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回到家先給自己灌了兩杯白水,大口地換着氣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裏流露出絲絲心疼,話語也輕柔了不少,“你要是碰着會感覺到疼痛,磕破了皮會流血,那會更痛,所以,還請你好好保護自己。”
顏如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些無法抗拒他那溫柔如水的眼神,每次跟他對視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地去躲開他的目光。
這次也一樣,從他開始對着她說話,她就開始下意識地閃躲,等他說完,她迅速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傷到哪兒了?”
“腰。”
“嚴重嗎?”
顏如玉連忙擺手,神情尴尬:“不!........沒事的,已經不那麽疼了。........不必擔心。”
浮竹也不再堅持,畢竟她傷到了腰,的确不太方便幫她看傷,于是他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飯馬上就好了,你躺一會兒休息一下吧,別再鬧了。”
浮竹起身去廚房,顏如玉就着身子直接躺在沙發裏,“雙魚鯉,過來伺候我!拿個果凍給我!”
剛到廚房門口的浮竹差點摔倒!趕緊抓了門邊扶住,無聲地嘆口氣,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午飯是三菜一湯,考慮到她嗓子不好,這桌菜都很清淡,顏如玉從他住到杏林醫館到現在就沒正經在吃過一頓飯,再加上嗓子的折磨,讓她覺得這頓飯簡直美翻了,光是聞着味就讓人垂涎欲滴,從坐下開吃,頭都沒擡。
雙魚鯉也吃得小肚皮鼓鼓地,酒足飯飽之後便聽了顏如玉的話,回房間休息了。
顏如玉喝完碗裏的湯,瞥了一眼正在上樓的娃娃們,“倆小豬!”
浮竹被嗆了一下,擡眼看了看顏如玉,不禁內心腹诽,還好意思說他倆,剛才還跟他倆滿桌子地搶菜吃,然後又喝了滿滿地兩碗湯才罷休的?
相對于他們三個的風卷殘雲,浮竹吃得那是一個細嚼慢咽,優雅地吃相讓他贏得了最後收拾桌子的光榮任務。
“不休息一會兒再走嗎?”浮竹正在收拾碗筷,見她換了衣服出來,問。
顏如玉嗯了一聲,走到玄關處穿鞋,“雖說不急,也已經晾了他很久了。我走了。”
浮竹想起她在電話裏說的那句‘不管多久,讓他等’,看來她是故意這麽做的。随即點點頭,囑咐她路上慢點,看她出門,他回了廚房。
*********
來到明軒咖啡館,侍者把她引到一個小包廂裏,崔明偉的确是等候多時了,午飯都沒吃!見她進來,他立刻起身問好:“顏小姐。”
顏如玉點點頭,交代侍者給她送一杯白開水進來。
包廂不大,但隔音效果很好,崔明偉想急切地說明來意,卻被顏如玉以眼神制止。
待侍者送上水退出去之後,她才示意他說話。
崔明偉扶了扶眼鏡,斂去剛才的急切,垂下頭,“顏小姐,您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了,雜志已經刊登了。”
顏如玉端起杯子輕抿一口,略微點頭,“我知道。你找我來是有別的事?”
崔明偉哭喪着臉向她訴着苦,“顏小姐,您說過不會給我使絆子,可我們顏總她卻把我開除了,您說這···實在是···”
顏如玉輕哼一聲,不置可否地挑垗眉:“我是保證過不動你,我也确實遵守了諾言,沒給你使絆子,開除你的是你的老板,不是我。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她說得很慢,雖然話語不重,但極具威懾力,縱然她只是個女子,也使崔明偉不敢妄動!
他時不時地扶着眼鏡來緩解心裏的壓力,“我也知道這樣貿然找您出來不合适,可我也實在沒辦法,顏小姐,您能不能跟我們顏總講個情,不要開除我?我做了這麽久的記者,已經習慣了,這要讓我再突然換個工作,我,我确實适應不來,更何況,我的孩子還小........”
顏如玉嘆口氣靠上椅背,雙眸略微眯起,“我不可能去給你講情,不管怎麽說,她是我大姐,她都決定把你開除了,我再給你去講情,是不是太駁她的面子了?”
