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生日(下)
“哪,哪種睡啊。”謝衍不免有些結巴。
瞿铮遠的嘴角勾起一點點弧度:“就你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那種。”
謝衍偏了偏頭,一下撞入瞿铮遠的視線裏。
他瞳孔的顏色很深,映着星星點點的光亮,深邃漂亮,再加上那撩人的低音炮,哪怕是充滿情色暗示的話語,也不會令人讨厭。
謝衍覺得口渴,喝掉杯底的最後一口紅酒,微澀,但回味很香。
“你是不是老早就開始計劃這事兒了啊?”
瞿铮遠當即否認:“當然不是。”
謝衍毫不避諱地說:“我剛剛都看見了。”
“看見什麽了?”瞿铮遠問。
“你行李箱……”謝衍怪不好意思地說,“有那個。”
“哪個啊?”瞿铮遠把避孕套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愣了兩秒才想起來,緊張道,“你都看見什麽了?”
謝衍垂下眼眸,輕輕轉動手裏的杯子,表現得比當事人更羞澀:“該看見的都看見了。”
瞿铮遠“啊”地一聲,撓撓鼻梁,有些尴尬地坦白:“那個是江呈給我的。”
謝衍瞪大了眼睛:“他為什麽要給你那個?你把我們的關系告訴他了?”
“也不算告訴吧,咱兩沒在一起之前他就知道了。”瞿铮遠敏感地問,“你不希望別人知道?”
“也不是,我只是有點意外而已,他幹嘛要給你這個?”謝衍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他是自己買了不好意思承認。
“就送你的成人禮。”瞿铮遠說。
神他媽成人禮。
謝衍都想一拳頭揮過去,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鬼話連篇。
瞿铮遠瞅了他一眼,搓搓後頸。
這世上最尴尬的事情莫過于一個事實說出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尴尬在蔓延。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就算了……”瞿铮遠聳聳肩,坦然道,“就當沒看見呗,我又不會逼你做不喜歡的事情。”
謝衍嘴巴微張,他差點就要脫口而出說我也沒有不喜歡,但那樣就顯得自己特盼着發生點什麽似的,所以及時地收住了。
“蛋糕還挺好吃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下次在再給你買。”瞿铮遠起身說,“我先去洗澡了。”
他說這話的語調很平和溫柔,就像茶壺裏的涼白開,但謝衍還是有些敏感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比起這種平靜,他似乎更喜歡瞿铮遠騷裏騷氣的撩撥,那至少證明對方很高興。
腳步聲越來越遠,謝衍回過頭,由下而上,肆意掃描他的身材,由于要拍動作電影的緣故,瞿铮遠最近在增脂增肌,這讓他的手臂肌肉看起來更加精壯緊實。
瞿铮遠忽然回了一下頭:“後悔了?一起洗?”
謝衍被他吓一跳,立刻收拾起桌上的東西:“不不不,你先吧。”
瞿铮遠笑着進屋了。
謝衍收拾好陽臺上的餐具,将小桌子收起,放到一邊,把玩着瞿铮遠送他的那個新魔方。
七階的。
不過他才不相信瞿铮遠那個連三階都轉不利索的腦子能把這玩意兒扭出字母來。
謝衍把魔方放到虎子的腦袋上,對着它拍了張照發布朋友圈,還設成了微信頭像。
過了一會,瞿铮遠在屋裏喊道:“我洗好了。”
“噢。”謝衍撸了撸虎子的後背,把魔方收進包裏。
卧室的空調剛開,還不太涼,瞿铮遠正赤身裸體地站在洗手臺邊吹頭發,渾身上下就一條淺灰色的內褲包裹着,輪廓十分清晰。
謝衍很少見到瞿铮遠穿三角的,顯得臀部很翹,尾椎那很自然地凹進去一點,他情不自禁地多瞄了兩眼,被鏡子裏的那雙眼睛給捕捉到了。
瞿铮遠回手,飛快地在他裆部抓了一下,謝衍吓得往後蹦了蹦,下意識地瞟向了鏡子裏那片凸起的區域。
瞿铮遠的內褲邊緣有一小團黑黑的東西,像是什麽字母,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這什麽東西啊?”謝衍伸出食指勾住他的內褲邊,一點點向下滑。
瞿铮遠沒有阻止,漫不經心地吹着頭發。
謝衍定睛一瞧,怔住了。
那是一排黑色刺青。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你是我心中摯愛)
頗有設計感的花體英文,精致漂亮,下邊還跟着一小串阿拉伯數字,當他意識到那是自己的生日後,驚訝地倒抽一口涼氣。
兩行字就這麽斜斜地文在胯骨位置,要不是今天的內褲腰很低,應該是看不見的。
謝衍太意外了,驚喜之餘還有一點驚吓:“你這什麽時候文的啊?可以文嗎?你們公司能同意?”
