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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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決定了?”雲父坐在書房裏,一臉正色望着雲荊。角落裏放着沉香爐鼎,正有青煙漫散開來。
“是,荊兒不願入天家,此物還煩請爹爹還給太子。”說着,雲荊将那鎏金匣子放在書桌上。
“只是……荊兒此番行為,怕是要讓爹爹和哥哥為難了,尤其是哥哥……”雲荊未把話說完,她哥哥孤身在朝,難保不受牽連。
卻見雲父開懷一笑,慈愛看着她:“那日你哥哥來信便與我說過,讓你不用顧忌他,我怕你反倒顧慮,才未告訴你,只等你自己做決定。你哥哥尚年輕,吃點苦也不算什麽。我雲家女兒,自是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這一席話,說得雲荊眼圈一酸,上前攙着他的胳膊,像幼時撒嬌一般。
雲父笑着撫摸她的發頂:“可不許哭,今日叫你福叔吩咐下去,做頓好吃的。咱們今晚開開心心的吃頓晚飯。”
門外只聽得福叔笑着應了一聲:“早就吩咐下去了。”
雲父哈哈一笑,雲荊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只是心中還有一絲顧慮,雲荊未對父親說出口。
才女冊上她的名字可讓爹爹去說,讓沈知府劃掉。只是那人如今貴為太子,手握至權,倘若他定要她入宮,只需一道旨令,她也無可奈何。
只有她出了閣,方可斷了那人念頭。
春色漸褪,綠意正濃。
這日天好,雲荊坐在院中看書,倒有些心不在焉。前幾日陸言派人送來信說,要往臨郡處理生意,幾日方回。
過午時分,雲荊替雲父上城外寒山寺上香還願。因着暖陽正好,雲荊也未着仆人備車,只帶着杏兒一路慢慢行去。
歸來時,雲荊驀地發現哥哥送與她的玉佩不見蹤跡,想來是落在寺裏了,便讓杏兒回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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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長堤緩緩走着,雲荊心中有所思,便也未在意腳下路,不經意擡頭,卻發現不知怎的到了城南煙雨閣那。
一路行來,倒有些乏累,雲荊到廊下歇息。湖中有錦鯉游弋,檐角風鈴清脆作響,遠處山水飄渺。
雲荊瞧了一會錦鯉,卻見綠柳堤岸下,沈淺一襲煙霞紗裙,朱鬓挽了個美人髻,袅袅往這邊行來。
雲荊未理會,仍垂眸看魚,湖中有兩尾紅白鯉魚纏繞不止,似在嬉鬧。眼角餘光瞥見沈淺立在廊下那一頭,也在低頭看魚。
過了一會,沈淺清冷的嗓音雜着風鈴聲飄入雲荊的耳朵裏:“金陵城內都說陸家公子風流不羁,愛美人卻總留有餘地,枉費了金陵城衆多女兒心,卻不想風流公子也有一日費盡了心。”
雲荊擡眼望她,沈淺目光卻是停在雲荊發髻上,神色莫辨。那裏斜插着陸言送與雲荊的玉簪。
沈淺眼神飄遠,凝視着虛空:“往日見書中寫着,人生有命,各有疏異,我原還不信……那日你父親與我爹爹說要在才女冊上劃去你的名字,我爹爹本就有意想讓我入宮,又喜你不來競争,自是答應。呵,只恨我不得……”話到這突的斷了,沈淺垂着頭,神色似笑似悲,頗有些凄涼,空中只餘風鈴空響。
那沈淺蹙眉沉思一會,也未瞧雲荊一眼,轉身離去了。雲荊瞧着她身影單薄,逐漸消失在蒙蒙山色中。
收回視線來,雲荊突然便覺有些恻惋。想來權利富貴,人心真假,自得輪回,不由人改。
而她,又何其有幸,得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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