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阮悠然回複的信息很簡單就一個字“好”。

可就這一個好字,楚念反複看了很多次,她的眼裏漸漸的蕩起了笑容。

之前,是她着急了,慌亂無章的出擊反而引起了阮悠然的反彈與反感。

現如今,楚念已經放平和了心态。

她想好了。

這三個月的時間。

如果賤賤能夠原諒她,那固然好。

如果不能,她就當做一個好朋友一樣陪在她身邊就知足了。

阮悠然對于朋友一向是很仗義的,所以當她收到信息的時候,沉默了許久。

她不是有意去拉長回信息的時間,而真的是來思考。

年輕的時候。

她和楚念吵架,冷戰。

阮悠然發洩不出來,就每次給她回信息都很久才回,楚念什麽都不說,甚至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有一次,她抱着楚念非常放松的看電視,電視裏有一個情節是男主角等女主角的信息,半天等不到,他緊張到無法入睡,緊張到面紅耳赤。

阮悠然當時還笑來着:“這也太誇張了。”

楚念幽幽的:“真的會的。”

阮悠然當時聽了愣了半天,她低頭看楚念,楚念咬着唇看着她,眼裏似有一些委屈。

從那天開始,但凡是楚念發信息,無論是生再大的氣,阮悠然也不會再去故意晚回。

她知道,對于楚念這樣的性子,嘴上她說不出來,信息有時候就成了她唯一的溝通方式。

只是……

阮悠然抽了一口煙,暗淡的燈光下,她吐出了煙圈。

她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也許,真的是放下了。

一眨眼,楚念就到了回國的日子,離開前,她輕輕的吻着正直的額頭,正直不知道跟誰學得,她居然小手握拳,用力一揮:“媽媽,加油!必勝!”

楚念哭笑不得。

Lilo有點不放心,“念念,無論怎麽樣,這次一到時間就要回來,不能再推遲了,真的不能了,你懂嗎?”

她的眼睛像是要望進楚念的心,楚念點了點頭:“我懂。”

下意識的,她的胸撫在了胸口。

堅持……

再堅持一下……

十幾個小時的國際航線有時候最熬人,那時候阮悠然做一次難受一次,每次都需要楚念哄着才能坐下來。

而這一次,雖然是獨自一人,但是楚念的心卻有所期盼,時間便也不那麽漫長了。

在飛機上。

前排的小姑娘一直在鬧騰,她似乎不喜歡就這麽坐着。斷斷續續的哭泣,嘴裏是中文夾雜着英文跟媽媽抱怨。

她的媽媽淡然的坐在那,看着小女孩冷冰冰的:“若若,是你自己非要跟媽媽坐飛機一起回來的,現在又要哭,你是要欺負媽媽嗎?”

小女孩撇着嘴,眼睛都是淚泡,她搖了搖頭。

很讓人驚訝的,她就這麽好了,自己一個人板板正正的坐在那,不再哭泣。

楚念看着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這孩子和正直也有些像呢,都那麽的聽話。

小女孩一扭頭看見了楚念在笑,她的臉有點紅,偷偷躲了一下,但是楚念太好看了,她又忍不住去看,再看,再躲。

如此反複幾次,她的媽媽跟着扭頭看向楚念。

目光接觸的那一刻,楚念和她都是一愣。

想不到在這兒也能碰到老同學。

李菲菲是楚念的大學同學,倆人許久沒見了,她的家裏是家族生意,主要經營酒店類的,現在世界各地都有連鎖,她和楚念許多年沒有見,沒想到這個時候遇到。

學生時代的朋友還是比較純碎的。

簡單的交流了幾句,李菲菲給女兒若若喂水,若若好像很喜歡楚念,喝着水水汪汪的大眼睛還勾着她。

李菲菲:“好好喝,總看阿姨幹什麽?”

若若小小聲的:“好漂亮啊。”

李菲菲無奈又有些抱歉的看着楚念,楚念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發,這可讓李菲菲有些驚訝,她記得大學的時候,楚念很冷漠,從不主動接觸什麽。

有了孩子之後,看見別人的孩子心也會軟,楚念有些想念正直。

下飛機的時候。

李菲菲有很多的箱子,是她的司機過來接的,她轉身看着楚念:“要我送你麽?”

