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林楓的獨白（上）

在高中以前，我一直都是大家公認的天才，被所有人羨慕，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內心有多孤單，我只想跟普通家裏的孩子一樣，每天看着自己的父母，聽爸爸講他今天的工作，吃媽媽做的飯菜，那麽簡單，那麽快樂。可是，這對于別人來說很容易的事情，對于我，卻難于登天。

中考成績公布的那天，我不出所料的考進了全市最好的雲陽高中，然而我卻沒有一丁點的開心。正在我轉身回家的時候，旁邊傳來叫罵聲和哭喊聲，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猜到了大概緣由。

那個同學天天跟一幫社會上的不良 分子一起玩，所以在這次的考試中沒有考好，他父親很是生氣，說要給他請家教，然後讓他媽媽辭職回家，監督他的學習。

我腦海裏突然就冒出了一個想法，要是我自己成績不好了，要是我也跟其他人學壞了，是不是父母就會回來教訓我？回來管管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放任不管。

升高中那年，父母為了方便我上學，便給我在雲陽高中附近買了一個別墅。還沒有開學，我就提前搬進去了，每天無所事事的騎着腳踏車四處閑逛，熟悉一下周邊的環境和設施，順便找一下那些經常有不良 分子出沒的場所。

開學的前兩天，我照舊騎着腳踏車出門，卻發現離我家不遠處的那棟別墅住進了人。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正在門前的院子裏，一動不動的看着旁邊的那棵樹，很認真很認真。因為我在她家院子外的公路上看了她那麽久，她都沒有發現，還是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的自己完全像個傻子一樣，就那麽呆呆的看着她，直到她轉身進屋，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很久很久以後，當我聽到一首詩，才明白自己當時的舉動和心境。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後來我一直在想，也許我總認為夏一一像仙女，大概就是因為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吧！

從那以後，每次路過她家門前，我都會習慣性的朝裏面看一看。她應該是個标準的宅女，因為我很少見她出門。

她就像是一個謎，我看不透也猜不到，但卻更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就像是一個偷窺者，有點抵觸卻也無法拒絕這種刺激。

雲陽的校規是，新生剛入學時，随機分配班級，兩個月後就進行一次考試，然後按照分數重新分配班級，我随便答錯幾道題，就不出所料的分到了高一D班。我知道校長一定會給父母報告這件事，但是我等了半個月，也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他們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我就更加自甘 堕落的随波逐流了，我想，只要時間長了，他們一定會生氣的。

一次，我無意中在校刊裏看見了她的相片，才知道她也在這個學校，原來，她叫夏一一。

那一天，天空灰蒙蒙的下着雨，她突然就出現在校車裏，吵鬧的校車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她坐在了我的旁邊，而我，卻沒有拒絕。

巍然知道我不喜歡和人靠近，所以我的旁邊從來就沒有人坐。今天我反常的舉動顯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頭，奇怪的用眼神詢問我，我裝傻，當做看不懂，轉頭看着窗外。

巍然知道從我這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于是轉移對象跟她說話，她還真是傻的可愛，巍然問，她就答，乖巧的讓我生氣。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就像巧克力絲滑的感覺，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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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她和我一樣孤獨，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家人，所以我以為她跟我一樣不開心。但是，好像是我想錯了。

那一天周六，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睡懶覺，早早起床，騎着腳踏車就出去了，卻在小區的公路邊看見了她。

這一次，似乎有點不一樣了，她在機車道和人行道之間的臺階上跳上跳下轉着圈，好像是在跳舞，嘴裏還唱着歌，臉上帶着微笑，似乎很開心，是那種發自心底的高興。

我很奇怪？她是怎麽做到的？每一次看見她，總是給我不一樣的感覺，一會兒安安靜靜的，一會兒又乖乖巧巧的，現在又蹦蹦跳跳的，我好奇極了。

那時候，我為了刺激父母，除了放棄學習，還在外面跟一幫社會上的混混為伍。老天爺似乎故意和我作對，在我最不堪的時候，卻讓她看見了。

哪天，我和幾個哥們在回家的路上救了一個人，我們正商量該怎麽辦？突然，夏一一就出現了，我看着她，她臉色蒼白，似乎被吓壞了。我讓他們先把人送去醫院，然後準備去看看夏一一。結果還沒走到她面前，她就暈了過去，我吓壞了，抱着她就往家跑。

