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陰陽師】離他遠一點
盤旋在空中的黑色霧氣膨脹了起來, 巨大的蛇頭從中緩緩探出，金色的獸瞳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下面，淡漠的視線劃過一個又一個老熟人, 直至看到那抹虛幻的靈魂, 八岐大蛇不斷聳動的蛇頭興奮的顫抖了起來，蛇信子從口中吐出，八岐大蛇緊盯着那抹靈魂不放，沒想到千年之前這個把它封印了的家夥竟然不知死活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黑色霧氣将八岐大蛇重重包裹住, 巨大蛇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 直至霧氣散去, 顯露出了裏面的身影, 八頭的巨蛇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披黑色羽織的高大紫發男人, 除了那雙冰冷的金色獸瞳以及臉頰兩旁覆蓋着的紫色鱗片，男人和普通人類的外表并無什麽區別。
“真是許久未見啊，安倍晴明。”八岐大蛇幻化成的男人出聲, 嘶啞滄桑的聲音讓人聽了頭皮不禁發麻。
“八岐大蛇……你……”
安倍晴明失聲喃喃道, 他怎麽也沒想到八岐大蛇會蘇醒的那麽快, 本以為将陰界裂縫填補上後就能減少它吸收的妖氣來拖延時間, 之後就可以再加固神龛的封印, 然而八岐大蛇竟然在這片封印結界裏圈養了數量龐大的妖獸群作為它的食物，在最後關頭絡新婦放出的蛛群将這裏所有的妖邪之氣吞噬後與八岐大蛇交融從而加快了它蘇醒的時間。
“沒想到你竟然會以這種形式茍延殘喘的活到現在，還真是讓吾感到驚訝。”八岐饒有興趣的盯着靈魂狀态的安倍晴明，随即将視線移到了他身旁的那個褐發人類身上。
這片封印之地可不是人類能随便進入的地方, 八岐明顯能感覺到堵住陰界裂縫的那個陣法裏的靈力和那個人類身上散發的微弱氣息如出一轍。
金色獸瞳微微眯起，看來陰界裂縫是那個人類堵上的沒錯了，不過安倍晴明是通過什麽方法存活到現在的？他記得那場大戰裏自己被封印的同時的确震碎了安倍晴明的靈魂。
心中某個猜測漸漸成型，八岐咧開嘴惡劣的笑了起來，“你竟然依附一個人類小鬼茍延殘喘着，安倍晴明，吾真是小看你了。”
惡劣的笑容倏地收起，八岐擡起手，紫色的妖氣如同游蛇般湧向透也的方向，“如果把人類解決了的話那麽你的靈魂也就不複存在了吧。”
紫色妖氣直指透也，卻在即将觸碰到他時被擋在前面的酒吞喚出的鬼葫蘆張大嘴巴吞噬了進去，往常吞噬妖氣時鬼葫蘆都會當做食物貪婪的全部吞進去，然而這次吞噬的卻是那位上古神獸的至邪妖氣，鬼葫蘆強忍着口腔中像是被腐蝕的灼熱感，勉強将那道妖氣化成酒氣随即又吐了出來。
“喂，別在那自說自話啊八岐大蛇。”酒吞咧開嘴嗤笑着，将身後的透也擋的嚴嚴實實，“光顧着注意安倍晴明可不行，這裏還有不少能取你性命的家夥在呢。”
“嗯？吾差點把你們幾個給忘了。”八岐從空中緩緩落下，紫色的長發無風飄動起來，“不過你說取吾的性命——”
臉頰兩邊的紫色鱗片光芒大盛，金色的獸瞳驟然放大，八岐的手臂向前一揮，地面随之劇烈的顫動了起來，一條條紫色巨蛇破土而出，張着血盆大口朝酒吞等人湧去。
雖然這一條條巨蛇沒有八岐大蛇的本體龐大，但數量之多且它們的獠牙上還帶有腐蝕性的毒液讓幾人不得不全力應對。
絡新婦剛剛也化成妖氣被八岐吞噬掉了，現在這片空間沒有一只妖獸可供他驅使，不過化為人形的他召喚出的分身足以将這些不自量力的家夥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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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封印了千年已久的八岐大蛇對外界根本一無所知，同樣也未看到這些闖入封印之地的大妖們剛剛撕碎妖獸群的場景，八岐所預想的情況沒有發生，他所召喚出的分身們并沒有将那些家夥全部咬碎。
“風神之佑。”
一目連身後的靈龍光芒大盛，符咒所形成的護盾将衆人牢牢護住，巨蛇們沖撞在堅固的護盾上發出陣陣嘶吼聲，因為八岐的只将少數的妖力分散在了這些巨蛇上，以它們的力量根本無法突破這道堅固的護盾。
“謝了。”酒吞将透也丢給身後的一目連，他和茨木高高越起，身上的妖氣陡然暴漲，茨木的地獄鬼手像是在捏娃娃般捏碎了不斷沖撞着護盾的巨蛇。
