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亡
書房是良久的沉默。
樓銘很典型的大丈夫,他對家庭有極大的責任感,自然,也傾注了濃濃的愛意。所以他自然是很難接受兒女要和父親斷絕關系的!當然,若不是兒女們犯了叛國賣國的大罪,他也決計不會提出斷絕關系的事情。
孩子,始終是孩子!
“在景姝心中,伯父就是景姝的親生父親,伯父若是想打想罵,景姝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怨言,只是,從今往後景姝不願和白家有任何的關系!”說着再次跪了下去。
這一次樓銘沒有去拉她。正是因為将她當做親生女兒,才會沒那麽多客氣。
白景姝之所以要這麽決絕地脫離白家,首先是厭惡那個家,還有就是實在不願接受白渠的擺布,若她記得不錯,當初從桐城派學成歸來,剛好過了及笄之年白渠就逼着她嫁人!
也正是因為那件事,才會在後面牽扯出一系列的事情,心中旖旎之事被發現,她被白渠威脅要将事情告訴凰譽,當時她還是太小了,竟然真的祈求那個人別告訴凰譽,然後就禁足院中,不見任何人,就在那段時間,凰譽和那個人感情漸漸升溫,當她趕出白家,就得知凰譽和人定親的消息……
現在,為了以防萬一,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反正到時候都是要脫開的,倒不如早些趁着事情沒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脫離。
“若是今日下午你父親沒來,你提出這樣的事情,我肯定是真的要罵得你狗血淋頭!”若是白渠今日下午沒來,他聽到這個事,肯定會毫不客氣地要大發脾氣的,父女血緣關系豈能說斷就斷,含辛茹苦養大就是這般情景,如何接受?
可是,白渠确實也不是一個好父親,他看着跪在面前的人,身體瘦削,不管如何養,臉色也回不到這個年紀應該有的紅潤,反而透着一股子慘白。
樓銘緊緊皺眉,“你且起來。坐着說話。”
“伯父?”白景姝站起來身子微微搖晃。
“現在說起他的也沒用,看你的樣子也有了主意,說說吧,你要如何做?”
……
白景姝臉色平淡地走出書房,走廊上有燈光落下來,影影綽綽,白日的景致在黑夜裏凝成一塊看不見起伏的幕布。
“你的意思是,爹既沒同意也沒反對?”
白景姝笑着點點頭,至于說聽到死亡證明書的時候樓銘板着的臉終于破裂不可思議地看着她時,久久說不出話來,也就不必告訴凰譽了。
樓凰譽眯了眯眼,“爹是默許了,他一般默許的事情就是這态度。對了,還沒問你,今天你爹來,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白景姝眨了眨眼睛,将下午的事情說給凰譽聽。
“白渠的打算,是想讓用白纖作棋子罷了,真當別人的傻的!”
凰譽也不好說什麽,随便聊了兩句,就想起今夜娘說的,她不大好意思,白玉的臉頰浮上緋紅,“那個,你跟我來,”她站起來朝一邊掩映的輕紗走過去,拉開簾子,露出和自己房間一模一樣的紅木櫃子。
“今天娘大概發現你穿的衣服是我的,就說其實之前也給你準備,就是這個,以前我們還是孩子可以用一個衣櫃,現在長大了就應該有分別的櫃子,你要穿的衣服也在這裏面,不過這麽多年沒見,我在信中給娘說的尺寸也不盡合适,你要試一試才行。”
白景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再看了看滿櫃子的衣服,輕笑着沒說話,她嘴笨,除了感謝也不知說什麽,可這種感謝的話說太多了,就不值錢了,好像也沒什麽意義了。
“對了,大哥從小就是人前正經人後不正經的,你是知道他的,他欺負你別不吭聲,別讓着他,否則他會沒完沒了。”
“知道啦,我才不是你想象中的羔羊。”
第二天,樓忻去了私塾,另外的兩個人去了朝堂,樓凰譽和白景姝就陪着樓母,也去和凰譽的爺爺說說話。
下朝後,樓陵無事,覺得那個景姝甚是好玩,想着要不要去捉弄她一番,結果人就自己跑來了。
“哎喲景姝妹妹來了,快快,坐!喝茶還是喝水?”殷勤得不得了。
白景姝要了茶,這個樓陵的性子她以前也知道幾分,只是未曾想私下會這麽……小孩子脾氣。
“昨日多謝大哥為景姝解圍了。”
樓銘知道她說的是阻止了白渠動手,擺擺手,滿不在乎道:“舉手之勞而已,再說你這麽柔弱,真怕一巴掌下去你就昏倒了。”
“……”她有那麽弱?
