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昭昭再次去了雲青殿。
這次比之前一次更是惴惴不安, 她說了不會跳舞, 且不知太子這次找她是為何?
行到臨近之處, 與昨日一樣, 樂曲之聲自那屋中傳出,不同在于今日那屋中還有着笑聲。
男人的笑聲。
那聲音很醇厚, 不是太子的, 昭昭聽聞便是心一顫, 因為熟悉。
沒用多費心思的想,昭昭見過的人不多。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那殿上還有誰, 是……是龐晟!
小姑娘一身冷汗, 轉眼到了殿門前,撥簾進去,遙遙地一見, 那坐在下首, 太子右側的人年過不惑, 一張國字臉, 大肚便便, 正是龐晟!
龐晟聽得動靜,朝着門口看了一眼, 但僅此一眼而已,便回了視線, 自然是為了避嫌。
昭昭心肝亂顫, 不知為何, 心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這時再瞧這殿上,除去那兩個男人以外,屋中十幾個舞姬翩跹助興,那領舞的人還是嬈兒。
而除了這些女人之外,龐晟身邊兒卻是也有一個。
那女子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濃妝豔抹,姿色自是不必說,想來便是龐晟的新寵了。
龐晟見了昭昭,同上次在徐太守府上一樣,是想看卻又不敢看。
他一看她,便覺得魂兒都沒了似的,怕自己失态,給人發現,那可不是沒事兒找事兒,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這美人兒換仕途,尤其是獻給了太子,龐晟當然是不虧,也算是物盡其用了。只是他想的開歸想的開,心卻控制不住,總想那小人兒,為今快一個月了,卻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
他身邊這小妾名叫郁郁,是春花樓的歌姬,确實是他的新寵,才一天而已。說起來,他看上了這小妾,其實還與那蘇昭昭有些關系。這小妾一雙杏眸,他昨日要了她是因為她唱歌時,擡眼閉眼之間,有那麽一瞬,像極了蘇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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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便也就只有那麽一瞬而已。
今日龐晟帶她一起來這蘭亭水榭,其實是個意外。
前夜在春花樓聽曲兒,睡了這小妞,第二日早上有太子交代的公務在身,龐晟當時走的急,怕耽誤了事兒,也便沒管她,待到下午閑下來時,也不知怎地就又想起了那蘇昭昭來,進而也便想起了她,想起了她昨日裏的那一個眼神兒。
便就是這樣,龐晟左右無事,就又去了春花樓,尋思把人贖回去。
然他剛帶着郁郁出來,沒想到竟是撞見了太子。
太子的車停在了他的車旁,瞧着是正在等着他呢。
龐晟吓壞了,在這種地方,也覺得尴尬。
很快,他便看出了,太子這是路過此地,看到了他的車。
儲君邀他去蘭亭水榭小酌。他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滿臉堆笑,心悅的很,但這陪太子,趁機溜須拍馬的時候,這小妾,真心覺得是個累贅。
他是什麽身份,人家太子又是什麽身份,他還能帶個女人去?于是便趕緊讓人把那女的送回去,豈料那天潢貴胄瞧了郁郁兩眼,卻是讓他把人給帶着了。
龐晟自然是連連點頭答應。太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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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一見龐晟便有種不好的感覺,她也不知為何。
小姑娘進來後便小心翼翼地去看了首位上的男人,但見太子并未看她,唇角帶笑,瞧着是頗有興致,心思全在賞舞與飲酒之上。
昭昭便如昨日一樣,就立在了門口。
沒一會兒,舞停了,兩個男人舉杯說話,這說完了魏臨初方才喚了她。
小姑娘走了過去,到了殿前止步,微微一禮,請了安。
龐晟是一眼都沒敢看那小美人兒。
魏臨初垂眸,瞄了她兩眼,但什麽也沒說,只是嘴角含笑,緩緩地倒了一杯酒,轉頭朝向了龐晟。
“龐郡尉看過驚鴻舞麽?”
他聲音一貫的深沉,昭昭驟然一聽他又提起了驚鴻舞,小臉兒一瞬間就白了,手也不由的有些哆嗦。
她不明白,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烈了。她不明白太子為什麽又提起了那驚鴻舞。
但聽那旁晟笑,“微臣見是見過,不過想來,哈哈,微臣見的和殿下見的,那定然是天壤之別。”
魏臨初轉了轉酒杯,嘴角動了動,劍眉微蹙。
“這驚鴻舞,确實是不同人跳的各不相同。”
這話說完,卻是擡眸朝着下面的昭昭和嬈兒兩人瞧了一眼,旋即端起了酒杯,倚在了椅背上,有一搭無一搭地笑道:“孤想到了一個游戲,旁郡尉有沒有興趣?”
“呃?哈哈,殿下指的是?”
魏臨初手指輕點,瞥了一眼龐晟身邊的郁郁,緩緩地開了口。
“孤這兩個小妾舞跳的都不錯,不如旁郡尉一同賞賞,看誰的驚鴻舞跳的更好?”
“……!!”
