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改

“我只是在想,你們是怎麽在教人的,都這麽多天了,連絲毫的規矩禮儀都不懂。”不同于面對凰譽是軟軟的性格,此刻當着她們,通身的氣勢陡然一變,寒涼又極具壓迫,苛刻又無情。

“主子……”

弘宜還要說什麽,被翠翠一把拉下來跪下,她打斷這個不谙世事的人的話,朝景姝道:“主子恕罪,奴婢一定盡心教導,讓主子滿意。”

白景姝點點頭,伸手指了指站在邊上的一個孩子,他看起來比他們沉靜許多,“你過來。”他的身高在這群人中還算是高,男孩戰戰兢兢地走過來,景姝問:“叫什麽名字?”

“奴才……三寶。”

三寶?這名字真是……

“你跟我走,此後喚作紀謙。”

三寶驚詫地擡起頭,然後刷的跪下,“多謝主子賜名,多謝主子,奴才感激不敬,……定當當做牛做馬報主子恩情。”

“起來吧,你們都起來,以後不要自稱奴才奴婢。”她話音落下,剩下的人都站了起來,卻是害怕得不行,生怕這個人一個不滿意就會讓他們回去不要他們了。

白景姝扭過頭對翠翠和弘宜吩咐:“以後我有什麽吩咐會讓紀謙送信過來,你們照辦就行。”

翠翠連忙稱是,紀謙也是受寵若驚的模樣,他突然一躍成為了主子的信使,不可謂不高興,忽略他人偷來的羨慕目光,他心跳如鼓,緊張得臉色發紅。

景姝去看了孔凡後,和他說了些話,将他“孫女”的境況說了給他聽,算作是安慰了,就和凰譽帶着紀謙離開。

凰譽在院中幾乎是一言不發,只是瞧着景姝處理事情,出了院子,她也依舊不發一言,這讓白景姝莫名地害怕起來,情不自禁地往她身邊靠過去,“凰譽怎麽不說話?”

“嗯?說什麽?”

“說什麽都好的。”

樓凰譽想了想,終于欣慰一笑,“景姝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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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沒了?

樓凰譽也不想說其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般不同于在自己面前溫順柔弱的模樣,原來在別人眼中,她是那樣的。

樓凰譽覺得很是欣慰,她一直以為身邊的人是個小綿羊,總害怕她以後吃虧,看來是多慮了,就她今天的氣勢,只怕是欺負他人,哪會輪得到他人欺侮她呢,凰譽放心許多。

紀謙乖乖地跟在二人後面。

“凰譽,我們一起去酒樓吃飯吧,我好久都沒去過了。”

到了酒樓,凰譽要了個雅間,景姝看了眼紀謙,将一錠銀子放到他手中,“我記得這附近有賣鳳梨酥的,突然想吃了,你去幫我帶些回來吧。”

紀謙誠惶誠恐地接過來,立刻扭過頭去買東西了。

凰譽裝作沒看見,二人點了幾個招牌菜。

“再來一壺竹葉青吧。”景姝補充。

“好嘞……”

“不用了,”凰譽淡淡地瞧着一邊的小二,“不要酒,來壺普洱茶就行。”

小二的目光來回地在她們兩個人中間轉,見景姝點點頭,才松口氣迅速離開。

“不會喝酒,還要點酒?”

景姝将手肘放到桌上,歪過頭眯起眼睛,“正是因為不會,所以才要學着喝啊。”

樓凰譽瞥了她一眼,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再囑咐什麽,只很淡很輕地說了句“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白景姝點點頭,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凰譽身後,彎下腰圈住她的肩膀,敏銳地感覺到她瞬間的僵硬。

“怎……麽了?”凰譽問。

景姝将頭靠在坐着的人的肩上,清淺的呼吸落在她修長的脖頸上,樓凰譽立馬歪了歪頭,終于克制不住心頭的焦慮和怪異,一下子站了起來掙脫了景姝的鉗制,裝作去開窗子,一點風從縫隙裏漏過來。

白景姝安靜地瞧着她,樓凰譽故作輕松,偏過頭去看外面的街道,道:“馬上要年關了,前些天外面還很熱鬧,現在卻顯得微微冷清了。”

手中一空,景姝追随着她的背影,目光定格在她挺直的脊背上,還有背負在背後的修長的手上。

今日凰譽穿了件白色燙金的錦袍,外面披了件同色的鬥篷,頭發束起,五官鮮明地露出來,清風朗月,真是一個翩翩佳公子,眉間的清寒反而多了幾分不可接近的距離美感,想要靠近,又無法靠近。

聽到她的話,景姝也只是撐在椅背上,沒有再過去,倘若再靠近,她不知道凰譽還要找什麽理由離開。

“凰譽?”她突然低低地出聲,語氣稍稍不安,也稍稍低沉,如同地面上松散的雪。

凰譽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笑看着她,“怎麽了?”