崔明偉往前一湊,剛要說話,顏如玉就擡手制止了,“你不用再說了,說多少遍都是一樣的,我不會去講情的。既然她已經把你開除了,你就做好離開的準備吧。”
話說完,她就起身離開了,非常人道地去服務臺結了賬。
剛回到車上,顏如玉就接到了一個來自日本的陌生電話,她沒馬上接起,因為這個號碼她不認識。
按下靜音鍵,把手機放在顯眼的位置,可以一目了然地看着這個號碼一直在锲而不舍地閃着······
當她把車子停到路邊的時候,這個號碼已經是第二遍響起了,她這才慢條斯理地接起來。
她禮貌地問了聲好,然後詢問着對方。
對方的聲音略顯蒼老,卻十分有力,“你好,顏小姐。我是日本君尚餐飲的浮竹健次。”
顏如玉心下一頓,不由得大喜,該來的總算來了!她做了個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而且.........不屑一顧。
“哦!”
那頭的浮竹健次一手拿着電話,另一只手剛要端茶杯,聽到她這樣的語氣心裏有些反感,随即便把手又放回原位,輕敲着桌面。
“有件事...........想跟顏小姐确認一下。”
顏如玉的笑意從唇角微微漾開,明明心裏很高興,可說出來的話還是那樣波瀾不驚,“什麽事?”
浮竹健次伸手接過秘書遞給他的雜志,已經翻到了他想看的那一頁,蒼老的手撫上那個男子的臉,眉頭微皺:“我在一本雜志上看見了一篇有關顏小姐的訪談,上面有幾張你跟一位男士的照片。”
他略微停頓,顏如玉也不接話。
“我要跟顏小姐确認的就是關于這位先生的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
☆、十九、
接到了浮竹健次的電話,顏如玉異常欣喜,她所做的一切終于得到了回應,也不枉她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但她沒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對待浮竹健次的态度也始終不冷不熱,他心裏急切地想見到照片上的人,畢竟這個人的樣貌跟他失蹤的兒子過于相似,只是他無法确認。
所以,他的問題比較多,他問一句,顏如玉便答一句,偶爾也選擇性地忽略他的問題······
“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很熟····”顏如玉回答他的提問,略微停頓了一下,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幾下,“他是我撿的。”
她這麽說更勾起了他的興趣。眼底迅速地閃過一道精光,一手激動地握着輪椅扶手。
“顏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顏小姐能不能答應?”
“您請說。”
浮竹健次擡手,他的秘書立刻會意,欠身退出辦公室。
随着門輕輕關上,他才開始說話:“我現在行動有些不方便,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身體的原因,我想我也不會這麽急切地把這些事情登上雜志,因為我在這件事情上的決策失誤,導致君尚股價動蕩,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穩定人心,只有這樣才能穩住股價。顏小姐,你能帶他來趟日本嗎?我想見見他。”
顏如玉微愣,她沒想到浮竹健次已經到了遲暮之年,行動都不方便了,正因如此,他才急切地想要尋找他的接班人,他也不想把自己一手創辦的君尚輕易地拱手讓人。
顏如玉沉思了一會兒,沒有明确地回答:“浮竹社長,我能問您為什麽要見他嗎?”
“顏小姐不必擔心,你們來日本的各項費用由我來出!”
浮竹健次答非所問,很明顯,他不想跟她解釋。
顏如玉挑眉,內心輕哼一聲,她缺這份錢嗎?用得着他出!
“您沒回答我的問題,浮竹社長。還有件事浮竹社長可能誤會了,您能在那本雜志上看到我的專訪,自然也知道……我不缺錢。”
浮竹健次激動地喊了她一聲:“顏小姐·····我可以不回答剛才的問題嗎?”
顏如玉換了只手拿電話,深深地嘆了口氣,“浮竹社長,您的心情我很理解。您在商界是前輩,我很尊重您,自然也願意幫您的忙。”
浮竹健次心下松了口氣,欣慰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顏小姐什麽時候能帶他來?”
顏如玉輕笑了一聲,“我很樂意把他帶到日本讓您見他一面,不管他是不是您要找的那個人,您見了他也算是了了您的一樁心事。只是······”
“只是什麽?”