她家保姆也吓壞了，趕緊給醫生打電話，我一直等到醫生檢查完，說沒事了，才放心離開。

在她生病期間，我去看過她一次，但她睡着了。我看見了她床頭櫃上的相框，照片裏一個男人一手牽着她另一手抱着一個小男孩。這個男人有點面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回家後，我翻箱倒櫃的找，終于知道他是誰了。他叫夏毅，是爸爸以前工作的那個研究院的院長。我聽爸爸提過，他在妻子離世以後就辭職回家照顧兒子了。我又想起了夏一一似乎沒有家人，然後又聯想到了那張照片，我猜測她可能是夏毅的私生女。

我知道她昏倒的那天買了很多資料書，我給她重新買了還另外買了幾本我認為不錯的一起送到她家。正巧那天她病好了，于是我乘機試探了一下，結果她的反應讓我更加确認自己的猜測。

我以為她至少會來謝謝我，或者找我要衣服。結果我等了一個星期，她都沒有出現。最後沒辦法，我只好找了個學妹把她的衣服送還給她。她見到衣服時吓的尖叫，抱着衣服就跑到了學校後面的樹林。我有點擔心，就跟了過去，卻看見她在哪兒自言自語，我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原來她以為我殺人了，還要找她報仇。

我強忍着笑意，決定逗她玩玩兒，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上當了。我差點都要笑穿幫了，我一直以為她是個很靈巧的女孩，沒想到傻起來還這麽可愛好玩兒。

就這樣，她開始出現在我的身邊。逗她玩兒，好像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我的生活似乎因為她的到來也不再那麽枯燥乏味了，我慢慢的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她總是陪在我的身邊。我們就這麽嘻嘻哈哈，哭哭啼啼，玩玩鬧鬧，瘋瘋打打的過了也算多姿多彩的一年。

高二那年放寒假，我照例回到林家老宅過年。

可是我面對着空空蕩蕩的屋子，呆在連說話走路都有回音的家裏，這種感覺特別難受。

以前我不在意，也不在乎，渾渾噩噩也就過去了。可我已經享受過有人陪伴的溫暖，現在讓我重新經歷這樣的孤單，我怎麽能忍受？看着別人家裏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我就覺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突然就特別想念那個總是陪在自己身邊的夏一一，似乎自從她出現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覺得孤單了。

于是我又趕回了雲陽那個別墅，別墅裏還是冷冷清清的，父母打電話說，忙，不回來過年了。我想去找夏一一，卻沒有借口，我煩躁的快要爆炸了。只好跑出去找巍然打了一夜的拳，因為心不在焉還被巍然揍的不輕。早上回家時，卻看見夏一一坐在門口，被她看見我這麽狼狽的樣子，其實有點尴尬。

她給我上藥，包紮傷口，動作很笨，還把我弄疼了，但是我的心裏卻甜甜的。

可我的感動還沒有持續十分鐘，她就差點把我家的廚房給燒了。我無奈，只好自己去做飯給我們吃，她也算聰明，一個勁兒的誇我做飯好吃。還告訴我，今天是星期天，她本來是要來幫我寫作業的，卻忘記已經放假了。

我跟她說，我家的廚房被她弄的亂七八糟，讓她過年那天來給我包餃子算作賠償。

那是我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過年的氣氛。

那天，她很早就過來了，我們把家裏裝飾的紅紅火火的，到處都過年的味道，那時候的我真的覺得很滿足。

吃完水餃她就走了，我知道她要趕回夏家去過年，所以沒有為難她。

我提着沒有吃完的水餃，按照她說的信息，找到了那個她為了來我家撒謊的孤兒院。又給百貨公司打電話，讓他們送來了很多的衣服玩具和食物。從小到大，我最不缺的，大概就只有錢了吧！

我陪着那些小孩一起拆禮物一起過年，突然發現自己挺不孝順的，雖然父母沒有時間陪我，但至少沒有讓我為生活發愁，相比這些孤兒來說，我簡直生活在天堂。于是我破天荒的給父母打了電話，向他們問候，拜年，報平安。