楚念搖了搖頭,正要說話,不遠處阮悠然走了過來,“呀,菲姐。”

李菲菲看到阮悠然也是略顯驚訝,她看了看楚念,似有些恍然。

阮悠然看了看楚念,目光還沒有接觸,她習慣性的去幫她拿箱子走在了前面。

賤賤很有孩子緣。

從很早之前就是這樣,她一到來,若若似乎很快就把那個漂亮阿姨給忘記了,跟她一起推着箱子大喊大跑的。

楚念在後面看着有些心酸。

如果是正直……

李菲菲一直沒說話,因為滿十八歲就接手了家裏的企業,也許是管人習慣了,她一向以來都不茍言笑。

只是快到機場門口,她看着楚念,似有所指的說:“還是她?”

楚念看了看李菲菲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離開前,若若居然抱着阮悠然哭了起來,說什麽也不肯撒手,誰勸都不行,後來還是被李菲菲硬給拉開的。

上了車,沒了孩子的聒噪,就剩下楚念和阮悠然兩個人,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楚念原本在飛機上還聯系了很多開場白,可真到了這一刻,她一句說不出來。

倒是阮悠然似乎很放松,她嘴裏哼着歌,右手随便一拿:“給,是蛋撻,餓了吧,先吃點。”

以前下了飛機。

楚念總是要吃蛋撻,還是她親手烤的。

許久沒有過的待遇了。

楚念接了過去,她安靜的打開袋子,聞到那熟悉的味道時,她的眼睛酸澀。

不能……

不能這樣。

她不能哭。

阮悠然透過反光鏡看着楚念,過了片刻,楚念擡起了頭,對她說了一聲:“謝謝。”

真的是生疏了呢。

楚念有這樣的禮貌習慣,對于愛人也是,剛開始阮悠然做什麽,她都會下意識的說謝謝,賤賤家裏沒有這習慣,愛人之間如果太過客套就有那麽親密了,她在結婚第一年的時候給楚念把這個“毛病”改過來了。

不過是一天早上,楚念起來洗澡,她想要吹頭發,阮悠然把她吹幹之後說了一聲“謝謝”。

阮悠然妩媚一笑,聲音很淡卻非常有威懾力的說了一句:“我看你這澡是白洗了。”

然後……虎狼之勢撲了上去。

那一天,楚念反複洗了四次澡,她這“毛病”徹徹底底的被調.教好了。

而如今,恍惚間,倆人又回到了最初。

楚念并不氣餒,她手裏拿着蛋撻,心是暖的。

路上,阮悠然接到了電話,因為開車,她開的是藍牙。

電話是索亞打來的,聽到索亞的聲音,楚念把頭偏向了車窗看着外面。

“肉絲,來啊,就等你了!”

阮悠然無奈:“祖宗,我都跟你說我要接人了。”

“哎呀,怕什麽?”

索亞那邊的音樂聲特別大,“一起帶過來,正好見識見識你的歌喉!”

索亞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她才不管阮悠然去接誰,局都組好了,她不來?

挂了電話。

等紅燈的功夫,阮悠然看了一眼楚念,楚念對着她點了點頭:“好,我也沒什麽事兒。”

阮悠然點頭,她也不多解釋,調了個頭就帶着楚念一起去了。

到了地方。

楚念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小型的酒吧,一打開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浪潮一樣席卷而來。

阮悠然笑着進去了,她似乎跟這些人都很熟悉,打着招呼介紹着楚念。

酒吧裏的人不多不少,不會聒噪,可正好能炒熱氣氛。

大多都是外國人,這樣楚念也不用那麽拘束,對于她和阮悠然的藝人身份,大家似乎不很在意,索亞穿着一身酷酷的黑色皮衣,她手裏抱着吉他走了過來:“原來是去接楚影後了。”

阮悠然笑了笑,“等久了?”