“有些困難。”
“什麽困難?你說,只要是我能幫忙的,你盡管開口。”
“您先別着急,聽我把話說完。”顏如玉抿嘴笑了笑,擡手握了一下右手手腕上的玉镯,溫潤的質感讓她愛不釋手!“我的難處就是,現在的他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您也知道,現在要乘坐交通工具,是必須要有有效證件的,但他什麽都沒有。一個沒有任何身份的人是不能讓太多的人看見的,所以,他一直住在我家裏。可是,我卻不能為他辦理任何證件,我們顏家不是收容所,自然不會允許他使用我顏家的身份。”
說到這裏,浮竹健次聽得非常清楚,他皺眉,反問:“你想讓他用我浮竹家的身份?”
顏如玉輕笑,“這正是我的為難之處,沒有身份我也就沒辦法把他帶去了,如果您能幫忙最好,哦對了,還有件事,我應該告訴您。”
“什麽事?”
“雖然他沒有任何身份的證明,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姓浮竹。”
話說完,顏如玉輕咬着嘴唇,有些後悔自己過于急躁,這麽快就把老底全交代出去了,萬一他不答應,自己就得另覓他法了。
于是,她決定馬上結束這個電話,“浮竹社長,我還有事,就這樣吧。”
“等等!”他的聲音有些大,而且比顏如玉更急躁。
“您還有事?”
“我答應。我會盡快給他一個身份,也請顏小姐在收到郵件之後,盡快帶他來日本。”
“……好。”
挂斷電話,顏如玉長舒一口氣,握着手機平複着自己激動的心情,她深知跟這種老江湖談事情就怕沉不住氣,她的這點小伎倆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
可是結果卻是好的,他答應了,這讓顏如玉着實地驕傲了一把。
後來她才知道,‘閱歷不夠,人品來湊’是什麽意思。
********
一路上心情愉悅地開着車,聽着CD裏流出來的音樂也跟着輕輕哼起來······路過哈根達斯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雙魚鯉,小孩子應該都愛吃甜食吧。
于是,她買了四份!
到家的時候,浮竹正坐在沙發裏翻着書,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悠閑的身形帶着一絲慵懶靠在沙發上,銀白的發絲也綁得松松垮垮,斜于肩上。
雙魚鯉還是繼續着他倆的打鬧玩耍,不管浮竹喊他們多少遍,依舊充耳不聞,一切照舊!
顏如玉從接了電話開始一直保持着好心情,他倆就算鬧得再厲害她都不惱,她走到桌幾前,直接跪坐在地毯上,晃了晃手裏的袋子,很直接地就把他倆引了過來。
浮竹也放下書,看着幾步瞬步過來的雙魚鯉……滿頭黑線。
“看看這是什麽?”顏如玉拿出哈根達斯遞給他們,起初他倆還有些疑惑,等接過來之後,拿在手裏涼涼地,打開蓋子輕輕聞了聞,一股淡淡地奶香飄了出來,雙魚鯉肚子裏的饞蟲瞬間就被勾了出來。
“好好吃的樣子啊,冰淇淋啊~~~~”
顏如玉笑眯眯地看着他倆,又把小勺子給他們,他倆這才老老實實地坐下來。
“這個給你。”她又拿出一個遞到浮竹面前,明亮的眸子清澈見底,閃着細碎的笑意。
浮竹輕笑,唇角揚起一個合适的弧度,身體往前一傾,伸手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就把它放在桌子上沒動。
顏如玉看他的動作,大概就知道他不想吃,可又不好意思駁她的面子,才接過去的。心裏想着,自己面前的那份已經被她打開了,剛吃了一口,浮竹就說話了:
“你嗓子剛好,盡量不要吃太多涼的東西。我讓張大夫寫了處方,如果再疼的話,明天就要再去打一次針。”
第二勺剛送進嘴裏,他那具有穿透性的話從口腔一直蔓延到心裏,冰冰涼!
