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淚珠
夏以整個人縮在床上, 臉也全埋在枕頭裏。
她活了十七年,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
傍晚淺淺的吻,好像打破了她對這個世界固有的認知。
冷冽不羁如陸行, 竟然會別扭着一張臉,問她喜不喜歡他?
喜不喜歡?
“扣扣扣”敲門聲響起, 夏以把頭埋得更深了。
外面那人, 敲了門,也不管屋裏的人方不方便,直接大喇喇走進來。
他手裏端着晚飯。
全因為某個縮頭烏龜回家後就說在房間裏,怎麽都不敢跟他一起在餐廳吃飯。
看那縮頭烏龜, 把自己的龜殼又縮的緊了點。
陸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把晚飯放在桌上, 一步一趟慢慢走向床邊。
他的步子不輕不重,恰巧能難船上的縮頭烏龜聽個清楚。
果然,随着他越來越靠近,那只小烏龜又蜷緊了些。
把話說開後, 心頭反而沒了之前那種忐忑。
陸行坐到床邊,大床塌陷下去的感覺讓夏以心頭顫了顫。
陸行坐着,緩着音調道:“吃飯了, 你沒下去吃飯,王姨和王管家都擔心壞了。”
讓她一回家就往屋子裏沖, 王管家那麽淡定的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敲了門也不見她去吃飯,在他吃飯的時候, 王姨可小心翼翼看了他好幾眼。
那模樣像是他欺負了她似的。
想到這兒,陸行輕哂。
他今天好像還真欺負她了。
床上的小烏龜還沒個動靜,陸行伸手去拉她被子。
她似乎察覺了,一雙手拽的老緊,陸行拉了兩下竟然沒拉動。
“再不起來吃飯,王管家可就要打電話給爺爺了。”
這還是她回家頭一次縮在房間裏,怎麽叫都不肯下去吃飯,王管家不擔心才怪。
也許是爺爺兩個字發揮的作用,床上的小烏龜動了動。
不過,她還是沒掀開被子。
就在陸行打算采取強硬的手段時,被子裏的小烏龜忽然發出了嗡嗡聲。
“你出去……”
沒什麽力道的逐客令。
陸行提了一下嘴角,眼中笑意流出。
小烏龜似乎察覺他沒動靜,又重複了一遍:“你出去我就起來吃。”
陸行拿她沒辦法,只好無奈着聲音應了一聲好。
随着腳步聲漸漸遠去,還聽到了關門的咔嚓聲,夏以悄悄松了口氣。
她在被子裏又悶了會兒,這才緩緩從她的龜殼裏探出頭來。
哪知道,龜殼試探出來了,可守在她烏龜殼外的混蛋壓根沒走。
他笑意盈盈地立在床邊,看着她松口氣探出烏龜殼的模樣。
夏以一下睜大了眼睛,想也沒想就要說回自己的烏龜殼裏。
陸行好不容易才把她騙出了烏龜殼,哪裏能讓她就這麽縮回去。
修長的手指一下扯住被子,夏以用了好大力氣都沒能拽回來。
她鼓起了腮幫子,瞪着站在床邊‘得意洋洋’的某人。
“吃飯。”他無奈道。
她是瞪着他。
好好說話不聽,那可就要采取特殊手段了。
陸行一下坐在床上,頃刻間逼近夏以。
他的動作又快又猛,含笑的臉一下貼到了夏以近前。
他扣住她的腰,瞬間阻止了她要向後退的舉動。
“還躲?”他語調淺淺,帶了別樣的誘惑。
少年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側臉上,夏以一下漲紅了臉。
她想要往後退,放在她腰上的手卻将她往前推。
幾番動作之下,她不僅沒離他遠些,反倒是靠的他更近了。
“在想什麽?”他逼近她,看着他泛紅的臉頰,促狹道。
夏以本就被他的氣息侵略的暈頭轉向,如今見他故意眨眼調侃自己,瞬間炸毛:“想吃飯!”
小烏龜就算炸毛也瞧不出幾分可怕。
陸行順着她的話應了一聲:“好,吃飯,起來。”
他沒在戲弄她,而是松開了攏着她腰的手,扣着她的手,将人從床上拉了起來。
夏以順着他的力道被她拉起,卻腳下不穩,徑直向前跌去。
陸行還真沒想到她起個床也能摔倒,好在他牽着她的手,轉過身。
夏以這一摔就徑直摔在了他胸膛上。
險險被人接住,夏以松了口氣。
只是氣還沒勻,她便感覺身前的胸口一陣顫抖,随後混蛋的輕笑回蕩在她耳邊。
“這麽迫不及待投懷送抱?”
經過傍晚放肆的舉動之後,陸氏嘲諷開始在另外一條路上越走越遠。
之前的別扭害羞也全部消失不見。
夏以被他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勻上來。
什麽叫投懷送抱?
如果不是他急急把她拉起來,她還能快摔倒不成?
明明都是他的錯!