酒吞踩在鬼葫蘆上飛向八岐，而一條條巨蛇瞬間拔地而起擋住了他的身體，狹長的紫色妖瞳微微眯起，環繞在酒吞身邊的酒氣化成了紅色火焰撲向湧來的巨蛇，被火焰灼燒着的巨蛇發出了慘烈的叫聲，酒吞的身形如同鬼魅般繞過了這些巨蛇痛苦蠕動着的身體，而巨蛇的身體此時停止了顫動，一顆顆蛇頭随着火焰的消散而掉落在地。
他的攻擊範圍雖然不如茨木和大天狗他們廣闊，但卻又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狠厲，攻擊直指要害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
八岐的面色微微一沉，他錯估了這幾個大妖的實力，分散了他的妖力的巨蛇雖然數量龐大，但現在看來對他們也造成不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眼看踩着鬼葫蘆的酒吞就要逼近，八岐沉吟了片刻，又召喚出數十條巨蛇繼續和酒吞糾纏，他擡頭看着上面那道被堵上的陰界裂縫，附近彌漫的霧氣正慢慢彙聚在那道缺口中。
八岐眯起了金色的獸瞳，現在還不是自己親自下場的時候，只能暫時讓分身們與他們周旋，他要等着的就是那道陰界裂縫再次被打開。
有一目連的護盾存在，巨蛇們根本無法靠近，大天狗和斑也順勢消減了不少試圖沖破護盾的巨蛇，只是這些巨蛇比之前的妖獸還要麻煩不少，源源不斷的從地面裏湧上來包圍住他們，直接堵死了離開的路。
“喂，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斑咬碎了一條巨蛇後喘息着回到了護盾裏，“八岐那個家夥明明可以直接用本體和我們纏鬥，怎麽會放這些雜碎出來？”
“他的實力應該還沒有完全沒有恢複吧。”透也緊盯着前面被蛇群包圍的酒吞，緩緩開口道：“那個家夥化成人形後氣息明顯不如剛開始出現的那條八頭巨蛇……大概是想趁着我們和他召喚出的巨蛇纏鬥的時間恢複實力吧。”
“哼，那就更不能那條臭蛇得逞了。”茨木舔了舔了嘴角嗤笑道，他身上的甲胄因為剛剛大範圍的攻擊已變得破爛不堪，然而嗜血好戰的欲望讓他越想沖上去撕碎那個不斷召喚出巨蛇的八岐。
安倍晴明則若有所思的看向正酣戰的酒吞，剛剛透也所說的猜測并不無道理，但是讓他感到焦慮的則是第一個沖上去的酒吞，對方過于積極的态度讓他隐隐開始不安起來，他知道此前酒吞曾經暗自謀劃着什麽，但因為對方一直沒有露出什麽異樣他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安倍晴明搖了搖頭，将這些思緒暫時抛向腦後，他們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可以突圍的時機，再拖下去的話如果八岐恢複了全部實力那麽可能真的就出不去了。
擡起頭看向被填補上的陰界裂縫，當安倍晴明看到上面被黑色霧氣籠罩住的五角陣法時，心裏不禁一沉，他記得八岐大蛇就是在那團霧氣裏出現的，而此刻霧氣如同被吸引般緩緩流動到陣法中去，安倍晴明隐約察覺到了封住裂縫的陣法開始有了松動的跡象。
心中浮現了一個不好的設想，安倍晴明下意識看向那邊氣定神閑的八岐，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視線，八岐擡起眼皮與他對視，像是在印證他心中的想法，八岐看了一眼上面愈加濃厚的黑色霧氣，随即對着安倍晴明展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
心裏猛地一涼，察覺到八岐想法的安倍晴明開始顫抖起來，而與他有了精神連接的透也感受到了對方明顯不穩定的狀态，他開口問道：“你怎麽了？”
“透也君……”安倍晴明勉強讓自己聲音顯得不怎麽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啞聲問道：“你現在的靈力恢複了多少？”
“差不多恢複一半吧。”雖然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但透也還是老實答道。
“一半嗎……那應該足夠了。”安倍晴明喃喃道，随即直視着透也嚴肅道：“聽好了透也君，八岐大蛇那個家夥……正在試圖沖破剛填補好的陰界裂縫。”
八岐捋着垂在肩頭的一縷紫色長發，擋在他前面的是一條條吐着蛇信子的紫色巨蛇，而那位紅發大妖依舊不知疲倦的斬斷巨蛇的頭顱試圖接近他，八岐有些不耐的“啧”了一聲，召喚出的巨蛇在不斷分散着他的妖力，如果那邊的幾個大妖找到機會突圍過來的話自己也很難同時抵擋。
擡頭望向籠罩住陰界裂縫的那團黑色霧氣，當他看見一個扇動着翅膀的男人飛向空中接近黑色霧氣時，八岐的瞳孔微微緊縮，他咬了咬牙，沒想到安倍晴明那個家夥那麽快就洞悉了他的想法，看來他召喚出的巨蛇沒能抵擋住那邊的幾個大妖。