她就這麽點愛好了,冬天的時候捧着一個冰淇淋大吃特吃……
顏如玉低頭看着那極具誘惑力的冰淇淋,咽了下口水,嘟囔了一句:“就是想吃點涼的而已……”
浮竹看了她一眼,瞧她那幽怨的小眼神緊緊盯着冰淇淋不放,不讓她吃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地,随即彎唇一笑,放下書起身,把他面前的冰淇淋連同她的一起收走了。
很快,浮竹從廚房裏出來,手裏端着一個透明的玻璃碗,走到她面前,放在桌幾上。
“水果……沙拉?”顏如玉愣愣地擡頭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碗裏的水果,紅的西瓜,白的梨,還有泛着淡黃色的蘋果……“你剛做的?”
浮竹又重新坐回沙發,輕輕一搖頭,拿起書繼續看着:“做了一會兒了,但冰的時間不長,不會太涼,現在吃正合适,沙拉放得不多,不會太甜,也傷不到嗓子。”他停頓了一下,視線從書上轉移到她的臉上,眼角微彎,雙眸眯起:“還能解饞!”
顏如玉:“……”她有那麽饞嗎?
她低頭繼續盯着水果看,顏色鮮明的水果總是讓人看了就有食欲,更何況這都已經做好了擺在面前,怎能不讓人食指大動?
饞就饞呗,有什麽了不起!承認一下又不會胖十斤!果斷拿起叉子開吃!
“晚上……我們出去吃吧?”顏如玉放慢了海吃的節奏,擡眼輕瞟了還在繼續看書的浮竹一眼。
中國近代史……有這麽好看?
不知為什麽,他的面色有些凝重,一直盯着書不放,似乎也沒聽見顏如玉跟他講話。
顏如玉無趣地撇了撇嘴,繼續吃着水果,跪坐的膝蓋有些酸疼了,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姿勢是有多累人,扶着桌幾起身,往後退到沙發裏,寬大的沙發把她整個人都能包裹進去,她也很随意地把腿彎進沙發,端着碗吃。
“中國跟日本打過仗?”過了一會兒,浮竹轉過頭問,眼神裏充滿了疑問。
顏如玉微微怔了一下,慢慢地咀嚼着嘴裏的水果,眼底的神色變了幾變,她在腦中想了好幾個回答,她想說是日本先動的手,請不要主次颠倒!
可到最後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個字:“嗯。”
浮竹蹙了蹙眉,又問:“書上寫得大屠殺……也是真的?”
顏如玉心內一驚,放下碗走到他旁邊坐下,拿過他手裏的書掃了一眼,他正好看到這裏……,文字加配圖,生動地描述了當時的情景,她略微皺眉,直接把書合上,放到一邊,“別看了。”
浮竹微微轉身,震驚的目光中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那就是真的了?”
“我沒經歷過,你也沒經歷過,這些……已成歷史。”
浮竹沒再說話,只是微微閉上眼睛,重新靠上沙發,擡手輕揉眉心。
話題這麽沉重,搞得滿屋的氣氛都凝重了起來,面對這些事實,顏如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雙臂抱着膝蓋蜷在沙發裏,下巴抵上去,跟着一起沉默。
“我可以抱你嗎?”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這樣說,顏如玉微微一怔,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他就這麽凝視着她,神情專注。
剛才的話語音質依舊溫潤,只是壓得很低,甚至帶着一絲誘惑,讓她拒絕不了。
不過,好在她意志力堅定,經得住他的誘惑,沒有主動投懷送抱,還很理智地拒絕:“不可……”
話音還未落,浮竹已然傾身,将她拉進懷裏。
顏如玉只覺得心髒有一瞬間的驟停,腦袋也停止了思考,就由他這樣抱着。
再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心跳就格外劇烈……
他就這樣抱着,下巴抵在她肩上,輕淺的呼吸落在她的頸間,微微有些發癢,她不敢亂動,兩只手因為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安放,就這樣垂着。
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她不反感,但也确實沒有心理準備。
正當她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的時候,他又緊了緊懷抱,說話了:“看到那裏的時候,我的心很疼,疼到……無法呼吸,我覺得……我應該找一個懷抱依靠一下。”他輕嘆,棕眸輕合,“對不起,請讓我抱抱你。”
顏如玉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她沒想到歷史上的一個事件會對他的心理造成這麽大的觸動,也沒想到他會心疼,更想不到的,是他的心……
他的心,究竟溫柔到什麽程度?