我在孤兒院裏認識了一個叫成美的女孩。她知道我是替夏一一來的後，就主動跟我聊天。我從她的口中知道了很多關于夏一一和她弟弟夏天的事，當然，也知道了原來夏一一的那個弟弟才是真正的私生子，而我一直都搞錯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并不了解夏一一，至少她不像表面那麽膽小懦弱。明知道別人誤會她是私生女，明知道我是故意欺負她，在那樣的境況下，她卻一直都堅強的承受着，沒有向任何人解釋，也沒有去怨怪任何人。她甚至還在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這些孤兒。

如果說，之前，我對于夏一一完全是男生的叛逆心作祟，只是純粹的為了好玩而故意逗她捉弄她。在經過這個春節後，這種想法似乎就改變了。

夏一一回夏家了，要等到開學才會回來。而我卻迫切的想要見到她，每天都在倒數她回來的時間。好不容易等到開學，終于可以見到她了，我卻又不想去了，這大概就是人家所說的近鄉情怯吧。于是我忍着，等着她來找我，可是好多天過去了，她還是沒有來。直到我生日那天，我實在忍不住了，跑去找她，逼着她和自己一起逃課。

我把她帶到了海邊，我心情不好，臉色應該也十分難看。因為期盼她來見我的這段日子過的糟糕透了。還有今天是自己18歲成人的生日，父母也忘記了。還有她，這麽久都不來找自己。還有很多很多，總之我都快要撐不下去了。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在那兒坐着，我怕自己一旦開口，就會忍不住哭出來。她也識趣，不敢惹我，就那麽乖乖的陪我坐着。

這樣也好，我不需要她做什麽，也不需要她說什麽，只要她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不知道我們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下雨了，最後是被我自己的噴嚏聲給拉回神的。身邊的夏一一已經冷的整個人都縮在一起，我突然就有些心疼，脫下外套給她披上，然後帶她回家。

後來的事情我也有些模糊，只知道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頭重腳輕，全身沒有力氣，夏一一還在旁邊哭個不停，吵的我頭痛，讓她回家她又怕黑，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就頭腦發熱，一下就把她拽上了床。

那時的我，雖然身體不舒服，但還沒傻，我當然知道這是不對的，但反應過來後已經來不及了。我也明白夏一一的擔憂，但在這個時候，我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只會顯得欲蓋拟彰。

所以我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在哪兒裝睡，直到她睡着了，我才起床給孤兒院的成美打電話，跟她說夏一一淋雨感冒了，我送她去醫院，不想楊阿姨擔心，讓她告訴楊阿姨夏一一在孤兒院留宿。

不知道是不是過年時給孤兒院送了那麽多的東西，讓她覺得我是好人。總之，她相信了。

我就這麽靜靜的看着睡在我旁邊的夏一一，感覺什麽都好了，生病的不舒服也沒有了，那種總也擺脫不了的孤獨也沒有了。

經過這件事以後，我對夏一一的感情微妙了很多，我知道這不是一個好預兆，但我沒辦法阻止，只能裝做不知道。

又過了一段時間的某個星期天，我和夏一一窩在家裏寫作業，爸爸卻突然回來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描述我的心情，我胡作非為的過了将近兩年，他都視而不見。現在卻因為我要他們送一個女孩出國學醫，他竟然就回來了？

他跟我說，她已經安排好了那個女孩的事情，還說，不管我怎麽想，都要等到大學畢業以後再說。

我松了一口氣，原來他誤會我和成美了，但是沒關系，只要他能讓成美出國學醫就行。

結果他又說，他以為是那個學醫的女孩子，不過現在看來，他搞錯了。

我吓了一跳，我一直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沒想到爸爸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說，真正的愛護，就要愛惜她，尊重她，為她的将來着想，為彼此的未來考慮。如果你自己的未來都沒有辦法前途光明，你憑什麽要她陪你一起 堕落受苦？