夏以用力哼了一聲,強烈表示自己的不滿。
她用力推了推面前的人,從他的懷抱退出來。
沒想到才動了一下,腳踝處就傳來痛意。
她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也攏成了小山高。
她的腳,好像扭到了。
陸行在她的抽氣聲中發現不對,低頭就看她眼角懸着淚漬,可憐巴巴道:“我的腳好像扭了……”
扭了腳的小烏龜,似乎疼極了,也顧不得這會兒趴在他懷裏,只管拽着他的衣服,小口小口吸着氣。
陸行頓時沒了剛才調侃的心情,扶着她坐到床上,蹲下·身來捏了捏她扭到的那只腳踝。
輕輕捏捏就抽疼,夏以眼角淚珠漸漸聚攏。
陸行是在沒給人處理腳上的經歷。
他擡頭就看她淚珠搖搖欲墜,随時有可能掉下來的模樣,想也沒想掏出電話打給家庭醫生。
“你幹嘛啦?這麽晚還讓醫生過來一趟多不方便?扭傷腳用冰敷,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夏以沒有某位大少爺養尊處優,怎麽處理腳傷還是頗有心得的。
陸行擡着她的腳,頭也不擡道:“說是這樣說,還是要醫生看過了比較好。”
夏以看握着自己的腳,面頰一陣又一陣發熱。
修長的五指本該在琴鍵上流連,此刻卻将她整只腳都握在掌心。
也不知是不是扭着腳影響了血液流動,夏以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足底升起,一下湧了上來,爬上她的臉頰。
陸行握着夏以的腳端詳了一會兒之後,又打電話讓王姨拿了冰塊上來。
夏以被他認真的模樣羞紅了整張臉,她動動腳:“你別這樣,站起來。”
陸行卻一下捏住了她的小腿:“別亂動,等下扭傷更厲害了怎麽辦?”
她就輕輕動一下,還能加重傷勢?
他拿着手機在網頁上搜了搜,很快把夏以摁在床上,讓她把腳放在自己大腿上。
處理扭傷,好像要把腿擡高。
家庭醫生來的沒那麽快,王姨聽說夏以扭傷了腳,很快就拿了冰袋上來。
看着房間裏,陸行把夏以按着,兩人時不時說一句話,王姨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松了下來。
她還以為兩人又吵架了。
本來傍晚回來兩人的神色就有點不大對,夏以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王姨擔心又不知道說什麽。
後來見陸行主動接過的她要送來的晚飯,她松了口氣。
哪知道這口氣才松下去沒多久,她就接到了陸行說夏以扭傷腳的電話。
好端端的怎麽就扭傷腳了呢?
是不是倆人說着說着又争執起來了?
王姨又是擔心又是疑惑,連忙取了冰袋上樓。
送了冰袋,王姨合上門樓下家庭的醫生。
才出來,她就覺得哪裏有點怪怪的,可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心頭的擔心占了上風,王姨把這絲奇怪抛到腦後。
陸行将冰袋放在夏以扭傷的腳踝上,冰冰涼涼的感覺明顯讓她縮了縮腳。
陸行立刻捏住她的小腿不讓她動彈,嘴裏還道:“別動!”
這兩個字還真是半點不客氣,自從孤兒院回來,夏以可好久沒享受到他冷言冷語的待遇。
這會兒她才扭傷了腳,乍然聽他訓斥似的兩個字,委屈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她會扭傷還不全都是因為他,他還用這種态度對她?
還說什麽喜歡?
都是騙人的!
女孩子不可理喻起來,覺得自己做什麽都對,別人做什麽都錯。
陸行捂着冰袋,忽然覺得有哪不對勁?
他後知後覺擡起頭來看向夏以,就見她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含着淚水瞪着自己。
她現在可是越發不怕他了,瞧瞧,淚珠子一掉,就等着他來哄。
陸行可不想縱容着她這哭包脾氣。
才想說話,這小哭包眼角就滑下一滴淚來。
陸行捂着冰袋的手一頓,捏着她小腿的時候也稍稍松了些:“哭什麽?”
他聲音再也沒有之前的冷冽,淺淺關心的語氣讓那小哭包眼淚珠子掉的更厲害了。
她扁了嘴,委屈巴巴道:“都是你的錯!”
這一聲控訴,理直氣壯。
陸行點點頭,順着她的話道:“我的錯。”
就這哭包脾氣,若是不順着她的話說,怕是水淹北麓山莊園。
就這麽老實巴交認錯了,夏以顯然沒想到。
她眼淚也不掉了,搖搖欲墜的那麽一顆在她眼睑上動了動,她就顧着看他。
陸行見她這傻乎乎的小模樣,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再次說認真道:“都是我的錯。”
他語調淺淡,帶着之前從來沒有的縱容。
夏以愣住了,好久沒回過神。
直到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挪到她身邊,趁她不注意,俯身吻在她眼睑上,銜走那一顆搖搖欲墜的淚珠。
作者有話要說: 王姨:日常當心倆吵架
今天15000+,我是無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