這個擁抱,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懷抱的結實與溫暖,讓她不自主地有些貪戀……
她壯着膽子伸手環住他,微微轉了轉頭,把已然轉紅的臉往他懷裏縮了縮。
“沒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
靜靈廷的夜晚猶如濃墨一般,深沉地化不開,夜空如黑色帷幕,閃閃繁星點綴其中,讓人不由得沉醉!
夜間巡邏隊員排着整齊的隊伍走過每條道路,眼神警惕認真!
七緒這段日子異常乖巧,對自家隊長整日飲酒也不像以前那樣對他大吼大叫,隊務不處理也不再對他抱怨……
一切,都因浮竹的消失而悄然改變……
整個十三番隊裏一片死氣沉沉,隊員們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清音和仙太郎沉默寡言的時間超過了鬥嘴的時間,浮竹不在,他們就跟丢了半條命一樣,郁郁寡歡,了無生氣。
他們最近跑得最勤的番隊就是十二番隊了,雖然每次都會被涅繭利毫不留情地轟出來,但他倆還是锲而不舍的堅持着,生怕錯過一丁點兒關于他們隊長的消息……
“京樂隊長……”七緒眼神憂郁地看着坐在屋頂獨自飲酒的隊長,心裏還是不贊同他這樣毫無節制的飲酒,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安慰。
京樂略微一頓,垂眸注視着酒杯中的液體,微微晃動,輕抿了一口,緊接着便一飲而盡!擡頭望月,一雙眸子映在月光下,微微閃着細碎的星光,可在七緒看來,卻隐隐地似是有水光浮動。
心裏一陣酸澀,微微側頭,将視線移向別處。
“小七緒在傷心嗎?”京樂沒動,依舊半仰着臉,幽幽地開口。
七緒沉默,傷心難過已經不足以表達她現在的心情,她現在更多的是擔心,擔心京樂隊長會就此一蹶不振。
她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浮竹隊長,生怕觸到他的痛處。
“浮竹一向福大命大,病痛折磨了幾百年都沒事,相信這次也只是有驚無險……”京樂又為自己斟上一杯酒,嘴角揚起一個苦笑,“說不定過幾天他就回來了,也許……還會帶個美女回來……”
七緒頭頂掠過一只烏鴉,京樂隊長,您是傷心過度了吧?
“我聽音夢說,涅隊長這段時間為了想法子尋找浮竹隊長的下落,都有些焦頭爛額了,自他把雙魚鯉送出去之後,一直沒有進展,好像……都快崩潰了,涅隊長是那麽驕傲的人,在這件事上碰了釘子,也難怪……”
七緒擡手輕扶了一下眼鏡,沒再說下去,那天去十二番隊看到涅繭利的樣子,跟瘋子幾乎沒什麽區別了,着實地把她吓了一跳!
他并不是為浮竹着急,而是被這個解不開的難題給絆住了,他一直贏不了浦原,而這次就連浦原都沒有頭緒,他心裏想着的只有一個念頭——早一步比浦原想出辦法,他就贏了!
“涅隊長也算是盡心盡力,只是浮竹的消失過于突然,沒留下任何痕跡,要尋找起來的确有些無從下手。”喝完最後一杯酒,他晃了晃酒壺,空了。
沒有對飲之人,酒居然喝得這麽快!
“回去休息吧,小七緒。我再坐一會兒就回去。”京樂轉頭看她,露出一個淺笑,似是安慰:“不必擔心。”
七緒微微一愣,內心釋然,自己的心思在隊長面前果然是無所遁形,猜都不用猜。
“是,隊長。您也早休息。”
她轉身離開。
七緒一走,京樂就直接躺了下來,雙手疊在腦後枕着,夜空中的滿月整個的印在他的雙眸裏,随着他眼裏些許的水光輕輕晃動……
浮竹,到底在哪裏?
*******
浮竹淺睡,接連不斷的夢境折磨得他有些頭疼,微微睜開眼,捏了捏有些發脹的眉心,輕嘆。
左右都是睡不着,索性起身下床,他的動作不輕不重,以至于睡在他旁邊的雙魚鯉半點都沒有察覺,浮竹眼裏泛着柔意,替他倆掖了掖被子。
走到窗前拉開一側窗簾,明月高懸,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望着明月微微出神,棕眸裏流露出來一絲憂傷的神色,一點一點地在他心裏蔓延開來……
來這裏已經三個月了,也不知道靜靈廷裏有沒有大事發生,番隊裏的隊員是否都安好,元柳齋老師可好?京樂……可好?