昭昭聽得這話簡直是覺得耳朵要被震聾了。小姑娘頓時攥上了小手。她不會跳舞,更不會跳什麽驚鴻舞,他竟然那般說,還讓她和那嬈兒比比?
他……?!
然那還不是最糟的事兒,接着卻聽那男人又道:“好的那個歸孤,不好的那個換郡尉身邊的美人如何?”
“……!!!”
他這話一出口,殿上的三個姑娘,乃至龐晟都是大驚!
那郁郁的臉“刷”地一下子便紅了。
太子今日在春花樓外就打量了她兩眼,适才宴席上卻是又看了她一眼,原來,太子看上她了!
這場比試,豈不是她如何都是贏家!
別說他是太子,就是不是。單憑他這相貌,那也是世間罕有,哪是這個都快能做她爹了的龐郡尉能比的。
思及此,郁郁心口狂跳,興奮,震驚,激動,一時間覺得自己仿佛都飄了起來,甚至開始做了太子寵妾的夢!
無疑,在嬈兒看來也是如此,想來太子是看上那龐郡尉的小妾了。
昨日裏,昭昭來了,她便走了,她卻是不知這昭昭的舞技到底如何?
嬈兒從小苦練,跳舞是她最擅長的,正常她倒是誰人都不怕,可是這蘇昭昭相貌确實是出衆,又是被龐晟獻給太子的。
獻給太子的女人還能就靠一副臉蛋麽?
嬈兒實在是擔憂!
卻說昭昭,她聽到太子說了這話眼圈便紅了。
那還用比麽?她根本就不會呀?
這男人到底什麽意思?
那夜他說的清清楚楚,他明明知道她怕什麽,他說的那些話的言外之意也是明明白白,便是他是要她的,可眼下……
這不明擺着是不要她了麽?
不要便不要,把她丢在蘭亭水榭也行啊,怎麽偏生要把她送回去?
他……
小姑娘轉瞬眼中便噙滿了淚。
龐晟當即傻了,但這腦子一轉也是明白了。
與衆人想法一樣,太子是看上他身邊的這郁郁了。
男人心中驀地便湧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希望之火。
他确實從未敢想過自己還能有機會得到蘇昭昭,一時之間便差一點就要失态。
但他自然是穩住了。
“哈哈哈。”
龐晟便只朗聲大笑。
此事全聽太子的便是,他當然不會說好,也不會說不好。
然他也看得明白,太子興趣盎然,是告訴他而已,也不是在和他商量。
他便只坐等結果就對了……
不時,便有侍女過來引路,要帶着昭昭嬈兒兩人去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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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房中,嬈兒接下了衣服,将侍女都請了出去。
她來到昭昭身邊,自是頗急,“姐姐昨日跳了驚鴻舞?”
倆人實際年齡卻是那嬈兒大昭昭一歲,不過昭昭先來的便為大,是以她喚了她一聲姐姐。
昭昭眼圈尚且紅着。
“你呢?”
嬈兒搖了搖頭,“殿下只問了,并未讓我跳。”
她說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昭昭,心中害怕也擔憂。
一個太子;一個郡尉。一個面如冠玉,玉樹淩風;一個大肚便便,老氣橫秋,誰會不願意跟太子?
跟了太子,來日生下一兒半女,那便是麻雀變鳳凰,飛上枝頭了,這輩子還愁什麽?可跟了郡尉?
這……
這能比麽?
越想嬈兒越愁,這時只聽昭昭問道:“那,你會跳麽?”
小姑娘含着淚,小心地問着,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跳自然是會的,不過那驚鴻舞……”
她剛要說那驚鴻舞哪裏是人人都能跳好的,但話到了嘴邊,沒等說呢,轉念一想昭昭問的這話,疑道:“怎麽?姐姐不會跳?”
昭昭點了點頭。
那嬈兒一見,這下子心頓時是安穩了。
她萬萬沒想到,蘇昭昭竟然不會跳?那殿下還……
嬈兒突然便同情起她來,原來與自己無關,太子就是想用她換那小妾啊!
“姐姐別愁,那便我先跳,姐姐能記多少便記多少,總不至于到時候跳不上,對不對?”
昭昭點了點頭。
“姐姐往好了想,姐姐一看便聰慧,沒準兒你我二人被認定為平,或許殿下還會再讓那小妾跳,到時候,可能她也不會,而且她還始料不及,半絲準備都無,所以,說不準最後輸的是她,還得是她跟着郡尉。”
事到如今,一切明擺着,勝負也已定,好話誰不會說呢?
昭昭點了點頭。
而後倆人便各去了一個屏風之後,換上了衣服。
不時,各自出來,那嬈兒一見昭昭,頓時便看的呆了……
她沒想到,她着上紅衣竟這般驚豔!
不止是她,轉眼倆人返回殿上,其上衆人一時之間皆是傻了一般。
那龐晟尤其為甚,一顆心眼見着就要從口中跳了出來。但他當然是極力地穩住了內心中的翻騰,這時聽那首座上的太子緩緩地開口道:“嬈嬈,你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