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家啊
饒是她歷經過生死離別，在這一刻也脆弱得經不起任何地推攘。前世她不曾舉行過這個儀式，并非是她有多忙碌或者多清高，只是這是代表整個家族的活動，她一個人如何做？她只有一個人！她沒有家！
難道要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站在一個大鼓面前，聽着那些聽不懂的咒語祈禱家人平安嗎？
連家也沒有，如何祈禱？
那麽多年過去了，她也早就習慣了，沒想到回到過去，她卻理直氣壯地站在了樓家的一堆人中，身前是他們挺直的身子，像是某種山壁給她巨大的支撐和力量。
原來，她也是有家的嗎？
白景姝眼睛酸澀，有些話，有些感激，只能一輩子深藏在心，獨享！
站在左前方的劉湄瞪大眼睛，她不甘地瞪了一眼景姝，小聲道：“竟然站在表姐身後，明明不是樓家的人嘛。”
白景姝聞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錯開視線。
前面有人用大家都聽不懂的話叽裏咕嚕地說了一通。随即就是站在站在大鼓邊上的男子齊聲大喊：“升！”
衆人福身。
“起！”
然後就是驚雷般的鼓點落下來，震耳欲聾，大地震顫
白景姝安靜地站立，鼓點落下的空隙，她聽到有人小聲地在祈禱，這大約是在祈願了。
一願京都樓家，芝蘭玉樹福澤綿延，澤被後代，四世同堂；
二願今世得償所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死生契闊。
一世所願，不過如此。
驚天的鼓點停止，四下一片安靜。
站在兩旁擊鼓的人汗水淋漓，他們二人上前站在樓家輩分最高的人凰譽的爺爺面前呈上一件物事，然後守在一邊。
突然，一聲龍吟，在漆黑的天空中炸響。
紅色的煙火四散鋪開，在最高點處猛地揚起一個弧度落下來，接二連三的煙花一個一個爆破，天空絢爛，綻開一朵一朵的花瓣，美豔不可方物。
等儀式結束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接下來是團圓飯。
人來人往，歡聲笑語。
“啊表哥，你搶了我的魚頭。”
“這是我的！我最愛的鹽酥雞，誰都別和我搶。”
“表姐，我要龍蝦。”
除夕的團圓飯，禮節反而顯得沒那麽重要，全都是圖個樂子，吃得開心。
白景姝心頭被漲的滿滿的，前一世缺失的許多東西，在今日仿佛一下子被填上。
“景姝姐姐，景姝姐姐，我要你面前的那花生米，你快夾給我。”坐在對面的一個小男孩眨巴眨巴眼。
“好。”
另一桌的全是長輩，他們沒這麽鬧騰，但是說的都是些家常話，其樂融融。
白景姝夾起面前的的一個白玉團子放到凰譽的碗中，沖着她眨了眨眼：“這個可好吃了，你也嘗嘗。”
凰譽笑了笑，沒說什麽，只是夾起團子送到了嘴邊。
這一頓飯幾乎吃了一兩個多時辰。
後來會玩的小輩完全不滿足，撤下殘羹冷炙後，待茶點呈上來，有人就要了酒。
樓陵在其中算是年齡稍長的，他站起來，嬉笑：“光喝酒有什麽意思，來點有意思的。”
“來來，表哥，我們猜拳。”
“不不不，猜拳不好玩，來玩兒骰子……”
這些大少爺平日私下如何暴露出來，白景姝只是不動聲色地瞧着身邊人，見她嘴角淺笑，也不禁心情大好。
“去去去，還有些妹妹呢。飛花令，玩不玩？”
樓陵話落，就有人洩氣地癱坐在椅子上，發出不屑的聲音，又有一些人興奮地說好。
雖然不願意，但是在這樣的氣氛影響下，除了幾歲的小孩子幾乎是人人參加了。
樓陵先提出來的，自然由他說：“春風桃李花開日。”
“來來，是劉毅，快快。”
劉毅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慢悠悠道：“桃花亂落如紅雨。”
輪到樓忻，他喝完酒說：“只在蘆花淺水邊。”
數過來是劉湄，劉湄大大方方地喝了酒，看了一遍的白景姝，朗聲道：“零落梅花過殘臘。”
白景姝微愣，她瞧着劉湄挑釁的眼神有些好笑，這孩子……她端起面前的酒杯準備喝，酒杯就被人奪了過去。
劉湄臉色微沉，“表姐，你可不能偏心啊，這個行酒令就如軍令，耍賴可不行啊。”
凰譽瞥了自己表妹一眼，“景姝不能喝酒，我代替她喝。”話落，就将杯中酒喝了下去，然後看向景姝。
景姝會意，道：“棗花未落蔭桐長。”
“表姐，你……什麽事都要替她做，那有本事你替她吃飯睡覺嫁人啊。”劉湄胸口的怒氣止不住地往上冒。
