起,下次保證不會了。”

我又問他:“醫生什麽時候成你們的長官了?”

亞伯:“醫生?”

我咬牙:“James。”

亞伯:“?”

亞伯:“James長官空降來的。上周才正式跟我們見面,怎麽,你跟他很熟嗎?”

我:“……”

亞伯還待說些什麽,卻突地,一陣地動山搖。

我@亞伯:“!!!!!!”

作者有話要說:

☆、海底爆炸(7)

床、櫃子、窗戶……一切的一切都在顫動,若非亞伯一個飛身撲上前,那床上的莫先生非整個人翻滾下來不可。

“啊……啊……”莫先生對着我的方向,伸手向我。

我擡腳跨出一步,又是一陣猛烈震顫,我整個人直直摔撞去了牆上,同一時間,一陣震天的爆炸的響。

我與亞伯對視一眼,皆自對方眼中看見了驚駭,剛才那一下……

不待我二人通氣,周遭就起了冰冷的機械女音:“中央主控電腦發生入侵式爆炸!中央主控電腦發生入侵式爆炸!”

“所有人員緊急疏散!所有人員緊急疏散!”

“走!”背着莫先生,亞伯沖我喊。

猛烈的地動山搖仍在繼續。

跌跌撞撞出了走廊的時候,我不禁意透過玻璃朝外頭的海底世界望了一眼,我就看見海中基地的某一處,猛烈的彈火爆裂開來,爆炸的火光沖天!

一路疾走的時候,四周圍都是慌亂的士兵。顯然,此刻的變故發生得突然,大家都有些不知該何去何從。

“像什麽樣子?!不要忘記你們都是軍人!”突然就有一個軍官模樣的女人沖在最前面吼了一聲。

她話音放落,所有人都驚恐得瞪大了眼睛。

只見那女軍官身後的天花板上陡然破開來一個大洞,帶火的爆炸性物質猛地沖灌進來,瞬間将她吞沒。

所有人:“!!!!!!!!!!!!”

“跑!!!!!!!!!!”

沒想到爆炸對整個海下基地産生了這樣的沖擊,我們一路往前奔逃,不住有天花板與牆壁被爆炸物沖破,火球迎面直沖而來!更糟糕的是,那些被沖破的大口子,有些漏進了海水!

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者,人群亂糟糟成了一片,就有一個孔武有力的大兵沖撞中推了亞伯一把。

眼看亞伯背上的莫先生就要撞上牆壁,我趕緊上前護住。

驚魂未定間,莫先生猛地抓住了我的手,力道大得出奇。他竭力睜開眼睛,似在透過眼神,努力向我傳達着什麽。

這是一雙不再年輕的眼睛,此刻,眼睛的主人正在我手心裏寫着什麽。

我:“!!!”

這在此刻,頭頂上方的廣播中突地就起了一把低沉而嚴肅的男中音:“我是James。恐怖分子入侵,基地發生了不可逆的毀滅式爆炸。現在,所有人去逃生艙。務必有序,我們不會放棄每一個為國家做出貢獻的士兵。”

“重複一次,我是James……”

我呆呆聽住廣播,只覺得經過電磁擴張修飾的聲音那樣陌生。

“愣着幹什麽?!走啊!”亞伯沖我喊。

我“哦”了一聲,順手就将莫先生落下來的手臂搭去了亞伯的肩上,也就錯過了他試圖通過手心寫字告訴我的訊息。

四周圍的震顫越來越猛烈,幾乎到了叫人不能穩立的地步。

突然我就想到了大黑。

“你瘋了!要去哪兒?!”亞伯死死拉住我。

我:“大黑!我的狗!”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位于救生艙外了。救生艙內外人來人往,冰冷的機器女音缭繞不絕:

“救生艙開啓,3分鐘後啓動。”

“救生艙開啓,3分鐘後啓動。”

我怎麽可能放下大黑不管?!

我使勁推一把亞伯就沖了出來。

“齊敏敏!!!!”

