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看千人千面,都是自己的臉。

謝辰逸一直守在門口,我幾次驚恐醒來,他都會在外面輕輕地哼歌,不知道什麽地方的曲謠,軟軟的調子,像蓋在身上的雲絲被。

房間窗簾的遮光度特別好,只要我不拉開,屋子裏永遠都是晚上,我就可以一直裹着被子睡覺,謝晏也一直在夢裏等我。

夢是人最深的潛意識,想多了就會來,可我想和謝晏牽手擁抱接吻,想和他去看電影去游樂園,可無論我怎麽想,夢裏都是交纏的肉體。

到處都是粗重黏膩的喘息,我像靈魂出竅一般看着底下縱情的一雙雙人影,謝晏永遠衣着整齊動作優雅随意,另一個人永遠卑微赤裸,他們抵死糾葛,攀附,用盡了我所能想到的淫穢姿态。

夢是一場幻境,它總是游刃有餘地窺探你的內心,又讓你不想承認。

我看千人千面,都是自己的臉。

人不吃不喝最多能堅持三到五天,我不知道過了多久,謝晏叫人破開房門的時候我剛從謝晏和方柏的夢裏醒來,那是一個很正常的夢,謝晏摟着他的腰,他側身對謝晏笑了一下。

冷清的人不常笑,一笑起來就是驚天動地的好看。

房間裏陡然照進來的光讓我自慚形穢,我縮在床腳捂着被子不讓謝晏看我的臉,我現在肯定又醜又髒,比起方柏,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東西給我,出去。”

房間裏重新陷入黑沉,謝晏隔着窗簾開了窗,微風吹進來厚重的簾布輕輕搖擺,像一場浮光掠影的幻夢,我分不清自己在現實還是在夢裏。

“言言不是要項圈嗎?哥哥親手做的,還要嗎?”

他蹲下來隔着被子摸我的背,算不上溫柔,卻是讓人安心的力度,他把那句話重複說了幾遍我才聽清楚,我立刻從被子裏把臉露出來,他笑了聲,用手指刮我的鼻尖,讓我叫哥哥。

我張了嘴,卻沒有聲音,謝晏喂我喝了點水,我又張嘴,還是沒有任何聲音從嗓子裏發出來,我揪着被子,惶恐地看着謝晏。

“乖,不想說話那言言親哥哥一下,哥哥給你戴項圈好不好?”

謝晏臉色不變,仍然笑着看我,沉着溫柔,深邃的眼眸似有漩渦,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沉淪。

他哄一個人,最有耐心了。

許是看出了我眼裏的不信任,謝晏把身後的一個盒子打開,拿出一條兩指寬的黑色軟皮項圈,很簡單的款式,唯一讓我動容的是它上面有一個金屬牌,刻了xy兩個字母。

謝晏,謝言。

我的名字是謝晏給取的,他沒問過我以前叫什麽,我也沒告訴他陳熙沒給我取名字,一直叫我小畜生。

我此刻為這個名字欣喜,日後也為這個名字瘋狂。當我知道謝言另有其人的時候,已經什麽都晚了,那時我已經必須承受謝言這個名字的所有期望。

卧室裏的溫柔仿佛日出前模糊的月色,轉眼就消逝在鋪天蓋地的黎明裏,謝晏用雷霆萬鈞的手段處理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我換了醫生,謝辰逸帶着自罰的傷來謝罪,跪在門外面,血滲過衣服又沁出到地板上,謝晏熟視無睹,我躺在他懷裏數輸進身體裏的點滴,不知怎麽想到了謝辰逸哼的小曲,我輕輕勾了勾謝晏的手指。

“他是言言的人,自然由你做主。”謝晏專心處理事情,壓根沒往門口看一眼。

他這句話出來,我才知道,謝晏只是來幫我立威,他還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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