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妖女紅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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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的太監到達将軍府時,紅泠正在書房給楚雲深診脈。

她指下脈搏平穩,确實無一絲內力。紅泠甚是奇怪,“按日子算,你的內力應該恢複了,為何現在仍是這樣?”

楚雲深正在喝茶,漫不經心瞥她一眼,“近日你總來看我內力恢複了沒有,這是為何?可是要走?”他嗓音淡淡,聽不出情緒。

紅泠皺着眉坐下,顯然沒聽到最後一句,“近日帝京潛入不少江湖勢力,一向與朝廷聯系密切的碧泉山莊也在,想來有事要發生。我又不能時時在你身邊,你功力恢複,不是更好。”

楚雲深眸底浮上笑意,正要說話,門口人影一閃,管家福伯已經走了進來。

“公子,陛下有旨到,李公公車駕已在門前。”福伯身子微彎行了一禮,兩鬓白發閃着微光。

紅泠好奇去看楚雲深,見他又恢複了往日清冷神色,只看向她時,眼底暗流湧動,意味不明。紅泠眨眨眼,不知他為何這樣。

是一道賜婚的旨意。

陛下令欽天監擇吉日四月廿二,即半月之後,着鎮南大将軍楚雲深和長公主重華完婚。

紅泠猛地擡頭看向楚雲深,只看到他挺直的背。他沒有回頭,謝過皇恩,雙手舉起接了那黑底雲紋的聖旨。

她突然便想起二人初見那夜,他嗓音清冷如日下冰淩,卻再沒有似此刻這般,涼意直浸到她心底去。

一向冷清的将軍府熱鬧起來,下人來來往往,灑掃庭院,置辦東西。

紅泠住在這座即将迎來當家主母的将軍府裏,以前對楚雲深的喜歡有多昭然若揭,此刻便有多無所适從。

她心中憤懑,想找楚雲深說清楚,可楚雲深自接旨那日,便不再回來,似存心要避開她。

滿腹疑問落在虛空中,紅泠才發覺,自己憑着一腔歡喜追他到帝京,卻從未看懂他眼中笑意是否也如她看他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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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春風茶樓,紅泠坐在二樓,恨恨往肚裏灌茶。她心中不愉,越發敏銳,直覺感到,透過隔斷的珠簾,有人正在偷窺自己。

回到将軍府,已經入夜,更聲遠遠從城南傳來,頭頂月色皎潔。

紅泠立在巷子裏,冷冷瞥着擋在面前的黑衣人。纏鬥在一起時,她還是不明白,她因何值得幕後那人派出這般厲害的刺客。

天地間是澄澈的月色,紅泠倒下前,整個世界都白茫茫一片。仿佛又回到入京的前夜,她在月下聽楚雲深吹笛。

一曲既罷,她眨眨眼,突然便道,“你娶我好不好?”周遭月光寂寂,初春的夜色裏有青草抽節的清冽之氣。

那時,他們尚相識半月。

楚雲深一怔,眸色複雜,半晌輕笑,“姻緣之事乃一生重事,又豈可輕易許諾?還望姑娘細細思量,切莫後悔。”

他神色淡淡,似是不信,這般說出拒絕她的話來。紅泠都要湊到他跟前去,一雙眼熠熠生輝,看着楚雲深,臉上是她一貫的奮不顧身。

“我想好了,我要嫁給你,我不後悔。從小我阿娘便對我說,有喜歡的人便要去争取,否則錯過,才當真會後悔一生。”

可皎皎月色裏,那人至始至終,都沒有回應她。

黑暗裏有影影綽綽的光斑閃爍,紅泠意識模糊,只覺手腳被縛,全身乏力,鼻尖萦繞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異香。

有說話聲。衣料窸窣着貼近紅泠,有人揭開了她臉上黑紗,随即又蓋上了。朦胧睜眼間,紅泠只隐約看到黑底銀線的錦袍,以及那人腰間懸着的一方白色玉佩。

“這便是那個女子?”冷峻的嗓音,略有些陰沉。

“正是。”滄桑沙啞的聲音,應是一個老者。

紅泠費力去聽,意識卻再次模糊起來,只聽到“字條給楚雲深送去了嗎?”便再次昏了過去。

似一場久久的夢,夢中光影閃爍,待紅泠徹底恢複意識時,她眼睛雖然被縛,仍察覺到有人正在打量她。

那人半點動靜也沒發出,連呼吸都是悄無聲息的。紅泠心底冷笑,靜靜喊出那人名字,“石寬。”

許是沒料到她早已醒來,石寬被她一吓,都要跌到地上,下意識脫口到,“你怎知是我?”話出口,卻悔的想打自己兩巴掌。

紅泠唇邊帶出笑來,“軟骨香乃碧泉山莊特制,我可還記得你對我使過一次,那次你的後果是怎樣,難道還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紅泠話說的平靜,石寬卻抖了抖。可一看紅泠全身被縛,又大起膽來,“哼,你現在有何資格跟我說這話。要不是懷安王留你有用,我早殺了你以洩心頭之恨。你等着,楚雲深大婚之日,便是你身死之時。”說罷,甩門而去。

紅泠歪在地上,沒再言語,懷安王三個字卻來回在腦中回響,她又想起朦胧間瞥見的那一方勾龍紋的白玉佩。

饒是紅泠入京方才一月,也聽了不少懷安王的傳聞。懷安王乃異性王,太祖父曾随先帝浴血沙場,獲得這世襲的榮耀。

當今天子子嗣微薄,膝下竟只有長公主與年幼的三皇子,存活至今。如今天子沉疴久已,積重難返,朝堂上懷安王羽翼豐滿,難以撼動。這天下落入誰手,怕未可知。

只是紅泠卻不知,這懷安王綁了自己有何用處。

四月廿二,吉日,天之貴女下嫁,紅妝十裏,滿城鼓樂。

(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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