雖有此遭遇,暫時無法回去,但他也在慶幸自己的好運,遇到了顏如玉,她優越的生活條件讓她毫無顧忌地收留他,而且不跟他有所計較。自己雖不是勢利之人,但這的确是個先決條件,若是換作普通家庭,他現在可能還居無定所。
更別提自己發病時候會得到細心周到的照顧。
對她,他心存感激。
突然傳來的一陣聲響讓浮竹立刻回過神來,他快速披上衣服開門,屋裏光線很暗,但他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地上的人。
“顏小姐!”他心裏一陣緊張,幾乎是瞬步過去,一把抱起她放到沙發上,再轉身去開燈。
憑空亮起的燈光有些刺眼,顏如玉擡手擋了擋,眯眼。
浮竹看了一眼被她撞倒的倆個實木小矮凳,就知道是臨睡前雙魚鯉的傑作,玩累了直接回了房間,忘了把凳子收起來。
“碰到哪兒了?”浮竹趕緊過去查看,顏如玉已經旁若無人地把褲腿卷起,自己低頭看着。
小矮凳的高度正好到她小腿,自然也是傷到了小腿的骨頭。
“不要緊,我自己揉揉就行了。”顏如玉看了看,輕揉了一會兒就沒那麽疼了,剛才也只是被吓了一跳。
“怎麽不開燈呢?”
顏如玉還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來的時候,眼裏蒙上一層水霧,再加上她睡得小臉有些微紅,看上去嬌滴滴地,“我臨睡前倒了杯水放在餐桌上忘拿了,睡到現在嗓子有些幹,我才想起來……就這麽幾步而已。”
“我去拿。”
等他拿來的時候,顏如玉還在揉着眼睛,他出聲提醒她喝水,這才把手拿下來,接過杯子。
水的溫度剛好,不涼不熱。
顏如玉捧在手裏,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幾口,喝下大半後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杯子。
“腿真的沒事?”浮竹見她喝完,這才問她,落地燈的暖色光線正對着他,映在他的眸子裏更加柔和。
顏如玉搖搖頭,微微揚了揚嘴角,“沒事。剛才的動靜有些大,把你都吵醒了。”
“我睡不着。”
顏如玉微微愣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深沉,似乎不是很開心,“你又想家了吧?”
浮竹不否認地點點頭,溫潤的聲音裏帶着憂傷,“我在想我的老師,好友,隊員,還有我的家人。”
顏如玉聽到這裏心裏突然沉了一下,不知怎地,心裏就湧上一股情緒,堵得她心口難受。于是她弱弱地問了句:“你結婚了?”
浮竹沒急着回答,而是轉頭看她,溫柔的目光變得深邃而幽長。
顏如玉突然覺得好尴尬,幹嘛要這麽問,人家根本不想回答啊,真是悔青了腸子!
現在道歉也還來得及吧?
“對不起啊,你不想說就不用回答了。我也就随口一問,你不必……”
浮竹低低地笑了幾聲,打斷了她的話。
“我沒結婚,而且連女朋友都沒有。我說的家人是我的弟弟妹妹。”
他這樣解釋,顏如玉卻低下了頭,沒結就沒結吧,又沒問他有沒有女朋友,用不着說得這麽詳細吧。
她緊抿了嘴唇,沒有出聲,堵在心口的情緒瞬間退了下去,現在的心裏……居然有點小~~開~~心!
“原來你也是做哥哥的,一定很累吧?”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顏如玉先開口打破了寧靜。
“沒有啊,我沒覺得累。”
她有些不信,馬上反駁他:“不可能!我哥就整天在我面前說累,看着我就累!好像我是他多大的負擔一樣。”
浮竹輕笑,“他雖然這樣說,但心裏應該很疼你,很關心你,對吧?”