透過身邊玻璃的反光,我看見亞伯整個人被一撥往內沖的士兵給撞了個趔趄,摔坐在位子上,安全帶自動給他綁上,他徹底起不來了。莫先生果斷被一群醫護人員擡走,他一雙蒼老的眼內似乎閃爍着無奈與痛苦的光,叫我的心沒來由一顫。

我與整個的人群錯開了方向走,走得艱難。

好不容易沖出了走道去,迎面就走來了肅穆的一隊人。

身後臨危不亂的大兵林立,當先領隊大步走來的俊美男人,不是醫生是誰?

“景硯。”我走上去,輕聲喚了他一下。

他明顯一愣,繼而皺眉,“怎麽還在這兒?走!”

我下意識往後退一步,直視他的雙目,“大黑還沒出來。”

他:“大黑?”

我:“大黑是你的狗啊,你不記得了嗎?”

他的眼內有光華流轉,不知是因了我的錯覺,還是其他。他上前一步禁锢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說道:“走。”

我的請求被無情駁回。

幾乎是我随着他一腳踏入救生艙,救生艙門閉合的瞬間,外頭就起了滔天的爆炸聲響。滾滾濃煙混雜着熾烈的火焰,一切一切都昭示着整個水下世界的徹底崩解。猛烈的爆炸烈焰中,更有來不及撤退的士兵猛然伸手向前一抓,血紅的眼內迸射着不該的目光。

我想到了面具男。

這一場爆炸,是人為,還是示威?

救生艙內,醫生負手而立,肅穆指揮,他俨然便是這裏的老大。

離他極遠的地方,我怔怔将他的眉眼注視。從什麽時候起,他已脫下了白大褂,變成了這個叫我陌生的樣子了呢?

在某一個瞬間,他突然朝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我如我們以往每一次默契相視般欣喜!可他的視線卻越過我,落去了我的身後……他的視線顯得虛無缥缈,沒有我,也沒有大黑。

我覺得我們之間出了問題。

所謂的救生艙便是那海底的列車。

一切井然有序後,我們新兵被分在了列車的尾車廂。

“列車15分鐘後上岸。”

“列車15分鐘後上岸。”

機械女聲做着沒有感情的提醒。

車廂內安靜極了,大家都好好坐着,誰也沒有說話。

解開安全帶,我站去了列車的窗邊。

外頭即是一望無際的海底世界啊!

我看見了鯊魚,我看見了水母……這些海中的東西圍着列車轉啊轉,竄啊竄,更有一條大白鯊魚過來拱,也有兩只小水母貼來了車窗上……一切的一切似都在向我們昭示着不舍。

就要出去了嗎?

人真是複雜的動物,在水裏的人想出去,能出去了卻又舍不得。

爸爸告訴我,這是人的通病——想要改變,卻又害怕改變。

有的人因為這樣的矛盾錯亂而荒廢了一生,有的人卻能将這樣的矛盾心理玩得很好。我問爸爸後者是如何做到的,尤記得爸爸那時微笑看我,只對我說了一句話:“Just do it.”

我将我的手掌貼上了冰冷的窗玻璃,再見了,陪我走過孤寂時光的小水母。

玻璃上映出了小水母一鼓一鼓發着瑩瑩白光的身體來,我的手掌離開時,就看見玻璃窗上映出了一張男人的臉。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醫生!

我猛然回頭。

一只大手将将伸至我的身前,瞬間卡住了我的脖子,也卡沒了我堵在喉嚨口的聲音,景硯……

“把我當成了誰?嗯?”面具男将我拉近,他純金屬的冰冷面具已然觸到了我的臉頰。不冰,卻是一種叫我意外的溫潤之感。

我眼神游移,一眼就看見亞伯耷拉着腦袋靠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迷藥而已。”他道。瞬間放開了我。

我咳了兩聲,退開,警惕看他。

他仍舊是那身大黑風衣,手持長槍,整個人顯得落拓又不羁。

“莫先生在哪兒?”他問我。

我的視線自他指間燃着的煙草上移開,面無表情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他猛吸了口煙,樣子好man,“交換條件?”