白景姝清澈的眼眨了眨,終于有細微的光色從裏面透露出來,絲絲縷縷的痛楚,但很快抑制住,适可而止,偏偏如同寒水,一點一滴地侵入心脾,纏繞在胸口,解脫不得。

景姝斂眸,安安靜靜地瞧着自己蒼白的手指,緩聲道:“我總覺得這兩天凰譽變得很奇怪,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惹你生氣了?”

窗戶被阖上。

凰譽聞言靠在一邊,腦海中的思緒剎那間湧現很多,很多的話也一下子奔湧出來,到了喉頭,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見狀,白景姝急切地擡起頭,語氣誠摯,“你說出來,我改,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惹你生氣了,真的。”

樓凰譽清冷的眉宇愈發地寒涼,心頭的什麽東西土崩瓦解,憐惜和心疼湧上來,她理了理衣袖,嗓音溫柔:“景姝,我沒有生氣。”

她做什麽,自己也都不會生氣。

就算是知道點小秘密,也不生氣。除了,無法置信,不可接受外。

“可是這兩天我……”

正在這時候,敲門聲響起,原來是小二端菜上來了。自然景姝的話也就中斷,等小二退下時,凰譽就夾了塊雞肉放到她碗中,囑咐她好好吃飯,那神色,分明是不想再談了。

白景姝并非是不知趣的人,也知道此刻真的不宜再說話,只好安安靜靜地端起碗,慢慢吃着。只可惜前兩天幾乎都養成習慣了,吃飯吃了兩口就放下,因此當她放下筷子時,就對上凰譽不贊同的眼神。

“我吃不下了,已經飽了。”

“這麽點?半碗飯都剩下一半,這叫飽了?”

白景姝擺擺手,“我真的吃不下了。”

樓凰譽微微一頓,以前景姝的飯量雖然小,卻也不至于這般。瞧着她愈發纖弱的身子和蒼白的臉,心下決定,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只要你不餓就行。”

這不鹹不淡的話聽在景姝的耳中突然覺得難受,她們之間為什麽就變成了這樣?明明之前還挺好的,怎麽一轉眼間,這個人對自己的态度就成了兩個極端了?

她不解,心裏只能更加焦灼,仿佛被鋼刀刺穿拿到火上烤,又痛又燙,白白地掙紮。

凰譽不經意瞧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手微微一顫,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景姝,其實她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但是,不捅開這層紙還好,一旦捅開,兩人的友誼是絕對維持不了的,而且,相見兩尴尬。

她想要努力地維持着這份情誼,多年的友情,卻笨笨地不知道該如何做,冷淡會傷害好友,逃避也會傷害,但要裝作若無其事,她暫時也做不到,好像做什麽都是錯的一般。

凰譽也放下筷子,“我也飽了,就不吃了,回去吧。”語罷,起身準備走。

滿桌子的菜,幾乎沒有動過。

白景姝一下子拉住凰譽的手腕,頭也不擡,“凰譽,我們怎麽會變成這樣,在幾天前,我們不還是親密無間的嗎?”

凰譽垂眸瞧着手腕上的那只手,白得有些驚心,甚至上面淡淡的青色脈絡都可以看得見。她嘆了一口氣,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将她拉起來,“我們會永遠都是好朋友的。”

好朋友?

白景姝幽幽地盯着她,真的只能是朋友嗎?

還要一退再退嗎?

她退了一世,好不容易重來一次,難道只是看歷史重演嗎?

白景姝不知所措,空洞地抽回手,率先打開門,往外面走去。

倘若在換做十天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她不要!

可是,這些天的冷淡,讓白景姝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她不敢!

這個人若無法接受,比現在還要冷淡,或者說被厭惡了,那要怎麽辦?她要怎麽再自欺欺人?

可是,真的要再一次地縮回到龜殼裏?

寬大袖袍裏的手微微顫抖,嘴唇慘白如雪,她快步走出門,背影顯得倉皇且悲哀。

正巧紀謙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手上還有兩包鳳梨酥。

白景姝很快掩去所有的情緒,但神色愈發冷淡,讓紀謙以為自己回來得太晚,不由得自責。

看了眼他遞過來的銀錢,景姝沒有接,“你還沒有用午飯,去裏面吃點東西吧,吃完了就去樓府等我們。”

紀謙惶恐,讓他拿着主子的前去酒樓?他實在發怵。

只是白景姝沒有給他任何的說話機會,就離開了。

樓凰譽也同樣地焦躁,她不知道如何去處理這件事情,但是好像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足夠傷害好友千瘡百孔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要考試了,作者君積極籌備考試,你們是想要我日更後,兩周內見不到我呢還是隔日更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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