索亞的眼睛看着楚念,她今天的妝很濃,這樣盯着楚念有些野性又滿滿的都是挑釁。

楚念自然是察覺了,她淡然的與索亞對視。

阮悠然看了看楚念,“一會兒我要上臺,你如果不喜歡熱鬧,去那邊的小吧臺,那裏安靜一些。”

楚念微微的笑:“你去吧,不用管我。”

阮悠然點頭,她一邊往臺上走一邊脫外套,似乎對這裏很熟悉,她周邊的國外朋友看着她笑着追問:“rose,那是誰啊?這麽漂亮。”

阮悠然的回應聲很輕,可是一字一句落在了楚念的耳朵裏,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朋友,一個普通朋友。”

“哎呦,幹嘛還非要強調普通?”

……

舞臺與地面有半米的距離,阮悠然撐着身子跳了上去,大家都揮手嗨了起來。

“rose!”

“啊啊啊啊,阮悠然!!!!”

“!!!”

……

人群開始沸騰,不少歡呼吹口哨的,甚至有舉燈牌的。

阮悠然上臺,她從索亞手裏接過電吉他,直接跨在身上,手潇灑的在頭發上一扒,綁着的烏黑長發如瀑一樣滑落。

這一下子,臺下更是沸騰一片。

這個時候,楚念坐在高腳椅上看着阮悠然,不知道怎麽了,她的手有些抖,心跳的厲害,就連身體裏的血液也仿佛被點燃。

阮悠然的臺風非常好,其實在大學的時候她就玩過樂隊,但是那時候因為她的心思都在楚念身上,都可着楚念,但凡是楚念拍戲回來,甭管有沒有訓練彩排,她都跑去陪着她,時間久了,樂隊的隊員都有意見,她這個主唱就也不去了。

勁爆的音樂,阮悠然的手快速的在吉他上調音,燈光随着變化,她選了一首節奏感強的《love you like a song baby》開場。

沙啞的嗓子,阮悠然的演奏特別有個人特點,她很會帶動氣氛,眼神往哪兒邊看,哪邊的觀衆就跟着沸騰。

索亞就站在她的身邊,後面是鼓手,閃爍的燈光打在阮悠然的身上,唱到了副歌部分,她一撩頭發,電眼一眯,臺下的觀衆瘋狂了。

楚念站在人群之中,她不禁随着節奏擺動身體,眼裏有淚在流動。

為了什麽,她也說不清。

一首熱場的快歌結束,燈光暗淡了下來,後面的樂隊退了下去。

舞臺,成為她一個人的舞臺。

阮悠然直接把鞋脫了,她挽了挽裙子,自己一個人坐在了地上,安靜的唱着《太陽》。

昏暗的燈光下……

阮悠然進入狀态很快,她抱着吉他,自彈自唱。

淺淺的音調,讓人心碎的歌詞,臺下的觀衆一別剛才的沸騰,全都跟着沉默了下來。

她唱的是一首《太陽》。

——你總感到落寞沮喪

你總感到失望

你總僞裝自己不痛

你總笑着逞強

…………

對于愛情害怕觸碰

放棄掙紮

你總是會忘記我的聲音

無畏風雨

別忘記還有我站在這裏

……

我只要做你的太陽

你的太陽

在你的心裏呀

在你的心底呀

不管是多遠的遠方

不要害怕我在身邊

……

阮悠然的聲音其實特別有識別度,不甜膩,尾音震顫人心。

“她哭了。”

臺下的觀衆都發現了這一點,大家很是驚訝,阮悠然過來也唱過玩過幾次了,每次都很進行,卻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動容。

眼淚是會傳染的。

很快,臺下有一些人跟着抽泣。

阮悠然坐的方向就是對着楚念,不知不覺間,楚念已經淚流滿臉了,她知道這歌是唱給誰的,又是為何這樣的讓人心碎。

索亞喝了一些酒,她撥開人群走了過去,“你聽見了嗎?”

楚念轉過頭看着她。

索亞盯着她的眼睛,壓抑着火光:“你不回來的時候,她很開心的,從不會這樣。”

楚念沉默。

索亞冷冰冰的:“回憶就是回憶,除了悲傷,不具備任何力量。”

平日裏,除了阮悠然,任何人的話都根本不會讓楚念上心,而如今,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心底摩擦而過。

索亞貼近楚念,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吐的說:“這樣好的女孩,楚念,你既然放棄過就不要想着再奪回去!我會讓她永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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