“那當然!”顏如玉有些得意,可随後臉色就沉了下來,雙臂抱緊膝蓋,整個人斜靠在沙發上,“我哥是最疼我的人了,小時候我一生病,最着急的就是他,經常半夜陪我去醫院,我害怕打針,他就像……就像你上次一樣,捂上我的眼睛,不讓我看。到了上學的年齡,他學習成績好,老師都說他這種成績一路保送都沒問題,但他放棄了好的學校,只選離我最近的學校就讀,只是為了照顧我。再後來,爺爺安排我去了日本,那時候他在美國,一邊上學,一邊開始學習經商,還要再挂念着我,對我一直不放心,電話短信每天都會有,而且一有空就飛到日本去看我,他得有多累?後來我為了不讓他擔心,一直學着自己獨立,我參加社團,跟別人交朋友,慢慢地,他能看到我的變化,對我的擔心也會減少一些。”
浮竹靜靜地聽着,棕眸也一直凝視着她,未曾離開半分,她說的這些在他聽來便有了疑問。
“他為什麽這麽擔心你?”
顏如玉擡眼看了他一會兒,原本明亮的眸子帶着細碎的燈光瞬間垂下,緊了緊雙臂,紅唇微啓:“因為父母過早離世,我……得了自閉症!我們家的情況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我哥擔心我也是因為這個,他怕我永遠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與人交流,長此下去……”
她停頓了一下,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沉默了一會兒,她輕輕笑了,“不過,我現在好了,我哥也完全放心了。”
浮竹轉了個身面對着她,從剛才的震驚到現在的微微心疼,顏如玉在他心裏深深地駐了下來。
她現在與人交流大方得體,處理事務沉着冷靜,而在他面前有時候又那麽溫順乖巧,也偶爾會發點小脾氣……任他怎麽想都不可能想到她以前得過自閉症!
她能從自閉的空間走出來,她的內心又有多麽堅強!溫順乖巧、沉着冷靜的骨子裏又透着一股不屈不撓地傲氣。那是一種不管在任何時候,她都不會輕易向別人服軟的傲氣!
她,值得去守護!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一、
顏如玉的嗓子完全好了之後才去上班,恰逢周一,公司例會,各部門彙報着一周的工作,顏冰坐在正中,時而點頭,輕輕嗯一聲,時而出聲反問,一個會議下來,他說得最多的就是:“嗯,好,繼續保持,你問我啊?你看着辦……。”弄得部門經理個個正襟危坐,又摸不準他的脾氣,大氣不敢出。
開完會,顏如玉照例跟着他回辦公室,一進門,羅文哲就愣了一下,很快恢複常态。
只是這一點變化,顏如玉卻看在了眼裏,唇角微彎,出聲調侃:“怎麽了羅秘書?不認識我了?”
“不不,沒有。”羅文哲趕緊否認,接着賠上笑:“您喝點什麽?我去拿。”
“不了,我一會兒回我那兒喝,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顏總說。”
顏冰擡了擡眼皮,合上面前的文件,示意羅文哲出去。接着起身去給她倒了杯白水,放在她面前,自己回到位子上坐下,“說吧,什麽事?”
顏如玉輕抿了一口,把紙杯輕握在手裏,說得漫不經心:“老調重彈呗。你什麽時候接手淺水灣那塊地?那麽絕佳的位置,不開發可惜了。”
這些日子顏如玉不在,原本屬于她負責的事務也都壓在了他身上,顏冰揉了揉眉心,眼睛有些酸脹,微微閉了閉眼,這才慢慢地半開着玩笑說話:“那是父母留給你做嫁妝的,你做主就好了,如果你想開發,就從賬上撥資金過去。”
“哥,我說的是你接手,那塊地……我想劃到你名下。”
“我不要,是你的你就接着,不要往外推。暫時不想開發就放着,誰也搶不走!”
他答得幹脆,對那塊地他未動半分邪念。顏如玉靜默不語,她着急把那個價值幾十億的地塊劃到顏冰名下,目的只有一個,給他坐上顏家掌權人的位子增添一個籌碼。
顏冰有能力坐穩這個位子,他成熟沉穩,睿智果敢,唯獨缺的是資金支持,他的資金在顏家排不到第一,這就離掌權人差了一截。
只要屬于他名下的資金超過顏家的任何一位,他就有希望成為顏家掌權人!
當然,得等到顏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