“文個身罷了,公司又不管,況且還是這麽私密的部位,沒事兒不會露出來。”瞿铮遠顯擺道,“因為要留一輩子,所以我專門請設計師設計的,怎麽樣,還行吧?”
謝衍怎麽都想不到這輩子會有人把他生日文在身上,和他的家人一樣視他為珍寶。
這種愛意,就好像無邊無際的大海,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
他的眼眶一熱,視線就模糊了。
指尖輕輕撫過那排字母,他很努力地找回語言功能:“疼不疼啊?”
疼得要死,第三天的時候還發炎了。
不過瞿铮遠屬于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類型,輕松道:“沒什麽感覺了。”
“真好看,我也想文一個。”謝衍說。
“你傻啦,警察不能文身。”瞿铮遠說。
謝衍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我都忘了。”
瞿铮遠收起吹風機,擡手捧住他的臉頰,凝視着那對漂亮的瑞鳳眼:“有句話,我很久以前就想跟你說了,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謝衍眨巴一下眼睛:“什麽啊?”
“去年夏天,你第一次抱着我哭的時候。”
瞿铮遠到現在還能記得當時的場景,畢竟那是謝衍第一次把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跟前。
“我還記得當時你跟我說,‘像我這樣的人,無牽無挂的最适合當卧底了’。”
“啊……”謝衍張了張嘴,想起來了,“你還記得那麽清楚啊?”
瞿铮遠擡手抓抓他的後腦勺:“我現在鄭重跟你宣布,以後你就是我的家人,會有人一直牽挂着你的。”
他的眼中波光流轉,深情款款,謝衍看得出神,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點弧度,伸手抱住了瞿铮遠,嘟嘟囔囔:“你現在是我的軟肋了。”
瞿铮遠微低下頭,在他濕潤的嘴唇上親了一口:“我還是比較想當你的铠甲。”
謝衍努努嘴,眼神亂飄:“你夠硬嗎?”
瞿铮遠頂了頂胯:“你摸摸?”
謝衍笑了笑,雙掌合力推開他:“我要洗澡了!”
“我幫你洗吧。”瞿铮遠摟着他的後腰說。
謝衍垂下眼,扭扭捏捏地說:“去把那玩意兒拿過來。”
“什麽啊?”
謝衍沒再說話,瞿铮遠愣了兩秒才瞪大了雙眼,不确定地問道:“你是說清洗器嗎?”
謝衍咬緊後槽牙,羞赧地點點頭。
瞿铮遠仍有些驚訝:“怎麽突然又……”
“哎——”謝衍紅着臉打斷他,“再說我不要了啊!”
瞿铮遠以閃電俠的速度位移到行李箱旁邊,抽出東西,又以光速回到浴室,雙手奉上。
謝衍只感覺一陣涼風撲面而來帶起了他的頭發。
瞿铮遠抽出說明書,細致地講解使用方式和在使用過程中需要注意的地方。
前所未有的積極。
結果被謝衍一腳踹了出去。
“還說不是你買的!”謝衍隔着浴室的房門咆哮。
“哎,真不是……”瞿铮遠簡直百口莫辯,然而當他聽見裏面響起輕微的水聲時,他的神經都跟着顫了顫。
他不免想象了一下謝衍脫光褲子的畫面,再加上剛才喝了點紅酒,現在渾身都浮現出一絲燥熱的紅。
半響,裏面沒動靜了,他貼着門,小心翼翼地詢問:“好用嗎?”
那神情就仿佛是等着妻子臨盆的丈夫,焦急中透着喜悅。
根本沒有一個詞彙能夠精準描繪出他那複雜的心情。
謝衍兩腿一夾,臊得都快鑽瓷磚縫裏去了,沖着門外嚷嚷道:“你再杵那我就不弄了!”