我不管他的那些話想說明什麽，但有一點我很認同，那就是，如果我真的成了和那些街頭混混一樣的人，那我就不能站在夏一一的身邊了。

于是我開始認真學習，除了在學校的時間，我基本上都呆在家裏，不是和夏一一一起，就是自己一個人。努力把之前落下的功課補起來，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巍然幾次找我，都看見夏一一在我家，他終于發現了不對勁。我之前騙他說夏一一是我家新請的女傭，但他顯然已經不相信了，我向他說了實情，他反而沒說什麽就走了。

高二期末考試，我不出所料的進了高三A班。

那年暑假，因為楊倩阿姨生病住院，夏一一基本上天天來我家蹭飯。

父母很早就培養我的獨立，保姆阿姨除了每周來家裏打掃一下衛生，買一些生活用品之外，其它時間都不會出現。而長期獨立生活的好處就是學會自力更生，例如做飯，我除了不會包餃子，其它的也還算及格。我想夏一一也是這麽認為的，因為她不止一次的誇過我做飯好吃。

我當然知道對于她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來說，會做飯，是一件多麽值得驕傲的事，而我的廚藝也在那個暑假突飛猛進。

終于，高三了，我成了夏一一的同桌。

巍然問我，你難道不想知道夏一一是怎麽想的嗎？

我突然驚醒，我一直以為，我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意就好了，我們就這樣保持現狀就好了，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她是怎麽想的？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樣？

最後，我決定試一試夏一一的态度。于是我用了許多方式方法，明的暗的去試探，結果她始終不明白。

最明顯的一次，我跟她說，：“我打算報考本市大學，希望你和我一起，你願意嗎？”

她想了想才說：“我想報考XX省的大學，聽別人說那個大學挺好的！”

我當時氣瘋了，直接就吼出來了：“夏一一？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她大概被我吓到了，半天沒說話，我也氣的口不擇言了：“每天都穿着這件校服，像個小乞丐一樣，看看人家白依雪！你們還是前後桌呢？怎麽區別那麽大？”

那天過後，我就開始故意接近白依雪，想看看夏一一的反應。我知道白依雪喜歡巍然，她也知道我和巍然的關系，正想借我來刺激巍然，所以我們達成共識，各取所需。

可是，當我和白依雪的故作親密，引得巍然都要跟我絕交了，夏一一也還是無動于衷，我終于裝不下去了，向巍然坦白了一切。

巍然跟我說，女孩子都喜歡別人送她禮物，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還從來沒有送過夏一一什麽禮物呢！

在她生日那天，我買了一條絲巾送給她，夏一一說過她喜歡絲巾的。

她問我為什麽突然送禮物給她，我不想她太得意，就故意氣她說是白依雪不想要的，她雖然不高興，但還是接受了。

我們又這樣不溫不火不鹹不談的相處着，連巍然看着都着急了，他說，夏一一就是個二百五，你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我也覺得夏一一就是個傻子，我都已經做的這麽明顯了，她卻還是不明白。

于是，那一天，把夏一一帶到我提前訂好的地方，打着為慶祝自己考上A班的借口，想正式跟她說清楚。

結果她卻說我喜歡白依雪！我當時真是要吐血了，我TM簡直自作自受，幹嘛要找白依雪演戲啊？還有，我怎麽就喜歡上夏一一這個笨蛋呢？

我氣的連話都不想說了，把她趕到門口等着，我怕再看着她，會忍不住揍她。

我想我當時一定氣暈了，連單都沒買就直接走了，等到老板派人追出來時，我才想起來，又覺得刺激，拉着夏一一就跑。

回家後，我理都不想理她，倒在沙發上自顧自的喝酒，夏一一就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坐着。

夏一一不是什麽時候都笨，至少有時候她也很聰明。她很會看我的臉色，知道我心情好的時候，她就會借機提點小要求，讓我唱歌給她聽。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她總是安安靜靜的不打擾。

我看着她，突然就起了捉弄她的念頭，哄騙她陪我一起喝酒。

剛開始是我騙她喝，後來變成她自己要喝。她已經完全醉了，我不攔都攔不住。

我雖然也喝的不少，但意識還是清醒的，拉着她，阻止她去拿酒。她掙脫不過，就開始耍賴，對着我又哭又鬧，手腳也不安分的亂抓亂踢。

在我的印象裏，夏一一從來都是溫和的小白兔，誰知道醉酒後的她簡直成了瘋狂的小野貓。

我招架不住，只好把她緊緊的圈在懷裏，抱着她，不讓她折騰。結果她不僅沒有消停，反而鬧的更厲害了，嘴裏還開始又唱又叫的，我被她吵的腦袋都快炸開了，到後來已經沒有耐心去哄她了，只想讓她安靜點，于是腦袋一低，就去堵住她的嘴，屋子裏安靜了，我頓時松了一口氣，終于清淨了。