“再說,昨夜你不是已經感謝回來了嗎?”
昨夜?她什麽時候感謝過了?見此人眼中全是不正經的笑,她立刻明白了說的是昨晚那些牛肉。這凰譽怎麽會有這樣一個哥哥?
“說吧,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事相求啊?”他一針見血,說話毫不拖泥帶水,也不愧在朝堂做官順風順水甚至是連連升官。但是表情和語氣卻期待萬分,讓白景姝有種自己跳了火坑的錯覺。
不過她面色冷靜,從袖子裏面拿出一張紙,“确實需要大哥幫忙。”
樓陵接過去一看,再次擡頭看向白景姝時眼裏除了戲谑還有探究,卻只看到白景姝眼中的真摯和清澈。“這個不費事,只是你什麽不找我爹?他可是戶部的人,官職也比我大,辦事也比我靠譜,說話的分量也比我重。”
無視他的試探,白景姝不卑不亢,“就是打個所說的,不費事,那又為何要麻煩伯父一道。”更何況,堂堂一個尚書為了一個小小的死亡證明書就去托人辦事,這是京都,很多事情逃不掉別人的眼,本是小事,但是別人肯定會胡亂猜測一番,落到政敵眼中,,說不定還會将白景姝徹查一番,反而給以後帶來不便。
可是樓陵不同,他年紀還小,且官位沒那麽大,又是近來朝堂新寵,為他辦事有多少人趨之若鹜。
“我可以幫你辦,不過……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樓陵收起來,那上面的日期他可是看清楚了,白渠成婚的那一天,她死亡!
這個在別人看來,又會是一番談資了,說不定會說是白渠再娶逼死了大女兒,畢竟這些天大街小巷都盛傳白家大小姐身染病疾,是一個病秧子。
“那你又要如何答謝我?”樓陵歪過身子吊兒郎當的問。
白景姝有些無奈,“那大哥想要我怎麽謝?”
樓陵支起腦袋,眼珠不停地轉動,一看就在算計着,像一只狡猾的狐貍。
“啧啧啧,這個嘛……不對啊,”他恍然大悟,“你要對我答謝,為表誠意不是你想嗎?為何是我想?”
“……只是怕景姝想的不符合大哥之意。”
“雖然是客氣話,但說的也挺有道理,你且讓我想一想。”樓陵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喝了一口茶,仿佛真的在沉思。
外面的雪絲毫沒有要融化的跡象,外面的樹枝覆蓋着白雪,瓊枝碎玉,也是美景一番。
白景姝許久都沒聽到這人說話,她扭過頭,見樓陵眼睑輕覆,仿佛是要睡着了。
這真要是睡着了,那她就可以走了?
她正站起身,忽而聽到愉悅的男聲,“啊,我知道了。”
“……”
樓陵上下左右打量了她一番,“你是桐城派的對吧?”他摸着下巴,“本公子從小仰慕張易長老的劍法,卻沒緣分拜他老人家為師,你既然是長老的得意弟子……”
白景姝安靜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你就給我……表演個胸口碎大石吧。”
“……大哥當那個人嗎?”
樓陵很沒什麽負擔地大笑起來,“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小妹妹,真要為難你,凰譽會生生劈了我的。”
三天後,正隆三十九年冬月十九,白渠再娶,白府吹鑼打鼓,鞭炮聲震天,紅色在京都的銀裝素裹中顯得尤為熱烈吉利。
在這片熱鬧中,大肆稱贊這場娶親浩大的,也有沸沸揚揚的流言卻是傳遍了大街小巷。
“這是熱鬧,你們看看那個即将過門的白家夫人,陪嫁品真是豐厚。”
“哎喲,可不是嗎?我跟你們說,至少值這個數。”
“哼,白渠也是個沒良心的,自己的大女兒都死了,他還有心情辦喜事,你們就等着瞧吧,過兩天這家人沒準就要辦白事了。”
酒樓看熱鬧的人聽聞此話紛紛看過來,有人實在抑制不住好奇,“這位大哥可否說明白?”
剛剛開口的男子嗤笑一聲,“那個白家大小姐據說今天淩晨就咽了氣,那個院子的人哭得不行,據說為了防止消息擴散,白渠命令人封口不準對外宣傳呢,可惜啊,有丫頭跑了出來,一個小丫頭被打得全身都是傷。”
“這位公子的意思是這個白家大小姐死了,白老爺還在迎娶第二任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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