樓陵詫異，“小湄這是哪來這麽大的火氣？景姝不會吃酒，只要有人代她喝也是可以的。”
“我就是看不慣有些人做出那副樣子來奪取人的同情。”
凰譽眼神一冷，“小湄！”
一聲清脆的笑聲打破了冷凝的氣氛，小南捂着嘴笑得很開心，“劉湄姐姐，你是找不到人替你喝嫉妒吧嘻嘻嘻……”
“小南你閉嘴！”劉湄惱羞成怒。
白景姝見此，開口道：“我确實不能喝酒也不會喝酒，你們玩吧，我就不玩了。”
樓忻聞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好，景姝就不參加了，繼續吧。”
凰譽扭過頭，沒有說什麽。
後來玩得瘋了，确實是有人拿着骰子出來，不過也只是在這守歲的時候這樣，大人們都是睜只眼閉只眼，沒多說什麽。
“哈哈哈輸了輸了，快喝快喝！”
“凰譽，喝喝喝！”
白景姝瞧着身邊人泛紅的臉頰，又看了看衆人興奮的表情，就知道不會輕易結束，很明顯凰譽在這方面不大行。
她将凳子移到凰譽的旁邊緊挨着她坐下。
“大還是小？”
“大大大！”
“不不不，小小！”
衆人緊緊地盯着桌子中央，很少會看別人，于是景姝歪過頭對凰譽輕聲說：“押小。”
凰譽動作有些遲緩地看過來，她的酒量也算不得好，剛剛被灌了幾杯，現在都有點醉了，但是視線裏漆黑的眼，沒有任何懷疑地想要去相信。
“押小！”
“哇哇，怎麽又是小啊？”
“是小，我就說是小，哈哈哈，我贏了，快快，喝酒喝酒！”
一直玩到天都快亮了，他們才停止玩，除夕要守歲一直都是要遵循的，有些人因為喝酒喝得太多，根本無法行走，還是讓小厮來将人帶回房間的。
凰譽也差不多，她雖然神志不清，但好在安靜，景姝扶着她往回走，冬梅她們要接，白景姝沒讓，也沒有要她們擡來肩輿，一手抓着凰譽的手，另一只手環住她的腰，一步一步地帶着人回到院子。
冬梅她們膽戰心驚地看着二人，生怕一不小心跌倒摔傷，好在景姝走路穩，安全地到達房間。侍女立刻去備水要給主子擦身子，被景姝揮手讓她們退了出去。
凰譽被安置在床上，她雖然醉了，但還不至于神智完全不清，頭暈乎乎地坐起來，景姝就蹲在地上瞧着她。
“……景姝？”她搖搖頭不大确定地問。
“是我。”
凰譽點點頭，“你給我倒杯水好嗎？”她的喉嚨像是被火燒一樣，難受得緊。
景姝立刻站起來，看了眼一邊的人，又看看手中，一邊時綠茶，一邊是溫水。她猶豫着伸手去倒綠茶，都端起來了，終究是放下去，倒了杯溫水溫柔地喂給了喝醉的人。
“……你……你快些去睡覺歇息吧，快去……”樓凰譽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推站在面前的人。
白景姝卻順勢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她抱在懷裏。
“別……難受……”凰譽掙紮着，“景姝，你放開我。”
她的聲音聽起來莫名的委屈，眼神迷離，臉頰染上酡紅，剛剛喝了水的唇上有水漬，她不安地咬唇，唇色比往常要更加豔紅，看起來格外的誘人，仿佛是在邀君采撷。
白景姝覺得一股難耐的火燒了上來，渴望了這麽久的人在自己的懷裏，沒有一點點的想法根本不可能。更何況，她心裏本就裝着點事情。
除夕佳節，舉國歡慶。
瞧了眼窗外，白景姝輕聲道：“凰譽，倘若你不願意去改變這段關系，那麽讓我來好了。”話音一落，她捧着凰譽的臉頰吻了上去……
兩唇相觸，不同于上一次失去神智，現在，是真真切切地，實實在在地能夠感受到心愛人的溫度，快感如同潮水鋪天蓋地湧過來，滿足和難以言喻的興奮。
吻上去，桃花芳澤綿延，胸腔裏的猛獸陡然出栅。舌尖不斷地描摹她完美的唇形，忍不住撬開她的貝齒，凰譽想要躲開，被景姝按住後腦勺，身子堅定地壓過去，直接将人推倒在床上……
“唔……”
混亂的呼吸，還有一絲類似于□□的反抗，以及過高的溫度，肌膚相貼的愉悅，一剎那間全部變成一團難以澆滅的烈火，燃燒盡所有的理智。
好不容易得到點呼吸的空隙時間，樓凰譽費力的掙紮，“景姝！你放開我！”
白景姝擡起頭，眼裏充血，裏面的執念和瘋狂讓人心頭一寒。
樓凰譽的神智徹底被吓醒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姝，像是一頭已經失去束縛的豹子，自己是被她盯緊的獵物。
本能地要逃。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再來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