等我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夏一一還睡眼松醒的看着我笑，整個人軟成一灘水似得躺在我的懷裏。我感受着她軟軟綿綿的身子，嘴裏更是溢滿香甜，我突然就醉了，渾身發燙，下意識的只想離懷裏的冰塊近一點，更近一點，所有的動作都是身體最本能的反應。

許久以後，夏一一的一聲呢喃驚醒了我。

“冷~~~！我好冷！”

我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我們兩人已經躺在床上。她整個人卷縮在我的身下，嘴裏還迷迷糊糊的嘟囔。我突然就震驚了，吓得連心跳都停止了，理智也一點一點的回到腦子裏，一身冷汗的從她身上下來躺在旁邊猛喘氣。

我想起了父親的話，真正的愛護，就要愛惜她，尊重她，為她的将來着想，為彼此的未來考慮。

天知道，處于那個血氣方剛的年齡，我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了自己的沖動走出房間。我在客廳裏坐了一夜，腦袋裏全是夏一一玲珑有致的身子，光滑細膩的觸感，似乎以前的夏一一全忘記了，只剩下那時的記憶，我突然就有點恨她了，我在這邊難受的快要死掉了，她卻在那邊安穩的呼呼大睡。

第二天快到9點，夏一一才起床。我說她醉了，就留她在客房休息了，随便應付了她兩句，她就相信了，什麽也沒問，從冰箱裏拿了一盒牛奶就坐在我的旁邊。

我吓的立馬跳了起來，看着她。

她奇怪的看着我，喝了兩口牛奶才問：“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轉身就朝房間跑去關上門，抵在門後大口大口的呼吸。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沒有發現！我突然就松了一口氣，一整晚的擔憂，精神緊張在這一刻徹底放心了。

她還像往常一樣在我家寫作業，可是我卻渾身都不自在，那些畫面總會突然就跑了出來，我完全控制不住。我不敢靠近夏一一，怕她會突然想起什麽，更怕自己會忍不住沖動，只好不着痕跡的避開她。

我給班主任打電話，告訴他我要換座位，想讓白依雪替我輔導功課，他很高興就答應了。于是我的座位換到了前面，白依雪的旁邊。夏一一雖然奇怪，卻也沒有多問，我們的關系還是像以前一樣。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不會有人發現，也不會影響什麽。爸爸卻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說要帶我出國。

我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想起關心我這個兒子了，但是我不想去，直接拒絕了。結果他卻以斷絕父子關系來威脅我。雖然他很少關心我，我和他也沒什麽感情，但我卻從來沒有想過不要他這個父親。

我猶豫了，我想要跟父親出國，但是也想和夏一一在一起，我矛盾極了，想了幾天，最終還是決定，只要夏一一要我留下來，即使跟父親斷絕關系我也不怕。

我找到夏一一，把她帶到了學校的音樂室為她拉小提琴，曲子是世界名曲~留戀~，大意是講述的是一位女子挽留即将出門的戀人。我給她演奏了一個星期，她除了說好聽，就什麽都沒有說。我覺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了，也許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我怎麽樣，說不定，她其實很讨厭我，畢竟，我以前那麽欺負她。

最後一天，我給她彈鋼琴，是她一直很喜歡的費玉清的一剪梅，彈完後，我問她：“夏一一！如果我要出國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你！···有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説？”

她說：“祝你學業有成，前程似錦！”我當時就死心了，朝她點點頭，起身走了。

那天，我和巍然連夜坐飛機離開，我甚至都沒有跟夏一一說一聲。

我想，她那麽沒心沒肺不知好歹，一定盼着我離開呢？說不定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的跳起來。也許，等她發現我走了，會罵我兩句吧！不管怎麽樣，我們也相處了有兩年多了，她總該有點不高興我的不辭而別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