隐約看到那個飛向空中的大妖懷中似乎還抱着什麽人，八岐微微眯起眼，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似乎是那個是設下陣法堵住陰界裂縫的人類小鬼。
“啧，可不能讓你們這些家夥破壞吾的計劃啊。”
腳下突然一陣顫動，又一頭巨蛇破土而出，八岐穩穩站在蛇頭上借由巨蛇龐大的身體升向空中，而還沒等他接近那團黑色霧氣，一道道黑色鎖鏈破空而出，禁锢住八岐腳下的巨蛇，鎖鏈上還附着一層淡藍色的火焰，巨蛇掙紮着想将鎖鏈震碎，然而鎖鏈卻越纏越緊，淡藍色的火焰炙烤着巨蛇的身體，巨蛇發出慘烈的嘶吼聲，紫色的鱗片開始剝落，眼看腳下的這頭巨蛇就要被燃燒殆盡，八岐只得抛下巨蛇跳躍而上浮在了空中。
巨蛇化作了一縷煙灰散落，八岐臉色難看的順着那道鎖鏈看了過去，鎖鏈的另一端是被大天狗抱在懷裏的透也，見那條巨蛇已經被解決，透也的手腕一動，鎖鏈轉了個彎想要故技重施束縛住八岐的身體。
八岐冷笑一聲，身體靈活的動了起來将朝他襲來的鎖鏈盡數躲開，看向附在透也背後的那道靈魂，他嗤笑道：“你倒是發現的挺快，本來想着趁你們不注意把陰界裂縫撕開，不過現在看來要把一些礙眼的家夥解決了才能完成吾的計劃。”
“八岐大蛇，你到底想做什麽？”沒有理會對方挑釁的話語，安倍晴明蹙眉道，“陰界裂縫現在已經被填補上了，如果再次強行打開的話可就不光是妖邪之氣會流竄出來，這片封印結界也會被吸進裂縫裏。”
“正如你所想，安倍晴明。”八岐咧開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的微笑，“吾在這個鬼地方被困了近千年，你以為吾只是随便吸收那些雜碎的妖氣在這裏複活就可以了？”
嘶啞的怪異笑聲在這片空間響起，八岐睜大着金色的獸瞳大吼道：“吾可是要把這道裂縫全部撕開讓陰界至邪的妖氣沖破封印着這片空間的結界！這樣吾的本體就可以任意穿過這兩個世界，再也沒有什麽封印可以束縛的了吾，安倍晴明呦，吾會在你面前再次上演千年之前平安京的那副場景。”
呼吸開始紊亂了起來，雖然心中早已有了預料，但聽到八岐親口說出來後安倍晴明還是無法接受對方這種瘋狂的想法，千年之前的平安京……如果真的任由八岐亂來的話，這個世界很有可能也——
“冷靜點，我們還有時間。”
耳邊響起了少年清冷的聲音，安倍晴明才勉強拉回了理智。
“如果連最為沉穩的你都失去冷靜的話，那我們可能就真的阻止不了八岐。”
透也低聲安撫道，雖然剛剛安倍晴明和八岐的對話他聽的有些疑惑，但八岐在提到平安京時他能明顯感覺到安倍晴明的靈魂出現了巨大的波動，聯想到之前酒吞告訴他的一些往事以及還在神社沉睡着的那些式神，透也大概猜到了讓安倍晴明輕易失去冷靜的原因了。
“透也大人，八岐大蛇好像在顧忌着什麽。”猶豫了許久後大天狗還是開口道，“召喚出巨蛇與我們糾纏自己卻不親自出手，明明可以浮空卻還要借着其他力量上來，那個家夥……似乎不想耗費太多的妖力。”
逐漸冷靜下來的安倍晴明在聽到大天狗說出的話微微一愣，剛剛斑也提到了這個問題，這麽一想的确是有些不對勁。
不想耗費太多妖力嗎……
透也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邊神情已經恢複平靜的八岐，他現在的靈力差不多已經恢複了一大半，本想着趕來淨化那團黑色霧氣，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打倒八岐比較重要，那團黑色霧氣應該是八岐釋放出來的，如果将八岐重新封印在這裏的話那麽陰界裂縫也不會被撕開。
“那邊的人類，你的想法有點很危險啊。”眯起金色的獸瞳，八岐看向透也的目光裏閃過一道暗光。
明顯注意到來到這片空間的大妖護着的目标只有一個，而且這個人類在陰界裂縫中所設下的陣法自己的妖氣一時半會還侵蝕不了，安倍晴明應該也向他說了自己的想法，那個小鬼估計是想淨化自己的妖氣防止陰界裂縫再次被撕開。
啧，明明只是個人類竟然會讓他覺得這麽麻煩。
黑色的妖氣環繞在手臂上，八岐舔了舔嘴角，看向透也的目光變得貪婪起來，如果把那個人類吃掉的話，他的妖力可能就會重回巅峰吧。
冰冷的殺意開始蠢蠢欲動，還沒等八岐付諸行動，下面突然襲來的淩厲氣息讓他的身體瞬間緊繃，垂頭望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幾乎快要灼傷他眼睛的火紅。
“你在看哪呢，臭蛇？”
伸出的手狠狠掐住八岐的脖子，踩着鬼葫蘆上來的酒吞收緊了彎曲的手指，看着八岐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冷笑道：“收起你那惡心的視線，那個小鬼不是你這條臭蛇能碰的。”
