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接受貓的教育

看到蘇源止的表情,學渣貓又不滿意了:“你這是什麽眼神?我的劍法難道不好嗎?”

蘇源止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幾個字:“劍法很好……”

學渣貓大爪子捂胸口:“你真敷衍。”

蘇源止連連搖頭:“沒有, 是實話。”

學渣貓思索片刻, 傾盡學渣全部的智慧,得出結論:“你現在學的是神君創建的符文體系, 而且也見過神君本人,所以你喜歡的人肯定是神君!”

蘇源止無法跟學渣保持同一智力水平:“我哪裏喜歡神君了?”

“我不信, 你說我帥說得一點都不真心實意。”

蘇源止無可奈何地看着學渣貓:“你到底要如何?”

“我教你劍法,以後你用的是我的傳承, 你一定會喜歡我的!”學渣貓信心滿滿, 雖然邏輯漏洞大得可以漏走一頭牛, 但他毫不覺得自己的計劃有問題。

蘇源止啊了一聲:“你在開玩笑?”

學渣貓又不高興了:“你學不學?”

蘇源止敗陣下來:“學。”

反正占便宜的是她。

學渣貓一拍爪子:“這才對嘛。我會的武技特別多,你有沒有很像學的武器?”

蘇源止脫口而出:“刀。佩劍的都是地位高的人族。但刀大家都可以用。”

“哪有這樣的規矩?既然是我教你, 人族那些死板的規定就該遠遠丢開了。只要你想學劍,我給你找一把天下最好的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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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刀不容易有麻煩。”蘇源止堅持。

學渣貓啧了一聲:“你都在修行人族的靈力了, 還顧忌這些做什麽?”

“我能修行靈力是我的天賦, 別人看不出來。但用的是什麽武器, 一眼就能看出來了。”蘇源止低頭看着自己瘦骨伶仃的雙手, “我一個呆在人族的靈,不敢做的事情有很多。”

學渣貓撓頭:“用刀就用刀吧。我又不是不會, 就是耍刀沒有舞劍好看。”

蘇源止追求的也不是好看:“沒關系。”

此後的月色之下,白甲小将常常手持刀劍,一本正經解釋刀法要訣和靈力的運轉軌跡。

出乎蘇源止意料的是,一說起武鬥,畫符時連個靈力連貫性都無法搞定的學渣貓就成了學神貓, 每個動作的要領講解起來都能出一整本書,細致得連她這個沒有系統學過靈力修行的人都能一聽就會。

就這樣,蘇源止過上了每天晚上睡到半夜被拖去練刀法的日子。她成天哈欠連天,只能趁白日裏給學渣貓趕完作業的間隙補覺。監工還以為她是被高強度的勞動折磨憔悴了,對這個效果十分滿意。

其他的靈早就發現了端倪。但靈的心思相較三魂七魄完整的人族而言,簡單得像是一張白紙。竟然從未有誰想到過向監工檢舉蘇源止每天晚上溜出去學習刀法的行為。

相比彎彎繞繞的畫符,蘇源止對刀法的興趣更大一些。她的刀法一日千裏,美中不足是她現在還是奴隸身份,沒有辦法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刀,每次練習都只好厚着臉皮跟學渣貓借。

如此幾載暑去寒來,她漸漸習慣了學渣貓的陪伴,習慣了在人族手下陽奉陰違的日子,也想不出除了更厲害的刀法、更多的修煉心得、更複雜的作業之外,生活還能發生怎樣的變化。

直到有一天,她交完礦石,跟着隊伍走在回營地的道路上,前面的靈突然發生騷動。監工連揮了好幾下鞭子,才勉強遏制住混亂。

即便如此,前方的土木之靈仍舊驚恐地往後退了下來。

蘇源止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她仗着自己的身材矮小,擠在土木之靈的間隙裏往前窺視。

她看到一個木靈痛苦地趴在地上,本不該有知覺的木頭身體彎成了一張弓。

她問:“他怎麽了?”

沒有一個靈回答她。

木靈突然掙紮着爬起來,口中發出“呃呃”的聲音,無助地朝天空伸出手——然而,天上不知何時飛來了一群白骨烏鴉,尖銳的叫聲刺痛人的耳膜。

當木靈終于無力平躺在地時,白骨烏鴉俯沖下來,骨喙穿透木頭軀體,咬着鮮亮的魂魄飛回天上。

靈成為完整的魂魄,需要數百年時間。

完整的魂魄被白骨烏鴉撕碎,所需不過是幾次呼吸的時長。

蘇源止用力擠了進去,撿起樹枝,用力地驅趕烏鴉。

旁邊有靈低聲道:“沒用的,它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被奴役的靈,當他們成長為完整魂魄的那一刻,反而意味着生命的最後終結。

蘇源止握着樹枝,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色彩。比起周圍活動的石頭人,她反倒更像石雕一些。

那一天,回到營地之後,一直以來照顧她的石頭人拉着她去了一個靜谧的地方,道:“執,我知道你很不一樣,也知道你在跟着一位很厲害的大人學東西。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離開這裏?”