“我走了我走了!”瞿铮遠急忙把自己發射到床上,大喊,“我已經在床上啦!——你慢慢洗噢寶貝——我等你——”
“……”謝衍簡直欲哭無淚。
瞿铮遠端起十足的架勢,把虎子和大黃驅逐出卧室,命令道:“不管聽到任何動靜都不準扒門知道嗎?否則明天你們的爪子可是要進鍋子的。”
憨厚大黃似懂非懂地上了陽臺,虎子還想鑽進卧室,被瞿铮遠兜着肚子拎到陽臺上去。
他想到大黃過于聰明,會自己開門,十分慎重地将房門反鎖,然後翻出江呈送給他的神秘香薰。
瓶身有點像香水,小巧精致,據說功效繁多,可以刺激激素分泌,激**欲,提升生理快感。
他聞了聞,覺得味道還不錯,放在謝衍常睡的那側。
潤滑液就塞在枕頭底下。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他鑽進被窩躺平,雙掌不安分地拍打着胸脯,和天花板上的吊燈深情凝視。
似乎還缺點氛圍。
這種時候聽歌和玩游戲都會顯得很假吧?而且不太好切入狀态。
他安分地在手機上搜了部電影投到牆上。
這部電影他看過,法國的愛情片,全程都得盯着字幕看才行,不過Who TM cares。
二十多年來第一次。
說到底,還是有點小緊張。
他想上網搜一下前戲步驟,不過自己的手機正放着電影,就順手拿了謝衍的。
輸入自己的生日後,解鎖了。
壁紙是他們在海洋公園的合影,謝衍趴在他背上,當時這照片是一位游客幫忙拍的。
指尖點了一下搜索框,一堆亂七八糟的歷史搜索記錄跳出來。
瞿铮遠雙眼一瞪,呆住了。
溫熱的水流順着皮膚蜿蜒而下,沖刷掉乳白色的泡沫,在地磚上濺出水花。
謝衍抹開滿臉的水流,将頭發撫向腦後,前額的頭發太短,雜亂地支棱着,嘴唇被熱流沖得濕潤泛紅。
沖澡時,滿腦子都在回顧網頁提示的各種小技巧,關上花灑才發現自己沒帶換洗的衣服,好在瞿铮遠的睡袍就挂在裏邊,他很順手地披上。
謝衍站在水池前,慢條斯理地刷牙,潔面,抹乳液。
這最後一項是和瞿铮遠交往後才加的,準确的說是瞿铮遠逼的。
不光如此,這男人還常常強迫他敷面膜,塗面霜什麽的,步驟繁瑣又耗時。
他實在搞不懂一個大男人為何能臭美到這種地步,不過今天他往皮膚上抹了不少香噴噴的身體乳。
瞿铮遠見他從浴室出來,十分殷勤地掀開空調被,拍了拍床墊:“快上來,我選了部很有意思的片子。”
謝衍心說直接進入主題不好嗎,還看什麽電影,這感覺就好像把一支箭懸在弓上,一點點拉滿,卻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射出。
搞得他每分每秒都很緊張。
不過他還是很虛僞地附和:“好啊,搞笑的嗎?”
“講愛情的。”瞿铮遠笑得衣冠禽獸。
謝衍的頭發沒完全吹幹,腦門上箍着根毛絨絨的發帶。
這玩意兒是瞿铮遠去外地逛超市買的,灰白色的情侶款,一條是貓耳朵,一條是狗耳朵,他用的是貓耳朵。
剛一靠到床頭,背後的靠枕就被洇濕了一塊。
瞿铮遠習慣性地将人摟入懷裏,擡手捏了捏他的小貓耳:“你身上好香。”
廢話。
他抹了兩遍沐浴露還塗了身體乳,再不香就要去告商家打虛假廣告了。
瞿铮遠仿佛一個嗅到什麽信息素的alpha,有點聞上瘾了,鼻尖貼着耳廓蹭了蹭,動作輕柔的像只貓。
謝衍稍稍挪動一下,後背貼着瞿铮遠的側腰。這是他能找到的最舒适的姿勢,既不會壓到對方的心髒,又能當靠枕墊着。
瞿铮遠一手攬着他的腰,一手按滅頭頂的吊燈。
房間很安靜,只剩下臺詞的聲響,牆上忽明忽暗的光影打在謝衍臉上,勾出淺淺的輪廓,瞿铮遠對着他的側臉親了一下,摟緊了。
謝衍全程盯着牆面,看似認真地欣賞電影,實則一片空白。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瞿铮遠的皮膚挺燙,還帶有一點酒氣。
他聞着這股味道,就抑制不住地幻想小電影裏的畫面。
“虎子和大黃呢?”他迫使自己轉移注意力。
瞿铮遠勾着唇角笑笑,在他耳垂上落下一吻:“你跟我上床還要請小動物參觀啊?”