我不置可否。

就見他指尖一彈便扔了煙。

我:“喂!會引發火災的啊你瘋了!”

他頭也不擡,整個人瞬間單膝跪倒在地上。

我:“?”

他輕松掀起了地上一塊鐵板,然後……

只聽一聲“嗚——”,有一團大黑的顏色直撲出來。

“大黑?!!!!!”

作者有話要說:

☆、海底爆炸(8)

抱住大黑狠狠一番蹂躏過後,我懷疑看面具男:“大黑早就在救生艙裏了?你也早在救生艙裏了?你早知道基地會爆炸?”我猛然瞪大了眼睛,“是你幹的?!!”

他不置可否,走過來狠狠揉了把大黑的狗頭,整個人徑直朝車廂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我脫口道。

他回頭看我,我二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

我目露懷疑,他的目光放肆。

終究,我探出一口氣,給他指了個方向,“……我也不能确定,就是醫療室在那邊。”

滿室寂靜,所有人昏睡,只大黑陪着我。

我凝視細聽,周遭無一絲動靜。

我也不明了了自己的矛盾心理。我到底是希望面具男成功呢,還是不成功呢?等等!是不是應該改成“我希望他被發現呢,還是不被發現呢”比較好?

“列車5分鐘後上岸。”

“列車5分鐘後上岸。”

“所有人員準備。”

“所有人員準備。”

冰冷的金屬女音響起的時候,我下意識擡頭向門口的方向望去。幾乎是我視線落在那一處的瞬間,只聽“砰”一聲,門大力被撞開,面具男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我:“!”

他大步走來,面如修羅。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帶着我瞬間旋身。

再次臉朝我時,我看見了門口醫生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我:“!!”

同一時間,冰冷的手槍口抵上了我的脖頸。

我:“!!!!!”

面具男果然不可信。

我屈腿,正要向後踢出一腳,卻猛然間被他的輕聲耳語打斷,“幫你試試他的真心?嗯?”

我:“?”

“啪嗒”一聲保險栓拉動的聲音驚回了我的思緒,只聽面具男道:“我手中有三發子彈,你說,她有沒有這個好運氣?”

對面的醫生不為所動。

面具男扣動了扳機。

我完全料不到他會有次動作,連喊停都來不及!明明槍出子彈只肖一瞬的功夫,可我卻覺得這個過程被無限得拉長。

我睜開眼睛,長長呼氣,整個人已然出了一身冷汗。我直直望進對面醫生的眼睛裏,醫生的眼神諱莫如深。

面具男擡手就是一槍,迎面要放槍的某大兵當場被爆頭。

面具男猛然間掀開大衣,他有恃無恐,只因他身上綁滿了炸彈。

定時炸彈“嘀嗒”聲響不絕。

他的大手緊緊握住我的腰際,我整個人被迫後仰挨近他的胸口裏。就着這個難堪的姿勢,我與他貼靠去了牆角。

他:“看見沒,他根本不顧你的死活,看來,你的眼光有待商榷。”

我狠狠別過頭去。

突地,面具男朝天放槍,天花板上立時射出來一個大洞,瞬間就有海水湧進來。

所有人:“!!!”

“還有一發子彈,你說,你有沒有這個運氣?”

我:“!”

面具男突然掰過我的腦袋去,狠狠一口咬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

“幫我照顧好莫先生,擺脫了。”極輕的一聲低喃過後,“砰”一聲槍響起,我手臂劇痛,他竟然放槍打我!

同一時間,一股大力将我推出。

“開槍!”醫生冰冷無情的聲音。

“砰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啪——”

“轟轟轟轟轟——”

踉跄不穩間,一個大兵順手将我撈住。

狹窄的車廂內,面具男在槍林彈雨中穿梭。他深黑的披風張揚開來,如撒旦的羽翼。

在某一個瞬間,面具男跳上椅背,他猛地一扯外衣,竟是将這個胸膛暴露在了火力下。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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