蘇源止茫然搖頭。

石頭人緊緊握着她的手:“你走吧,這一個營地很快就要不存在了。人族有能夠生長魂魄的樹,他們永遠有新的奴隸,不會在意我們的生死。我們懵懵懂懂活了幾百年也就罷了,但是,執,你有能力去過更好的生活。你應該像那些被敬仰的大人一樣,坐在漂亮的高樓上,等待人們的跪拜。你不應該像我們這樣,稀裏糊塗地活,又稀裏糊塗死去。”

蘇源止只是看着它,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之後的幾天,營地裏不斷有靈成為成熟的魂魄,不斷吸引來白骨烏鴉将他們的軀體啄食幹淨。

整個營地籠罩着詭秘的氛圍之中,就連蘇源止都被影響到了,練刀的時候刀光差點割傷了自己。

白甲小将支棱着腦袋看她:“你果然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蘇源止良久才開口:“是在想營地裏的事情。”

“這一批靈差不多是同一個時間成為奴隸的,也就是說,他們最終成為魂魄的時間差不多。”白甲小将漫不經心撥動刀尖,“很快,這裏就會只剩下你。那個時候,我帶你出去看看吧。一直生活在這麽破舊的地方多沒意思,天下那麽大,好玩的地方很多。”

蘇源止放下刀,往營地的方向走。

白甲小将在她背後叫嚷:“今天才練了這麽一小會兒,這就不練了?”

蘇源止道:“我想回去看看。”

白甲小将把刀插回鞘裏,變成貓頭人跟着她:“你想好去哪裏玩了沒有?實在想不起來的話,就由我說了算好了。”

蘇源止沒有心情理會他,快步走到營地之中,正好碰到撫養她的石頭人滾到了地上。

石頭人看到蘇源止,眼中浮現絕望的色彩。它不住地朝蘇源止擺手,磕磕巴巴道:“不要……不要過來……”

蘇源止轉頭跟貓頭人道:“給我刀。”

與此同時,石頭人不再動彈,星空被烏鴉群遮蔽,白色的骨喙邊緣寒光森然,如同傾瀉的雨水一般朝蘇源止沖擊而來。

蘇源止拔刀,橫掃,刀光如滿月,将第一波白骨烏鴉斬斷成兩截。

以靈魂為食的生物,被斬破之後,跌落在地的無非幾節枯骨,以及一些裹挾着枯骨的怨氣。

然而天際的烏鴉不知從何而來,越來越多。蘇源止只能不停地揮舞着刀刃,将體內流蹿着的靈力運轉滿了數個大周天,不知疲倦地斬殺烏鴉。

待到黎明時分,蘇源止腳邊的土地裏堆滿了枯骨。

好在烏鴉再也沒有出現了,她抱着刀,坐在原地喘氣。

監工打着哈欠走到營地裏,正要甩鞭子,卻被眼前的場景吓到了:“你……”

蘇源止擡起頭,雙眼之中盡是血絲。她彈跳起來,二話不說,一刀朝監工砍了下去。

那一刀,幾乎避無可避。

監工連忙後退,甩出鞭子一擋,不想特制的鞭子剛一碰到刀刃,就像豆腐一樣順着刀鋒碎掉了。

他臉色驟變,抛下鞭子跌坐在地,再無往日的高高在上:“我放你自由,你要什麽我都給,只要不殺我就行。”

蘇源止搖頭:“你給不了。”

那些陪着她長大、幫她保守秘密的靈,再也不會回來了。将她養大的石頭人也危在旦夕。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高高在上、視靈為低賤生靈、下等奴隸的人族。若非人族将這些靈當做奴隸,他們本可以在各自的藏身之所呆到成熟,再通過地脈四處游蕩,避過白骨烏鴉的耳目,找到合适的胎兒,等到着屬于自己的活着的一生。

靈跟人族,差別最大的難道是魂魄的完整程度嗎?興許并不是。出生晚的靈總是會被前人締造的時代禁锢,懵懂之中已經被劃分了階級,且再無翻身之日。

但這種劃分,難道就是對的嗎?

那些完整的魂魄吸食着他們的生命,享受着他們勞動的成果,端坐在華美的高樓上,看着滿懷不甘的魂魄被白骨烏鴉啄食。那些魂魄,除了出生比他們早,又有什麽可取的地方呢?

蘇源止回頭問貓頭人:“它還有救嗎?”

貓頭人道:“有些麻煩,但我認識一個人,應該能夠救它。不過,比起救人,你不想做點別的嗎?”

他騰空而起,貓毛替換為白甲。他道:“我覺得你應該會想殺掉這些自以為是的人族,我先替你幹掉一些好了。”

白弈擡眸,金色的眼瞳收縮為一線貓眼,妖異得讓人不敢直視。

他拔劍:“好久沒用過劍了,我終于可以帥回來了!”

監工臉色發青:“你、你是什麽人?竟敢冒充武神。”

血花飛濺。

作者:前世的學渣貓性格跟今生有區別的?(? ? ?ω? ? ?)?那個時候更沒有自知之明,而且更兇更果斷一些。

(前世貓:我莫得感情,我拿着正派劇本,但我是壞人。什麽?你說我會喜歡一個弱叽叽的人?怎麽可能?雖然我确實很想被她吸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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