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院

顧煙本就身影清瘦，這會兒不到一個月時間，她整個人縮水了好多圈。瘦到血管清晰可見。

窗外的光照進來。她的臉色看起來愈發慘白。眼睛無神，明明睡了很多，看起來卻十分憔悴。

陸勵成站在門口靜靜看着她。腦海裏浮現出的是曾經她的模樣，臉上總是帶着明媚的笑。現在……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歡快地笑了。

“有些病人明明病不是很嚴重。偏偏自己整日胡思亂想。導致身體越來越差，沒有生的欲望。最後竟然是自己的心态把自己給殺了。要想讓她好起來。首先還得解決她心态問題。”

醫生的話依舊環繞在耳邊。

陸勵成內心掙紮了一番，終于妥協了。他想留下的，是一個健康快樂的顧煙。而不是這樣整日郁郁寡歡失魂落魄的一個人。

轉身新生兒科。他找到了醫生，問道：“我的孩子現在情況怎麽樣？”

醫生自然早已認得他，笑着回答：“現在情況完全穩定下來了。可以出院了。”

陸勵成抿唇，點點頭。再去看孩子。

孩子已經可以不用放在這兒，但顧煙身體越來越虛弱。自然不可能照顧孩子，陸勵成要操心她。也不可能把孩子放在病房裏。

不到一個月的嬰兒大多時間都在睡夢之中度過。

陸勵成抱孩子的動作還有些笨拙，目光細細描繪着他的眉眼。男孩長得很像他，但眉眼卻像極了顧煙。少了他身上的幾分剛硬清冷，多了幾分清秀柔和。

孩子确定能安全活下來時，窗外可見陽光正升起，陸勵成給他取了名字，叫陸昭。

此時看着他，陸勵成微微低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面容溫柔，低聲道：“以後跟在媽媽身邊，你得乖乖聽話。不準随便胡鬧，惹你媽心煩，知道沒？”

又接連說了一番話，陸勵成情緒徹底低落下來。

他要是想讓顧煙調節心情，最重要的一點不是讓她換醫院，換城市，而是他消失在她面前。

自從顧煙入院之後，陸勵成幾乎沒有在她面前消失超過兩個小時，但接連一個星期，陸勵成竟然都沒有再出現過。

顧煙心裏微微疑惑，卻也不太上心，治療還算配合。

一個星期後的一大早，護士照常進來給她檢查，一邊對她道：“出院手續已經辦完了，您一會兒就可以出院了。”

顧煙愣住。

“陸先生已經吩咐幫您收拾好東西了，外面有人接您。”護士又道。

顧煙抿了抿幹澀地嘴唇，心裏沒有什麽情緒，只是點了點頭，“多謝。”

不過是換一個地方而已，對她來說，有這樣的身體，去哪裏都一樣。只不過，離開醫院讓她少了幾分壓抑。

畢竟，她的爸爸，哥哥，都是在醫院之中去世的。

顧煙這段日子沒怎麽下過床，這會兒下床走到門口，她便感覺頭有些暈，扶着門框緩了一會兒，她忍不住自嘲一笑，都已經虛弱到這種地步了嗎？

陸勵成派來的保镖上前，微微扶了顧煙一把，問：“需要輪椅嗎？”

顧煙搖頭，擡眸突然看到他懷裏抱着的孩子，眸光一頓，“這是……”

保镖連忙道：“這是小少爺。”

顧煙眼睛一熱，平靜許久的心突然有了波動，讓她有些激動，“我……我可以抱抱他嗎？”

陸勵成總拿孩子威脅她，她想看他一眼都不容易，抱他，更是一次都沒有過。

“當然可以。”

保镖動作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遞給顧煙，顧煙更是小心。兩人的動作，像遞一個陶瓷娃娃，輕輕一磕都怕碎了。

孩子正在熟睡，鼓起的臉頰紅彤彤的，睫毛很長，小嘴微微嘟起。

顧煙一顆心剎那間就軟化了，輕輕握住他的一只又軟有小的手。只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已經死了的心，突然又活過來了。

這是她的孩子，在她肚子裏待了足足七個月的孩子。

她的昭昭。

保镖看着顧煙溫柔地笑了起來，但她面無血色，身體單薄得好像風稍微大一些就能把她吹走，他有些擔憂她站這麽一會兒都嫌累，道：“先給我抱吧，一會兒上了車，我再給您抱。”

顧煙心裏戀戀不舍，但還是把孩子遞了過去，視線一直追随着。

她實在不确定，過了這一次之後，她還能不能再接觸昭昭。

畢竟，陸勵成似乎并不是很想她多接觸孩子。乃至他出生這麽久，她就只抱過他這麽一次。

但顧煙沒想到，到了車上，她還是沒看見陸勵成，保镖進來，也把孩子遞給了她，車內放了一個大籃子，裏邊裝了許多嬰兒玩具。

“陸勵成呢？”顧煙随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