得。
又繞回來了。
謝衍被他說得耳根略紅,摸到床頭櫃上的杯子喝了兩口,可還是壓不住體內那股躁動的情緒。
心跳莫名加快。
電影裏畫面暗下,兩個主角坐在壁爐邊接吻,唇齒觸碰,帶出很暧昧的聲響。
他很明顯地感受到身後有東西昂揚地抵着他,如同黑洞洞的槍口,令人提心吊膽。
瞿铮遠的身子動了一下,他警覺地回過頭看了一眼:“要,要做了嗎?”
瞿铮遠低低地笑了一聲,他本來想說我胳膊被你壓麻了,可氣氛都到這份上了,他沒理由否認,低頭吻了吻謝衍的嘴唇:“給你十秒鐘時間思考一下,要不要後悔。”
他怕謝衍是因為看到了文身才突發奇想地想要做點什麽來滿足他,但是沒這個必要。
他希望謝衍是心甘情願的,每次回想起來,嘴角還是帶着笑的。
謝衍并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回抱住他,第一次主動頂開他的唇縫,在濕滑的口腔中游走。
瞿铮遠一手攬着他的後腰,右手摸索下去,隔着浴袍輕輕地揉搓起來。
“又沒穿內褲啊?”
“忘了帶進去了。”謝衍很小聲嘟囔。
瞿铮遠笑了笑,手指滑進了他的腿間:“要把電影關了嗎?”
“不用。”謝衍搖搖頭,太安靜的氣氛會讓他感到窒息。
瞿铮遠還挺有技巧,謝衍被弄舒服了,眼神都變得含情脈脈,四肢像流體動物一樣軟乎乎的。他擡起小腿,有意無意地擦着瞿铮遠大腿的皮膚。
瞿铮遠哪裏扛得住這樣的撩撥,翻身壓着他。
房間溫度很低,謝衍還喝過水,此刻卻越發覺得口幹舌燥。
瞿铮遠看着他的眼睛,笑意漸深:“想要嗎?”
謝衍沒吱聲,他的濃眉低垂,嘴唇被咬得濕漉漉的,分外勾人。瞿铮遠像拆禮物一樣,扒開浴袍,指腹在他胸口不輕不重地蹭了兩下。
謝衍聽見瞿铮遠低低的笑聲,扯過被子遮住臉,不過立刻就被瞿铮遠拽開了。
“蒙着幹嘛?我還想聽你嬌喘呢。”
謝衍“靠”了一聲。
腰胯被人按着,他動彈不得,瞿铮遠的動作還算溫柔,但他還是疼得雙腿直抖。
“別怕,你放松一點。”
電影還在播放,謝衍卻只聽得見瞿铮遠低柔的聲音,細密的痛感通過神經傳輸給大腦,身下的床單被攥成兩團花。
謝衍半張着嘴,大口喘息,胸口起伏不定,很艱難地接納。
瞿铮遠垂眸看着他,太陽穴突突跳動。
謝衍的唇色很紅且誘人,潔白的皮膚浮着一層薄汗。生理和心理帶來的刺激超乎想象,神經仿佛被麻痹了似的,快感迅速攀上大腦。
謝衍承受不住激烈的動作,身體不自覺地向上縮,瞳孔蒙着一層淚,視線裏只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動。
過了不知道多久,天賦異禀的某人掌握了技巧,痛感才逐漸轉化成快感。
半響,他們換了個姿勢。
瞿铮遠靠坐在床頭,謝衍伏在他的肩上,已有些神志不清,嘴唇貼着他的脖頸,呢喃:“好像沒那麽痛了。”
睡袍沒有完全脫下,卡在他臂彎的位置,露出胸膛與後背,鎖骨随着呼吸頻率小幅度地起伏着。
瞿铮遠吻了吻他淡紅的眼尾:“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選擇文你的生日嗎?”
謝衍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問這個,趴在瞿铮遠肩上,盡可能地克制住自己的喘息聲:“怕忘記呗。”
“因為沒人能受得了對象在這個位置文上別人的生日,所以從它存在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不會再有人走進我的生命裏了,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謝衍眼底潮熱,擡手攬住瞿铮遠的後頸,不斷地索吻。
牆壁上的黑影碰撞,交融,都恨不得将自己坦蕩的靈魂獻祭出去。
吻和愛像黑夜那麽漫長,謝衍自始至終都抱着瞿铮遠,感覺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